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地江南

《黔地江南》是韓蓮創作的散文。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黔地江南
  • 作者:韓蓮
  • 作品出處:畢節晚報
作品原文
黔地江南
陰天,行走於這塊鄉間土地上時,有種落地的厚實感,靠近地心上的那種踏實與安然。不是城市裡的高樓和車輛,所能給予人的,刺激感官的明亮和喧囂,是一種與自然零距離的呼吸,濕濕的,有著泥土氣息的味道。
我用三年的時光來與這個小城私語,感到的只是人流摩肩接踵的擁擠,車馬川流不息的茫然,還有陌生人擦肩而過時的不屑一顧。我曾想過,不管是多少個冬天,這個小城能夠帶給我的溫暖,僅僅只限於從那一幢幢樓房的間隙透過的越來越短暫的陽光。只是不曾想過,有一天,會去這個城市的一隅,去感受,那群山里一個村落的安然靜默,看那人間飄起縷縷的煙火味道,對於陌生人毫不吝嗇的微笑。那一杯燒酒,滑過喉嚨,沉澱到胃裡的瞬間,足夠融化所有冬天裡留下的積雪。
初到對坡時,是纏繞於對面群山之間的雲霧,白茫茫的一大片,山尖若隱若現,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但那些被霧氣浸透,蒿桿上滴著的水珠告訴我,這是真實的,有點冰涼,濕漉漉的感覺。不是第一次見群山延綿,相反,從大山里走出的人才會明白,對坡的山被賦予了多么重要的意義。對坡,那是開門即見山,一種與山無法割裂的情感。是山,將外面的塵埃阻隔,當然,連同工業文明那份大刀闊斧的改造也一併攔下。這山,就這樣壘砌起了一道高高的難以跨越的藩籬,山里山外,是好還是不好,都映在山民那張淳樸的臉上。山,承載著這裡所有人,世世代代的汗水、苦難、歡樂、幸福。
話說江南,小橋流水人家,富饒且是魚米之鄉。對坡,便是這黔地的江南,雖沒有見到詩情畫意的小橋,但卻真存在,那與江南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流水和魚米,且這魚還不是普通的魚呢。這裡的山都帶上了柔情,綿延起伏,環繞在四周,形成一個個山坳,中間流淌著一條叮咚的河流。房屋就零零散散地嵌在河流邊沿,可謂依山傍水。對坡的村落,像是生存在群山的褶皺里,紋理柔和而清晰,規規矩矩,一條條地鋪散開來,像女子柔順的長髮。
踩著碎石子鋪就的鄉間羊腸小道,腳下,有咯吱咯吱的細響,腳底微癢,卻是很享受的感覺。雖時值冬日,也無陽光,但在溪水的聲響里,有著另一番的歡快和愉悅,身上的大衣忽而就輕了許多。許是水分充足,河邊的小草並沒有因是冬季而枯黃,仍是嫩綠,一派生機勃勃,茂盛得覆蓋了地上的野石。
來到沔魚河邊,雖是河流,但我卻覺得更像是一條小溪。水明淨而澄澈,底氣十足地向前奔跑著,不時翻過一兩個石塊,泛起陣陣潔白浪花,俏皮、可愛,還能夠看見水底捲起的細沙,隨著水的流動,柔軟地追隨著流水的方向。在黔地,河流進入冬天后,大多會因降水量下降而水位驟減。一條夏天裡還在咆哮的河流,會忽然之間瘦弱得不成樣子,變成了涓涓細流。我沒有見過這條河的夏天,是有多么的氣勢磅礴,但現在的它,多了份沉靜、溫婉,卻絲毫不少生機。
我喜歡水田,對坡也種水稻。於我而言,這無疑是一種意外、驚喜。這一千多米的海拔,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上,生長出的水稻,那一定是有著別樣的筋骨。在黔西北的高原上,由於海拔、地貌、水源等各種原因,田,不是說種就能種的。物以稀為貴,在我眼裡,他們真真是罕見物。這是冬季,沔魚河兩岸的水稻都已收割完,露出一片齊整整的稻茬。稻田裡,冬草已長出了頭,一副鬱鬱蔥蔥的樣子,把稻桿茬都隱在腳下,一片黃綠相間,少了幾分蕭瑟。在低洼處,還殘留著一汪汪灌溉稻田的水,倒映出有幾片薄雲的天空,加上稻桿枯瘦的影子,真是標準的初冬。
既是魚米之鄉,那有了米,怎能少得了魚呢?來到沔魚河畔,一行人便欣賞著這叮咚小河。據說對面山腳下便是“四鰓魚養殖基地”,還沒過河呢,便聽到了瀑布的流水聲傳過來。可無奈,是有流水,但無小橋,也因此創造了這次旅途的一奇蹟——“以車作船”趟過小河,我們可是享受了一次別致的水上小船。四鰓魚的盛名早已耳聞,可卻一直未曾得見,想到就在眼前,心裡的激動有些按耐不住。
四鰓魚,因其肉嫩鮮美,魚骨細小而聞名於世,而最令人咂舌不已的,是它們極其嬌貴。它們對於生存條件的要求十分苛刻,離開像對坡沔魚河這樣的水質,只能存活兩個小時,更別提生存了。相傳古時候,四鰓魚因為味美聲名大振,連當朝皇帝也想品嘗,故當地的官吏便以其為貢品,進貢朝廷。無奈黔地太過偏遠,地勢險峻,交通不便,魚還沒送到半路就已死了。在極差的條件下,多次嘗試,都未成功。後來,皇帝知道此事之後,只得感嘆自己沒有口福,便免了進貢。當地百姓感謝皇恩浩蕩,故而將四鰓魚更名為“免魚”,久而久之便成了“沔魚”。
看到四鰓魚的生存環境之後,感慨,它如果不這么嬌貴,那才真是愧對於這片好山好水了!養殖基地的水,來源於從半山腰溶洞裡流出的山泉水,就地取材,沒有一丁點的人工污染。泉水的純淨,讓我們驚嘆,人間竟能夠有這等至純至淨之物。我們經不住泉水的誘惑,想一探水源究竟,爬到半山腰,只見一潭深不見底的清泉靜靜地盛在那裡,似一個小湖,湖心呈淡藍色,其深度不可估量。其實,對於這一奇景,我真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湖以山為依託,上面長滿翠綠的常青藤,是一種生命力長久、旺盛的象徵吧!面對此景,我有的是足足的敬畏之心。我想,這四鰓魚的嬌貴,多半源於常年在這樣好的水質里生存,所以再也無法適應其他水質,也道出了對坡溶洞的水,還真是人間的罕物。看了四鰓魚,和奇大無比的中華鱘魚苗,還有些叫不出名的魚兒,可真是讓我們一群人享受了一頓視覺盛宴。
看了這山,水,魚,田。對坡,黔地的江南,可真是名符其實,一點也不誇張。由於時間緊促,還得繼續探尋對坡其他美景,只得收起掉落的眼珠子,與沔魚河兩岸的垂柳依依惜別,奔赴下一站。
午後,巴士穿梭於對坡的山間小路上,有些顛簸。這小路,如一條帶子般纏繞于山間,窗外除山,便是一片片的烤菸地。倏然間,我們似乎便從河谷地帶過渡到了山地高原,這種落差感真是大得有些不可思議。當我的目光還流連於這山川秀景時,隱約出現了羅圈岩苗寨的縷縷炊煙,雞鳴狗吠。
一下車,便看見了許多穿著民族服裝的小姑娘。環佩叮噹的服飾襯托著一張紅撲撲的臉蛋,不知是冬天氣溫的原因,或者是太多的陌生人,總之,這羞澀的神情多了些許動人姿態。在進村口時,大家都被一匹駝著蜂桶的老馬給吸引住了,很多人都沒有見過這東西,紛紛想要為它留張影,這老馬似乎通了人性,面對眾多的陌生人,不但沒有驚慌,反而更加從容和淡定。在來時就聽說,這是一個苗族聚居地,要進村就得先喝一杯他們的敬酒,是一種習俗,也是對遠方客人的尊敬。在他們歡快的歌聲里,我們喝下敬酒進村了。酒,是純正的農家自釀燒酒,故而,在遠處就聞到了一股酒香。一行人,在村民熱情的簇擁下,不論男女老少,都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著燒酒下肚,歌舞也進入了高潮。可愛的苗家姑娘,俊俏的小伙,穿著他們的民族盛裝,吹響蘆笙,載歌載舞。我們隊伍中有人也參與其中,真是其樂融融。
在村中的院壩里,搭起了一堆大大的篝火,旁邊還有許許多多燒熟的洋芋。我們圍著火堆坐成了一圈,吃著柴火燒熟的洋芋,聽著原生態的苗歌,看著他們古老的舞蹈,溫暖直至心窩。
這裡的村民,熱情,淳樸,他們的笑是不需醞釀的,也不是任何情緒的迎合,開心,咧開嘴就笑了。幸福,在這裡變得極其簡單。
這裡的姑娘羞澀,水靈,與我們對視都會不自覺地用手指打結。據說,苗族服飾集聚了這個民族的所有歷史、文化變遷。原先他們沒有文字,卻一直傳承著刺繡,並根據獨特的繡品,辨別著族人的親疏,故而,他們的服飾又稱為“無字史書”,記載著這個民族的興衰史。
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針腳,不知繡進了多少辛酸、苦難、幸福和快樂,這是他們無聲的語言,無形的文字,是一個民族永不衰敗的靈魂。
對坡之行,看了高山、流水,還有珍貴的四鰓魚,享受了真切的民族風情。此時,心中真是意猶未盡,便想,待到夏日鶯飛草長時,定再來一次對坡,看一看這黔地的江南魚米之鄉,看一看這些淳樸的鄉民。
對坡之美,在於自然,在於沒有絲毫的人工雕琢,在於這種最原始的鄉風民情。不在乎你是誰,只是遠方來的客人,你需要喝一碗燒酒,聽一段歌舞,再慢慢醉過去。
作者簡介
韓蓮,女,漢族,1993年生,貴州畢節市威寧縣人。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於《高原》、《畢節日報》、《畢節晚報》、《烏蒙新報》等報刊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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