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看花奈花何

傾城看花奈花何

《傾城看花奈花何》是已完結的一部武俠類網路小說,作者是扶蘭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傾城看花奈花何
  • 作者扶蘭
  • 小說類型:武俠
  • 連載狀態:已完結
內容簡介,章節內容,

內容簡介

他在心中喃喃地說道:“你為什麼不留下來?我們一起來承擔這重罪責,比單獨一人承擔是不是更好一些?”
然而他只能獨自面對自己的命運,他一手造成的命運。

章節內容

三擊掌之
傾城看花奈花何
一.
最初碰見阿端,是江上風劫了一批南洋珠寶,潛回江東銷贓那年的冬天。
江南的雪晶瑩又柔潤,盈盈地覆在莫乾山上,山林的深處,沒有一絲人跡獸蹤。間或有幾片雪飄落頸中,沁涼沁涼,帶著細細的若有若無的清香。
劍池已在望,江上風掏出懷裡的西洋表看了一下,略略放慢了腳步。他不需要比對方到得早。
左前方是一堵斷崖,地勢險峻,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下意識地搜尋著可能埋伏人馬發動突襲的地方。他若不看這么一眼,或許就這樣走過去了;只這一留意,已然發現崖上橫生的矮樹叢中,似乎掛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江上風看見那人影的第一反應是:這可能是一個圈套,引誘他去救人而中途下手偷襲。但他隨即推翻了自己的構想。無論是他的朋友還是對頭,都知道他江上風是有名的趁火打劫、見死不救,絕不會設下一個這樣拙劣的圈套來引他上鉤。
他本應該自顧自離去的,可是他停下了腳步。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牽扯他的衣服,他固然可以毫不用力地掙脫,只要他心中願意;然而那輕輕的牽扯竟令他心中生出十分異樣的感覺,不忍就此離去。
他掃視著四周,很快發現了山坡下已半埋在雪中的一把小斧頭和一小捆樹枝。想來山崖上的那個人是砍柴時不小心從崖上掉下來,跌落在半山的樹叢中的。
江上風一縱身攀住了山崖上一塊突出的石頭,幾個起伏,已到了那樹叢邊,小心翼翼地撥開樹枝,看見了那個最多不過十歲的男孩。冬雪已降,那男孩的身上卻只有一件破舊的袷衣,光著腳,小小的、清秀的臉孔了無生氣,身上臉上被樹枝劃破了好幾處,額角的血凝固已多時。
江上風注視著他的臉孔,感覺到一陣遙遠的、隱秘的顫慄,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孩子很像他曾見過的一個人,一個曾經一度依繞著他可如今已遺失在他記憶里的一個人!那個人在逝去年華的煙雲里飄飄忽忽,閃爍迷離,朦朧不清,像幾百年前傳來的一陣歌聲。
江上風躊躇了一下;也許他可以將這男孩送到附近一個山村,找戶人家照顧。只要他動作夠快,還來得及再回頭去赴劍池的約會的。
他抱起那男孩,縱身躍下了山崖。
離村子遠遠的山澗旁,一道竹籬圍了小小三間茅舍,幾枝紅梅在階前斗雪怒放。他推開門走進去,只看見四壁蕭條,灶下冷清清的,好像好幾日不曾舉火。掀開左廂房的竹簾,裡面層層疊疊滿架的花盆。右廂房外邊屋子裡只有一張床和一盆早已熄滅的炭火,床上被褥陳舊單薄,床頭掛著兩件尚未晾乾的小男孩子的衣服。江上風不由得看看懷中的男孩,難道這恰好就是這男孩的家?
他抬起頭,望見窗台上擺著一盆鮮嫩的水仙,碧葉白花黃蕊,春意盎然。有了這盆水仙,這間簡陋之極的小屋立時有了生機與暖意。
裡邊一個婦人喑啞的聲音吃力地說道:“是阿端回來了嗎?倒杯水來給媽喝。”
江上風將孩子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好,轉身尋了一杯水,端進裡屋去。
裡屋也是一床一桌而已,有一盆小巧雅致的臘梅擺在桌上,另有一幅未繡完的淡墨蘭草還繃在繡架上。
江上風掛著青紗帳,映入眼中的是一個淡雅得像那繡畫的女人,同那孩子一樣蒼白瘦削,黑髮柔柔地散在藍底白花土布被褥和長枕上。她已經不再年輕也不再美麗了,因為病中,更顯得憔悴蒼老,像暮秋殘陽里一枝搖曳的蘆荻。
江上風出了一會神,坐下來,托起她的頭,將水杯湊到她嘴邊。她覺到不是她叫的人,便睜開眼來看。江上風從來沒有在一個成年女人臉上見到如此黑白分明、純淨得像水晶的眼睛,宛如冬夜天空里兩顆寒星,無邪無畏,定定地盯著他時,他竟覺得心中一陣陣地抽緊,一陣陣地暈眩。女人微微地搖一搖頭,乾裂的嘴唇張了張,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頭一歪昏倒在他臂彎里。江上風呆了一呆,忽然間意識到,自己作繭自縛,已經不能退出這茅舍,也再不能拋開這不知名的女人和孩子了。
他頭一次失了約。
二.
莫乾山中,有江上風五年前置下的一處避暑山莊,他僅僅在翻修完畢時去看過一次。那個風雪之夜他忽然來了,左手抱一個女人,右手抱一個孩子,家人們都面面相覷,但還是趕快安排房間,連夜派人到山下去請郎中。
走出忙亂的臥室,江上風叫來總管,問他可認識這兩人。總管想了一會道:“那女人叫古秋容,男孩叫阿端,是母子倆,四年前從山外遷來的。古秋容似乎是書香人家出身,能寫能畫,一手好繡藝,每年夏天到這兒來避暑的人都愛買她的刺繡。阿端從小就會種花,莫乾山里避暑山莊,都少不了他的花,咱們這兒也有。這過之男孩一年到頭三病兩災的,有一點兒錢,也全讓他折騰完了,也不怪他們家裡這么清苦。”總管說著嘿嘿地笑了起來,道:“能碰上老爺今兒個大發善心,也真是他們的緣份和福氣。”
江上風笑笑:“你們好生服侍著那母子倆,有什麼事情隨時稟報。”
總管答應著退出去了,江上風卻立在窗前對著雪夜發獃。那母子倆令他有一種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覺,他本能地知道這是危險來臨的信號。可是他又拋不下那母子倆。這裡面雖然有什麼東西不對頭,他想,不過我總會想辦法找出來,把它們剔除掉,然後一切都順當了。
他原以為阿端只是摔昏過去,扎了針便會好的,第二天一早他便去看孩子。郎中也在,寒暄幾句,說道:“江老爺,令郎的摔傷還中其次,難的是先天不足,體質單薄,後天又失調,恐怕沒有一年半載是調養不好的。”
一個家人啐了一口:“你沒看這小子穿的什麼衣服呀,哪是——”
話未完,江上風做個手勢止住他,微笑道:“先生儘管開藥方吧。喔,另一位病人如何?”
郎中道:“尊夫人雖受了風寒,倒不打緊,下了藥,好生休息,十來天便可康復。恕在下直言,尊夫人的病是被老爺耽擱了,不然還不至於此,三劑藥便可全愈。在下這就去開藥方”
江上風示意一個家人陪郎中出去,自己坐下來,俯身看了看沉睡的阿端。這孩子的身上有一種奇異的、令他時時牽掛的東西。他忽然回過頭來,對身邊的總管說道:“從今以後,你們要像服侍太太和少爺一樣服侍他們,記住了嗎?”
總管一愣:“老爺是說——”
“你不明白?”
總管趕緊低下頭去:“是,小的明白,小的馬上通知各地的弟兄們,日後留神敬奉太太和少爺。”停一停,他悄悄地望了江上風一眼,小心翼翼地道:“不過小的斗膽想問一句:老爺的本意是想留下哪一個呢?”
江上風不置可否地笑笑,揮揮手,總管知趣地退下。江上風又回過頭去,望著阿端的臉,捫心自問,他究竟是為了母親還是孩子才突然間下這個決心的?他心底深處有些忌憚古秋容,更忌憚自己心中某種陌生的感覺,怕自己要被什麼東西縛住了。
三.
古秋容立在院中的大金魚缸邊,月光照著她柔和的臉孔和剛強的下頜,修長的手指若不經意地揉著花瓣,然而手背上細細的青筋隱約綻露,江上風暗自好笑,古秋容的心裡其實也很緊張啊;這讓他對自己心中莫名的緊張不再那么在意。
古秋容的語氣極為平靜:“多謝客官這些天來的照拂,打擾這么久,明天我母子該回去了,阿端放心不下他的花。”
江上風似笑不笑地瞅著她:“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你,江上風的妻兒,怎么能住那樣的鬼地方。”
古秋容的臉色陡然唰白,轉而鐵青,一字一句地道:“我聽說過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要我們母子這樣報答你?”
江上風悠悠閒閒地抱臂而立:“隨你怎么想。阿端跟著我,出入車馬,一呼百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強似王孫公子,有什麼不好?嗯?”他喜歡看古秋容嘴角啼出的刻毒的線條,像一個女巫,也像一頭髮怒的母貓,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她絕不妥協的利爪那令人振奮的撕撓。
他們虎視眈眈地對峙了許久,最終,古秋容冷冰冰地道:“明天你差幾個人,同我一起去將阿端的那些花還有我沒繡完的畫搬過來。”說完,她一轉身走掉了。
江上風望著她挺得筆直的雙肩,竟有些感動。這個女人,絕不會這樣輕易地屈從於他;可一旦真正得到她那顆剛強不屈的心,該是多么令人迷醉!
花移過來,古秋容親自監督家人重新放好,儼然一位嚴厲能幹的主婦。看著總管和家人們對古秋容的頤指氣使敢怒而不敢言的神情,江上風在一旁暗自發笑;也只有古秋容這樣的女人才能將他那些手下指使得團團轉,料來不須多久他的王國中每一個人都會對女主人有極深的印象了。
晚間古秋容下廚給阿端做了一碗蓮子羹,守著他喝下去,之後才同江上風一起出來,順手帶上門。
江上風邊走邊笑問古秋容是否願意做官太太,古秋容狠狠地橫了他一眼,他一笑,自顧自地說道:“我雖是個大盜,不過管豹房的中貴人,能夠同一個和我不相上下的大盜稱兄道弟,帶他到豹房去陪當朝天子射箭走馬,我又為什麼做不得官老爺!待我得官回來,封你個誥命夫人,阿端也可鵬程萬里,你意下如何?”
他笑眯眯地看著古秋容,接著說道:“你看看,我生怕你這出身於書香門第的大家小姐嫌棄我,來不及的改邪歸正。對著這樣的誠意,你總該有所表示吧?”
古秋容的臉色變了一變,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一摔帘子,進了自己的房間,房門“怦”地關上了,讓江上風碰了一鼻子灰。
江上風只好對自己搖搖頭,轉身離開。跟在後面的總管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半夜時分,江上風在睡夢中聞到了一絲淡淡的、令人一嗅之下便覺身心俱醉的花香。他心念一動,疾運氣逼出潛入體內的那絲花香,取一條絲巾打濕了捂住口鼻,之後才出來查看。
所有的家人連帶護院的兩隻狼犬都爛睡如泥,古秋容與阿端已不知去向。
一丈多高的院牆,不是古秋容母子越得過的。江上風原以為必定有外應,暗自里發誓若讓他查出是誰在接應,一定要將那個人斬成八塊;但是最終他發現靠牆的一株大樹上繫著古秋容未繡完的那幅素絹,另一端垂在牆外。
江上風毫不遲疑地追了上去。
連日晴朗,地面乾燥,古秋容母子沒有留下任何腳印。山林深深,要尋找兩個人,宛如大海撈針。
江上風略一思忖,又回到山莊之中。
追尋花香的由來,卻是從白天裡古秋容搬來的兩盆白色的花中散發出來的。因為臨近黎明,花香已漸漸淡去,盛開的花也將枯萎了。
江上風怔了許久,忽地大笑起來:“好,我就知道你不會就這樣服輸;不過我也著實沒有想到你的伏兵會是這兩盆花!”
他的心情振奮,近幾年來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像這件事一樣激起他的興趣與鬥志了。他撫著那低垂下去的花瓣,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就算你逃到天邊,我也會將你找出來。”
四.
那時宣州有一種奇特的風俗:崇尚君子蘭。
誰也不知道這風俗是何時悄然興起,又是何時漫染了大江南北。開元寺一年一度的斗花會,為期十天,大江南北的養蘭人莫不以能在這盛會上得一讚辭為榮。當時人有詩讚道:
傾城看花奈花何,檻外天香伴國色。
接連幾年的花王,評的都是曇蘭,取其白、嫩、柔、輕四字。江上風到宣州的那一年,花會上出盡風頭的也是一株曇蘭,白於玉,嫩於水,柔於霧,輕於紗,傲然挺立,翩翩欲仙,名為“一品鶴”。
但是圍觀它旁邊那株深紫色的君子蘭的人更多,指指點點,嘖嘖嘆個不住。他覺得奇怪,問開元寺的住持:“請問方丈,這株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值得這么多人來看?”
住持上下打量他一陣;若非江上風衣飾華麗,又跟隨著好幾個衣著不俗的家人,看上去非富即貴,住持早已丟給這個對君子蘭一竅不通也來湊熱鬧的傢伙一個大大的白眼。住持捺下性子,耐心解釋道:“這一株名為‘紫衣’,它之珍貴難得,一則是因為姿態美妙,二則更因為顏色深得已近於黑色。”
江上風皺皺眉:“喔?”
住持只好繼續解釋道:“‘一品鶴’與‘紫衣’都稱得上是極品,可是真正極品中的極品,應該是自古至今還從未有人種出來過的純黑色的群子蘭。有人既然種出了‘紫衣’,想來假以時日,多半也能種出黑君子蘭來。所以大家才對這株‘紫衣’格外感興趣。”
江上風仔細看這株不平常的花,它同“一品鶴”似乎是同一輕靈挺秀的品種,仿佛雙生姐妹,修長的花瓣自由自在地舒展著,肪絡間滲透著一絲絲夜色一樣深沉的黑色,凝視著它時,如凝視一個美麗虛幻的夢境。
江上風嘆了口氣,搖搖頭,既然人人都說好,想必也不錯吧。他隨口問住持:“這兩株花好像出自一人之手,方丈是花會會主,想必知道種花的人是誰了?”
住持看看他,遲疑了一下。江上風心中一動,笑道:“想必是位有名的老圃了?”
住持道:“實不相瞞,這花是一位小施主種的。去年也是他的一盆‘凌波仙’奪了魁。那小施主天性古怪,不肯透露姓名,恕老僧不能相告。”
江上風的心狂跳起來,面上卻聲色不動,抬頭望望大殿:“這殿有些破舊了啊,佛像也該重塑金身了吧。”
住持正色道:“施主,出家人不貪錢財。”
江上風笑道:“喔,我這是禮佛一片心意。那位小施主也許是怕俗人打擾,也許是怕歹人生事,才不肯透露姓名的吧。方丈你看我可像這種人?”
住持狐疑不定地看看他,終於說道:“施主說笑了,施主這樣的貴人,怎會同那些人相提並論。”
江上風微微一笑。
五.
按照住持所說的地址,江上風很快便找到了那依山傍水的獨門小院,門前一帶綠水繞白石,垂楊柳夾碧桃花,柳下泊著一艘小艇。半人多高的竹籬上綠藤纏繞,開滿各色薔薇月季,柴扉緊閉,門邊探著幾枝紅杏。
江上風立在籬外窺視。院中仍是一帶茅舍,庭戶整潔,古秋容拿了把竹剪刀在修剪花枝,神情非常專注。她的面貌並沒有多大改變,只是鬢邊已經有了一絲白髮。阿端比四年前長大了不少,但還是很瘦弱,在草堂階下掃著落花。
江上風深吸一口氣,抑制住自己的激動,輕輕地躍落庭中。
阿端轉過身來詫異地看著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古秋容手中的竹剪刀掉到了地上,她迅速彎腰撿起來。
江上風低聲道:“你為什麼要逃走?”
古秋容頭也不抬地答道:“我總不能當著阿端同你說這些吧。晚上吧。”
晚間照料阿端睡下之後,他們坐在正屋裡,望著桌上青銅燭台上的三枝蠟燭,江上風從懷裡取出鼻煙壺來,不時嗅上一嗅。鼻煙的氣味令古秋容皺了皺眉。江上風哈哈一笑道:“真是抱歉,這兩年我的鼻子出了點兒毛病。”
古秋容不再理會他,伸手將燭光撥亮一些,靜靜地說道:“我為什麼要逃走?你好好地聽著吧。你也許已經不記得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她仰起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十五年前,在台州,有一位小名也叫阿端的姑娘,在雷雨夜裡從家裡逃了出來,逃到了她和情人約好相會私奔的山神廟裡。可是她的情人久久不來,來的卻是你!”
江上風無言地望著她。他開始有些記得,記得那個雷雨夜了,還有山神廟和供桌邊蜷縮的少女。他澀聲道:“既然阿端是我的親骨肉,不論你答不答應,我都要帶他走了。”
“你不能。阿端的晚飯里我下了毒,沒有我親手給他服下解藥,他永遠醒不來。”
“你——阿端可也是你的——”
“我不是他的母親。你不相信?”古秋容捋起袖子,袒露右臂,燭光照著臂上鮮紅欲滴的守宮砂,“這一下你該相信了吧?所以,我絕不會投鼠忌器。”
江上風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這么說我也中了毒?”
“我沒想到今晚的那道菜你不吃。可是你到底還是沒能逃掉,我要你死個明白!十五年了啊,”古秋容的臉色蒼白,神情激動,“十五年了,四哥,我總算抓住了他!
“四哥沒能如期赴約,是被我絆住了,說要去告訴舅舅,所以他不敢走。我說這么大的雷雨,阿端一定不會出來,他不聽,看雨越下越大,他急了,不管我在後邊怎么叫,他最後還是跑了出去。我怎么會去告訴舅舅?舅舅的家族和阿端的家族原本是世仇,兩家為此死了上百條人命;若讓舅舅知道,會把四哥往死里打,阿端也會讓她家裡給沉潭;我知道阿端若死了,四哥也活不了,怎么會去告發?我跟了出去。可是,可是已經遲了。
“我不明白你走了為什麼又要回來,也許是蒼天有眼,叫你回來,好讓我們看清你,記住你。老天一個勁兒地閃著電光,照亮了山神廟的每個解落。四哥簡直要發瘋了,他自然不是你的對後,可是天眼已開,你沒能夠殺人滅口。”
江上風陷在椅里,使勁地吸著鼻煙。是啊,自己為什麼要轉身回去?是丟不下那絕望纖弱的少女,還是真的鬼使神差?他被那少年打得火起,幾次都要痛下殺手,都被阿端捨命擋住了。少年已經無力掙扎,阿端撲到他身上緊緊抱著他,甘願死在一起,自己已經拍下的掌只有硬生生地收住。
他記起那時旁邊確實還有一個少女來著,嚇得連連尖叫,不敢靠近。曾幾何時,時光流逝,竟將好少女磨礪成今夜瘦削、強硬、凝肅的古秋容了?
古秋容並不看他,自顧說道:“你走之後,看著昏倒在地上的阿端和四哥,我忽然明白到這都是我造的孽,我必須將它承擔起來。於是我去找我姑媽家的三表哥。三哥將阿端和四哥安置在他家的一處田莊中。阿端幾次要尋死,都被我發現救下來了,我和四哥都跪下求她要好好地活下去,她只是哭。她沒有再自殺,端午節那天,也是她生日那天,她生下了一個男孩,第二天她便死了。四哥一直握著她的手不肯放開,等到給阿端入殮時,才發現四哥也已經咽了氣!他是心碎死的,我明白。
“誰也沒有辦法將他們的手分開,只好合葬,葬在後山他們初次見面的小瀑布邊。我已不能再回家,於是帶著孩子四處流浪,尋找你的蹤跡。三哥雖然知道我的心裡只有四哥,仍舊一直在幫我。我明白他的心意,對他說,什麼時侯取來你的人頭,我什麼時侯嫁給他。“
江上風看著她:“如果是另外一個人取來人頭,你嫁給誰?“
“自然是嫁給另一個人。“
江上風惡毒地笑起來:“如果我讓阿端砍下我的腦袋,你嫁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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