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楚泗之間,有人寄妻及
奴婢數人於村落。客游數年,一日歸至。村中長少,相率攜酒訪之,延入共飲,酒酣甚樂。村人唯吹笛為《
樂神曲》。殆欲徹曙,忽前舞者為著神下語云:“大王欲與主人相見,合與主人論親情。”此子大驚,呵斥曰:“神道無欺,我且無兒女,與汝何(何原作為,據明抄本改。)親情?”神曰:“我合聘得君妻,可速莊梳,少頃既來迎娶。”此子大怒,村人各散,以為舞者村人,醉言無識。
少頃即天明,忽聞門外馬嘶鳴。此子大怪,欲出自叱之。乃見一胡神,紫衣多髯。身長丈余,首出牆頭。喚曰:“娘子可發去也。”此子不知所以,其妻於室中仆倒而卒。(出《
原化記》)湖北泗水附近,有個人讓妻子和幾個奴僕寄住在一個村莊裡,自己在外地遊歷了幾年。一天他回到村莊,村裡的人們都招呼著帶著賀禮到這人家去看望。他就把人們請到家裡一同飲酒。大家喝得十分酣暢。還有人吹笛子。吹的是《樂神曲》,大家隨著音樂載歌載舞。直到天亮時,忽然前面一個跳舞者被大神附體了。
大神借舞者的口說,“大王要和主人相見,並要與主人共議親事。”主人大驚,生氣地大聲說,“大神不應該欺侮人。我並沒有兒女,怎么和你論親事?”神說,“我應該娶你的老婆為妻,讓她快快梳妝,稍等片刻,我就會來迎娶她。”主人大怒,客人們也都各自散去,都認為是那個跳舞的人喝醉了胡言亂語,不一會兒,天就亮了。主人忽然聽見門外有馬的嘶叫聲,感到非常奇怪,想出去把馬趕跑。一出屋,就看見一個胡人模樣的神,穿著紫衣,鬍子很長,身高一丈多,頭伸出比牆頭還高。這神大喊,“娘子,該上路了!”主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妻子在屋裡一頭栽在地上就死去了。陷河神陷河神者,雟州雟縣有張翁夫婦,老而無子。翁日往溪谷採薪以自給。無何,一日,於岩竇間刃傷其指。
其血滂注,滴在一石穴中,以木葉窒之而歸。他日復至其所,因抽木葉視之,仍化為一小蛇。翁取於掌中,戲玩移時。此物眷眷(眷眷原作紛紛,據明抄本改。)然,似有所戀,因截竹貯而懷之。至家則啖以雜肉,如是甚馴擾。經時漸長。一年後,夜盜雞犬而食。二年後,盜羊豕。鄰家頗怪失其所畜,翁嫗不言。其後縣令失一蜀馬,尋其跡,入翁之居,迫而訪之,已吞在蛇腹矣。令驚異,因責翁蓄此毒物。翁伏罪,欲殺之。忽一夕,雷電大震,一縣並陷巨湫,渺彌無際,唯張翁夫婦獨存。其後人蛇俱失,因改為陷河縣,曰蛇為張惡子。爾後姚萇游蜀,至梓潼嶺上,息於路旁。有布衣來,謂萇曰:“君宜早還秦,秦人將無主。其康濟者在君乎?”請其氏,曰:“吾張惡子也,他日勿相忘。”萇還後,果稱帝於長安。因命使至蜀,求之弗獲,遂立廟於所見之處,今張相公廟是也。僖宗幸蜀日。其神自廟出十餘里,列伏迎駕。
白霧之中,仿佛見其形,因解佩劍賜之,祝令效順,指期賊平。駕回,廣贈珍玩,人莫敢窺。王鐸有詩刊石曰:“夜雨龍拋三尺匣。春雲鳳入九重城。”(出《王氏見聞》)陷河神的事是說,雟州雟縣有家姓張的,老頭老太太兩口人,沒有兒子。靠老頭每天到山谷里砍柴度日。有一天,老頭砍柴時被岩縫的鋒利石頭碰傷了手指,流了不少血,血滴落在石上一個小坑裡。老頭就用樹葉把小坑蓋上了。過了兩天老頭又經過這地方。拿開樹葉看,竟變成一條小蛇。老頭把小蛇放在手掌上,喜愛地玩了半天,那小蛇也好象依依不捨地不願離去。老頭就砍了一截竹筒,把小蛇裝進去,揣在懷裡回家了。以後,老頭就用一些碎肉餵這蛇,蛇也很馴熟了,從不擾亂什麼,然而蛇隨著時間越長越大,一年後,常在夜裡出來把雞、狗之類的吃掉。二年後,就偷吃羊和豬。鄰居們丟了家養的畜類,都十分奇怪,老頭和老太太也不吱聲。後來,縣令丟了一匹四川馬,跟著馬蹄印找到了老頭家裡,加緊追查,才知道馬竟被蛇吞在肚裡了,縣令大驚,責罵老頭怎么養了這么個惡毒的東西。老頭只好認罰,想殺掉這條大蛇。一天晚上,雷電大作,整個一個縣突然都變成了一個大湖,湖水無邊無際,只有老頭老太太活著。後來老頭老太太和大蛇也都不知那裡去了。
從此這個縣就改名叫“陷河縣”,人們把那蛇叫做“張惡子”。後來姚萇到四川去,走到梓潼嶺上,在路旁休息,見有一個老百姓走過來對他說,“先生最好快點回陝西去吧,秦地的人將失去君王,你應該去那裡統治百姓。”姚萇問他的姓名,那人說,“我就是張惡子。將來你別忘了我就行。”姚萇回到秦地,果然在長安稱了帝。稱帝後姚萇派人到四川尋訪張惡子,沒有找到,就在遇見張惡子的地方立了一座廟,這就是現在的張相公廟。後來僖宗因為叛亂巡幸四川,張相公廟中的神在十幾里外列隊迎接。在霧氣蒙蒙中,好像看見張惡子本人現形了。僖宗就解下自己的佩劍賜給他,並希望他為自己效力。不久叛亂被平息,聖駕回京,僖宗送給張惡子很多珍寶,人們都不敢偷看。王鐸有首刻在石碑上的詩說,“夜雨龍拋三尺匣,春雲鳳入九重城。”謇宗儒黔南軍校姓謇者,不記其初名。性鯁直,貧而樂。所居鄰宣父廟,家每食,必先薦之。如是累年。鹹通二年,蠻寇侵境,廉使閱兵,擇將未獲。謇忽夢一人,冠服若王者,謂曰:“我則仲尼也。媿君每傾心於吾,吾當助若。乃更名宗儒,自此富貴矣。”既覺,喜而請行,兼請易名。是時人盡難之,忽聞宗儒請行,遂遣之。一戰而大破蠻寇,餘孽皆遁。黔帥表上其功,授朗州刺史。秩滿詣京師,累遷司農卿,賜齎復多。數年卒官。
(出《南楚新聞》)貴州南部有個姓謇的軍官,不知他原名叫什麼。此人為人正直,雖然很貧窮但生活得很快樂。他家緊挨著孔子廟,每頓飯都要先分出一些去廟裡給孔子上供,長年都這樣做。鹹通二年,異寇入侵。廉使檢閱軍隊,要找一個帶兵剿寇的將領,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姓謇的軍官夜裡忽然夢見一個人,看衣帽像一位王,對他說,“我就是孔仲尼,你一直對我敬重關懷使我很感動,所以我要幫你。你以後改名叫謇仲儒就會富貴了。”他夢醒後很高興。就向主帥請求率兵平寇,並請求改名為宗儒。主帥正為找不到將領為難,忽然聽說宗儒主動請戰,就派他帶兵平寇。謇宗儒一戰就擊潰了賊寇,剩下的也紛紛逃竄。主帥上來為宗儒請功,朝廷就任命宗儒為朗州刺史。任期滿後又調入京城,升任司農卿,宮中的賞賜和俸銀也更多了,幾年後,謇宗儒死在任上。滑 能唐鹹通中,翰林待詔滑能,棋品最高。有張生者,年可四十,來請對局。初饒一路,滑生精思久之。方下一子,張隨手應之,或起行庭際。候滑生更下,又隨應之。
及黃寇犯闕,僖宗幸蜀,滑將赴行在,欲取金州路入,張曰:“不必前適,某非棋客,天帝命我取公棋耳。”滑驚愕,妻子啜泣,奮然而逝。(出《北夢瑣言》)唐代鹹通年間,翰林院有個待詔叫滑能,棋下得非常好。有個張生,一天來請求和滑能下棋。張生一開始就勝了一著,滑能就苦苦思考,想了很久才下一個棋子,張生立刻就對上一個。有時張生起來到院裡散著步等滑能往棋盤上落子。後來黃巢造反,攻入長安,僖宗逃往四川。滑能趕去皇帝的行宮護駕,想走金州這條路入川。張生說,“你不必去了,我並不是棋手,是天帝命我來請你去下棋的。”滑能大驚,妻子兒女都哭了起來,滑能不聲不響地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