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鄉縣齋書事

《內鄉縣齋書事》是金末至大蒙古國時期文學家、詩人元好問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該詩作於詩人臨危受命上任伊始,深夜與府衙處理公務時所思所感,表現了詩人既不忍心向衣食無著的百姓催科,又深為無粟佐軍、軍無儲糧而憂慮的矛盾痛苦的心緒。

全詩詞意沉鬱,情調悲涼,充分反映了詩人的痛苦,真實動人。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內鄉縣齋書事
  • 作者:元好問
  • 創作年代:金末
  • 出處:《元遺山詩集箋注》
  • 作品體裁:七言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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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內鄉縣齋書事
吏散公庭夜已分,寸心牢落百憂薰。
催科無政堪書考,出粟何人與佐軍?
飢鼠繞床如欲語,驚烏啼月不堪聞。
扁舟未得滄浪去,慚愧舂陵老使君。
遠祖次山《舂陵引》云:‘思欲委符節,引竿自刺船。’故子美有“興含滄浪清’之句。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內鄉:今河南內鄉。縣齋:縣衙內住所。書事:書寫事情。
②公庭:就是公堂,官府辦公的地方。夜已分:前後半夜的分界,指到後半夜。
③寸心:即內心。心位於胸中方寸之地,因此稱為寸心。牢落:孤寂、無所寄託。百憂薰(xūn):各種憂愁使人煩悶。薰,薰蒸,潮濕悶熱。詩里喻煩悶。
④催科:催收租稅的法令科條。無政:沒有什麼政績。堪:經得起。書考:記錄官員考核的政績。
⑤與:介詞,義同“為”。佐軍:資助軍隊的糧餉等。
⑥滄浪:就是漢水。古人多以“滄浪”喻隱居之地。詩里是泛指隱居的江湖去處。
⑦舂(chōng)陵老使君:指詩人遠祖元結。元結,字次山,唐代宗廣德元年(763),官道州(今湖南道縣)刺史。“到官未五十日”,上司發來的徵調文書就多達二百餘封。元結有感於征斂之苦,先後作《舂陵行》、《賊退示官吏》二詩,反映百姓疾苦,並直言指斥官府催租逼稅,比“山賊”更殘酷。舂陵,古地名,治所在今湖南寧遠西北。道州即為舂陵故地。使君,古時對州府長官的稱呼,這裡指元結。
⑧“遠祖”句:詩人原有自注。遠祖,許多代以前的祖先。“思欲”二句,原出《賊退示官吏》詩。這裡是元好問誤記。委符節,丟下符節,意思是棄官不做。委,委棄,丟棄。符節,朝廷授權做地方官員的憑信。刺船,撐船,這裡是用來指代隱逸山水。子美,杜甫的字。

白話譯文
逐句全譯

待群吏從公堂漸漸散去,靜悄悄已到那半夜時分,孤寂的寸心無所託寄,百種的憂愁如火蒸薰。
催討賦稅無政績,我無法經受官府考核的條文,只因為誰還拿得出粟米,來幫助缺糧的官軍?
飢餓的老鼠圍繞床腳,叫吱吱就像要訴說酸辛,驚惶的烏雀啼噪月下,悲切切真令人不堪聽聞。
扁舟一葉,我沒能順滄浪飄浮遠去,深深愧對,我家舂陵老使君。
祖先元結《舂陵引》詩中說:‘思欲委符節,引竿自刺船。’所以杜甫有“興含滄浪清’的詩句讚美。

創作背景

該詩作於金哀宗正大四年(1227),詩人任內鄉縣令不久。當時山西、河北、山東諸路州縣已被蒙軍占領,全國的一切賦役全壓在河南人民身上。加上水、旱、蟲災,人民苦不堪言而軍隊在前線與強敵對抗,沒軍糧。詩人受命於危難之際既為縣令催逼賦稅急迫,又面對家無顆粒的人民,憂心如焚,夜不能寐,故學遠祖元結《春陵行》而賦《內鄉縣書齋事》以達下情。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首聯緊扣詩題:“公庭”點明地點,“夜已分”點明時間,“吏散”承“書事”。大概這些縣吏們沒有按時下班,直到很晚才漸漸散去。下句“寸心牢落百憂熏”,詩人把所書之事的數量和性質定型。“百”是言其多。“憂”言其數不勝數之事,無一件是容易辦到而令人感到輕鬆的。詩人之意猶未足,又在“寸心”之後加了“牢落”二字。著此二字,形容此“寸心”不僅力薄,而且孤單。
頷聯緊承“百憂熏”而來,從國家和縣民兩方面闡述。“催科”點明所書之事乃為征斂賦稅。“無政”之言其賦斂已出於正常的數額之外。“堪書考”極言賦斂名目繁多,暗寓了詩人的不滿之情。“出粟何人與佐軍?”軍乃關係到國家的存亡,沒有國,哪有家。然而多少年來,弊政迭出,死徙之外,存戶無幾,且多貧困不堪。此處著一“何”字,尤為傳神。
頸聯由議論轉入寫景。詩人就近選擇了兩點見聞,“飢鼠繞床如欲語”,從生理和心理兩方面刻畫了無糧可食的老鼠形象。昔日“官倉老鼠大如斗”,如今縣齋內的老鼠也瘦骨嶙峋,飢餓難忍,競至鋌而走險,到了敢繞床而行的地步,其家無隔夜之儲的貧竭狀況可想而知。“驚烏啼月不堪聞”,“啼”字喚起讀者的是凌厲心酸的感覺。深更半夜,萬簌俱寂,突然一聲尖厲的鳥啼,令人聞之,心靈震顫不已。“不堪聞”是詩人心聲的直接呼喚,他之所以“不堪聞”,正是因為其心境與見月便疑日出,徹夜難眠,淒啼不絕的“驚烏”相通。從中可以窺見元好問那欲乾不能,欲罷不忍,徘徊不定,無所適從的心理。
尾聯詩人引用元結《舂陵行》(實為《賊退示官吏》)詩意,以元結自比,謂自己不能潔身遠去,甚感慚愧,表現了複雜痛苦的心情。“未得”二字,見出詩人未能歸隱的深深的憾意;“慚愧”則直接表現了詩人既無力安民,又不能像元結那樣“歸老江湖邊”而產生的自責與不安。
該詩承轉頓挫,把詩人的憂國憂民之心,表現得淋漓盡致而又婉曲流宕。首聯“起”,寫憂廣;頷聯“承”,寫憂深;頸聯急“轉”,寫入了兩個看似與催科、佐軍表面無關而內在相連的意象,讀來沉鬱驚心。尾聯在怨憤悽苦的高潮處,突然凝絕,以靜思攏住,引入遠祖元結的詩典,抒發了詩人不忍催科,而又歸隱“未得”的矛盾,更令人覺得詩腸九曲,淒哀動人。

名家點評

日本近現代漢學家吉川幸次郎中國詩史》:“關於這首詩,有兩點值得注意。第一,夜深的縣齋,這是歷來的詩中不太見到的題材。據我所知,只有在此稍前的陸游有這樣的詩。元好問細緻觀察的目光,像杜甫那樣,注視到新的題材,這是常有的事。第二,在表達方面,把憂鬱沉悶說成是‘百憂薰’,十分新穎。‘百憂’‘薰’,就單詞而言,是普通的。這裡卻使人感到像是最新的東西。把用熟了的辭彙,作為詩的語言再生,這作為他的詩細緻觀察,或者說深思熟慮的一種技巧,往往也是十分明顯的。”
原中山大學古文獻研究所教授鄭力民《元好問詩選譯》:“詩中五、六句概括的兩個與催科、佐軍表面無關,內在相連的意象,讀來沉鬱驚心。末兩句在怨憤悽苦的抒情高潮處,突然凝絕,以靜思攏住,引入遠祖元結的詩典,抒發自已不忍催科,而又歸隱‘未得’的矛盾,更令人覺得詩腸九曲,淒哀動人。”

作者簡介

元好問(1190—1257),字裕之,號遺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市)人,金末至大蒙古國時期文學家、歷史學家、詩人,金元之交時期北方文學的代表人物,對金元前後詩詞文化有承上啟下之用。他自幼聰慧,七歲能詩,十四歲時從郝天挺學,淹貫經傳百家,六年學成,下太行,渡黃河,賦《箕山》《琴台》詩,名震京師。金宣宗興定五年(1221)進士,官至尚書省左司員外郎。善作詩、文、詞、曲,其中以詩作成就最高,以“喪亂詩”聞名。金亡後不仕,以故國文獻自任。編輯金源史錄至百萬言,元人修《金史》,多有所本。著有《遺山集》四十卷、《中州集》《中州樂府》,詞有《遺山樂府》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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