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整體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中呂⑴】醉高歌⑵·感懷
十年燕月歌聲⑶,幾點吳霜鬢影⑷。西風吹起鱸魚興⑸,已在桑榆晚景⑹。
榮枯枕上三更,傀儡場頭四並。人生幻化如泡影,那個臨危自省?
岸邊煙柳蒼蒼,江上寒波漾漾。陽關舊曲低低唱,只恐行人斷腸。
十年書劍長吁⑺,一曲琵琶暗許⑻。月明江上別湓浦,愁聽蘭舟夜雨。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中呂:宮調名,元曲常用宮調之一。
⑵醉高歌:中呂宮曲牌名,亦入正宮。又名“最高樓”,小令兼用。
⑶十年:並非實數,言其多年。燕(yān)月歌聲:用戰國時荊軻的掌故。《史記·刺客列傳》:“荊軻嗜酒,日與狗屠及高漸離飲於燕市。酒酣以往,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於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若無人。”此句寫作者在京城中意氣縱橫的生活。燕,指元京城大都。
⑷霜:喻指白髮。一說“吳霜”即指江南的寒霜。
⑸“西風”句:用西晉張翰的典故。據《世說新語·識鑒》:“張季鷹辟齊王東曹掾,在洛見秋風起,因思吳中菰菜羹、鱸魚膾,曰:‘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駕便歸。俄而齊王敗,時人皆謂為見機。“後來被傳為佳話,“蓴鱸之思”也就成了思念故鄉的代名詞。此處作賓語,指思念故鄉。
⑹已在:一作“晚節”。桑榆晚景:原指日落景象。此處喻年老。《後漢書·馮異傳》:“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東隅,指日出處;桑榆,指日落處。
⑺書劍:代指文人的遊宦生涯。長吁:即長嘆,指多年的為官生涯真令人感嘆。
⑻暗許:暗中許諾。
白話譯文
十年京城觀賞燕月、笙歌宴舞的生活,到吳地後兩鬢已是白霜點點。西風吹起,興起思歸品鱸魚之念,而此時人已經步入晚年。
人世的盛衰窮達就如三更時分枕上的一場夢,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只有在戲裡實現。人生如夢幻如泡影,有哪個人能夠在危難來臨之前自我反省?
長江畔翠柳含煙,遠遠望去,一片青翠莽蒼。微風拂起,江水波光粼粼,似乎帶有一絲寒意。只聽得那令人斷腸的《陽關》舊曲在低低吟唱,因為害怕遠行者聽到後會更加感傷。
多年的為官生涯真令人感嘆,彈一曲琵琶行心靈達到默契境界。在月白風清的夜晚乘船離開九江,最怕在木蘭舟中聽那淅淅瀝瀝的夜雨聲。
創作背景
這組曲子約作於姚燧臨近七十歲時。元成宗大德五年(1301),姚燧出任江東廉訪使。當時他已年逾花甲,幾經宦海風波,輾轉於北方、南方,歷盡風霜雨雪,悲歡離合,早已厭倦了這種宦遊生活。元成宗大德九年(1305)姚燧拜江西行省參知政事,想必到九江巡視,之後有感而作《醉高歌·感懷》。這四首曲子或不作於同時。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第一支曲是思歸之作,反映了作者人到晚年思歸之迫切。首兩句寫作者自己的經歷和現狀,言淺意深,頗有反躬自省之味。作者用平淡的語調,省淨的筆墨,總結自己的大半生,看似尋常,卻飽含人世滄桑。這裡用“燕月歌聲”對“吳霜鬢影”,一面是繁華的往事,一面是已然衰老的自己,既有對美好過去的感懷,又有對未來人生的擔憂和惆悵。此二句已經有了“不如歸去”的意思。後兩句則將作者想辭官還鄉的心意挑明。作者是洛陽人,卻久在吳地為官,現在已是桑榆暮年,想早早歸隱還鄉。這兩句寫的是眼前景,化用張翰“蓴鱸之思”的故事,抒發自己厭官思歸的情懷。這支小令是有感而作,抒發情懷,所以寥寥數語,就表現出真摯動人的情感。
第二支小令表達對人生無常,好景難久的生命感受,認為富貴榮華不過是過眼煙雲,轉頭即空。求功博名帶來的不是福,而是在種禍。這種感受表明了處於那個特定的壓抑、黑暗社會之中,每個人都面臨著不能自主自己命運的人生困境。同時含有規勸世人不要貪戀功名之意。
第三支曲是送別之作。開頭兩句用江邊蒼茫的景色,襯托與友人離別的悽愴心情。後兩句是寫送行人唱曲的心意,行人遠行本來就心情低沉,送行人再反覆高唱“西出陽關無故人”就會更增加友人的離愁,出於關心友人的情緒,所以送行人有意識地“《陽關》舊曲低低唱”,以免行人聞聲欲斷腸。這支小曲寫得有景有情,表現出作者精巧的藝術構思。這首曲描寫了一個送別的場面,與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詩,在內容上大同小異,但在寫法上,特別是在場面選擇上,有著自己的特點。李白選取的場景是友人乘船離去,孤帆遠影,碧空無際,長江盡頭,天水相連,人們彷佛看到詩人還站在岸邊,痴情地望著遠方。作者的小令,卻選取了友人的船隻欲去未去之際,楊柳依依,波光漾漾,離歌送行,話短情長。就感情的表達來看,二者也是有區別的,李白重在抒傳送行者的感受,雖有離別的悵惘,筆調卻顯得輕快活潑。作者的小令則善於體會行者的心情,特別是“《陽關》舊曲低低唱,只恐行人斷腸”兩句,對友人的一片深情表現得極為細膩體貼。其實,“斷腸”者豈止行人,送行者此時亦柔腸百結,胸中充溢著離別的哀傷。曲詞語言淺白,筆調舒緩,情感沉鬱,親切自然。
最後一支小令是因白居易《琵琶行》而起興,抒發了作者心中的一種惆悵之情。“十年書劍長吁”,與“十年燕月歌聲”之十年相類。“一曲琵琶暗許”,心靈達到默契境界,可謂“心有靈犀一點通”。《琵琶行》里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在白居易的詩里,琵琶女的身世引起了詩人的自省、共鳴,到了元代,故事發展了,白居易與琵琶女之間除了遭遇相類的同情,還有心靈震顫的愛情,馬致遠的雜劇《青衫淚》,就把白居易與琵琶女的經歷敷演成由戀愛到結婚的喜劇。姚燧這裡的“暗許”,已是後人從《琵琶行》生髮出的意義。然而,姚燧是否在自己的情愛生涯中亦有一段隱恨,今天已不得而知。或許,它只是作者在這裡因地而點綴,發思古之幽情,從而對古人仕途蹭蹬所作的感慨,亦或是寄託了對友人的思緒。“月明江上別湓浦,愁聽蘭舟夜雨。”這兩句很像姚燧自敘,他很可能在一個月白風清的夜晚乘船離開九江,與友人分別後,最怕在木蘭舟中聽那淅淅瀝瀝的夜雨聲。姚燧拜官江西,史書並未說是貶官,但此時他已為耆舊之人,加之又作外官,常常思歸故里,這樣,白居易與琵琶女相遇時的煩悶,恰恰契合了他此時的心境。因此,或許可以這樣認為:姚燧的這首小令,是通過描寫白居易的故事,抒發自己羈旅行役中的憂悶。回頭再看首句:“十年書劍長吁”,即是感嘆白居易的經歷,似乎又是對自己忙忙碌碌於仕途的感慨了。這支曲寫得比較含蓄深折,作者以襯托的手法關合自身,詠古抒懷,情韻綿邈,委婉深沉。姚燧流傳下來的散曲作品並不多,然而大都舂容閒雅,江河脫俗,在元代前期散曲作家中,確實是別具一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