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六醜·壬寅歲吳門元夕風雨
漸新鵝映柳,茂苑鎖、東風初掣。館娃舊遊,羅襦香未滅。玉夜花節。記向留連處,看街臨晚,放小簾低揭。星河瀲艷春雲熱。笑靨欹梅,仙衣舞纈。澄澄素娥宮闕。醉西樓十二,銅漏催徹。
紅消翠歇。嘆霜簪練發。過眠年光,舊情盡別。泥深厭聽啼鴂。恨愁霏潤沁,陌頭塵襪。青鸞杳、鈿車音絕。卻因甚、不把歡期,付與少年華月?殘梅瘦、飛趁風雪。向夜永,更說長安夢,燈花正結。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六醜:詞牌名,系周邦彥自創“中呂調”曲,調見《片玉詞》。據周密《浩然齋雅談》記載:邦彥曾對宋徽宗云:“此犯六調,皆聲之美者,然絕難歌。昔高陽氏有子六人,才而茅灶記葛醜,故以此比之”。雙調,一百四十字,上片十四句八仄韻,下片十三句九仄韻。壬寅歲:即宋理宗淳祐二年(1242年)。吳門:古代江蘇吳縣一帶之別稱。吳縣為春秋時之吳都,故影捆備稱(即今之蘇州)。元夕:上元之夜,即元宵節,正月十五日。
2.鵝:鵝黃色。
3.茂苑:花木茂盛的苑囿。代指吳門,即蘇州。左思《吳都賦》:“帶朝夕之潛池,佩長洲之茂苑。”後即以“長洲”“茂苑”作為蘇州的別稱。
4.東風:即春風。掣(chè):拽、拉,這裡形容風吹。
5.館娃:指吳王夫差為美女西施建造的館娃宮,在蘇州靈岩山。此處代指西施,吳門系西施舊遊之地,其羅襦之香仿佛至今猶存。
6.襦:短衣。未滅:恍惚記憶的意思。
7.玉夜花節:指正月十五元宵節。
8.星河:天河,銀河。瀲灩:水波流動的樣子。春雲熱:引用李賀《蝴蝶飛》:“楊花撲帳春雲熱。”
9.欹(qī)梅:指梅花妝。《太平御覽》卷三○時序部引《雜五行書》:“宋武帝女壽陽公主人日臥於含章殿檐下。梅花棄頸拘落公主額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女奇其異,競效之。今梅花妝是也。”元夕以梅花妝(即梅堡燥影精額)出遊,當是宋時習俗。《玉樓春·京市舞女》云:“茸茸狸帽遮梅額,金蟬羅翦胡衫窄。”有人認為這是描繪元夕舞女之詞,與本詞可互證。
10.纈(xié):有花紋的絲織品。
11.素娥:指月亮。
12.十二樓:神仙之所居。《漢定簽充書·郊祀志下》:“方士有言黃帝時為五城十二樓,以候神人於執期,名曰迎年。”註:“應劭曰:‘崑崙玄圃五城十二樓,仙人之所常居。'”
13.銅漏:指古計時之刻漏,銅製。
14.啼鴂(jué):啼叫的杜鵑。鴂:鳥名。即鶗(tí)鴂、鵜鴂、子規、杜鵑。一說伯勞,初夏時晝夜鳴叫。又說這種鳥鳴叫時,天氣轉涼。
15.塵襪:即羅襪生塵。
16.青鸞:傳說中的神鳥,羽多赤色者稱鳳,羽多青色者稱鸞或青鸞。《拾遺記·蓬萊山》:“有浮筠之籟,葉青莖紫,子大如珠,有青鸞集其上。”
17.鈿車:用金花裝飾的車子。為古代貴族婦女所乘之車。杳:一本作“香”。
18.趁:追隨之意。
19.向:一本作“丙”。夜永:夜長、長夜。永,一本作“闌”,一本作“槓精來”。
白話譯文逐句全譯
元宵日早春天氣,花園中的東風開始吹拂,柳枝上已經吐出了鵝黃色的嫩芽。這裡(指吳門)曾經是吳國的西施遊覽過的地方,至今仿佛還能在此聞到她遺留下來的衣衫香。記得在過去每到元宵節、花朝節,吳門大街上布置得花團錦簇,到處都叫人留連忘返。一到節日的夜晚,婦女們為觀賞街市中的盛況,都將臨街樓窗前的竹帘子偷偷地揭點起來,這樣就能將街上景致看得更清楚些。如果元夕夜碰到晴天,天河中的星星就能連綴成片,加上春氣已暖,到了“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時節廈幾永,所以最快活的就要數那些年青女子了。她們笑容滿面,頭上斜插梅枝,身穿著飄飄欲仙的舞衣,舞將起來,一定會看得人眼花繚亂。明亮的圓月高掛在空中,我在西樓飲酒度節,恰似置身於仙境中一般。可惜的是歡樂恨夜短,漏聲催促之中,一次難忘的元宵夜也終於過去了。
今夜(元夕)風雨,使紅茶花被吹打得花凋葉落,觸景傷情,感嘆年華消逝,舊日的恩恩怨怨都與我告別了。如今惟剩下我這位孤獨的白髮人,再沒有紅粉佳人前來陪伴我飲酒作樂了。風雨泥濘,引得我心煩意亂,對雨中杜鵑的啼聲也倍感討厭。室外的霏霏細雨,將我困守在家中,所以搞得我怨天恨地。想到即使是勉強去郊外踏青,恐怕那郊外泥濘的道路也將會沾污了鞋襪。我所喜歡的女子,她的倩影已經從鏡中消失,她所乘坐的鈿車也不再來到這兒。為什麼我不趁著從前年青時候,好好地把握住兩人美好的愛情生活呢?春天已經來臨,梅花也將隨著風雨而紛紛凋零,愈顯清瘦。我在這元宵長夜,聽著噼啪作響的燈花,且回憶、敘說那些當年的都市夢吧。
創作背景
根據夏承燾《吳夢窗系年》,吳文英於理宗紹定五年(1232年)壬辰,在蘇州為倉台幕僚,宋理宗淳祐二年(1242年),吳文英此時四十三歲,在蘇州作此詞。此詞中有“館娃舊遊”“過眼年光”等句,皆重來之辭,大約居蘇十餘年中,也因事一度去他處。詞人行蹤不詳,亦只得其大略情況。吳文英是婉約詞最後的一位大家,也是宋詞都市文學風景描繪的結穴者。吳文英的都市文學風景詞與那些艷情詞一樣,色彩艷麗,描繪細密,章法結構迴環曲折,而“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的亡國象徵意義更加突出和明顯。此詞便是這方面的代表作。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這首詞大開大闔。上片說舊日吳門元夕何其熱鬧;下片說今日吳門元夕何其淒涼。只在晴雨之別而已。此詞與《應天長·吳門元夕》詞大致相同,都是抒寫昔盛今衰之感。“漸新鵝映柳,茂苑鎖、東風初掣”一韻,言初春吳門景象。上元時節,大地回春,新柳鵝黃,原先被嚴冬緊鎖的姑蘇古城,隨著春風的吹拂,也慢慢甦醒過來,恢復了它的生機。“新鵝”,即小鵝,小鵝的絨毛顏色淡黃,所以用鵝黃來比喻剛抽出的楊柳嫩芽。如《花心動·柳》:“乍看搖曳金絲細,春淺映、鵝黃如酒。”這一韻中的“映”“鎖”“掣”字,用得極靈動、形象。“館娃舊遊,羅襦香未滅”一韻,承茂苑寫昔日元夕光景。“舊遊”二字是上片的主腦。“玉夜花節”一韻,描述元宵燈節。用“玉”字,“花”字,渲染節日花燈,映照夜色如白晝,美麗已極。加倍描寫元夕盛況,措語甚奇。“記向留連處,看街臨晚,放小簾低揭”一韻,記昔日元夕之事。想起從前在吳門過元宵節,臨近傍晚時分,就把臨街的小帘子揭起,急切地等待看燈了。這是最讓詞人流連不忘的趣事了。“記”字放在此處比放在開頭顯得曲折。先寫臨街,後寫揭,倒裝筆法。詞人對這些瑣細之事念念不忘,足見其念舊情深。吳文英有《塞垣春·丙午歲旦》亦有“漸街簾影轉,還似新年,過郵亭、一相見。”丙午為淳祐六年(1246年),吳文英四十七歲,居杭州,在此詞之後,在新年之際亦提到街簾,與此詞所記相似。“星河瀲艷春雲熱。笑靨欹梅,仙衣舞纈”二韻,用星河、人物烘托昔日元夕之盛。天上銀河閃動如水波蕩漾,東風吹拂雲層變暖。人間歡樂的少女,酒窩兒逗人喜愛,梅額妝斜,艷美更讓人看之不足。綾羅綢緞,花紋百色,又似仙女之舞衣。“春雲”與“東風”照應。另外,元宵節,士女如雲,比肩接踵,歌吹拂天,燈市如晝,怎能不熱。“澄澄素娥宮闕。醉西樓十二,銅漏催徹”二韻,總承上片,進一步用景點染元夕之美,令人陶醉。清澈透明的夜空,月色美麗動人,出遊的吳娃個個像天上的月宮嫦娥一般美貌。節日之夜,人們通宵達旦,酣醉、暢遊,樂而忘返。“西樓十二”,不必坐實,猶如“昆台十二”“闌乾十二”“水宮六六”等,都是象徵性描寫。“銅漏催徹”,形容元夕迷人之極,觀燈者樂而忘歸的意思。詞的上片,描述昔日元宵佳節之盛況。用“玉夜花節”一句總的概括,引出歷史的追述:“館娃舊遊”,以及現實的熱鬧情景。說明元宵節是我國傳統的重要節日,特別是兩宋時代更為百姓所重視。也是作家藉以抒發時代盛衰之慨的好題材。
“紅消翠歇。嘆霜簪練發。過眠年光,舊情盡別”三韻,兜頭一轉,景衰人老,無限淒涼。“紅消翠歇”,化用李商隱《贈荷花》:“翠減紅衰愁煞人”意境。暗指元夕風雨,摧殘花木,無燈可觀,十分掃興。繁華如過眼煙雲,轉瞬即逝,年光也如流水,所以“嘆霜簪練發”,用“霜”與“練”強調發白,老態可掬。吳文英當年只四十三歲,不算老年,但卻兩鬢斑白,生活的折磨,如此衰老,可悲可嘆。這裡描繪並不是文人的無病呻吟,其在這一時期寫的《喜遷鶯·甲辰冬至寓越兒輩尚留瓜涇蕭寺》中說:“渡倦客晚潮,傷頭俱雪”,《思佳客·癸卯除夜》又說:“鬢絲添得老生涯”,看來都近乎寫實。回首往事,吳門上元晴夕熱鬧情景歷歷在目,而今已判然盡別,成為了過眼年光。這即是《應天長·吳門元夕》下片:“前事頓非昔,故苑年光,渾與世相隔”之意。“泥深厭聽啼鴂。恨愁霏潤沁,陌頭塵襪”二韻,點出元夕風雨,應題。鵜鳩已鳴,且於風雨泥深之中聽之,愁恨浸潤心中,更難自持。這幾句字面未出現風雨字樣,但從“泥深”“愁霏”“塵襪”中可體會出風雨霏罪。“厭”“恨”“愁”字,寫出詞人此時內心的煩惱、愁悶。“青鸞杳、鈿車音絕。卻因甚、不把歡期,付與少年華月”二韻,寫今日元夕淒涼之景。“查”“絕”,說明今日元夕吳門看不見游女的蹤影了,更不必說士女如雲了。集中《應天長·吳門元夕》也說:“向暮巷空人絕,殘燈耿塵壁”。也是寫元夕雨夜,無人出遊。但元夕風雨,人們不一定都不出遊。集中《燭影搖紅·元夕雨》就是另一場面:“彩旗翻、宜男舞遍。恣游不怕,素襪塵生,行裙紅濺。”而今夜面對元夕風雨,遊人杳絕的空寂情景,聯想往日元夕的熱鬧,不覺感慨萬千。遂發出質問:“卻因甚、不把歡期,付與少年華月?”為什麼不把元宵節這喜慶的日子,總獻給花樣年華、晴朗月空。為什麼今日元夕,偏偏讓我這“霜簪練發”之態,面對淒風苦雨。這幾句蘊含著難言的身世之感。“殘梅瘦、飛趁風雪”一韻,寫景。題目為“元夕風雨”,此處則說“風雪”,一則吳文英詞常出現時空跳躍不易捉摸的現象,另外初春乍暖還寒之際,雨雪交雜情景時現。加上風力摧殘,梅花紛紛落下,好像追隨著風雪飛逝。這種景象與首韻大地回春氣息截然不同,以景襯出詞人身世飄零之悲。“向夜永、更說長安夢,燈花正結”一韻,推開說京華舊夢,更覺淒涼。“燈花”與元夕火樹銀花之燈節相切。歇拍詞意與《夜遊宮·人去西樓雁杳》“向長安,對秋燈,幾人老”意境相同,余情不盡。
詞的下片描述今日元夕風雨極其淒涼,引發感嘆年光荏苒,繁華過眼而消。在寫法上,用元夕風雨與上片元夕晴月相對應,產生強烈的藝術效果。以“紅消翠減”,“殘梅瘦、飛趁風雪”與“漸新鵝映柳,茂苑鎖、東風初掣”相應。以“泥深厭聽啼鴆、恨愁霏潤沁,陌頭塵襪”與“澄澄素娥宮闕”相應。以“青鸞杳、鈿車音絕”與“星河瀲灩春雲熱。笑靨欹梅,仙衣舞纈。”相應。以“少年華月”與“霜簪練發”相應。以“向永夜,更說長安夢,燈光正,結”與“記向留戀處,看街臨晚,放小簾低揭”相應。構思嚴密,上下對比,形象鮮明,詞境邃遠,情韻悠長,令人回味無窮。
這首詞的旨意雖主要是自感身世,嘆老嗟卑,但結合吳文英生活的時代背景分析,也暗示家國的盛衰對照。元宵佳節是我國古老傳統的節日,特別是兩宋極其重要的節日,尤其是北宋承平之時元日盛況更為許多南渡詞人懷戀。作家對汴京中原元夕的懷戀,是對故土,對和平盛世的懷戀。吳文英詞中的“長安夢”,不一定指北宋汴京,而是指南宋臨安(杭州)而言,但臨安在南渡初期與後期,也有一個由興盛到衰敗過程。辛棄疾筆下的《青玉案·元夕》還十分熱鬧:“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就是吳文英少年與晚年的臨安元夕也如此詞上下片所描繪的景象有天差地別。吳文英生活在理宗中後期,國脈衰微,不可挽回。詞人在詞中多有感慨,在《古香慢·賦滄浪看桂》詞就唱出:“殘雲剩水”“殘照誰主”之類的哀音,在《聲聲慢·和沈時齋八日登高韻》詞也發出:“乘半暝、看殘山濯翠,剩水開奩”之類的悽苦之調。在《賀新郎·陪履齋先生滄浪看梅》詞中又寫出:“喬木生雲氣。訪中興英雄陳跡,暗追前事。”這樣慷慨蒼涼之句。可見吳文英對國事不是無動於衷,他在詞中多有寄懷。
名家點評
清·陳洵《海綃說詞》:題是“吳門風雨”。上片乃全寫昔之無風雨,卻以“年光舊情盡別’”勾勒。下文風雨只閒閒帶出。“少年華月”,回首承平。“長安夢”,望京華也。天時人事之感,故國平居之思,復誰領得。
暨南大學中文系教授鄧喬彬:勾勒之筆對詞意轉折往往很有作用。如此詞,上片全寫昔日無風雨的元夕繁盛景象,下片用“過眼年光,舊情盡別”作勾勒,風雨閒閒帶出,著重表現天時人事之感,故國平居之思,這筆勾勒是不可少的。吳詞的勾勒之筆,使詞意在綿密中能分清經緯,使所寫事物有明晰形象。這與姜夔的重在氣韻不同,也不似史達祖的用筆易逞尖巧。他的功夫較近於周邦彥。(《鄧喬彬學術文集》)
中國韻文學會副會長陳慶元:與夢窗一些時空跳躍不太容易捉摸的詞作不同,此詞全在晴、雨字面上落筆。上片描寫昔日吳門元夕的幾多熱鬧,只在一“晴”字上;下片說今日吳門元夕的幾多淒涼,也只在一“雨”字上。昔日天時的無風雨,款款道出人事的承平;今日的有風雨,則隱隱寫出人事的淒涼慘澹。大開大闔,運筆自如。結處回首長安,邃遠回曲,情韻彌長,餘味不盡,是夢窗擅長處。(《吳文英詞欣賞》)
中國作家協會原武漢分會理事劉永濟《微睇室說詞》:此詞題壬寅歲,據夏承燾《夢窗詞系年》,夢窗四十三歲作。前詞亦題《吳門元夕》,而無歲次,似在此詞之後。夏承燾考夢窗於理宗紹定五年壬辰,在蘇州為倉台幕僚,至淳祐四年甲辰秋始居杭,計居蘇十三年。其後又嘗至蘇,或有所作,但不知究在何年。此詞有“館娃舊遊”“過眼年光,舊情盡別”等句,皆重來之辭,豈居蘇十餘年中,尚因事”一度他去邪?詞人行跡不詳,亦只可得其大略耳。
中國古代文學學會原副會長吳熊和《唐宋辭彙評》:此詞亦以今昔對寫,以見節序風物之感。起句言春氣漸回也。“新鵝”形容新柳色。“館娃”二句記昔日元夕光景。“玉夜”四字加倍描寫,措語甚奇。“記向”三句則昔日元夕之事。……“看街臨晚”“小簾低揭”皆瑣事之留連不忘者,正以見念舊情深。……“星河”句,元夕天氣澄明也,與後“愁霏”對襯。曰“瀲灩”,曰“春燕熱”,皆加意烘染之筆。“笑靨”二句,元夕人事繁華也,與後片“青鸞杳”對襯。曰“欹梅”,曰“舞纈”,亦極力渲染之辭。“纈”……此詞則言舞衣斑爛也。“澄澄”句,元夕月色也。過拍寫通宵醉飲,皆以極形舊日元夕睛朗,人情歡娛,游事甚盛,以為下半片之反襯。換頭四字從今日芳菲消歇說起,已與起調之“茂苑”“東風”句相反。以下逐層鉤勒。“嘆霜簪”三句言今日人意,對此“過眼年光,舊情盡別”也。“泥深”句用屈賦‘恐啼鶻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因見風雨蕭蕭,雖在元夕,即已使人懷芳草消歇之恐也。蓋鶗鴂之鳴,當在春晚。“恨愁霏”二句言風雨愁人,不能出遊也。“青鸞”句與前半片“笑靨”“仙衣”對照。“卻因甚”二句問得突兀。蓋正好歡游之時,因何風雨,故怪而問之也。“殘梅”,風雪交加以致梅花飄落也。“向夜來”二句宕開一筆,說到京城元夕燈事作結。
作者簡介
吳文英(約1200年—約1272年),宋代詞人。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與翁元龍為親兄弟,後出嗣吳氏。未入仕途,以布衣出入侯門,結交權貴,流寓吳越,多居蘇州。宋理宗紹定五年(1232年)為蘇州倉台幕僚,淳祐間在吳潛幕府,景定後客榮王邸。遊蹤所至,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後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知音律,能自度曲。其詞綿麗,措意深雅,守律精嚴,鍊字鍊句,又多自度腔,詞上承溫庭筠,近師周邦彥,在辛棄疾、姜夔詞之外,自成一格。對南宋後期詞影響很大;缺點是其詞雕琢工麗,音律諧婉,然多數詞意晦澀,題材狹窄。張炎批評說:“吳夢窗詞如七寶樓台,眩人眼目,拆碎下來,不成片段。”(《詞源》)。周濟在《宋四家詞選》中將吳文英、辛棄疾、周邦彥、王沂孫列為宋詞四大家。今存《夢窗詞》甲、乙、丙、丁四稿,存詞三百餘首。
16.青鸞:傳說中的神鳥,羽多赤色者稱鳳,羽多青色者稱鸞或青鸞。《拾遺記·蓬萊山》:“有浮筠之籟,葉青莖紫,子大如珠,有青鸞集其上。”
17.鈿車:用金花裝飾的車子。為古代貴族婦女所乘之車。杳:一本作“香”。
18.趁:追隨之意。
19.向:一本作“丙”。夜永:夜長、長夜。永,一本作“闌”,一本作“來”。
白話譯文逐句全譯
元宵日早春天氣,花園中的東風開始吹拂,柳枝上已經吐出了鵝黃色的嫩芽。這裡(指吳門)曾經是吳國的西施遊覽過的地方,至今仿佛還能在此聞到她遺留下來的衣衫香。記得在過去每到元宵節、花朝節,吳門大街上布置得花團錦簇,到處都叫人留連忘返。一到節日的夜晚,婦女們為觀賞街市中的盛況,都將臨街樓窗前的竹帘子偷偷地揭點起來,這樣就能將街上景致看得更清楚些。如果元夕夜碰到晴天,天河中的星星就能連綴成片,加上春氣已暖,到了“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時節,所以最快活的就要數那些年青女子了。她們笑容滿面,頭上斜插梅枝,身穿著飄飄欲仙的舞衣,舞將起來,一定會看得人眼花繚亂。明亮的圓月高掛在空中,我在西樓飲酒度節,恰似置身於仙境中一般。可惜的是歡樂恨夜短,漏聲催促之中,一次難忘的元宵夜也終於過去了。
今夜(元夕)風雨,使紅茶花被吹打得花凋葉落,觸景傷情,感嘆年華消逝,舊日的恩恩怨怨都與我告別了。如今惟剩下我這位孤獨的白髮人,再沒有紅粉佳人前來陪伴我飲酒作樂了。風雨泥濘,引得我心煩意亂,對雨中杜鵑的啼聲也倍感討厭。室外的霏霏細雨,將我困守在家中,所以搞得我怨天恨地。想到即使是勉強去郊外踏青,恐怕那郊外泥濘的道路也將會沾污了鞋襪。我所喜歡的女子,她的倩影已經從鏡中消失,她所乘坐的鈿車也不再來到這兒。為什麼我不趁著從前年青時候,好好地把握住兩人美好的愛情生活呢?春天已經來臨,梅花也將隨著風雨而紛紛凋零,愈顯清瘦。我在這元宵長夜,聽著噼啪作響的燈花,且回憶、敘說那些當年的都市夢吧。
創作背景
根據夏承燾《吳夢窗系年》,吳文英於理宗紹定五年(1232年)壬辰,在蘇州為倉台幕僚,宋理宗淳祐二年(1242年),吳文英此時四十三歲,在蘇州作此詞。此詞中有“館娃舊遊”“過眼年光”等句,皆重來之辭,大約居蘇十餘年中,也因事一度去他處。詞人行蹤不詳,亦只得其大略情況。吳文英是婉約詞最後的一位大家,也是宋詞都市文學風景描繪的結穴者。吳文英的都市文學風景詞與那些艷情詞一樣,色彩艷麗,描繪細密,章法結構迴環曲折,而“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的亡國象徵意義更加突出和明顯。此詞便是這方面的代表作。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這首詞大開大闔。上片說舊日吳門元夕何其熱鬧;下片說今日吳門元夕何其淒涼。只在晴雨之別而已。此詞與《應天長·吳門元夕》詞大致相同,都是抒寫昔盛今衰之感。“漸新鵝映柳,茂苑鎖、東風初掣”一韻,言初春吳門景象。上元時節,大地回春,新柳鵝黃,原先被嚴冬緊鎖的姑蘇古城,隨著春風的吹拂,也慢慢甦醒過來,恢復了它的生機。“新鵝”,即小鵝,小鵝的絨毛顏色淡黃,所以用鵝黃來比喻剛抽出的楊柳嫩芽。如《花心動·柳》:“乍看搖曳金絲細,春淺映、鵝黃如酒。”這一韻中的“映”“鎖”“掣”字,用得極靈動、形象。“館娃舊遊,羅襦香未滅”一韻,承茂苑寫昔日元夕光景。“舊遊”二字是上片的主腦。“玉夜花節”一韻,描述元宵燈節。用“玉”字,“花”字,渲染節日花燈,映照夜色如白晝,美麗已極。加倍描寫元夕盛況,措語甚奇。“記向留連處,看街臨晚,放小簾低揭”一韻,記昔日元夕之事。想起從前在吳門過元宵節,臨近傍晚時分,就把臨街的小帘子揭起,急切地等待看燈了。這是最讓詞人流連不忘的趣事了。“記”字放在此處比放在開頭顯得曲折。先寫臨街,後寫揭,倒裝筆法。詞人對這些瑣細之事念念不忘,足見其念舊情深。吳文英有《塞垣春·丙午歲旦》亦有“漸街簾影轉,還似新年,過郵亭、一相見。”丙午為淳祐六年(1246年),吳文英四十七歲,居杭州,在此詞之後,在新年之際亦提到街簾,與此詞所記相似。“星河瀲艷春雲熱。笑靨欹梅,仙衣舞纈”二韻,用星河、人物烘托昔日元夕之盛。天上銀河閃動如水波蕩漾,東風吹拂雲層變暖。人間歡樂的少女,酒窩兒逗人喜愛,梅額妝斜,艷美更讓人看之不足。綾羅綢緞,花紋百色,又似仙女之舞衣。“春雲”與“東風”照應。另外,元宵節,士女如雲,比肩接踵,歌吹拂天,燈市如晝,怎能不熱。“澄澄素娥宮闕。醉西樓十二,銅漏催徹”二韻,總承上片,進一步用景點染元夕之美,令人陶醉。清澈透明的夜空,月色美麗動人,出遊的吳娃個個像天上的月宮嫦娥一般美貌。節日之夜,人們通宵達旦,酣醉、暢遊,樂而忘返。“西樓十二”,不必坐實,猶如“昆台十二”“闌乾十二”“水宮六六”等,都是象徵性描寫。“銅漏催徹”,形容元夕迷人之極,觀燈者樂而忘歸的意思。詞的上片,描述昔日元宵佳節之盛況。用“玉夜花節”一句總的概括,引出歷史的追述:“館娃舊遊”,以及現實的熱鬧情景。說明元宵節是我國傳統的重要節日,特別是兩宋時代更為百姓所重視。也是作家藉以抒發時代盛衰之慨的好題材。
“紅消翠歇。嘆霜簪練發。過眠年光,舊情盡別”三韻,兜頭一轉,景衰人老,無限淒涼。“紅消翠歇”,化用李商隱《贈荷花》:“翠減紅衰愁煞人”意境。暗指元夕風雨,摧殘花木,無燈可觀,十分掃興。繁華如過眼煙雲,轉瞬即逝,年光也如流水,所以“嘆霜簪練發”,用“霜”與“練”強調發白,老態可掬。吳文英當年只四十三歲,不算老年,但卻兩鬢斑白,生活的折磨,如此衰老,可悲可嘆。這裡描繪並不是文人的無病呻吟,其在這一時期寫的《喜遷鶯·甲辰冬至寓越兒輩尚留瓜涇蕭寺》中說:“渡倦客晚潮,傷頭俱雪”,《思佳客·癸卯除夜》又說:“鬢絲添得老生涯”,看來都近乎寫實。回首往事,吳門上元晴夕熱鬧情景歷歷在目,而今已判然盡別,成為了過眼年光。這即是《應天長·吳門元夕》下片:“前事頓非昔,故苑年光,渾與世相隔”之意。“泥深厭聽啼鴂。恨愁霏潤沁,陌頭塵襪”二韻,點出元夕風雨,應題。鵜鳩已鳴,且於風雨泥深之中聽之,愁恨浸潤心中,更難自持。這幾句字面未出現風雨字樣,但從“泥深”“愁霏”“塵襪”中可體會出風雨霏罪。“厭”“恨”“愁”字,寫出詞人此時內心的煩惱、愁悶。“青鸞杳、鈿車音絕。卻因甚、不把歡期,付與少年華月”二韻,寫今日元夕淒涼之景。“查”“絕”,說明今日元夕吳門看不見游女的蹤影了,更不必說士女如雲了。集中《應天長·吳門元夕》也說:“向暮巷空人絕,殘燈耿塵壁”。也是寫元夕雨夜,無人出遊。但元夕風雨,人們不一定都不出遊。集中《燭影搖紅·元夕雨》就是另一場面:“彩旗翻、宜男舞遍。恣游不怕,素襪塵生,行裙紅濺。”而今夜面對元夕風雨,遊人杳絕的空寂情景,聯想往日元夕的熱鬧,不覺感慨萬千。遂發出質問:“卻因甚、不把歡期,付與少年華月?”為什麼不把元宵節這喜慶的日子,總獻給花樣年華、晴朗月空。為什麼今日元夕,偏偏讓我這“霜簪練發”之態,面對淒風苦雨。這幾句蘊含著難言的身世之感。“殘梅瘦、飛趁風雪”一韻,寫景。題目為“元夕風雨”,此處則說“風雪”,一則吳文英詞常出現時空跳躍不易捉摸的現象,另外初春乍暖還寒之際,雨雪交雜情景時現。加上風力摧殘,梅花紛紛落下,好像追隨著風雪飛逝。這種景象與首韻大地回春氣息截然不同,以景襯出詞人身世飄零之悲。“向夜永、更說長安夢,燈花正結”一韻,推開說京華舊夢,更覺淒涼。“燈花”與元夕火樹銀花之燈節相切。歇拍詞意與《夜遊宮·人去西樓雁杳》“向長安,對秋燈,幾人老”意境相同,余情不盡。
詞的下片描述今日元夕風雨極其淒涼,引發感嘆年光荏苒,繁華過眼而消。在寫法上,用元夕風雨與上片元夕晴月相對應,產生強烈的藝術效果。以“紅消翠減”,“殘梅瘦、飛趁風雪”與“漸新鵝映柳,茂苑鎖、東風初掣”相應。以“泥深厭聽啼鴆、恨愁霏潤沁,陌頭塵襪”與“澄澄素娥宮闕”相應。以“青鸞杳、鈿車音絕”與“星河瀲灩春雲熱。笑靨欹梅,仙衣舞纈。”相應。以“少年華月”與“霜簪練發”相應。以“向永夜,更說長安夢,燈光正,結”與“記向留戀處,看街臨晚,放小簾低揭”相應。構思嚴密,上下對比,形象鮮明,詞境邃遠,情韻悠長,令人回味無窮。
這首詞的旨意雖主要是自感身世,嘆老嗟卑,但結合吳文英生活的時代背景分析,也暗示家國的盛衰對照。元宵佳節是我國古老傳統的節日,特別是兩宋極其重要的節日,尤其是北宋承平之時元日盛況更為許多南渡詞人懷戀。作家對汴京中原元夕的懷戀,是對故土,對和平盛世的懷戀。吳文英詞中的“長安夢”,不一定指北宋汴京,而是指南宋臨安(杭州)而言,但臨安在南渡初期與後期,也有一個由興盛到衰敗過程。辛棄疾筆下的《青玉案·元夕》還十分熱鬧:“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就是吳文英少年與晚年的臨安元夕也如此詞上下片所描繪的景象有天差地別。吳文英生活在理宗中後期,國脈衰微,不可挽回。詞人在詞中多有感慨,在《古香慢·賦滄浪看桂》詞就唱出:“殘雲剩水”“殘照誰主”之類的哀音,在《聲聲慢·和沈時齋八日登高韻》詞也發出:“乘半暝、看殘山濯翠,剩水開奩”之類的悽苦之調。在《賀新郎·陪履齋先生滄浪看梅》詞中又寫出:“喬木生雲氣。訪中興英雄陳跡,暗追前事。”這樣慷慨蒼涼之句。可見吳文英對國事不是無動於衷,他在詞中多有寄懷。
名家點評
清·陳洵《海綃說詞》:題是“吳門風雨”。上片乃全寫昔之無風雨,卻以“年光舊情盡別’”勾勒。下文風雨只閒閒帶出。“少年華月”,回首承平。“長安夢”,望京華也。天時人事之感,故國平居之思,復誰領得。
暨南大學中文系教授鄧喬彬:勾勒之筆對詞意轉折往往很有作用。如此詞,上片全寫昔日無風雨的元夕繁盛景象,下片用“過眼年光,舊情盡別”作勾勒,風雨閒閒帶出,著重表現天時人事之感,故國平居之思,這筆勾勒是不可少的。吳詞的勾勒之筆,使詞意在綿密中能分清經緯,使所寫事物有明晰形象。這與姜夔的重在氣韻不同,也不似史達祖的用筆易逞尖巧。他的功夫較近於周邦彥。(《鄧喬彬學術文集》)
中國韻文學會副會長陳慶元:與夢窗一些時空跳躍不太容易捉摸的詞作不同,此詞全在晴、雨字面上落筆。上片描寫昔日吳門元夕的幾多熱鬧,只在一“晴”字上;下片說今日吳門元夕的幾多淒涼,也只在一“雨”字上。昔日天時的無風雨,款款道出人事的承平;今日的有風雨,則隱隱寫出人事的淒涼慘澹。大開大闔,運筆自如。結處回首長安,邃遠回曲,情韻彌長,餘味不盡,是夢窗擅長處。(《吳文英詞欣賞》)
中國作家協會原武漢分會理事劉永濟《微睇室說詞》:此詞題壬寅歲,據夏承燾《夢窗詞系年》,夢窗四十三歲作。前詞亦題《吳門元夕》,而無歲次,似在此詞之後。夏承燾考夢窗於理宗紹定五年壬辰,在蘇州為倉台幕僚,至淳祐四年甲辰秋始居杭,計居蘇十三年。其後又嘗至蘇,或有所作,但不知究在何年。此詞有“館娃舊遊”“過眼年光,舊情盡別”等句,皆重來之辭,豈居蘇十餘年中,尚因事”一度他去邪?詞人行跡不詳,亦只可得其大略耳。
中國古代文學學會原副會長吳熊和《唐宋辭彙評》:此詞亦以今昔對寫,以見節序風物之感。起句言春氣漸回也。“新鵝”形容新柳色。“館娃”二句記昔日元夕光景。“玉夜”四字加倍描寫,措語甚奇。“記向”三句則昔日元夕之事。……“看街臨晚”“小簾低揭”皆瑣事之留連不忘者,正以見念舊情深。……“星河”句,元夕天氣澄明也,與後“愁霏”對襯。曰“瀲灩”,曰“春燕熱”,皆加意烘染之筆。“笑靨”二句,元夕人事繁華也,與後片“青鸞杳”對襯。曰“欹梅”,曰“舞纈”,亦極力渲染之辭。“纈”……此詞則言舞衣斑爛也。“澄澄”句,元夕月色也。過拍寫通宵醉飲,皆以極形舊日元夕睛朗,人情歡娛,游事甚盛,以為下半片之反襯。換頭四字從今日芳菲消歇說起,已與起調之“茂苑”“東風”句相反。以下逐層鉤勒。“嘆霜簪”三句言今日人意,對此“過眼年光,舊情盡別”也。“泥深”句用屈賦‘恐啼鶻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因見風雨蕭蕭,雖在元夕,即已使人懷芳草消歇之恐也。蓋鶗鴂之鳴,當在春晚。“恨愁霏”二句言風雨愁人,不能出遊也。“青鸞”句與前半片“笑靨”“仙衣”對照。“卻因甚”二句問得突兀。蓋正好歡游之時,因何風雨,故怪而問之也。“殘梅”,風雪交加以致梅花飄落也。“向夜來”二句宕開一筆,說到京城元夕燈事作結。
作者簡介
吳文英(約1200年—約1272年),宋代詞人。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與翁元龍為親兄弟,後出嗣吳氏。未入仕途,以布衣出入侯門,結交權貴,流寓吳越,多居蘇州。宋理宗紹定五年(1232年)為蘇州倉台幕僚,淳祐間在吳潛幕府,景定後客榮王邸。遊蹤所至,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後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知音律,能自度曲。其詞綿麗,措意深雅,守律精嚴,鍊字鍊句,又多自度腔,詞上承溫庭筠,近師周邦彥,在辛棄疾、姜夔詞之外,自成一格。對南宋後期詞影響很大;缺點是其詞雕琢工麗,音律諧婉,然多數詞意晦澀,題材狹窄。張炎批評說:“吳夢窗詞如七寶樓台,眩人眼目,拆碎下來,不成片段。”(《詞源》)。周濟在《宋四家詞選》中將吳文英、辛棄疾、周邦彥、王沂孫列為宋詞四大家。今存《夢窗詞》甲、乙、丙、丁四稿,存詞三百餘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