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觀念》是近代愛國主義詩人聞一多於1927年創作發表的一首現代詩。此詩開篇設問,緊接著詩人也沒有直面回答,而是以一種自省的口氣坦陳一個人的宿命,最後再直抒胸臆,表達出祖國這個觀念,對詩人來說最確切的就是“五千多年的記憶”,幾千年來的歷史文化,這也是詩人愛國痴情的直接傾訴。全詩通篇運用擬人、比喻的手法,“觀念”本是抽象的,但是詩人用感情,把它形象具體化了。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一個觀念
- 創作年代:1927年
- 作品體裁:現代詩
- 作者:聞一多
- 作品出處:《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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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一個觀念
你雋永的神秘,你美麗的謊,
你倔強的質問,你一道金光,
一點親密的意義,一股火,
一縷縹緲的呼聲,你是什麼?
我不疑,這因緣一點也不假,
我知道海洋不騙他的浪花。
既然是節奏,就不該抱怨歌。
呵,橫暴的威靈,你降伏了我,
你降伏了我!你絢縵的長虹──
五千多年的記憶,你不要動,
如今我只問怎樣抱得緊你……
你是那樣的橫蠻,那樣美麗!
創作背景
1925年夏,帶著強烈愛國熱情的聞一多,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祖國。可是,展現在他眼前的是軍閥混戰、生靈塗炭、內憂外患、民不聊生的現實,他在國外時想像的“如花的祖國”滿目瘡痍,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失望、憤懣,迸著血淚沉痛地呼喊“這不是我中華”。然而,作為祖國最忠誠的兒子,作為在祖國幾千年歷史文明的薰陶、哺育下成長起來的詩人,面對祖國的災難,詩人以驕傲、亮麗的詩句誇耀、讚美中華民族,反抗帝國主義列強對中國的踐踏蹂躪,希望自己的詩能“在同胞中激起一些敵愾,把激昂的民氣變得更加激昂”。《一個觀念》便是詩人這種希望的具體表現,是他愛國痴情的傾訴。此詩最初發表於1927年6月23日上海《時事新報·學燈》上,後收錄於詩集《死水》中。
文學賞析
自《死水》始,詩人由精神上的浪漫主義和語言上的唯美主義,轉向於“浪漫詩情與理智思考”(沈從文)的兼容及將主觀情緒客觀化、具象化的象徵主義,筆鋒直指時代的噬心語境,抒情調式沉鬱頓挫,如同噴發前的火山,外冷內熱,憂憤深廣。而就主題而言,在這個集子中,《一個觀念》又是一個另類,因為它所蘊含的由歷史、文化、傳統構成的家國意識,不僅關涉詩人與其時代的特殊境遇,而且也關涉當代以及可以預見的將來。
全詩以一個突兀而奇詭的設問開篇,並賦予了“你”即“一個觀念”不同的樣態:“雋水的神秘”、“美麗的謊”、“倔強的質問”、“一道金光”、“親密的意義”、“一股火”、“縹緲的呼聲”。的確,雖然此詩的題目帶有純粹理性的意味,但誰又說得清“你是什麼”。這既是一個歷史的悖論,又是一個文化的悖論,語言的張力由此而產生,詩意也由此而產生。同時,這種三音步句型的持續推進所營造的迫切氣氛,又頗似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前奏,激越、冷峻,如一排巨浪撲面而來,讓人無從迴避。
緊接著,詩人沒有直面回答“你是什麼”,而是以一種自省的口氣坦陳著一個人的宿命“我不疑,這因緣一點也不假,/我知道海洋不騙他的浪花。/既然是節奏,就不該抱怨歌”,是的,一個人既是社會的一員、歷史的一頁,也是文化的一分子、傳統的一分子。從某種程度上講,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不僅要接受地域、家族、個人稟賦、現實政治的宰割,其命運也必將受到歷史、文化、傳統的制約,他更多的是承受,而不是選擇。詩人自美回國,面對著“這不是我的中華”的殘酷現實,思想感情充滿著更複雜的矛盾,內心壓抑而沉重。但他是一個“靠理智控制比情感的驅遣多些”(梁實秋)的詩人,他有怨,卻不是不問青紅皂白的怨;他有愛,卻不是不加選擇的愛。對於自己的祖國,對於祖國的文化、歷史和傳統,他是有一顆赤子之心的。所以,面對殘酷的現實環境,面對個人的宿命,他才會寫出這樣亦怨亦頌的詩歌。
詩人直抒胸臆,祖國這個觀念,對他來說最確切的就是“五千多年的記憶”,幾千年來的歷史文化。而這歷史文化像“橫暴的威靈”神力無比,不容分說就把“我”的整個身心緊緊地吸引住,使“我”來不及思索就“降伏”在了她的腳下;這歷史文化又像“絢縵的長虹”,光彩奪目,深深地打動“我”的心靈,使“我”身不由己地心悅誠服,感到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能與她媲美的東西了。中華民族光輝燦爛的歷史文化“降伏”了詩人,於是,詩人希望她“不要動”,希望“抱得緊”她,詩人要盡情地欣賞、擁抱具有無限魅力的無比優越的祖國文化。
詩中的“一個觀念”,實際上是他理想的愛國觀念,透過《一個觀念》可看到詩人水晶般純潔而明亮的內心世界和那顆搏動著的中國心。
名家點評
首都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呂俊華:《一個觀念》和《祈禱》表示作者更注意民族的歷史文化,與社會現實的距離拉開了。在《一個觀念》中他追問“祖國”這個“觀念”到底是什麼,像是一道金光,一股火,又像是一縷縹紗的呼聲,雋永的神秘,美麗的謊,但他相信“海洋不騙他的浪花”。祖國這個觀念,對他最確切的,就是5000多年的記憶,幾千年來的歷史文化。這原本是不錯的,但現實生活中的人民沒有進入這個“觀念”,被忽視了。就是他喊出的那句“能點得著火”的話,也不像是直接向人民呼喚,聽起來好像是對什麼人的一種勸告,因為詩人提醒說,到那時候可別“發抖、伸舌頭、頓腳”。聞一多這種矛盾的立場,多少有一點類似杜甫,這大概是他對杜甫一見如故的一個原因吧。(《中外文學名著精品賞析 (下冊)》)
《吉林教育》雜誌社資深編輯奚少庚:這一個觀念,是什麼觀念?很難準確地說清楚;其實,我以為作者也未必準確地想清楚。他是“姑妄言之”,我們也可“姑妄聽之”。籠統地說,是關於祖國的觀念;深一步說,是關於中華傳統文化的觀念。祖國,是一種感情的牽纏;愛國不是掛在口頭的說辭。人人說愛國,處處說愛國,說得過火,我以為有水分。“革命”本是個神聖的字眼,在中國人口中給念誦臭了;何時也將把愛國給念誦臭了。此詩的要害句子是“五千年的記憶,你不要動。”現在有兩大辭藻:一個是愛國,一個是人文,也必被說臭無疑。以上並非閒話,意思是說,愛國要真誠——這就是聞一多後來拍案而起的原因。(《中國未來詩歌之路》)
廣西師範學院教授魯非、凡尼:《一個觀念》雖然收在詩集《死水》中,但詩中所表現的那種熱愛祖國的文化和歷史,熱愛祖國的一切的思想感情,在詩集《紅燭》中即已熊熊燃燒。或者說,詩人在童年時期,就在心中埋下了這個火種,而在清華學校讀書的時候,已經吐出強烈的火苗了。只是到了寫作《一個觀念》的時候,他的這種思想感情更加深沉、堅定,在表現形式上更其謹嚴、洗鍊而已。(《聞一多作品欣賞》)
作者簡介
聞一多(1899—1946),原名聞家驊,號友三,湖北水人,1912年考入北京清華學校,1916年發表《二月廬漫記》。五四運動中積極參加學生運動,被選為清華學生代表,出席在上海召開的全國學生聯合會。1920年,發表第一篇白話文《旅客式的學生》。新詩集《紅燭》《死水》是現代詩壇的經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