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5月26日凌晨,國民黨洧川縣黨部書記長趙璧帶著20多名荷槍實彈的士兵來到觀音寺學校。將仝華章和陳維鈞、路德普兩位教師抓進洧川縣城,與被捕的共產黨人肖金生、鄒木順、趙繼昌、杜秀芬4人一起,押往駐紮在扶溝縣的國民黨豫東“剿共”辦公室。
國民黨豫東“剿共”辦公室主任馬其昌(建國後被人民政府處決)系中統分子,他長期與共產黨為敵,曾經捕殺過大批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馬其昌親自提審仝華章等人,他坐在太師椅上蹺著二郎腿問道:“說吧,你們誰承認是共產黨,再說出一個共產黨員的名字,就放誰回家見爹娘。”馬其昌瞪眼掃視一遍被審問者,見無人答話,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踱步到仝華章身邊說道:“聽說你是共產黨的負責人,把黨員名單交出來吧,保你享榮華富貴。”
面對馬其昌的威逼利誘,仝華章質問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連蔣委員長都這樣號召國人,我們當教師的對學生宣傳抗日道理也有罪嗎?”馬其昌被問得一時答不上話,就指示打手把仝華章等吊起來,對他們輪番施以酷刑,把他們打得皮開肉綻,卻沒能得到一句口供。馬其昌抓不到把柄,又不願放人,就批轉一紙公文,派3名解差將仝華章一行7人徒步押送西北青年勞動營。
仝華章他們7個人曉行夜宿,艱難地行走了7個月,途經許昌、鄭州、洛陽等13座監獄,於1943年1月被轉押進西北青年勞動營。
地處古城西安西郊的青年勞動營,是國民黨政府繼重慶滓滓洞和貴州息烽監獄之外第三處集中關押政治犯的地方,監獄西側的荒野中有一片較大的土丘,不少共產黨人被獄警殺害後拋屍在那裡,人稱亂葬墳。政治犯進入青年勞動營,好比進了鬼門關,看守整天揮舞著皮鞭和棍棒,監視著他們背石頭修牆鋪路。有時候,看守每天只給政治犯吃一頓飯,還限量不讓吃飽,他們餓得實在撐不住,就嚼食院中衰敗的野草根,不少人染上了浮腫病,腿腫得走不動路。仝華章他們7人被分到了二大隊,那個看守隊長見仝華章倔犟不服管教,整天找岔折磨他。仝華章也患了浮腫病,夜晚躺在監牢的地板上直喘粗氣,他艱難地爬起來,把昏睡中的陳維鈞浮腫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肚子上,用雙手輕輕揉搓減緩難友的痛苦。
牢房內關押著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同時也被看守安插進去一些變節分子,情況十分複雜。每天早起放風時,看守不斷製造矛盾離間政治犯,在院子裡大聲喊叫:“×××昨天悔過自首了,已經回去和家人團聚了。”“×××宣布脫離了共產黨,立功升官了。”面對看守的煽動宣傳,仝華章夜間把同牢的趙繼昌、肖金生、陳維鈞、路德普等難友召集在一起,悄聲對大家說:“同志們,要相信自己,堅持住,七君子會勝利,我們也一定會勝利的!”
隔幾天,看守分派仝華章到伙房幫廚,趁伙房無人看管之機,他在門口叫陳維鈞進去喝水,悄悄地饅頭塞給陳維鈞。他還把伙房的食物揣在身上,分送給飢餓的難友。監獄伙房的食物本來就不多,仝華章的舉動很快被看守發現,看守沖他破口大罵,揚言非整治他不可。仝華章預感到看守隊長不會放過他,這天夜裡,他摸黑爬到陳維鈞的鋪前,對陳維鈞和路德普說:“看守不讓我幫伙了,我覺得有情況。”沉默片刻,他又說:“以後不管誰能出去,一定先找組織,把這一段情況向組織說清楚。”
1943年2月26日,難友們發現仝華章吊死在木樑上。看守對仝華章的死解釋說:“仝華章自絕人世,罪有應得。”難友們抱著仝華章的遺體,回憶他被捕後的表現,沒有人相信看守的謊言。兩天前,仝華章被看守隊長趕出伙房之後,就把他從牢房裡提出來,單獨關押起來。難友們按時間推斷,仝華章是在深夜被看守秘密害死後吊到廁所木樑上的。為了不讓仝華章的遺體拋於荒野,難友們團結起來與看守說理,最後迫使看守把他的遺體抬到監獄西側的亂葬墳掩埋了。
1944年,仝華章的弟弟仝秀章得知兄長遇難的訊息,奔赴西安青年勞動營,在陳維鈞和路德普二人的指認下,將仝華章的遺骨運回家鄉安葬。
1987年清明節,在仝華章烈士遇難44周年之際,觀音寺學校迎來了建校50周年校慶。這天上午,仝華章的學生張慕水、段朋彥、趙中權、王敏、馬東坡、張朝選、王連川、石遂心、段鼎、姜文贊等10多名軍隊和地方的高級幹部專程從祖國的四面八方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這些滿頭華發的遊子們肅立在仝華章烈士的墓前,懷著深切的敬仰和懷念之情,祭奠指引他們走上革命道路的恩師。因故未能踏上歸程的石川、石振甲等,也發來唁電和書信,悼念仝華章烈士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