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故事梗概,詩文注釋,詩文譯文,作者簡介,
故事梗概
路修斯·塔昆紐斯①(他由於極端倨傲,被稱為“塔昆紐斯·蘇佩布斯”②)用兇殘手段將其岳父塞維烏斯·圖琉斯置於死地之後,違反羅馬的法律和常規,不曾徵得或俟得人民的同意,逕自攫取了王位。後來,他率領諸王子和羅馬其他貴族,去圍攻阿狄亞城③。在攻城戰役中,一天晚上,羅馬眾將領在王子塞克斯圖斯·塔昆紐斯的營帳里聚會;晚飯後閒談時,每人都誇耀自己夫人的美德,其中柯拉廷努斯④更盛讚其妻魯克麗絲貞淑無比。在這種愉快心情里,他們並轡向羅馬疾馳,意欲藉此意外的突然到達,來驗證各自的夫人對這種讚譽是否當之無愧。結果發現:惟獨柯拉廷努斯的妻子深夜仍率侍女紡績,其他貴婦則正在跳舞、飲宴或嬉遊。於是眾貴族一致承認了柯拉廷努斯的優勝,一致首肯了他的夫人的令名。這時,塞克斯圖斯·塔昆紐斯已因魯克麗絲的美貌而動心,但暫時遏制慾念,偕眾人返回軍營;不久,他就私自離開營地,來到柯拉廷城堡⑤,憑他王子的身份,受到魯克麗絲優渥的款待,並在城堡中留宿。當夜,他背信棄義地潛入魯克麗絲的臥室,強暴地污辱了她,而於翌日凌晨倉皇遁去。魯克麗絲悲慟欲絕,火速派遣兩名信差,其一到羅馬去請她父親,其二到軍營去請柯拉廷。他們兩個,一個由裘涅斯·勃魯托斯⑥陪同,另一個由浦布琉斯·瓦勒柔斯⑦陪同,來到城堡,發現魯克麗絲披著喪服,便驚問她悲痛的原因。她首先叫他們立誓為她復仇,然後揭露了罪犯的名字及其罪行,接著便猝然舉刀自殺。在場的人們目睹這一慘變,便一致宣誓:要把十惡不赦的塔昆家族一舉攘除。他們抬著死者的屍身來到羅馬,由勃魯托斯將這一慘禍的禍首及其罪行告知人民,並嚴厲抨擊國王的暴政。羅馬人民怒不可遏,經口頭表決,一致同意將塔昆家族的人盡行放逐,國政遂由國王轉入執政官之手。
詩文注釋
“蘇佩布斯”即“自大狂”之意。
阿狄亞城在羅馬以南二十四英里。
柯拉廷努斯(或柯拉廷)是國王路修斯·塔昆紐斯的外甥。
柯拉廷城堡在羅馬以東十英里。
裘涅斯·勃魯托斯,傳說中的羅馬貴族。他的父親和長兄都被路修斯·塔昆紐斯殺害,他偽裝痴呆,得免於難。塔昆王朝被推翻後,他和柯拉廷努斯共同擔任羅馬第一任執政官。
浦布琉斯·瓦勒柔斯,羅馬很有名望的紳士。柯拉廷努斯退隱後,他曾擔任執政官。
維納斯的車輦由兩隻鴿子牽挽,已見《維納斯與阿都尼》第1190行。
“百合”代表白色,“玫瑰”代表紅顏。
“俘虜”,指“奸邪的眼睛”。
這裡是把王子的臉比作“圖書”,把他的眼神比作頁邊的“詮釋”。《羅密歐與朱麗葉》第一幕第三場也用過同樣的比喻。
此行據基特里奇(Kittredge)注釋譯出。
在古代歐洲,常授予貴族或紳士家族以世襲的“家族紋章”(也可譯為“家徽”或“族徽”),上面畫著圖案或寫著格言。騎士的紋章常繪于軍服上。如果這一家族的重要成員有了不名譽的行為(例如,對婦女犯有暴行),就要在他們的家族紋掌上增添一種特殊的記號,以示儆戒。下文“可憎的紋印”、“恥辱的標記”即指此。負責設計、記錄和解釋各種紋章的官員,稱為“紋章官”。
“畫幅”是一種掛在牆上的裝飾品,常繪有人物肖像並寫有道德格言。
在室內鋪灑燈心草(作用略如後來的地毯),是伊莉莎白時代英國人的習慣,古羅馬人並不如此。
“上蒼的眼睛”,指太陽。
“黑牢”指上節詩中所說的閉目不見物的狀態。
金盞草的黃色花朵到日落時就閉合。
“死的圖象”,指睡眠。
“內殿”,指心房。
“撞槌”,一端裝有鐵頭的巨大圓木,是古代戰爭中用來撞破城牆的工具,也叫“破城槌”。
“毒龍”(cockatrice),傳說中的一種妖蛇,人被它看上一眼就會死去。
據希臘神話,普路同(即哈得斯)是冥國之王。俄爾甫斯是詩人和音樂家,能以琴聲馴服猛獸,感動木石。他新婚的妻子被毒蛇咬死,他追至冥國,以琴聲感功了冥王普路同及其僚屬,他們允許他帶領妻子迴轉人間,但在越過冥國邊界之前不準他回頭看她。他在途中終於情不自禁地回顧,於是她又被捉回冥國。
“授權於你的權威”,指神。古代西方和東方都有“君權神授”之說。
以上幾行都是將“邪念”擬人化。
蒙污的神主”和“她”,都是指“他的靈魂”。
“亂臣賊子”,指塔昆的穢德邪欲。
雄蜂不採蜜。
此行據馬隆(Malone)注釋譯出。
此行據赫德森(Hudson)和普林斯(Prince)的注釋譯出。
歐洲古代的高等學堂為了培訓學生的口才,常召開演講會或辯論會,讓學生進行比賽。“競技學堂”即指此而言。
“火山”,原為“埃特納”,是義大利西西里島的一座火山。
菲羅墨拉即夜鶯。據傳說,古代雅典有一位公主名叫菲羅墨拉,被她姐夫忒柔斯姦污並割其舌,後來化為夜鶯,不斷悲啼。事見奧維德《變形記》第六章。
所謂“自殺使靈魂受污”,乃是天主教的說法,古羅馬人並無此種思想。
以天宇喻顏面,以太陽喻眼睛。
以海浪喻淚水。兩者都是鹹的,故用“鹹”字。
“珊瑚水池”,指裝有人造噴泉的噴水池。歐洲人常把人造噴泉的管道裝置在人物雕像里,上行的“象牙雕像”即指此而言。
普里阿摩斯是特洛亞王。他的兒子帕里斯劫走了希臘斯巴達王后海倫,由此引起了長達十年的特洛亞戰爭。
伊利昂即特洛亞城。
埃阿斯(指大埃阿斯),尤利西斯(即奧德修斯),都是希臘聯軍的重要將領。這節詩所述的繪畫內容,是描繪埃阿斯與尤利西斯在阿喀琉斯陣亡以後爭奪他的鎧甲和兵器的事件。結果尤利西斯獲勝,埃阿斯羞憤自殺。
涅斯托,希臘聯軍年邁的高級將領,以公正、睿智著稱,長於言詞。
阿喀琉斯,希臘聯軍的主將和英雄。
赫克托,特洛亞軍隊的主將,普里阿摩斯與赫卡柏之子,帕里斯之兄。
“罕見的舉止”,指老婦人登城觀戰助威。
達丹,即達丹尼亞,特洛亞城附近的地區。西摩伊斯河,源出伊達山,流入特洛亞平原。
赫卡柏,普里阿摩斯之妻,特洛亞王后。
皮洛斯,阿喀琉斯之子。希臘人攻陷特洛亞後,他殺死了普里阿摩斯。
古代歐洲封建統治階級把貴族的血液稱為“藍血”,認為它比平民的血液高貴。
“娼婦”,指海倫。
特洛伊羅斯,普里阿摩斯與赫卡柏的小兒子,為阿喀琉斯所殺。
馬隆和赫德森對“無意中”一詞的解釋是:希臘人攻破特洛亞城和此後的巷戰都是在夜間進行的,混戰中難分敵友。
“一個人”,指木馬計的執行者西農。他用精心編造的故事,誘使特洛亞人把藏有希臘精兵的巨大木馬拖進城去,從而導致了特洛亞的敗亡。在此之前,首先發現西農藏在木馬腹下並把他拖出的,是幾個佛律癸亞牧羊人,西農用謊話騙取了他們的同情,他們便帶他前往特洛亞去見普里阿摩斯。這幾行詩寫的便是這一情節。佛律癸亞,古國名,在小亞細亞。
“火硝”,古代海戰中用來焚燒敵船的燃燒劑,用硝石、硫磺、瀝青等物製成。
“寶鏡”,指特洛亞。意謂特洛亞城璀璨奪目,光可鑑人,以致天上的星辰都把它當作照影的明鏡。
“漿液”指血清。血液凝結時,血清從凝固的血塊分離出來。下文的“滲出水漿”亦指此。
“鏡子”,指魯克麗絲的容貌。兒女的容貌往往反映出父母年輕時的容貌,所以喻之為鏡子。作者的十四行詩第三首第九至十行也有類似的說法。
據普林斯注釋,“太遲”,指魯克麗絲未能在塔昆施暴以前死去以保全名節。
“偽飾”,指勃魯托斯偽裝痴呆。下節的“巧扮”、“皮相的喬裝”亦指此。
卡庇托大寺,羅馬卡庇托山上的朱比特神廟。朱比特即喬武,羅馬人崇奉的最高天神。
詩文譯文
淫念薰心的塔昆,從羅馬軍營溜號,
不可憑恃的邪欲,舉雙翼將他引導;
他急急忙忙趕路,揣著無光的火苗——
這火苗藏在灰燼里,只等時機一到,
會燃起烈焰一團,前去緊緊環抱
柯拉廷貞淑的妻子——魯克麗絲的纖腰。
也許,偏偏不幸,正是這“貞淑”的美名
勾起了塔昆的情慾,猶如給利刀添刃;
只因不智的柯拉廷,不應該百般讚頌
是何種無與倫比的,明麗的嫩白與嫣紅
顯耀在她的臉上——那是他仰慕的天穹;
那兒,伊人的星眸,亮似天國的銀星,
以冰清玉潔的柔輝,向他效忠致敬。
只因前一天夜晚,在塔昆王子的帳幕,
他不該向眾人揭示他所享有的艷福,
說是上天賜予他無比珍貴的財富——
與這美貌的淑女,結成美滿的眷屬;
他矜誇他的幸運,口氣高傲而自負,
說是帝王貴胄們儘管威名卓著,
他們卻休想匹配這位無匹的仙姝。
世間有幾個幸運兒,曾盡情享受歡悅!
即使讓人享有了,歡悅也易於幻滅,
急遽有如清曉一珠珠銀白的露液,
在驕陽金輝凌迫下,消失得不知不覺。
還未曾好好開始,便只得草草了結。
淑女的麗質榮名,託庇於主人的肘腋,
未免防護欠周,難抵擋萬般罪孽。
不需滔滔的辯才,不需娓娓的談吐,
“美”本身自有權威,把睽睽眾目說服;
那么,柯拉廷又何苦喋喋不休地申述,
在稠人廣眾之間,讚頌那無雙的寶物?
既然那稀世之珍,是他獨占的財富,
就應該深藏不露,謹防覬覦的耳目,
為什麼它的主公,偏將它廣為傳布?
他自誇艷福無比——做魯克麗絲的主君,
也許,這恰恰慫恿了倨傲的王子塔昆;
人們邪念的萌動,往往導源於耳聞;
也許,由於這王子艷羨這異寶奇珍,
無情的對比刺痛了他那高傲的自尊——
品位較低的臣屬,竟能夠誇耀他們
享有他們的尊長也不曾享有的福分。
若不是這些緣由,必另有非分的念頭
暗地裡挑逗指使,促成這魯莽的步驟:
把他的顯赫地位、榮譽、功業、親友,
一股腦兒丟在腦後,只顧狂奔疾走,
為平息熾烈的情慾,急切地求索不休。
這輕狂慾念的熱焰,會捲入悔恨的寒流,
過早的萌芽會凋萎,永沒有長大的時候!
這王子來到城堡,來到柯拉廷邸宅,
受到了魯克麗絲殷勤優渥的接待;
只見她的面頰間,“美”與“德”互相比賽,
爭辯著:她的聲譽,是靠誰撐舉起來;
當“德”自鳴得意,“美”就羞紅了臉腮;
當“美”嫣然炫耀那一片緋紅的霞彩,
“德”就輕蔑地塗染它,給它抹一層銀白。
“美”以維納斯的白鴿作為憑證和理由,⑧
說“德”占有的白色,應該歸“美”所有;
對“美”占有的紅顏,“德”也提出要求,
說紅顏本來屬於“德”,由“德”親手傳授
給芳華盛放的少女,讓兩頰紅白相糅,
讓紅顏充當金盾,當羞辱來犯的時候,
它就要挺身防守,把白色掩護在身後。
“德”的瑩潔的白色,“美”的濃艷的紅裝,
在魯克麗絲臉上,勾出瑰麗的紋章;
紅顏、白色都爭做兩種顏色的女王,
為證明它們的權柄,追溯到遠古洪荒。
爭奪王位的雄心,使它們互不相讓;
雙方威力都強大,真箇是旗鼓相當,
時而這一方占先,時而那一方居上。
塔昆仿佛瞧見了:百合與玫瑰的兵丁⑨
以她的秀頰為戰場,進行著無聲的戰爭;
這兩支純正的隊伍,圍住他奸邪的眼睛;
在兩軍對壘之中,惟恐丟失了性命,
這卑怯敗北的俘虜,向兩軍屈服投誠;⑩
它們發現擒獲的是一個冒牌的謬種,
寧可將它放走,也不願奏凱慶功。
這時他不禁想起:她丈夫的俗調凡腔,
雖盛讚她的美貌,其實是將她誣枉;
有如慳吝的浪子,難將這重任承當,
他那貧乏的口才,遠不配將她頌揚。
對這麗質的禮讚,柯拉廷虧下的欠賬,
心神眩惑的塔昆,用玄思遐想來補償,
他睜著驚奇的兩眼,張口結舌地凝望。
這位人間的聖徒,受到這魔鬼的崇奉,
對這偽善的朝拜者,不曾有些許疑心;
純淨無瑕的心靈,難得做一場噩夢,
沒上過當的鳥雀,不懼怕詭秘的幽林;
無邪的魯克麗絲,安心接待了貴賓,
以殷勤和悅的風度,向王子表示歡迎;
他外貌溫文有禮,看不出內心奸佞。
他用尊貴的身份,掩飾歹惡的心機,
將他卑劣的罪孽,藏入威嚴的外衣;
他不曾顯露什麼逾越禮法的形跡,
只除了有時眼睛裡流露過多的驚奇;
眼睛已享有一切,仍未能饜足心意;
雖豪富卻又似貧窮,貪慾永遠無底,
攫取的已經太多,仍渴求更多的東西。
但她從未遭遇過陌生人目光的窺伺,
從含情慾語的雙眸,看不出任何暗示;
這一本奇異的圖書,書頁邊寫有注釋,⑾
而她卻不曾領悟那幽微閃爍的奧旨;
她全未慮及釣鉤,她從未觸及誘餌;
她只見塔昆的兩眼,在天光白日中注視,
那輕狂目光的含意,她卻茫然不知。
他向她耳邊述說:義大利這片沃土上,
她丈夫戰功赫赫,博得了新的榮光;
他用諛詞來讚美柯拉廷崇高的聲望,
說他的勇武氣概,更使他威名遠揚,
頭戴勝利的花冠,身披受創的戎裝;
她聽了,把手兒舉起,表達內心的歡暢,
為他的這番成就,默默地祝謝上蒼。
塔昆不動聲色,隱藏起真實圖謀,
信口胡謅了一篇前來造訪的藉口;
在他晴朗的天空里,始終也不曾閃露
預示風暴將臨的陰霾滾滾的徵候;
直到濃黑的夜晚——恐怖和畏懼的母后,
舒展晦冥的暗影,覆罩無垠的宇宙,
在穹窿為頂的獄裡,把天光白日幽囚。
於是塔昆被引到供他安寢的處所,
自稱身子睏乏,精神也不復振作;
因為他晚餐以後,與魯克麗絲對坐,
交談了不短的時光,不覺把夜晚消磨;
如今濃重的睡意,與生命的精力相搏;
人人到這個時辰,都要上床安臥,
只有竊賊、憂慮者、騷亂的心靈醒著。
塔昆就屬於這一夥,睡不著,心裡嘀咕,
盤算著:要滿足心愿,會遇到哪些險阻;
他明知希望微茫,不如抽身退步,
卻還是斷然決定:讓心愿得到滿足;
獲利無望的時候,會更加惟利是圖;
只要預期的犒賞是一宗名貴的寶物,
哪怕有性命之憂,也全然置之不顧。
貪多務得的人們,痴迷地謀求取到
那尚未取到的種種,原有的卻執掌不牢,
那已經取到的種種,便因此鬆脫、丟掉:
他們貪求的愈多,他們占有的愈少;
或是占有的雖多,而由於填塞得過飽,
結果是疳積難消,反而備嘗苦惱,
他們是假富真窮,成了破產的富豪。
人人都希求榮譽、財富、安寧的晚景,
而為了贏得它們,要經歷險阻重重,
有時為它們全體,丟棄其中的一種,
有時為其中一種,將全體丟棄一空;
鏖戰時激情如火,為榮譽可捨生命;
為財富可舍榮譽;財富常招致紛爭,
終於毀滅了一切,一切都喪失乾淨。
我們若肆意貪求,來滿足某種希冀,
也就迷失了本性,不再是我們自己;
當我們資財豐裕,可憎的貪婪惡癖
偏叫人想到缺欠,把我們折磨不已;
這樣,對已得的資財,我們置之不理;
只因少了點聰明,我們且取且棄,
通過不斷的增殖,變成一貧如洗。
如今昏聵的塔昆,必得走這步險棋——
為成全他的淫慾,而斷送他的榮譽;
為了滿足他自己,必得毀棄他自己:
喪失了自信自尊,真誠又從何談起?
既然他自戕其理智,甘願在爾後的時期
苦度悲慘的生涯,長遭世人的唾棄,
又怎能指望別人對待他不偏不倚?
夜深人靜的時刻,已經悄悄來臨,
睏倦昏沉的睡意,合攏了眾人的眼睛;
沒一顆可意的星兒,肯掛出它的明燈,
只有梟啼與狼嗥,預告死亡的凶訊——
梟與狼攫捕羔羊,正好趁這個時辰;
純良溫雅的意念,都已寂然入定,
淫慾和殺機卻醒著,要污辱、屠戮生靈。
情焰正熾的王子,這時便一躍起床,
把他的那件披風,匆匆搭在胳臂上;
在“邪欲”與“畏懼”之間,昏昏然猶豫彷徨——
前者婉媚地煽惑,後者怕引起禍殃;
然而,樸實的“畏懼”,惑於情焰的魔障,
雖也曾再三再四勸主人抽身退讓,
到頭來終歸敗北,擋不住“邪欲”的癲狂。
塔昆在一塊燧石上,輕輕敲擊著寶劍,
讓那冰冷的石頭,爆出了火星點點,
這時他略不遲延,將一支蠟炬點燃,
讓它像北極星那樣,指引他淫邪的兩眼;
對著閃爍的燭火,他從容果決地開言:
“這塊冰冷的頑石,我逼它冒出火焰,
同樣,對魯克麗絲,我也要逼她就範。”
臉色因恐懼而蒼白,他真真切切地預計
他這可憎的圖謀將招致的種種危機;
在他紛亂的內心,他反反覆覆地猜疑,
盤算著:這樁惡行,會帶來什麼憂戚;
終於,以輕蔑的神情,他乾乾脆脆地鄙棄
這豪不足恃的依託——這隨泄隨消的淫慾,⑿
於是正直地鉗制了這種不正直的心意:
“熒熒悅目的蠟炬,快收斂你的光芒,
莫讓這光芒遮暗了那比你更亮的形象!
在犯罪以前死去吧,褻瀆神明的狂想!
莫讓那完美的聖物沾染上你的骯髒!
向那潔淨的廟堂,獻上潔淨的仙香;
有什麼行為玷污了愛情的雪白衣裳,
純良正直的人們就該痛責其刁妄。
“給騎士的身份貽羞,叫雪亮的刀槍受辱!
使我地下的祖先,蒙受難堪的褻瀆!
這侮慢神明的惡行,有無窮後患隱伏;
我橫戈躍馬的男兒,豈能做柔情的俘虜;
要具有真正的品德,才算得真正的勇武;
我若是胡作非為,這卑劣罪行的垢污
會留痕在我臉上,會刻入我的肌膚。
“是的,縱然我死了,醜名會繼續留存,
成為我金質紋章上一塊刺目的斑痕;⒀
紋章官將要設計某種可憎的紋印,
表明我如何愚妄,又如何色令智昏;
因這一恥辱的標記而含羞抱恨的子孫
會詛咒我的枯骨,也不怕‘不孝’的罪名,
惟願我——他們的先人,不曾在世上出生。
“就算我如願以償,又有什麼能得到?
飛逝的歡情像幻夢,像空氣,又像水泡!
誰肯以一星期悲悼,買來一分鐘歡笑?
或為了一件玩意兒,把永生的靈魂賣掉?
誰肯把葡萄藤拆毀,只為了嘗一顆甜葡萄?
有哪個痴愚的乞丐,會這樣不知分曉——
為了摸一摸王冠,情願被御杖擊倒?
“柯拉廷若在睡夢中,夢見我此行的目的,
豈不會惶遽地醒來,懷著狂暴的憤激,
匆促地趕回城堡,制止這卑污的主意,
制止這無端的侵犯——對美滿姻緣的襲擊,
這傷害賢人的災禍,這玷辱青春的污跡,
這綿延無盡的羞恥,這扼殺貞節的暴力,
這種千秋萬世永遭譴責的罪戾?
“有朝一日你指控這樁污黑的罪孽,
我的口才編得出什麼理由來辯解?
我的舌頭會沉默,我的視力會消歇,
脆弱的骨節會震顫,欺詐的心房會流血!
罪行是這般嚴酷,恐懼卻更為酷烈,
既無力迎敵作戰,也無處奔逃退卻,
像失魂喪膽的懦夫,戰兢兢佇候毀滅。
“柯拉廷若是殘殺過我家的父王或王孫,
或曾經埋伏截擊,要謀害我的性命,
要么,如果他不是我的親近的友人,
我凌犯他的妻子,總還算事出有因,
可說是冤冤相報,是他罪行的報應;
然而他偏偏卻是我的密友和姻親,
這凌辱就沒有藉口,這罪咎也沒有止境。
“這是可恥的;——不過,這是說傳揚了出去;
這是可恨的;——不對,愛與恨不能共居;
我定在向她求愛;——但她已身不由己;
最糟的遭遇也無非遭到她申斥和峻拒;
我意志堅不可摧,理智又豈能幹預!
誰要是敬畏箴言,敬畏老人的諺語,
瞧見了牆上的畫幅,他也會肅然悚懼。”⒁
在他乖戾的內心,掀起了一場爭辯:
一邊是凝凍的良知,一邊是熾烈的情焰;
他自欺欺人地拋開了善良正直的心愿,
卻慫恿猥劣的邪思操執優勝的左券;
這邪思立即戕害了一切純良的意念,
獲得了長足的進展,淆亂了美惡的界限,
使卑污恣肆的行徑,儼然像至善至賢。
他說:“她和顏悅色,輕輕握住我的手,
凝視我痴迷的兩眼,想從中探問情由,
惟恐我會有什麼不祥的音訊說出口,
因為她摯愛的柯拉廷正在前方戰鬥。
紅雲湧上她腮頰,當恐懼湧上心頭!
酡紅如玫瑰兩朵,偶在素絹上勾留;
而後又皓白如素絹,玫瑰已被攜走。
“我的手緊握她的手,兩隻手絞在一起,
她的因驚恐而抖動,我的也跟著顫慄;
這叫她更加疑懼,手兒也抖得更急,
直到她確切聽到了丈夫平安的信息,
她這才開顏一笑,更顯得嬌媚無比;
要是那耳喀索斯瞧見她亭亭玉立,
他就決不會顧影自憐,投身水底。
“那么,我還用尋求什麼藉口或偽裝?
一旦‘美’現身說法,說客們都不再開腔;
可憐蟲才為可憐的過失而自悔孟浪,
心靈若顧慮重重,愛苗就難於生長;
愛情是我的指揮官,他給我指引方向;
只要他明艷的旌旗赫然招展在前方,
膽小鬼也會奮戰,而不會驚惶沮喪。
“滾開吧,幼稚的恐懼!終止吧,卑瑣的盤算!
讓理智和禮法去陪伴滿面皺紋的老漢!
我的心永遠不會違拗我眼睛的決斷,
周詳的思考和斟酌僅僅適宜於聖賢;
我是個年輕角色,那一套都與我無緣;
我的舵手是情慾,我的目標是紅顏;
只要那邊有珍寶,誰害怕沉船遇險?”
正好比稀稀禾苗,被萋萋惡草掩蔽,
審慎的顧慮幾乎被猖狂的慾念窒息。
他豎起耳朵傾聽,偷偷舉步前移,
滿懷無恥的希冀,滿腹無聊的猜疑;
希冀、猜疑仿佛是惡人的兩名僕役,
讓他們相忤的主張交錯於他的腦際,
使他一會兒想收兵,一會兒又想進襲。
潛思中,他恍惚瞥見她天仙一般的形象,
還恍惚瞥見柯拉廷,也與她同在那廂;
向她望著的那隻眼,攪得他心神迷惘;
向他望著的那隻眼,卻較為虔敬忠良,
不肯屈從於這種背信棄義的意向,
發出純真的呼籲,求心靈作出主張;
但心靈既經腐蝕,竟投向惡的一方。
這就大大慫恿了他那些卑劣的情思:
見心靈洋洋自得,它們也躊躇滿志,
漲滿了他的淫慾,像分秒填滿了小時;
自吹互捧過了頭,它們越來越驕恣,
竟與它們的統帥——心靈毫無二致。
聽任奸邪的慾念如此癲狂地指使,
羅馬王子直趨魯克麗絲的臥室。
在她的居室與他的欲望之間的鐵鎖,
被他用強力脅迫,一把一把都鬆脫;
但它們開啟的時候,都將這暴行叱責,
促使這潛行的竊賊有些顧忌和忐忑;
門檻把門扇磨響,想要驚醒熟睡者;
夜間遊蕩的鼬鼠,覷見他,尖聲叫著,
這些都令他悚懼,但他仍尋求不捨。
一扇一扇的門兒,沒奈何給他讓道;
一股一股的風兒,鑽出縫隙和孔竅,
向他的炬火襲擊,將他的行動阻撓,
還對準他的面龐,吹去了烏煙裊裊,
終於吹熄了蠟炬——他賴以前進的嚮導;
但他滾燙的心胸,已經被慾火烤焦,
噴出了另一股熱風,又將那蠟炬點著。
炬火重放光明,他借這亮光辨認
魯克麗絲的手套(其中插著一枚針);
他從燈心草上面,把手套拾起、握緊,⒂
猝然間疼痛連心,手指被針尖刺進;
針兒仿佛在警告:“這手套從未慣經
這種淫邪的醜事,快快退步抽身!
你瞧,我們主母的衣飾也這樣堅貞。”
但這些無力的阻礙,都無法將他羈絆;
他以惡人的歪理,來解釋這些事件:
門扉、夜風、手套,一路上將他阻攔,
他都看成不過是一些意外的考驗;
恰似那兩根指針,控制著時鐘的運轉,
一步步慢慢悠悠,故意把進程延緩,
讓每分每秒都把該乾的差事幹完。
“這樣看來,”他說,“這些梗阻的出現,
正如料峭的余寒有時襲擾春天,
好讓爾後的韶光格外惹人眷戀,
好讓凍縮的鳥雀有理由唱得更歡。
經受過磨難的好事,會顯得分外甘甜;
遍歷巨岩、烈風、悍盜、沙磧和礁險,
商賈才能腰纏萬貫,迴轉家園。”
如今他步步逼近了那間臥室的門戶,
緊閉的門扉隔開了他心馳神往的樂土;
除了那脆弱的門閂,那兒再別無他物
阻擋他前去接近他奮力以求的艷福。
逆天背理的邪念,攪得他神志糊塗:
為了攫捕那獵物,他開始切切禱祝,
儼如上天會贊助他這罪惡的意圖。
在他那徒勞無益的喃喃祈禱的中途,
業已向永恆的神明卑詞乞求佑助:
讓他猥鄙的心愿到時候得以饜足,
讓那貞淑的美人兒到時候由他擺布;
他驀地驚起,說道:“我這是要讓她受辱,
我所祈求的神明,對這事只有憎惡,
那么,他們又怎會在暗中將我呵護?
“那就讓‘愛情’和‘幸運’當我的嚮導、我的神!
我有堅毅的決心,作我意圖的後盾;
心愿未付諸實施,就只不過是幻夢,
罪孽不管多污濁,寬宥能將它滌清;
一遇愛情的火焰,畏怯的霜雪就消融。
上蒼的眼睛隱匿了,讓這溟濛的夜影⒃
把歡情帶來的羞恥掩蔽得一乾二淨。”
塔昆說到這裡,用手把門閂一拽,
再用膝頭一頂,那扇門立即敞開。
鴿子悠然安睡,夜梟要將它擒逮;
奸賊未被發覺,奸謀正進行無礙。
人們若瞧見毒蛇,閃避得惟恐不快;
而她,睡夢沉酣,不曾料想到禍害,
毫無戒備,聽憑那致命的毒針刺來。
他進入她的臥室,躡手躡腳地走路,
耽耽的目光投向她潔白無瑕的床褥;
卻只見帳幔四垂,將臥榻嚴實圍護,
他繞床踱來踱去,轉動著貪婪的眼珠;
眼珠逞刁弄鬼,把心靈誘入歧途,
心靈迅即向手臂傳遞無聲的暗語,
吩咐它快去曳開遮掩皓月的雲霧。
看呵,宛如明艷的紅日湧出雲霓,
閃閃刺目的金輝,眩惑了我們的視力;
那帳幔一經曳開,他兩眼不禁眯起,
比旭日更亮的光華,將他的目力凌逼;
不知究竟是震懾於她那耀眼的妍麗,
還是有羞赧之情驀現於他的心底,
他兩眼一片昏蒙,只得繼續緊閉。
若是塔昆的兩眼在這黑牢中死去,⒄
那么,它們的罪孽總算有了個結局!
那么,柯拉廷仍會與魯克麗絲歡聚,
在這潔淨的臥榻上,憩息他睏倦的身軀。
但它們必得睜開,來毀滅這雙愛侶;
在它們凶光之下,這位聖潔的貞女
必得斷送掉生命、福祉、人世的歡愉。
百合般縴手墊在玫瑰色腮頰下邊,
枕頭想吻這肥頰,被阻隔,不能如願;
它不禁惱怒起來,仿佛要裂成兩段,
兩端都勃然隆起,只恨錯過了良緣;
她的頭悄然埋在枕頭的雙峰之間;
像一尊貞潔的石像,這淑女倚榻而眠,
讓他那淫褻的目光盡情讚美艷羨。
她的另一隻縴手,在床邊靜靜低垂,
映襯著淡綠的床單,更顯得白淨嬌美,
像四月雛菊一朵,在草原吐露芳菲,
手上的點點汗珠,像夜晚花間的露水。
她兩眼猶如金盞草,已經收斂了靈輝,⒅
正在陶然安息,隱形於長夜的幽晦,
要等黎明再睜開,好把白天來點綴。
她秀髮宛如金絲,伴隨著呼吸而顫動:
說是放縱卻端莊,說是端莊偏放縱!
以這幅死的圖象來展現生的優勝,⒆
而又以生的定限來揭示死的陰影;
生與死在她的睡眠中,各自將對方修整,
仿佛它們之間從來就沒有紛爭,
而是生寓居於死,死也寓居於生。
她的雙乳宛如藍紋縱橫的象牙球,
那是不受拘管的兩座貞潔的宇宙;
除了親愛的主君,對誰也不肯屈就,
只對他忠貞敬奉,將誓約始終恪守。
這宇宙在塔昆心底誘發了新的奸謀:
他像個貪鄙的篡賊,立即著手謀求
把在位的主君逐出,把寶座據為己有。
除了他全神注意的,他還能瞧見什麼?
他又會注意什麼,除了他所欲攫奪?
他兩眼眈眈凝視,他一心戀戀不捨;
恣意飽看的兩眼,竟看得過飽過多。
比愛慕更為熾烈,他銷魂攝魄地貪戀著
她那玉石般肌膚,她那淡青色筋絡,
那紅似珊瑚的唇吻,雪白而含渦的下頦。
有如兇狠的雄獅,撫弄著它的獵物,
饑渴的貪慾已在征服中得到饜足:
俯臨這沉睡的貞女,塔昆停下來躊躇,
凝神注視了一陣,慾念已漸趨馴服;
但只是一時的弛緩,而不是真箇平伏;
他的眼,在她身邊,雖曾將暴行約束,
卻嗾使他的血脈,向更大的騷亂奔赴。
他的血脈,像沿途擄掠的散兵游勇,
心如鐵石,一味貪求殘暴的武功,
耽於屠戮和姦淫,動不動傷生害命,
對孩子的嚎哭、母親的哀告無動於衷,
驕縱得不可一世,時時企望著進攻;
他那狂跳的心臟,此刻便敲響洪鐘,
發出急切的訓令,叫血脈隨意行動。
他那擂擊的心臟,激勵了焦灼的眼睛,
他的眼睛便委任他的手充當統領;
得了這美差高位,他的手得意忘形,
熱騰騰氣焰熏天,雄赳赳向前挺進,
停留在袒露的胸脯——她全部領土的中心;
他的手一觸及那兒,藍色脈管便隱遁,
撇下那一雙圓塔:蒼白,慘澹,淒清。
倉皇隱遁的血液,匯聚到幽靜的內殿⒇
(它們親愛的主母兀自憩息在裡面),
亂紛紛大呼小叫,驚擾了她的酣眠,
稟告她:她已遭圍困,面臨可怖的凌犯;
她不禁魂悸魄動,睜開鎖閉的兩眼,
慌忙向外界窺探,看到這擾攘的事端,
被那明晃晃的炬火,逼得眼花繚亂。
試想若有什麼人,正值更深夜靜,
驀地被駭人的幻象,從昏昏沉睡中驚醒,
還以為自己瞥見了什麼可怕的幽靈,
它那獰惡的狀貌,叫渾身骨節都顫動——
這是何等的恐怖!她比這更加震恐:
剛剛被喚出夢鄉,又目擊噩夢般情景,
這使臆想的虛驚,變成身歷的實境。
受到千百種恐懼重重圍裹和困擾,
她躺在那兒顫慄,像剛被殺傷的小鳥;
不敢睜目而視,閉著眼,也恍如看到
倏忽變換的怪影,各種醜惡的形貌;
這幢幢魅影原是她疲弱腦膜所幻造:
腦膜嗔怪兩眼從光明向黑暗潛逃,
就用更可怖的景象,在黑暗中將它們嚇倒。
塔昆的那隻手掌,還在她胸前逗留著,
好像唐突的撞槌,要把這象牙牆撞破;(21)
察覺那可憐的市民——她的心,遭受窘迫,
自己將自己斵傷,猛然騰躍又跌落,
擂擊著她的胸腔,他的手也跟著哆嗦。
他情慾愈益昂揚,憐恤卻愈益減弱,
力求打開突破口,進入這迷人的城郭。
這時,塔昆的舌頭,像喇叭傳達號令,
向他驚惶的對手,奏響了談判的號聲;
她從潔白的衾褥間,露出更白的頷頸,
對這狂暴的侵擾,急於要探問原因;
他用沉默的舉止,已向她表明究竟;
但她,熱切祈禱著,仍然固請他說明
他打著什麼旗號,做出這樣的惡行。
於是,塔昆回答:“你嬌紅嫩白的姿容
(時而使百合蒼白失色,滿腔羞憤,
時而使玫瑰自慚形穢,滿面通紅)
一定會為我答辯,會申述我的愛情;
就打著這面旗號,我現在要來攀登
你未經征服的堡壘;責任該由你擔承:
全怪你那雙媚眼,煽惑了我這雙眼睛。
“若是你想斥責我,我已經先發制人:
是你誘人的美貌,陷你於今宵的困境;
我定要從你身上,暢享人世的歡情,
我定要竭盡全力,讓這樁美事成功;
對我的這番意願,你只有屈意順從;
縱令理性與良知,能將這意願葬送,
你光彩照人的秀色,又使它重獲新生。
“我看出我這種行徑會帶來什麼煩憂;
我知道鮮艷的玫瑰有怎樣的尖刺扎手;
我明白芳甜的蜂蜜由蜇人的毒針防守——
深思熟慮的心胸,早已把這些想透。
但‘意願’是個聾子,聽不進益友的良謀;
他生就一隻獨眼,專門向美色凝眸,
迷戀於他的所見,置國法天職於腦後。
“我內心也曾揣想:這種喪德的行徑
會惹出什麼禍害,什麼羞辱和不幸;
但沒有任何力量,能控制奔突的激情,
能遏止炎炎情焰的心急火燎的行動。
我明知隨之而來的,是痛悔,是涕淚淋淋,
是詬責、輕侮、鄙棄,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但我仍奮力以赴,去承接我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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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莎士比亞(W. William Shakespeare;1564~1616),1616年4月23日病逝,英國文藝復興時期偉大的劇作家、詩人,歐洲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文學的集大成者。莎士比亞的代表作有四大悲劇:《哈姆雷特》(英:Hamlet)、《奧賽羅》(英:Othello)、《李爾王》(英:King Lear)、《麥克白》(英:Macbeth)。四大喜劇:《第十二夜》、《仲夏夜之夢》、《威尼斯商人》、《無事生非》(人教版教材稱《皆大歡喜》)。歷史劇:《亨利四世》、《亨利五世》、《理查二世》等。還寫過154首十四行詩,二首長詩。本·瓊生稱他為“時代的靈魂”,馬克思稱他和古希臘的埃斯庫羅斯為“人類最偉大的戲劇天才”。雖然莎士比亞只用英文寫作,但他卻是世界著名作家。他的大部分作品都已被譯成多種文字,其劇作也在許多國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