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艱難與哀樂相生

《人生之艱難與哀樂相生》是唐君毅所著作品,出自於《唐君毅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人生之艱難與哀樂相生
  • 作者:唐君毅
  • 作品出處:唐君毅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作品原文,出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人生的艱難,與人生之原始的芒昧俱始。莊子說“人之生也,與憂俱生”,又說“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獨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這話中實包涵無窮的慨嘆。我們且不要說佛家的無明,基督教之原始罪惡一套大道理。記得我在中學讀書時,看見一首詩。第一句是引鮑照“瀉水至平地,各自東西南北流”。下面一句是“父母生我時,是並未得我之同意的”。實則世間一切人、一切英雄豪傑、文士哲人,亦同樣是未得同意而生。一切人當其初生,同是赤條條的來,同是墮地一聲啼。世間的嬰兒之環境,千差萬別,卻無一嬰兒曾自己選擇他的環境。嬰兒或生於富貴之家,或生於貧賤之屋;或生而父母早亡,或生而兄弟成行。真如范縝所謂一樹花,任風吹,而或墜茵席之上,或墜糞溷之中。嬰兒墮地一聲啼,乃由外面的冷風吹他,他不曾相識;其啼,表示其對於此世界之原始的生疏。但是他一被攜抱入母懷,便會樂被撫摩,進而知吮吸母乳,張目看世界。此又表示他對此世界有一內在的親密與先天的熟習。而當其一天一天的長大,即一天一天的增加其對環境之親密與熟習,而要執取環境中之物為其所有,並同時負荷著其內在之無窮願欲,在環境中掙扎奮鬥;亦必然要承擔一切環境與他的願欲間,所發生之一切衝激、震盪,忍受著由此內在願欲與外在環境而來之一切壓迫、威脅、苦痛、艱難。這是一切個體的人生同無可逃避的命運。一切個體人生,如是如是地負荷了,承擔了,忍受了。由青年、而壯年、中年、老了、死了。一切人的死,同是孤獨的死。世界不與他同往,其他一切的人,亦不與他同往。他死了,日月照常貞明,一年照常有春夏秋冬,其他的人們照常游嬉。人只能各人死各人的。各人只能攜帶其絕對的孤獨,各自走入寂寞的不可知之世界。此之謂一切人由生至死的歷程中之根本的芒昧。
對於這種個體人生,由生至死的歷程中之根本芒昧,我在此文不想多說什麼。生前,我不知自何來;死後,我不知將何往。何以造化或上帝,不得我同意而使我生,亦不必即得我同意而使我死?這是一最深的謎。此在宗教家可以有解答,哲學家亦可以有解答。但是我們同時要知道,此一切解答,一方似銷除了此謎,同時亦加深了此謎。而我所信的最高的哲學宗教上之解答,正當是能解答此謎,同時能真正加深地展露此謎於人之前。所以我們亦可暫不求解答,而只純現象的承認此一事實。此事實就是人生原是生於一無限的芒昧之上。生前之萬古與死後之萬世之不可知,構成人生周圍之一無限的寂寞蒼茫之氛圍。以此氛圍為背景,而後把我們此有限的人生,烘托凸顯出來。人生如在霧中行,只有眼前的一片才是看得見的,遠望是茫茫大霧。人生如一人到高高山頂立,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四圍是寂靜無聲。人生又若黑夜居大海中燈塔內,除此燈光所照的海面外,是無邊的黑暗,無邊的大海。人生是“無窮的生前死後的不可知,而對我為一無窮的虛無”之上之一點“有”。何以此無窮的虛無之上,出現此一點有?這是人生之謎,這是人生之神秘。詩人常能立於此有之邊沿,直面對此神秘而嘆惜。宗教家修道者,由此“有”向無窮的虛無遠航,而或不知歸路,亦無信息回來。而常人則在燈塔中,造一帳幕,把通向黑暗大海的窗關上,而視此神秘與謎若不存在,而暫居住於此燈塔內部之光明中,以只著眼在此一點“有”之上,亦暫可使這些問題都莫有了。而此一點“有”之自身,亦確可展現為一無窮的世界,其中有無數的人生之道路。而我們今天所能講的,亦只是此一點“有”中之人生之路上的一些艱難。
【注】:以上是原文的部分內容。

出處

此文出自《唐君毅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作者簡介

唐君毅(1909—1978),四川宜賓人,是20世紀有著重要影響的中國哲學家。他在貫通理性與理想、理想與現實的基礎上,重建了道德理想主義哲學;同時,他的哲學思想又是傳統哲學與現代哲學、中國哲學與西方哲學的橋樑。他一生著述宏富,按內容可分為人生哲學、道德哲學、心本體論、文化哲學、宗教哲學、中國哲學史等;按文字風格可分為抒懷式、反省式、辯論式、析理式、說教式、述學式;按發展階段可分為對中心觀念的肯定與展開、對中西文化與人文精神的論述、對中國傳統哲學的論述、心通九境論系統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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