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家族:黑手黨帝國的興衰史

五大家族:黑手黨帝國的興衰史

《五大家族:黑手黨帝國的興衰史》內容簡介:家族興衰、教父更替、謀殺總統、控制工會……合謀與分裂,擴充隊伍與清理門戶,五大家族翻雲覆雨,影響了每個美國人的生活。記錄史上最驚悚、最慘烈的黑手黨發跡史,從西西里島傳奇起源到紐約的幫派林立,再現五大家族一百多年的滄桑變遷。

基本介紹

  • 中文名:五大家族:黑手黨帝國的興衰史
  • 外文名:Five Families:The Rise,Decline,and Resurgence of America's Most Powerful Mafia Empires
  • 作者:塞爾溫•賴布 (Selwyn Raab)
  • 類型:人文社科
  • 出版日期:2013年3月1日
  • 語種:簡體中文
  • ISBN:9787214063007
  • 譯者:程濤
  • 出版社:江蘇人民出版社
  • 頁數:628頁
  • 開本:32
  • 品牌:江蘇人民出版
基本介紹,內容簡介,作者簡介,圖書目錄,後記,序言,

基本介紹

內容簡介

《五大家族:黑手黨帝國的興衰史》由鳳凰出版傳媒股份有限公司,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

作者簡介

作者:(美國)塞爾溫·賴布(Selwyn Raab) 譯者:程濤 錢坤

圖書目錄

序言
第1章燃燒的聖像
第2章圖麥克的故事
第3章根
第4章城堡之戰
第5章骯髒的30年代
第6章失控的陪審團
第7章不幸的洛克
第8章“首相”
第9章謀殺公司
第10章一場有利可圖的戰爭
第11章風平浪靜的時期
第12章“醒來吧,美國!”
第13章海洛因與阿帕拉沁事件
第14章總統之死
第15章“事實的金石之音”
第16章風光無限的幫派:黑手黨
第17章RICO的誕生
第18章團結日
第19章狂人與利諾
第20章FBI的覺醒
第21章大亨
第22章“美洲虎”行動
第23章播種季節
第24章“就是這樣!”
第25章帷幕升起
第26章混凝土俱樂部
第27章“遠未完結”
第28章轉折點
……

後記

回到山洞
新世紀伊始,美國黑手黨被描繪成了一個被碾碎了的巨人。檢察官和FBI官員正以令人麻木的頻次發起著檢控行動,並且看上去嚴重摧毀了黑手黨在紐約的神聖堡壘。從額手稱慶的政府當局傳出來了明確的信息:曾經不可戰勝的五大家族,連同這個國家其他地區的犯罪家族一起,正被剿滅殆盡。一些狂熱者讚美這是“教父們的末日”。這些聯邦和州里的聯合戰役是美國歷史上有據可查的最為成功的反犯罪作戰。在20多年的時間裡,24個黑手党家族,這個國家裡曾經最具組織性和最富足的犯罪集團,幾乎被殲滅殆盡或者說被嚴重削弱。(相較而言,一場代價更高的持續了半個世紀的反毒品禍亂之戰進行得十分艱苦且看不到盡頭。)
然而,2001年9月11日從根本上改變了這光明而樂觀的圖景。
恐怖分子攻擊了世貿大廈,而五角大樓留給了“科薩·諾斯特拉”一份意外的遺產:重新燃起的生存希望。
在改變黑手黨的前途與命運上,9·11事件是個決定性的因素。被劫持的飛機摧毀了雙子塔,刺人了五角大樓,殺害了近3 000名無辜者的飛機讓黑手黨得到了暫時的解脫。自從基地組織發動自殺式襲擊以來,FBI和整個美國的警察無可非議地專注於一個最主要的任務:防範恐怖攻擊。
但即使在9·11以前,聯邦和地方對黑手黨的調查已經在放慢腳步。官方的邏輯結論是,作為一個苟延殘喘的敵人,黑手黨無需受到太多關注。20世紀90年代,FBI和州政府開始投入最大的精力展開了黑手黨調查,而大多數集中於新千年前幾年的檢控和定罪便是這些長期調查的收尾之作。在新世紀的頭幾年裡,全國用於打擊聰明漢的資源愈見減少,而9·11事件更是加速了這種趨勢。在世貿中心大絕滅後的三個月里,紐約幾乎所有的黑手黨小組特工都被迫放下現有的調查工作全力投入到反恐行動當中。一些特工被借用達七個月之久,還有一些再也沒有返回“科薩·諾斯特拉”工作崗位。“毫無疑問,一些重大的行動計畫在9·11之後被暫時擱置了起來,”FBI發言人詹姆士·馬戈林承認。
反間諜和反黑手黨在過去25年裡一直是FBI所關心的兩個最主要的任務。突然間,黑手黨被降到了次要位置。2002年5月,在宣布FBI那經過修改的工作計畫時,FBI局長羅伯特·S.米勒三世引人注目地將黑手黨排除在該機構最緊迫的挑戰之外。“保護美國免受恐怖攻擊”列在其計畫表的首要位置;預防暴力與重大白領犯罪和打擊公共腐敗取代了已經居於優先表下端的“科薩·諾斯特拉”的位置。
其重要性降低的其他例子也很明顯。在FBI華盛頓總部,甚至FBI的稱呼用語也發生了變化。監督所有“LCN”(拉·科薩·諾斯特拉)調查工作的有組織犯罪處被更名為“跨國犯罪組織處”。
在20多年裡,FBI每位被安排到紐約分局(56個外派分支機構里最大的一個)主持工作的副局長在負責黑手黨調查方面總是具有極為豐富的經驗。顯然是要順應時勢的變化,米勒在2003年改變了這種模式,挑選了反恐專家帕斯夸里·迪阿繆羅(Pasquale D'Amuro)任紐約負責人。五個家族小組縮減了規模,仍歸FBI刑事處旗下,而作為一個獨立機構,被大幅擴充的“反恐怖主義處”已經成立。
總體上,在全國1.1萬名特工當中,FBI重新調整了其中500多人的職位,其職責由傳統的反犯罪轉移到打擊基地組織及其恐怖主義分支上。官員們承認,專職的有組織犯罪小組被削減或撤銷,但其準確數字只有少數人才知道。
在紐約市,FBI征討美國黑手黨的中堅力量——在1 100名反黑手黨特工中的很大一部分——被抽調參加反恐行動。在20世紀90年代FBI征伐紐約犯罪家族的鼎盛時期,多達350名特工和100名警探在黑手黨特遣隊全職或兼職工作。到了2005年,這支450人的分遣隊被裁減了約三分之二。約100名特工被指派長期或臨時執行反黑手黨任務,同時協助他們的只有紐約警察局少數幾個警官,而不是從前支援FBI黑手黨小組的100名警察。與此同時,反恐怖主義處得到了擴充,其專職特工達300多人,另外還有從其他聯邦機構和紐約警察局抽調了400名調查人員。
FBI高層為人事調動進行了辯解,他們找到了充足的根據將黑手黨的威脅最小化。許多人相信,政府已經達成了其主要目標,即把黑手黨打回到其20世紀之初的狀態:組織鬆散,內鬥成風,缺乏強有力的領導者。“他們的前途暗淡並且危機四伏。”WK·威廉斯(WK Williams)2004年在接受採訪時預測說,這位FBI官員在華盛頓指揮著FBI在全國的反黑手黨行動。(威廉斯以大寫字母表示其未給出全稱的教名。)
深信黑手黨的光輝歲月已經過去,樂觀主義者們認為,只需最後的幾顆釘子就能封住它的棺材。為支持這種論點,現任和前執法部門官員都能列舉出一長串擊敗“拉·科薩·諾斯特拉”的場面。
1.只有紐約和芝加哥(黑手黨最大的傳統堡壘)的家族還保持著一種徒具其表的組織框架。除了紐約和芝加哥家族那些仍存在分支組織的地方,特別是佛羅里達州,全國其他地區的20多個犯罪家族都一敗塗地或者實際上已經滅亡。據威廉斯稱,黑手黨的殘餘力量大部分都集中在紐約和東北走廊。
2.幾乎所有的紐約和全國其他重要家族的知名首領都已經被投進了監牢。
3.“烏默它”——勇氣與沉默的保護戒律——已經被打破。通過合作以尋求從輕量刑,不斷出逃的背叛者們正在尋找免遭RICO懲罰的庇護所。經歷了半個世紀從無家族首領或角頭背叛的時期之後,甚至大佬們也在“變節”。
4.意裔美國人社區隨著人口結構和社會問題的變化而改變,不再是黑手黨人的避難所,也不再是招募一代代忠誠可靠的新黨徒的搖籃。紀律漸漸鬆弛,崇拜者們——如博南諾家族的巴斯大道好漢——愈來愈多地染上了毒癮。他們很容易被逮捕,而為了脫身他們會講出所有秘密。
5.通過懲處大批腐敗的工會領導人和任命內部監察人員,黑手黨與重要工會(最著名的是卡車司機協會和建築業工會地方分會)的聯盟關係已被削弱或被斬斷。
6.政府通過監管卡車司機協會以防工會借款流向被黑手黨控制的酒店,同時通過由合法的跨國公司競購一些最大的賭場,那些最強勢家族在拉斯維加斯的搖錢樹被砍倒了。靠賭博牟利的時代似乎已經終結,內華達州當局出台的更為嚴格的執業監管措施阻止了黑手黨人對賭場的控制。
7.繼市長魯道夫·吉烏里亞利的政府引入嚴厲的執業法規之後,通過將數十家被黑手黨染指的公司列入黑名單,控制紐約寶貴資源——食品批發市場、服裝中心、垃圾清運業、賈維茨會展中心——的黑勢力受到了鉗制,如果說還未被完全剷除的話。這些管理措施成了人們眼裡的防火牆,足以抵擋聰明漢們重新染指這些商業富礦。(歷史上有名的曾長期受黑手黨人折磨的富爾頓魚市場將在2005年基本上被關閉。其交易業務將轉入布朗克斯一個現代化的、封閉式的設施內,這可望增強政府的監管力度以防黑手黨人施加後續影響。)
8.定罪判刑已經摧毀了黑手黨的管理委員會,現在已不太可能有另一個至高無上的機構能重獲權威來解決爭端、推行傳統習俗並維持黑手黨的組織紀律。
“他們在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所具有的影響力已經成為過去,”詹姆士·卡爾斯特羅姆說道,這位FBI紐約分局負責人在FBI打擊黑手黨的行動中是位重要的參與者。“他們仍有暴徒和竊賊在那裡,但在控制像卡車司機協會和重要行業方面,他們的影響力為零,再也不能形成強大的衝擊力。”
羅納德·戈德斯塔克回響了卡爾斯特羅姆的看法,這位曾參與管理委員會檢控案的前紐約檢察官將殘存的犯罪家族描繪成無組織的烏合之眾。“黑手黨被嚴重削弱,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向其成員提供幫助。再也沒有人遵守規約。他們或許會繼續從事犯罪活動,但他們將作為個體而非具有生存能力的組織來行動。”
在2003年去世前不久,原紐約偵探拉爾夫·薩勒諾,一位很早就向“科薩·諾斯特拉”開戰的勇士,形象地稱這個組織是個正在淡出歷史舞台的時代錯誤。他認為,它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新成員“素質的下降”。“曾經,就在不久以前,還有大批意裔美國人希望進入這些家族。現在,他們更想成為合法公司的CEO。這些家族不再吸引有能力的年青人。”
針對教父及其高級信徒連續遭受的法庭大潰敗,辯護律師們基於自身的信息優勢進一步解釋了箇中原因。律師們聲稱,嚴厲懲治RICO違犯者使叛離者如潮水般地涌將出來,進而摧毀了黑手黨的長期生存計畫。傑拉爾德·沙傑爾表述過那些曾為重要的有組織犯罪嫌疑人辯護過的律師們所持有的看法,他說,“被處以20~40年乃至終身監禁且不得保釋的判決前景是促使人們採取合作態度的一個強勁動力。”曾為約翰·葛提及其數名親人和薩米·格拉瓦諾辯護過的律師沙吉爾聲稱,陪審團變得“更加保守起來,”在與黑手黨有關的案件中更傾向於有罪裁決。“在70年代至80年代,我們取得過許多無罪判決。現在,如果陪審員聽到‘黑手黨’字眼,他們更有可能臆斷為有罪。這意味著甘冒審判和嚴刑懲處之險的舊式人物已經所剩無幾。”
官方的主流看法是,進入21世紀的“科薩·諾斯特拉”在受到連續猛擊之後業已潰散,甚至有些細心的分析家們已經為它準備好了訃告。然而,有些值得警惕的跡象,至少在紐約,表明這個病人並不甘心躺進墳墓,且不妨留意以下出現在本千年頭幾年裡的現象:
賭博和高利貸——黑手黨那互依共存的主業——似乎不可遏抑。甘比諾家族有個角頭被發現在昆士區監管著年毛收入達3 000萬美元的賭注經紀場所。博南諾家族也正在從類似的不法活動中牟利,通過郊區長島的兩個體育賭博團伙,它每年要詐取1 000萬至2 000萬美元的淨收益。昆士區地方檢察官辦公室曾採取打擊行動摧毀了博南諾家族控制的一個高科技跨國組織,據稱它在2002~2005年間操縱的體育賭注達到驚人的3.6億美元。聰明的賭徒總喜歡隨黑手黨下注,而不會到經州里授權的外圍賽馬賭博營業室和樂透彩投注點碰運氣。在棒球、足球和籃球賽上下注有50%的獲獎機會且能避稅,而州里具有代表性的樂透彩賭博則被看成是在做白日夢,因為中獎的機會微乎其微。
此外,黑手黨的賭博網路幾乎總是與高利貸結合在一起,隨時張開大網等著需要急用錢而不顧極高利率的衝動賭徒。因為操縱著一個利率高達156%的賭博和高利貸分支網路,吉諾維斯家族新澤西行動隊有20名打手和合伙人被逮捕。
儘管不停地試圖改革建築業和建材貿易工會,但黑手党家族仍在玩著它們的老把戲。黑手黨人大幅抬升曼哈頓大都會交通運輸局(紐約地區重要的公共運輸機構)一幢摩天辦公大樓出新工程原本4億美元的造價就是一個可恥的例子。聯邦起訴書稱,通過抬高成本價和違犯工會僱工制度,該項目發展商——甘比諾家族的一名老合伙人——勾結具有黑手黨背景的承包商和腐敗的工會官員詐取了1 000萬美元的不法收益。該發展商承認,作為家族溢價分紅的一部分,他多年來每周都要將1.25萬美元的貢金交給甘比諾家族的一名打手。
在另一起尚未結案的詐欺案當中,通過從一個建築工地臨時升降機操作工工會取得掛名職位,一群吉諾維斯和甘比諾家族的打手詐取了200萬美元的收入。同樣地,通過從一個重型機械行業協會和一個油漆工地方分會謀取影子職位,科洛博和吉諾維斯家族22名成員組成一個小組合夥騙取了350萬美元的薪酬。被黑手黨敲詐的工地包括新現代藝術館和為揚基與大都會小俱樂部球隊修建的棒球館。這些假職位的受益人包括被囚禁的科洛博家族老闆“蛇”卡邁恩·珀西科和其他家族權貴的兒子。這些跨家族詐欺有個讓人似曾相識的共同點,那就是一種“專門小組”的創立,這不禁使人想起黑手黨在過去幾十年里所成立的旨在在各個幫派間分配非法所得的“俱樂部”。
有個聯邦大陪審團還控告新近亡故的喬·科洛博的兩個兒子,稱他們在一場“捲土重來”的陰謀當中故伎重演,想獲得科洛博家族的支持。在房屋和辦公樓的改造出新契約中,他們涉嫌敲詐和誘騙數家公司數十萬美元而被起訴。
吉諾維斯家族遠未停止其在建築行業里的敲詐活動,它持續盤剝紐約市乾式牆與木工行業。聯邦和州當局曾誇耀他們已經粉碎了這個家族對該行業及行業工會的控制,但在10年之後,該家族有個角頭和21名低級成員因捲入涉案金額達數百萬美元的欺詐和勞工勒索活動而被起訴。
所有這些建築行業的犯罪都是作為在9·11之前即開始調查的成果被發現,當時“科薩·諾斯特拉”仍是政府一個優先關注的目標。
……

序言

在紐約地區,每個人都曾經碰到過美國黑手黨,但絕大多數人對此並無察覺。
在20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裡。在這步入新千年之際,黑手黨,或者說“科薩·諾斯特拉”,毒害著所有紐約人乃至千百萬美國人的生活。它在暗中洗竊我們的口袋,損害我們的整體生活質量。這個國家的許多人在不知不覺中以種種方式資助了美國五個最強大和傳統的“科薩·諾斯特拉”有組織犯罪幫派。這五大黑幫全部以紐約為犯罪的大本營,並喜歡以較溫情的名字自稱為“家族”。
這些以紐約為老巢的家族共同開闢了一個廣闊的領地,在東海岸沿線建立了前哨據點,並在佛羅里達、加利福尼亞和其他地方占據了豐饒肥沃的財富之地。它們最得意的一個經濟成就是在拉斯維加斯拓荒墾野並秘密占有一流的賭場,將昔日沉寂的沙漠小鎮變成一個名聞世界的賭博勝地。
毫無疑問,這些被稱為博南諾、科洛博、甘比諾、吉諾維斯和盧切斯犯罪家族的幫派逐步發展成為黑社會的統治巨人。數十年來,它們通過單獨把持權力機構和行使否決權來控制美國的許多其他黑手黨組織,迫使其中一部分成為事實上的附屬幫派。
通過對衣服以及諸如蔬菜、水果、魚和肉之類的基本食品間接徵收“黑手黨”稅,紐約——“科薩·諾斯特拉”的共有資產——滋養著它們。它們會在汽車司機們在加油泵前加油時吸走可觀的不法利潤;它們控制了這個國家最大港口的碼頭貿易;它們染指我們的垃圾——抬高家庭和工地每片垃圾的清理費用;。它們靠一個10億美元的建築產業牟利,從包括法院大樓、郊區住宅土地、公寓綜合樓、醫院、博物館和摩天大樓的大型政府和民營工程項目中勒索酬金;通過從FBI、警察局和監獄新大樓建造商身上榨取回扣——它們甚至從其主要的執法對手身上撈取好處。
黑手黨這些掠奪行為的人道代價難以估量。19世紀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海洛因大量湧進東部和中西部城市,而其直接的罪魁禍首便是這些家族的頭目們。目睹毒品走私帶來的巨大利潤,其他組織性稍差的犯罪團伙也紛紛步其後塵。但“科薩·諾斯特拉”追逐毒品暴利的貪慾加速了犯罪率的攀升、執法部門的腐敗,並導致紐約內城區與美國各地遭到侵蝕。
作為新聞工作者,我最初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紐約市的公立學校系統碰上了黑手黨。不管怎樣,這種開場白反映了黑手黨在不知不覺中影響著大城市生活中如此多的幽暗領域。
20世紀60年代初,作為原《紐約世界電訊與太陽報》的一名新記者,我被分配從事教育專題的採訪。我通常寫一些諸如降低閱讀和數學的測驗分數、嘗試讓教師組成工會和種族一體化爭論之類的專題,直到我碰到一個小小的涉及到威脅著數千名在校學生和教師安全的偽劣建築與翻修工程的醜聞。屋頂、牆體和地板的破裂現象嚴重,電路走火的危險性顯而易見,而一所中學裡還有污水和飲用水混用的現象。所有這些都是因為一些結夥舞弊的公司多年來都在提供低劣、非標準的材料和安裝服務。
通過調查這些建築公司的背景,一個有違常規的共同點終於被發現,即許多公司的投資人都未公開登記或者有名無實,而這些人都與黑手党家族有牽連。許多爭取學校那些賺錢工程的低標價競爭者顯然受到黑手黨的操縱,他們都通過“變更定單”的伎倆來大幅增加利潤。
最終,學校負責建築與承包監督的官員被解聘或突然辭職,而那個不檢點的承包商則被禁止將來承包學校的工程,但與這起腐敗案有牽連的黑手黨人沒有一人受到指控。其原因是官員們推託稱沒有明確的個人檔案顯示黑手黨人捲入了詐錢活動,而承包商們都沒有膽量證實黑手黨在這些醜聞中的作用。簡而言之,黑手黨將數千名兒童置於險境卻全身以退地逃避了責任,而它的不法所得也毫髮無損。
後來,作為一名報紙和電視調查記者,我不斷碰到黑手黨在政府、執法部門、工會和日常生活的諸多方面留下的印跡。
這裡有關於黑手黨人在巴勒莫引進並監督海洛因走私的報導。如果沒有警方的強力干預,藍領社區就會遭受侵害而變成毒品的露天市場。
這裡有喬治·惠特莫爾(George Whitmore)所承受的痛苦折磨。藉助一個通過黑手黨老闆的支持謀取職位的法官之手,黑手黨使這個黑人少年受到三項謀殺罪的指控並含冤入獄被監禁多年。
這裡曝光過健壯結實的黑手黨人取得“殘疾人”駕駛證的醜聞。在這個擁擠的城市裡,那種證件幾乎可以讓他們在任何地點停車。他們在警察局裡有眾多“朋友”幫他們開出那寶貴的證件。
這裡有對富爾頓魚市場的批發商進行的長期脅迫。為避免其日常經營活動受到騷擾,這些經營業者被迫向黑手黨人交納“保護費”。
這裡還有正直的油漆工、木匠和卡車司機所發起的艱難抗爭。在工會會議上,當他們大膽講出黑手黨人接管他們的地方分會和竊取他們的福利與養老基金時,等待他們的是一頓暴打。
一個稍有洞察力的記者不難判定,到了20世紀70年代,黑手黨在紐約大都會地區充當了一個代理政府的角色,它們厚顏無恥地控制著諸多重要產業,並從每個人身上榨取無形的苛捐雜稅。事實上,黑手黨在20世紀下半個世紀裡的經濟勃興是驚人的。政府的一份分析報告估計,在20世紀60年代,全國二十多個黑手党家族的年非法利潤高達70億美元,相當於美國前十大實業公司的總收入。這些不法財富的大部分由“科薩·諾斯特拉”集團最強大的組成部分——紐約五大幫派所攫取。
在20世紀相當長的時期內,紐約的市政和執法機構對這些犯罪入侵顯得漠不關心。被問及20世紀70年代黑手黨的影響時,官員們私下承認,以往試圖驅逐他們的努力大多收效甚微,而民眾也沒有為類似徒勞無功的鎮壓大聲疾呼。於是政府當局也感覺到,民眾在很大程度上包容了黑手黨人,認為他們對普通百姓不構成危險,只是一種組織鬆散的烏合之眾,主要從事的是像賭注經紀和開辦普通的社區賭檔這樣的非暴力犯罪活動。
黑手黨的辯解者們聲稱,在食品批發、建築和垃圾清運行業推行嚴厲的管理措施可能會造成嚴重的經濟問題。市政廳和許多執法機構默許對黑手黨採取一种放任主義的適應態度。幾乎所有當權者都將目標簡單設定為飯店和超市的食品正常供應以及建築項目能竣工,因而他們採取拒絕改革的態度便在情理之中。多數人的意見是,只要沒有持續不斷的控告申訴,就沒有理由自尋麻煩討論黑手黨人捲入日用必需品供應的問題。
情形遠不止於此,大多數媒體編輯都持有與官方類似的想法。他們更喜歡報導偶然的聳人聽聞的謀殺或黑手黨兩敗俱傷的內部戰爭,而不願對“科薩·諾斯特拉”的經濟影響及其對市府機關的操縱行為投入精力進行長時間的調查。相當一部分媒體熱衷於美化黑手黨人,把他們描繪成紐約那多元化肌體中的一個完整而多彩的部分。儘管他們有過犯罪前科並涉嫌參與多起謀殺,但約翰·葛提、喬伊·加洛和喬·科洛博還是被給予社會名流的地位,他們經常被描繪成獨行其是的反現行體制的民間英雄,而不是殘忍無情的殺手。
一份被報紙和電視反覆採用的報導甚至巧妙地讚揚了黑手黨,把意裔美國人聚居區的低街頭犯罪率歸功於其令人生畏的存在。隨著掠奪性犯罪的劇增,兩個黑手黨的大本營,曼哈頓的小義大利和布魯克林的本森赫斯特被譽為“居家生活的安全港口”。缺乏報導和缺乏足夠的重視是這些統計數字背後的因素。值得注意的是,當執行刺探任務的執法特工和可疑的外來者試圖進入他們的堡壘時,黑手黨人會依靠與其相親相近的社區居民來提醒他們。這些監視者推波助瀾地將他們的社區變成了仇外的飛地,導致經常發生針對陌生人,特別是非裔美國人和拉丁美洲人的暴力事件。
在新世紀裡,有關黑手黨盤據區安全性的傳說仍然流行。一位郊區朋友對他女兒搬到紐約表示了欣慰,因為她在市裡的一個安全窩,即受當地“黑手黨好漢”保護的小義大利,找到了一套公寓。
有組織的犯罪事件完全不同於其他任何新聞專題,關於黑手黨秘密活動的準確且具有檔案證明的數據通常很難核實。五大家族從未發布年度財經報告,他們的老闆也不樂見一針見血的人格剖析。在四十多年的時間裡,我查閱了大量的公開和保密文獻、法庭抄本、房地產交易檔案,憑藉《信息自由法》從聯邦和州執法機構取得檔案,一份一份地蒐集著相關資料。
我還採訪過幾十位現任和前調查人員,特別是拉爾夫·薩勒諾,他們對美國黑手黨的博聞廣知及其契合歷史事實的可信性無人能及。
當然,這裡還有反抗黑手黨打手控制他們工會而被圍攻的工人所提供的可怕詳情。收集關於勞工敲詐之真相的工作得到了兩位工會改革的終生倡導者赫爾曼·本森和詹姆士·F.·麥克納馬拉的幫助,他們能夠找出黑手黨人接管他們地方分會的目擊證人。本森是工會民主聯盟的一名創始人,而該聯盟是美國幫助積極分子在工會運動中與腐敗和有組織犯罪鬥爭的主要公民組織。麥克納馬拉曾是一位工會組織者,後來成為多個執法機構的勞工敲詐犯罪的專家顧問。
說服已認罪的黑手黨人及其幫手坦率直言絕非易事。而我很幸運地找到了幾個願意配合的人,他們願意揭開黑手黨那神秘習俗的秘密,也願意揭秘在複雜多變的犯罪環境中求得生存的技巧。
20世紀80年代初,探知當代“科薩·諾斯特拉”知識與傳統的一個突破口在無意中出現了,而這得益於《紐約時報》的一條稱呼的規定。在一個備受矚目的指控黑手黨從紐約市一個捷運項目中牟取暴利和實施一起神秘謀殺的檢控案當中,一個名叫佩萊葛瑞諾·馬塞利的黑手黨人是個核心人物。許多媒體樂於用他的黑社會綽號“屠夫好漢”來稱呼他。因《時報》禁止使用侮蔑性的綽號,所以我所有的報導提及這個黑幫分子時總是用一個敬語“馬塞利先生”。顯然對這種新聞禮節毫無所知,馬塞利突然打來電話,感謝在報導當中給予他獨有的“尊重”,他還主動針對捷運交易和其兒子遭黑社會謀殺的相關案情提出在獄中接受採訪。
那次短暫的相見讓我們從此保持著聯繫,直到馬塞利因正常原因死亡。在五年的時間裡,以絕不在新的報導中公開其身份為條件,馬塞利吐露了黑手黨擴張的內情,講述了有關“科薩·諾斯特拉”傳統習俗的基本知識。他特別提及其同夥們那病態的思維定勢和他們如何評判彼此的行為。實施謀殺對正常人來說可能是種極其可怕的行為,但馬塞利解釋稱,一名盡職的黑手黨人對血腥的暴力會無動於衷。此外,只要“那件工作做得專業且利落”,哪怕是受命殺死一個好朋友,他都會受到老闆和同夥們的讚賞。
我曾對另一名已認罪的黑手黨人安東尼·阿塞圖拉進行過一次長時間的公開採訪,這讓我對一個老牌黑手黨人的“科薩·諾斯特拉”經歷和思維有了特別的認知。阿塞圖拉是個老角頭,領導著新澤西的一個行動隊或小組。在因敲詐勒索被監禁之後,他同意接受採訪,並無所掛礙地談起他的黑手黨生涯及其與黑手黨大佬們的交往經歷。
一名“科薩·諾斯特拉”的“合伙人”,或者說幫手,提供了令人信服的關於黑手黨在華爾街的白領活動和其他金融犯罪的情報。他聲稱自己“已經洗心革面”,並描述了黑手黨利用20世紀90年代股票市場的狂熱之機策劃了各種詐取投資者利益的陰謀。他對其全盤招供的解釋是,希望安撫自己的良知並防止未來容易上當者落入有組織犯罪的金融陷阱。不管他的理由是什麼,結果證明那些情報是準確的。為保護他免遭報復,他的身份必須得保密。
在其生命的最後幾年,自稱“黑手黨律師”的弗蘭克·拉加諾深度講述了自己與黑手黨要人之間骯髒的法律與社會關係。在他死去之前,他發誓要彌補令他在法庭和幕後為“科薩·諾斯特拉”辯護的道德過錯。他為時已晚地承認,企圖快速致富和成為知名律師的野心促使他為黑手黨辯護。他提供了大量的意想不到的材料以揭露其高級客戶的人格特點和陰謀詭計,包括兩名權傾一時的南方老闆桑托·狄拉菲肯特與卡洛斯·馬塞諾和他們那好爭吵的盟友——卡車司機工會的主席吉米·霍發,他還知曉黑手黨仇恨約翰·F.·甘迺迪總統及其弟弟羅伯特並企盼他們死亡的隱秘細節。
這些黑手黨的知情人和大批背叛者近來的揭露,連同FBI和其他執法機關的一批富有價值的情報報告,都非常有助於我們還原美國黑手黨的歷史並理解這種黑社會現象。紐約五大家族的共同目標是掠奪這個國家最富有的城市和地區。本書便是它們如何實現其目標的長篇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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