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筆法

“三言”筆法

“三言”筆法指的是《莊子》中的語言運用手法。

“三言”既是《莊子》散文的基本表現形式,亦是中國文學三種最基礎的藝術表現手法。其內容之豐富、思想之深邃,風格奇異詭譎又獨樹一幟,與《詩經》、《楚辭》一起,成為先秦文學中最具代表的文學式樣,在中國文學發展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基本介紹

  • 中文名:“三言”筆法
  • 起源書籍:《莊子》
  • 形式:語言運用
  • 地位:中國文學最基礎的藝術表現手法
莊子與其思想,筆法簡介,

莊子與其思想

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競作,九流並起,諸子散文各具風采,其中當屬莊子散文最富詩情畫意。其文如萬斛泉涌平地而出,對中國學術的成長和發展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魯迅先生在《漢文學史綱要》中對莊子散文有著極高的評價,稱其“汪洋辟闔,儀態萬方,晚周諸子之作,莫能先也。”
莊子,戰國前期人,生卒年不詳,道家學派創始人老子的後學,亦是道家學說的集大成者。《史記》中對莊子的記述十分清晰:
莊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嘗為蒙漆園吏,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其學無所不窺,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漁父、盜跖、胠篋,以詆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畏累虛、亢桑子之屬,皆空語無事實。然善屬書離辭,指事類情,用剽剝儒、墨,雖當世宿學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
楚威王聞莊周賢,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莊周笑謂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獨不見郊祭之犧牛乎?養食之數歲,衣以文繡,以入大廟。當是之時,雖欲為孤豚,豈可得乎?子亟去,無污我。我寧遊戲污瀆之中自快,無為有國者所羈,終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莊子在文學與哲學上的建樹影響深遠,其著作《莊子》更是我國先秦時期極具代表性的文學與哲學巨著。該書意境高遠,影響巨大,在中國文學史、哲學史、美學史和思想史等諸多方面,都占據著重要地位。而其著書的綱領和哲學思想的具體表現形式便是“三言”,即寓言、重言和卮言。

筆法簡介

語言作為“人類有史以來發明的、最奇特的象徵符號系統”,在人類的發展歷程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莊子》便是以其獨特的“三言”筆法成為永恆的經典。《天下》篇中對“三言”有著這樣的解釋:“以天下為沈濁,不可與莊語。以卮言為曼衍,以重言為真,以寓言為廣。”
一 寓言
為大眾所熟知的寓言有兩大要素:“一是故事性,二是寄託性。”寓言本身並非通過邏輯思維方式來判斷推理,而是通過訴諸形象、故事來闡明釋義道理。寓言是“三言”中所占比例最大、莊子用力最勤、取得成就最高、對後世影響最大的一“言”,《莊子》的藝術價值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其中的寓言作品體現的,“其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率寓言也。”追根溯源,寓言一詞兩見於《莊子》雜篇。其文曰:
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寓言十九,藉外論之。親父不為其子媒。親父譽之,不若非其父者也;非吾罪也,人之罪也。
以天下為沈濁,不可與莊語,以卮言為曼衍,以重言為真,以寓言為廣。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於萬物,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
郭象為寓言注釋:“寓,寄也。以其不信己,故托之他人,十言而九見信也。”“寓”便是“寄”,寓言即寄託之言。歷代文人如陸德明、成玄英等皆從此觀點,認為莊子寓言是為取信於人而採取的手段。南宋林希逸對寓言這般解釋:“寓言者,以己之言借他人之名以言之。”清人王先謙的注釋為:“寄寓之言,意在於此,而寄於彼。”其釋義皆指“寓言”是把自己的思想寄托在他人的言論中,以期更好地表達自己的觀點。以上諸說基本反映了“寓言”的本質特徵——“藉外論之”。
“藉外論之”的寓言使得作者本身不用直接說話,而是迂迴婉轉地寄言於除作者以外的一切對象,以此來表述自己的觀點。《天下》篇中“以寓言為廣”便是證實寓言可以寄託的對象範圍之廣。寓言的使用目的莊子也解釋得十分明確:“親父不為其子媒”。如此這般,直言不諱產生的是非便盡數化解在了借寄的他人之言中。莊子以寓言形成獨特的敘事模式,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奇譎詭怪的寓言世界,賦予世間萬物以無限的生命力。
二 重言
漢字的博大精深便在於,相同的字形有著不同的字義,重言(重疊的重)與重言(尊重的重)雖字面相同,意思卻毫無關聯。對二者我們要分別進行論述。重言在現代語文的修辭手法中,念作為重疊的“重”,指兩個相同的漢字重疊在一起組成一個詞。從字數上來說,也稱為“疊字”。《詩經》里多用此修辭手法,或描摹事物的聲音,或形容事物的形貌狀態。如“關關”狀鳥鳴,“呦呦”狀鹿鳴,“依依”形容楊柳枝葉搖曳等,如若物的發聲和物的動作持續重複,在語言裡便可採用重言來表示,使之表現形式更為生動形象。
《莊子》中的重言卻並非此意。《寓言》篇中對重言有著這樣的闡釋:
重言十七,所以已言也,是為耆艾。年先矣,而無經緯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人而無以先人,無人道也;人而無人道,是之謂陳人。
郭象這樣為重言注釋:“世之所重,則十言而七見信。”陸德明做出解釋:“重言,謂人所重者之言也。”聯繫《天下》篇中“以重言為真”的特點,重言應當是指“為人所重者”所說的話,是使人信服的“耆艾”的言論。於是,重複、援引或摘錄前賢、古人的談話言論,都屬於“重言”之列。
“重言者,考諸古聖而不悖,質諸耆碩而無疑,是則可信今傳後者,故曰以重言為真”。由於“藉外論之”的寓言大多為“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莊子為恐時人讀之難以置信,更為了增強學說的說服力和權威性,便推出了一批發表重言的“耆艾”,使其思想的可信程度得以提高。
在此插敘一段莊子所推崇的各異的“耆艾”形象。“耆艾”大體上可分為三類:一是虛擬及傳說中的道家人物,有肩吾、連叔、子祀、子輿、子梨、無始、無窮等;二是道家代表人物,如老子、秦失、接輿等;三是經過加工變形的儒家人物,如孔子、顏回等。如此,莊子將其思想假借先賢的言論表述出來,便可使人們很自然地以之為真了。
三 卮言
在《莊子》的研究過程中,歷代學者對“三言”中卮言的理解分歧最多,評價也最難統一。要想準確地解釋卮言,我們首先應當明確什麼是“卮”。《說文解字》云:“卮,圓器也。一名觛。所以節飲食。象人,卪在其下也。《易》曰:‘君子節飲食。’凡卮之屬皆從卮。”卮是指古代一種圓形的盛酒器,容量四升。
歷代對卮言的注釋仍首推郭象:“夫卮,滿則傾,空則仰,非持故也。況於之言,因物隨變,唯彼之從,故曰日出。日出,謂日新也。”然而,有學者對“卮”的釋義卻完全迥異。楊柳橋云:“‘卮言’就是‘支言’,就是支離、詭誕、不顧真理、強違世俗、故聳聽聞的語言。”張默生先生在《莊子新釋》中解釋卮言時說:“卮是漏斗,卮言是漏斗式的話”。
渺茫幽冥的春秋戰國時代早已離我們遠去,而今已無從考證歷代學者對“卮”的釋義孰對孰錯,我們只能立足《莊子》原文,管中窺豹尋知外。在“三言”中,莊子對卮言的釋義最為全面詳細:
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因以曼衍,所以窮年。不言則齊,齊與言不齊,言與齊不齊也,故曰無言。言無言,終身言,未嘗不言;終身不言,未嘗不言。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惡乎然?然於然。惡乎不然?不然於不然。惡乎可?可於可。惡乎不可?不可於不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非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萬物皆種也,以不同形相禪,始卒若環,莫得其倫,是謂天均。天均者天倪也。
莊子以“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對卮言進行直接的描述,旨在強調卮言如日出一樣強大的力量,明確指出“非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的作用。這便是卮言,可以隨心表達、與日俱新、無有成見的言論,與自然合乎因循無盡的變化和發展,以此持久延年,歷久彌新。這也是的莊子處世原則,順其自然,超然物外,與時俱化,獨與天地精神往來。正是有了卮言的存在,莊子的“道”方能簡明直接的論述,他的哲學思想才能夠發揮得淋漓盡致。
四 三言的對立統一
通觀《莊子》全篇,“三言”並不是相對獨立的。從形式上來說,寓言是借人、借物、借事所說的話,重言是借耆艾所說的話,卮言則是如酒隨意揮灑之言;從其功能來看,寓言是載道之言,重言是弘道之言,卮言是和道之言,三者分別體現了莊子釋道的三個層次;從其關係上看,重言包含在寓言之中,卮言與寓言、重言相互滲透,渾融一體。不難總結,“寓言”是文章的基本形式,“卮言”是莊子思想的具體內容,“重言”則是藉以申明其學說的先賢佐證。
中國文化向來是在進與退、攻與守、高與低、立與破之間掙扎,並總是努力尋求一個平衡點。縱然歷代王朝統治皆以推崇儒術獨尊延續下去,但道家思想依舊綿延不衰地發展到今日,並將繼續對中國文明發展模式產生深刻的影響。莊子思想綿延至今日,早已深深地滲入我們心理或精神的歷史積澱層。我們探討《莊子》這部古典文獻時,應當遵循著“以莊解莊”的路線,打破傳統思維局限,立足整體文本和“三言”的表現形式,對博大精深的《莊子》進行具體分析。莊子以“三言”經營其文章,使其水乳交融,共同在中國古代文化中發揮著自己獨特的作用,成為中華民族獨特品格的重要支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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