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作品注釋,作品鑑賞,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丁酉十二月初六初度⑴
天涯隨處是生緣，闊帽寬衫似老年⑵。
算馬與人三十口，賣奴及宅五千錢。
一心槁木寒灰去，幾度披書抱酒眠。
古佛閣前溫坑裡，拽將紅袖夜談禪。
作品注釋
⑴丁酉：即公元1597年（明萬曆二十五年）十二月初六，是詩人袁宏道三十歲生日。
⑵闊帽寬衫：公元1596年（明萬曆二十四年），袁宏道在吳縣令任上，因與上司論事不和，又患瘧疾，所以辭官，漫遊於外。換去官服，穿上便服，所以說是“闊帽寬衫”。
作品鑑賞
明代中葉以來，吸取了禪宗思想的程朱理學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演化為王陽明的心學，極大地推動了思想界的解放。禪宗的打破偶像，肯定自性的精神，客觀上適合了那樣一個特定的時代，所興起的放任適性之風，又反過來影響了禪宗本身，因而形成了禪宗史上著名的狂禪思潮。早耽禪悅，晚歸佛門的李贄當有人“執經請問”時，“輒奮袖曰：‘此時正不如攜歌姬舞女，淺斟低唱。’諸生有挾妓女者，見之，或破顏微笑曰：‘也強似與道學先生為伴。’”（《列朝詩集小傳》閏集《卓吾先生李贄》）達觀和尚則明確提出“情有者理必無，理有者情必無”。這種情形刺激了禪門中呵佛罵祖，隨意任性的傾向，使得“我心即佛”的理念發展為隨心所欲甚至縱慾。在當時耽禪的士大夫中，袁宏道是比較突出的一位。這位被李贄贊為可以荷擔禪宗“入微一路”（《公安縣誌·袁宏道傳》）的公安巨擘，對自己的禪學極端自信，曾自許為當時禪學領袖：“每笑儒生禪，顛倒若狂醉。除卻袁中郎，天下盡兒戲。”（《別石簣》）並自述：“仆自知詩文一字不通，唯禪宗一事，不敢多讓。當今勁敵，唯李宏甫先生一人，其他精煉衲子，久參禪伯，敗於中郎之手者，往往而是。”但他的修禪情形，正如其兄宗道在《西方合論原序》中所說：“（中郎）雖世情減少，不入塵勞，然嘲風弄月，登山玩水，流連文酒之場，沉酣《騷》、《雅》之業。懶慢疏狂，未免縱意。”所以他後來有所反省，說自己“十年學道，墮此狂病，後因觸機，薄有省發，而自視庸庸，皈心淨土”（《西方合論序》）。但他所浸染的狂禪已經不可避免地在其生活中打下烙印，因而也就不可避免地在其創作中打下了烙印。在這首詩中，他說自己四方漫遊，到處隨緣，尚是禪門中的正常說法。但“算馬與人三十口，賣奴及宅五千錢”就不免遊戲的態度，而剛以修行的槁木寒灰作喻，似乎身心俱寂，馬上又轉為誦讀佛書時的抱酒而眠。最後更加變本加厲，竟然把古佛閣當做溫柔坑，一邊美女在懷，一邊論道談禪。這種生活狀態可以用一個邏輯學上的公式來證明：“平常心是道”，凡率性而行就能成佛，聲、色之求是人的天性，所以，追求聲、色也能成佛。這與原始佛教的禁慾主義相去何止十萬八千里。但這確是袁宏道的理論所引導的實踐，也是當時禪林、士人的一個側面的反映。聯繫他的《過雲棲，見蓮池上人有“狗、醜、韭、酒、紐”詩，戲作》二首：“錢塘江上雲如狗，一片頑石露粗醜。苦竹叢叢一嶺煙，毛松落落千行韭。道旁時榜趙州茶，室中不戒聲聞酒。更問如之與如何，便是頸上重加紐。”“少年曾盜子胡狗，父母不容親戚醜。每到僧房索布衣，更向佛頭種蔥韭。讀書十年未識字，持戒三生不斷酒。恁有一般可笑人，逢著師尼便解鈕。”對這一點就看得更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