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跨時追捕》
- 別名:Former Detective
- 作者:捕快葉一
- 定價:未定
故事梗概,前言 ,小說片段 , 系列作品,
故事梗概
小說講述了一個涉貪警員在穿越時空的罪案調查中實現自我拯救、維護公平正義、捍衛法治精神的故事。面臨著妻子出軌、廉署“受賄”罪名調查的香港警隊刑事情報科高級督察陸國華在無意中發現自己擁有了穿越時空的能力,於是他利用這種能力回到過去調查2014年發生的銀行劫案,並想通過改變2014年做過的事情從而改變現實中不堪的生活,但他不知道,他所有的生活都因為他通過超能力改變過去而被打亂了,而陸國華也逐漸發現一個巨大的,足以讓HK變成墳墓的陰謀浮出水面,原來,十年前的銀行劫案只是這個陰謀的冰山一角……
前言
最近除了在寫《跨時追捕》外,一邊還在謀劃著名另外兩個愛情戲大坑。我還沒有試過寫愛情戲,因為畢竟我的經驗也不足,也沒有那樣的履歷去寫那么動人的愛情故事,所以未來的兩個坑,也就是《警隊愛情故事》和《愛情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都可能會寫得很枯燥,如果大家到時候覺得不滿意的話,可以到我家樓下扔扔西紅柿。當然,也可以採取曲線救國的策略,給我介紹一個妹子談戀愛。
《跨時追捕》究竟講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呢?關於這個問題很多人評論過,有人說是電影《寒戰》小說化的翻版——學院派和前線派的較勁、重案組和情報科的爭鬥、廉政公署和內部調查科的拉扯、軍裝巡邏隊和衝鋒隊的糾葛、環翼公司與證監會的“愛恨情仇”,都讓人覺得這完全是為了惡意炒《寒戰》的冷飯;有的人認為這是刻意模仿《風暴》裡面的情節,因為小說中的確存在不少的槍戰片段。有人說這完全是《蝴蝶效應》的翻版,因為無論是情節還是立意都跟蝴蝶效應有很多雷同……
當然,以上各種說法都對,但嚴格的來說,都不對。
那關於人物呢,各種匪夷所思的猜測撲面而來,有人說主角是可以塑造成類似於《來自星星的你》中金秀賢扮演的都敏俊,有人說刑事情報科是塑造成奧特曼中的地球保衛隊(乾!什麼跟什麼啊!),有人說黃家瑜是故意模仿沈佳宜……我的天,我頓時要跪在評論家們的腦洞前。
當然,以上各種說法都對,但嚴格的來說,都不對。
且待我們坐下來談。
奧斯特洛夫斯基說過: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們時時刻刻都可以回頭看看我們走過的路,不必等到生命的最後時刻。我們或許會過往感到遺憾,為以前的事情感到後悔甚至懊惱,但是不得不說 ,有些路已經走過了,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那么可以紀念,可以祭奠,但是,不要再想去改變了。
如果時間會倒流,各位想做什麼呢?
關於這個,我做過一個小調查。
A:高中階段要好好學習,這樣就可以上重點了……
B:報自己喜歡的專業,這樣大學的學習就沒有那么辛苦了……
C:從一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當初的理想主義……
D: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避開他,這樣,就不會認識到他,也不會愛上他,最後也就不會為失去他而痛苦……
收穫了各種各樣的答案,坐在電腦桌前的我,瞬間多了很多靈感,我似乎看到,面前的電腦螢幕內,有著每個人的理想、每個人的憤怒、每個人的勇氣、每個人的苦辣辛酸。
於是我開始敲動鍵盤:“20世紀50年代,物理學家在進行科學研究時發現,每次觀察的量子狀態都不相同……”
有人說,時間是世界上腐蝕性最強的藥劑,它可以腐蝕掉一切刻骨銘心的事物。而我想說,時間如同流水一般,把同樣的想法沖淡成不同的成分,然後拋灑在不同的意境中,讓它發酵在令人微醉的空氣中,令人不忍歸去,但是當它已經成了往事,也終難以逃脫被時間沖淡的結局。
我看到陸國華坐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他在我面前閱讀那封離別的信。我看到時間就像是細沙一樣從手指尖流逝,我看到一個年輕人在慢慢的變老,我看到他的臉上逐漸開始有衰老的皺紋,我看到他的眼睛逐漸從明亮變得渾濁,我看到他的手指在不停的顫抖。曾經有一瞬間,我想要讓時間停止流動,讓這個年輕人停止衰老。
我看到他變得精神起來,臉上的皺紋開始慢慢平緩,我看到他的眼睛開始變得清澈起來。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一個孩子,那是只有孩子才會透露出的堅定的眼神。我看到如細沙般的時間開始回流,穿過手心,那種感覺很舒服。我看到身邊的人開始往身後倒走,我看到人們相互擁抱,然後又散開。我看到在月光下替丈夫擔憂的女人,她站在灑滿月光的陽台上,看著城市中的萬家燈火。我看到樓外在巡邏的年輕警員,還有他們疲憊的神色。時間開始停止倒流,我看到所有人的身影都被定格,公路上的信號燈不再變動,為了爭奪車位的車主大張著嘴巴,噴出的口水被凝結在半空中。我看到放學歸去的孩童,三五一群在路邊不知道在玩什麼,臉上露出了歡樂的神情。陸國華疲憊的跟我說:
“我看到這座城市,和它傑出的市民們,從深淵裡崛起。我看到我為之獻身的人,過著平和、幸福、歡樂、有意義的生活。我看到我在他們心中,以及他們世世代代的後裔心中,占有著神聖的一席之地。”
他身上的傷痕變得清晰可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憂傷。
“我所做的這件事,遠比我曾做過的一切都要更加美好。我所將要獲得的休息,遠比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要更加安詳。”
我點點頭。
時間就像一隻貓,輕輕的走過你的身邊,你想去抓它,剛剛動身,它就仿佛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般,迅速的逃跑了,貓的生命是有限的,它會慢慢的變老,到什麼時候,甚至你去撓它,它都不會再去逃跑,可是如果時間真的會變老,這世界會怎樣,講了這么多的我也許給不了答案,就算是能夠在時間的縫隙中穿梭的陸國華,也給不了什麼答案。只能說,如果時間真有生命,會老去,那么不僅僅是我,連他也會站在星空下的軍械廠街邊,祈求時間在老去的路途上,少帶走點屬於我們的回憶,這樣,在所有事情未必會得到滿足時,我也可以躲藏在時間的皺紋中,從翻動歲月如歌中,找到你的影子,和我們的故事。
小說片段
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會議室。
昏暗的燈光,玻璃落地窗外,是不知充滿了多少罪惡的暗夜都市。
不管怎么說,玻璃窗隔離下,這裡不會被外面的汽車鳴笛聲干擾。
會議室里坐著十多個探員,他們緊張的、小聲的交談著什麼。房間裡面的燈光十分昏暗,昏暗到看不清他們每個人的臉。雖然在這暗淡的燈光下,我們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可以感受得到他們臉上那種緊張的神情。窗外燈火零星,整個城市似乎都籠罩在黑暗中。
會議室的一側有兩塊巨大的白板,一塊白板上面貼上了密密麻麻的照片和簡報,另一塊白板上貼著一張巨幅的港島地圖,地圖上沒有做任何手動標記,所以看起來十分乾淨。
“可不可以講,這是回歸以來,最能引起公眾慌亂的刺殺案?”一個探員憂心忡忡的對他的同事說。
“按照掌握的線索來看,可能還會有下一起。”同事的臉上也寫滿了擔憂。“事情沒有完。”
“我們可以確認,張警司當天下午的車是從中環開向上環的……”門外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當這個聲音傳了進來後,原本被“小聲交談”充斥了的會場立刻安靜了下來,會議室裡面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廖敬洪從門口走了進來,滿臉是緊張和嚴肅:“好了,不用敬禮了,我時間有限。”
他打開會場的燈,會場終於沒有那么昏暗,所有探員的臉變得清楚起來,探員們紛紛打起精神,一個探員悄悄的往手心倒了一些水,然後在眼睛旁揉了揉。廖敬洪打開一份檔案,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然後對坐在會場中的探員們說:“各位同事,因為時間緊迫,我沒有做簡報了,我說一下剛剛現場傳回來的發現。”
一個探員在他的示意下把貼著港島地圖的白板推了過來,廖敬洪把白板扶正,然後指了指中環和上環的分界線——鴨巴甸街,說:“下午,一六四三,監察處內部調查及投訴科負責人張志峰警司駕駛車輛AM3038,從中環開往上環時,在鴨巴甸街遇襲,張警司中槍後被巡邏至此的軍裝送到中去醫院。鑑證在封鎖現場後發現一間公屋內有一支M40狙擊步槍,我們初步懷疑嫌犯就是使用這支M40襲擊張警司的。”
坐在身旁的探員遞給了他兩張照片,廖敬洪接過照片,然後在所有人面前展示:“IB(鑑證科)和FFED(軍械法證科)各自給了一份報告給我們,報告顯示他們在現場發現了這支M40步槍,IB的報告著重於痕跡方面,因為沒有發現指紋,所以他們認為嫌犯是帶著手套作案的,而FFED卻對那支槍情有獨鐘,彈匣裡面沒有子彈了,也就說明嫌犯在行兇時只上了一顆子彈,我們仍然找不到這枚子彈的彈殼,如果沒有猜錯,那么嫌犯在行兇後應該在清理現場時帶走了它。”
他抽出一張驗收單,在眾人面前展示:“FFED已經在研究這支步槍,但是他們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在他們看來,這支槍就像是被上帝一起在那裡的,亦或是從另外一個空間中憑空出現的。我們從房屋署調來了房屋信息,這間房間的主人剛剛過世。”
他敲了敲桌子,然後坐下,一個穿著黑西服,打著藍色領帶的探員站了起來:“嫌犯很清楚地形,張警司遇襲地點兩邊都是公屋,視窗眾多,不易被發現,而且監控攝像頭照不到。如果不是在陽台發現了那支步槍,我們甚至有可能確定不了嫌犯當時的位置。”
說到這,他嘴角微微一翹:“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O記高級督察於嘯獺。”
廖敬洪滿意的對於嘯獺點點頭,然後說:“張警司於剛才,也就是一八五四,在中區醫院過世了。”
他站了起來。“鑒於嫌犯可能會再次作案,刑事及保全處要求我們儘快破案,A team,調查張警司最近負責的案件,B team負責街口天眼,我需要那個時間段每一個進出大樓的人的身份證明, Cteam去調查這支槍枝的來源,鑒於嫌犯可能持有遠距離攻擊武器,飛虎隊會隨時支援我們的行動,各部門煩請提高你們的效率!dismiss(解散)!”
“Yes,sir!”探員們領到任務,散去。剛剛還人擠人的會議室頓時空落下來。
廖敬洪鬆了一口氣:“於嘯獺,跟我到辦公室里來一趟。”
總督察辦公室,廖敬洪拉上百葉窗簾。
他倒了一杯咖啡,端到於嘯獺面前,於嘯獺道:“謝謝。”
“你到重案組都一個星期了,很多同事都還不認得你啊。”廖敬洪從桌上拿起自己的杯子,於嘯獺順手把咖啡壺拿了過去,“跟我不用那么客氣。”廖敬洪說。
“Thank you sir.”於嘯獺禮貌的說。
“剛剛收到風,情報科也在跟進這個案件。”廖敬洪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我們負責收爛攤,人家負責‘在犯罪開始前撲滅’,屌。”
“我聽一個線人講,張警司和CIB總督察陸國華交往很密切,我覺得,陸國華應該是槍擊案內情的知情者。”於嘯獺說:“我已經讓調查組去調查陸國華了。sir,上面的意思很清楚,幾乎可以說是點名你們兩個當部門主管了,恭喜廖sir,如果沒有意外,你就是下一任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主管了。”
廖敬洪笑了笑:“未成定數的事情,不要亂說,”
他站了起來,看了看窗外的城市風景,說:“自從十年前銀行劫案行動後,陸國華的仕途就越走越順,娶了CP的女兒後,旁人根本無法估量他的仕途,再加上個人能力,我個人認為他做到刑事及保全處的高級助理處長,應該不成問題。說句實話,對於我這樣一個快退休的人來說,真的沒什麼好爭的。”
“廖sir言重了,你在我眼裡還是很年輕的。”於嘯獺說。
“年輕,要看跟誰比,我四十七了,上個月港島反黑行動的時候,古惑仔拿刀捅我,要是換在十年前,我一招背負投就可以送他去見關帝爺,唉唉,老了老了,手腳不利索了,當時要不是你幫我開槍,我可能還在深切治療室啊哈哈哈哈。”廖敬洪笑道。
“廖sir言重。”於嘯獺笑了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看了鑑證科給的現場資料,總覺得還是有欠缺的地方,比如鑑證科以屍體正在屍檢為理由,沒有給屍體現場報告。鑑證認為0433號公屋陽台是嫌犯開槍的地方,但是理由卻十分不充分,僅僅是因為那裡有支槍?我想這裡面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去看看,等下我們去現場看看吧。”
太陽高照,鴨巴甸街,0433號公屋。
廖敬洪戴上橡膠手套,走進房間。房間內的布置很整齊,書櫃裡陳列著許多書籍,每一本書籍都被精心的貼上了標籤;桌子上擺著兩個菸灰缸,裡面就堆滿了菸灰和菸頭,這與書櫃散發出的書香氣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是一個大菸鬼無意中闖入了文化人的書房。於嘯獺抓住廖敬洪的胳膊,示意他注意腳下。廖敬洪看了看那腳下,實木地板上,一個已經被技術人員復原的腳印樣本被提取了出來。
“雖然看起來收拾得比較整齊,但是裝潢什麼的,還是覺得稍微破爛了一點。”於嘯獺從廁所里走出來。
“其實這種住房條件在公務住戶群體裡面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廖敬洪打量著房間,“公屋也只能保證他們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至於提升什麼的,還是得靠他們自己。香港不是新加坡,亞當斯密的自由市場經濟理論只能讓你餓不死不淋雨,才不會管你什麼提升不提升的。”
“那倒也是。”於嘯獺看了看門外正在封鎖現場的軍裝,“每個地區有適合這個地區經濟發展的特定的經濟模式,很多東西是不能生搬硬套的,不過新加坡的GDP在94年就已經開始超越了香港,我想如果彭定康看到了這個現象,肯定會嘟噥著嘴,說一句:‘我不好咯,怪我咯。’”
廖敬洪笑了笑,“其實GDP也不能完全作為衡量經濟發展的唯一標準,比如GDP的發展根本不能表明這個地區底層人民生活過得怎么樣。有的人說新加坡的國民過得比香港市民更加幸福,從而想要論證凱恩斯主義比亞當斯密的自由經濟理論更具有優勢——其實這是不妥當的。新加坡政府是典型的公司化管理,一切都是服務與效率和國家利益的,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相衝突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商量和斡旋的餘地……這么一來,香港也是蠻好的。”
於嘯獺點點頭,戴上了白色的橡膠手套,眼前被鑑證科已經標記出來的腳印,在地板上清晰可見。
“說說嫌犯吧,170—185身高,體重約140。懂得使用狙擊步槍,並能夠精確打擊移動目標,說明兇犯有軍方或警方背景,我想應該要知會香港入境事務處、香港海關,查看有無身高在這個範圍內的、有軍警方背景的人進入香港,還要讓軍方駐港部隊查一查有沒有退伍的狙擊手。”
“駐港部隊的退伍士兵會被送回內地,不會被分配到當地工作。”廖敬洪說,他走到陽台,在陽台可以看到張志峰駕車遇襲時的位置,“這個地方倒是個狙殺目標的好地方,但是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個地方缺少掩護,甚至連盆栽都沒有,兇犯在這裡假設一米多長的狙擊步槍,很容易暴露。而且據目擊證人反映,現場沒有聽到槍聲,說明兇犯使用了消音器,那么更容易暴露,所以我個人覺得,這應該不是犯罪現場。”
“鴨巴甸街一帶的公屋有20層,每一層都有很多陽台,每一個陽台都有可能是狙殺的兇案現場,這樣子排查下去,我怕這樣既耗時又沒有太大意義。”於嘯獺說,“我想可能還是要把目光收回到兇犯和兇槍上。”於嘯獺在陽台上眺望,目光穿過一排排大樓,射向城市的遠方。
廖敬洪看了看屋內的環境,他的目光被槍上一張照片吸引了,通過照片可以看出,居住在這裡的是一個三口之家,男子穿著海關制服,制服上還寫有編號。“讓他們查一下這個編號,check一下這個員工的底細。”
“房屋署check過了,男的是房主,不久前交通事故過世,他的遺孀在電梯公司上班,小孩在理工大學念書,不過他們都住在荃灣。”於嘯獺翻查資料,“警隊內聯網上面有備案,因為這個海關職員曾經涉嫌家暴被鴨巴甸警署調查過。”
“家暴?”廖敬洪皺了皺眉頭,“打老婆?”
“嗯,卷宗上的說法是限制妻子的人身自由長達三年。”
“那奇怪了噢,為什麼沒有被定罪或者起訴呢?”
“噢,這樣啦,因為當時調查這單罪案的警官在一次回內地的途中發生了車禍,所以這單案子就一直被壓了下來,還沒有警官接手呢。”
廖敬洪點點頭。“讓探員留心一下,查查這對母女。”
“街道很狹窄,兩邊的樓房間隔很短,這樣看起來狙殺公路目標難度不大。”於嘯獺在陽台說,“可是這裡往來於上環和中環的車流量大,人流量也大,狙殺誤傷率高,狙擊手隨時面臨著暴露的危險,所以要求有很高的心理素質。”
廖敬洪走出陽台,望了望樓下車來車往的公路。
腦海里,他化身為那個打出致命一槍的罪犯,他把M40在陽台架好,眼睛湊到瞄準鏡後面,看著那輛汽車開到瞄準鏡十字架裡面……
可是如果不是這裡,又可能是哪裡呢?
廖敬洪在坐前桌下,面前茶香縷縷。
“蘇女士,我翻查過鴨巴甸警署的卷宗,了解過你曾經的遭遇,不過不用擔心,我這次不是來清查家暴案件的。”他從檔案袋裡面拿出幾張照片,說:“我們了解到你和你的兒子在搬到這裡之前,一直居住在鴨巴甸的公屋裡對吧。”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點點頭,女人很蒼老,看起來年齡應該已經上了五十歲了。“鴨巴甸的房子一直沒有退,廖警官,我近期就準備去找房屋署退掉公屋……”
廖敬洪環顧房間,房間不大,但是裝修明顯比以前的公屋好很多,“剛不久在鴨巴甸街發生一起槍擊案,一個高級警官被殺了,我們在你們的公屋裡發現了兇槍,所以我來呢,就是想了解了解。”
女人扣了扣桌子,“廖警官請喝茶。”
這驢頭不對馬嘴的回覆讓廖敬洪有點張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茶很甜。
“我丈夫生前在海關工作,到了晚上,喜歡跟科室里的其他志願在鴨巴甸街旁的路邊酒館喝酒。”女人平靜的說,“每天回來,要么就是醉的快成了死人,要么就是滿屋子摔東西。”
廖敬洪安靜的聽。
“後來在鴨巴甸警署的介入下,我們離婚了,在離婚的第二天,他就發生車禍身亡了。”女人的平靜令廖敬洪感到啞然,仿佛是在講述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後來我們便離開了那箇舊房子,搬到居住的地方。”
廖敬洪忍耐不住了,“蘇女士,我想多點了解了解你對兇槍出現你們舊屋這一事情的看法……。”
女人不說話,氣氛頓時因為沉默而變得緊張。她盯著杯子裡的茶。
“蘇女士?”
女人突然發出了尖銳的慘叫,手裡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把沾滿鮮血的水果刀,她在一瞬間掀翻了桌子。廖敬洪嚇得摔倒在地上,女人舉起刀,身體上多出了一個洞,流出了鮮血。那把刀明顯剛剛就是插在女人的身上,被女人拔起來的。
“頂!”廖敬洪拔出手槍,來不及警告,就已經瘋狂的扣動了扳機,轉輪手槍彈倉里的子彈一瞬間全被打在女人的身上。女人在中一槍之後就往後倒下,掙扎了幾下,眼睛都沒閉上就斷氣了。
廖敬洪上氣不接下氣的撥通了警署的電話。
五分鐘後,軍裝警員衝進了房間裡。廖敬洪站在窗邊,仍然驚魂未定。
“廖sir,我是重案組警長鄭浩霖,你沒受傷吧?”一個穿著黑色警察背心的探員走了進來。
廖敬洪轉過身來,說:“還沒緩過來。”
探員對著對講機呼叫道:“我是重案組警長2325,鄭浩霖,我已經抵達現場了。”
刑事情報科辦公室。
陸國華列好了關係圖。
首先,居於首位的肯定是環翼公司、阿列克謝精神病院和張輝天。
陸國華圈住了張輝天的腦袋——當然,是照片上張輝天的腦袋。如果張輝天是殺死張志峰警司的兇手,那么,他的動機就非常明顯了,因為調閱張志峰生前的案卷,可以看到,他一直在調查警隊內部黑警,這明顯很容易讓張志峰暴露。
等等,有問題,原因和結果有所重疊,邏輯錯誤。
他又順了順思路。如果張輝天是黑警,那么為了應對張志峰的調查,那他妥妥會殺掉案件調查的負責人,從而避免自己黑警身份的暴露,這種假設,邏輯上是說得過去的——可是,如果張輝天不是黑警,那么殺掉張志峰的兇手肯定另有其人。
張輝天在警校時候因槍法出神,有著“槍王之王”的美名,如果這么一說……
不管怎么說,有必要對張輝天進行保護性拘留——可是張輝天是刑事部的高級警官,如果要對他進行保護性拘留,除非有非常有力的證據,否則律政司的刑事檢控官是不會批准的。
他繼續翻動投訴及內部調查科的資料。
張志峰警司殉職後,會由黃強總督察接替他的職務,繼續進行內部調查——兇手應該不會針對黃強進行刺殺,如果兇手真的這么做了,就代表著他的目標是所有當上內部調查科警司的人,而不僅僅是張志峰。
那之前的調查記錄呢?
按照之前的記錄,針對刑事部的內部調查,一直由張志峰警司和吳尚華警司負責,張志峰警司如果被殺害,那么證明吳尚華警司也可能會有被謀害的危險——特別是當兇手可能是刑事部最大黑警嫌疑人張輝天時。
陸國華拿起電話,按下熟悉的撥鍵:“我是陸國華,幫我確定內部調查科吳尚榮警司的位置……好,家裡是吧,馬上讓一個team的探員到他家裡對他進行保護,我隨後就趕到,馬上!”
他打開抽屜,從抽屜里拿出格洛克手槍和兩個彈匣的子彈。
如果那個王八蛋敢出現我的面前,我一定把整個彈匣的子彈全部打在他的腦門上!
某公寓。
李政思敲開了吳尚榮的家門,吳尚榮穿著整齊,似乎正準備出門,又似乎剛從外面回來。打開門後看到門外一票穿著黑色外套,帶著黑色棒球帽,腰間鼓鼓囊囊的便衣探員,吳尚榮有一種恐慌的感覺。
“吳警司,我是刑事情報科李政思督察,我們認為你處於危險之中,特別對你進行保護。”李政思掏出警官委任證。
身後的探員還沒有等到吳尚榮的同意,便抽出手槍一擁而進,占領了吳尚榮家裡的客廳,然後不斷向更裡面的房間縱深。
吳尚榮對這群不速之客吼道:“喂!我還要回總部接收張志峰警司遺留下來的資料,你們說是來保護我,是不是想趁我不在,讓總部的人銷毀掉什麼重要的資料?”
“吳警司多慮了。”李政思冷笑道:“如果我是黑警,我早就把資料給毀掉了,不會等你出門的。”
吳尚榮心裡咯噔一下——李政思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我是黑警,早他媽把你殺了。
樓下。漂亮的漂移,剎車,後倒。
陸國華停好車,打通了李政思的電話:“我到了樓下,你來接一下我。”
得到肯定答覆,陸國華焦急的在樓下等待。三分鐘之後,李政思出現陸國華的面前。
“吳警司看起來不怎么配合呢。”李政思說。
“那是肯定的,我們的行動並沒有得到批准,但是為了抓住那條撲街,我們也必須非常時刻,用非常的方法了,攻擊隊到位了嗎?”
李政思點點頭:“狙擊手已經埋位。”
陸國華的手才從腰間的槍套上鬆開,他鬆了口氣:“我也並不清楚殺手會不會來謀害吳尚榮,我心情很複雜,如果殺手沒有來弄吳尚榮,那么證明我們這次的秘密行動將被上級問責,搞不好還會被限制外勤呢。”
“所以,最好的結果,應該是我們在吳尚榮家裡伏擊了殺手,並且用格洛克把那傢伙的腦袋一槍洞穿,對吧。”李政思說。
“對極了。”
兩人上了電梯。吳尚榮的家在十二樓。
陸國華走出電梯,走出電梯的一瞬間,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一個全身滿是刀傷的探員倒在吳尚榮家門口,血污流的滿地都是,探員的腹部被剖開,腸子一根接一根的從腹腔里滑出。從大門外望向客廳,就可以看到另外兩個探員倒在地上的屍體,視野里客廳的區域,已經是一片凌亂了。
兩人迅速的抽出手槍,躡手躡腳的走進屋子裡。
吳尚榮的家中,滿是死屍,如同血淋淋的地獄。
牆壁上濺滿了血污,就好像是番茄的汁液一般。
警笛大作,五六輛警車和救護車沖了過來。
一個一個的擔架被抬出來,只是這個時候,遲來的醫療急救估計已經於事無補了。
門口腸子都滑出來的探員被台上擔架,雪白的擔架立刻被血污染成了紅色,腸子還在地上長長的拖著。急救員皺著眉頭撿起那些大小腸,一起放在擔架上,然後找了一塊白布蓋好。
白布也瞬間變成了紅色,急救員的眉頭擰成了麻繩。
那個探員身上起碼有五十道刀痕。
刀下無傷人。
工作人員把一個一個的屍體從公寓裡面抬了出來,血流了滿地,給現場的警員造成了強大的視覺出擊,很多警員都捂著肚子,露出了難看的表情。
“阿爺,我是警察,我需要這棟公寓五個小時以內的監控錄像。”陸國華冷著一張臉,掏出委任證,出示給保全看。
“抱歉噢警官,上午電纜檢修,五棟公寓所有的監控錄像都沒有畫面。”保全。
“媽的!”陸國華轉身出去。
難道是跟警隊有仇嗎?
李政思一臉無奈的走了過來:“保全處沒有任何線索,也說電纜檢修。”
“死了多少人。”
“六個便衣,加上吳尚榮本人,一共七個。”李政思說道:“全是刀傷,沒有槍傷,六個便衣身上的配槍也沒有被搶。”
“媽的!”陸國華狠狠的對牆壁來了一記直拳。“把那六個便衣的資料,包括品格審查,全部整合成檔案,發到我信箱,我一定要抓到那個王八蛋!”
“我已經讓手足去整理了。”李政思。
兩個人走出大樓,立刻被一群埋伏在草叢邊的記者包圍了,閃光燈閃爍。
“陸警官,請問吳尚榮警司遇害案與張志峰警司遇害案是否是同一人作案?”男記者大聲的問,口水全部噴到了陸國華的臉上。
“陸警官,請問為什麼在這么多警察的保護下,吳尚榮警司還是會遇害?”穿著超短裙的女記者在洶湧的人群中絲毫不示弱,儘管她似乎正遭受著來自不知哪位痴漢的鹹豬手。
不遠處的幾個軍裝警察看到記者涌了上來,立刻奔來維持秩序。
陸國華看著一台台單眼和錄像機,他對著鏡頭說:“雖然我不知道那個闔家慘是邊個,但是我還是相對那個冇春袋的撲街講,你想挑戰香港警察,我隨時恭候你,我的辦公室在警政大樓18層,家住在軒尼詩道18號樓804,我盯住這單case了,你小心點,如果給我抓到你,我分分鐘用棍子教你做人。”
李政思和幾個軍裝警察攔住“群情激奮”的記者們,承受著一輪又一輪的閃光燈清洗。
“下面播報一條特別新聞,剛剛接到線報,被刑事情報科探員層層包圍的警隊內部調查科吳尚榮警司被殺死在家中,一同遇害的還有六名負責安保的CIB探員,據現場法醫透露,所有罹難警員遭受的都是刀傷。”一名記者在封鎖線外對著搭檔攝影師的攝影機報導。
“連環殺手殺害了張志峰警司後,又再殺害一名內調科高級警官,一同罹難的還有六名刑事情報科的持槍探員。六名殉職警員的上司——情報科陸國華總督察向殺警狂魔發出挑戰,轉接給現場記者……”
香港沸騰了。
“情報科警探放話挑戰殺警狂魔。”明報。
“警界新秀髮出挑戰,約戰連環殺手。”星島日報。
“正義與邪惡的最終對決,香港,拭目以待。”蘋果日報。
“香港警隊向罪惡發出最強硬的聲音。”大公報。
李政思放下報紙,顯然他對上司這種口無遮攔的公開挑釁,沒有什麼太大的好感。
“哈哈哈哈哈!”陸國華的笑聲傳了過來,“正義與邪惡的對決!”
“還正義與邪惡咧,小心出門就被人隊霖掉噢。”坐在旁邊喝著咖啡的陳煌奕挖苦道。
“你看,這口氣,我真的很喜歡。”陸國華指了指明報的頭條,“情報科警探放話挑戰殺警狂魔,我簡直就成了正義的化身了哈哈哈哈哈。”
陳煌奕把馬克杯里的咖啡喝盡,說:“阿華,我建議你還是小心一點。”
“喂,你是不相信我的實力么。”陸國華撇撇嘴,“我們上個星期不是比過拔槍么,你不會想否認我拔槍比你快的事實吧。”
陳煌奕點點頭:“好啊,如果那個殺警狂魔真能夠被你幹掉,那么我就在警隊內聯網上面公開發訊息說我陳煌奕是個掏槍都要掏十分鐘的軟蛋。”
陸國華笑笑,“放心,只要讓我看到那個撲街一眼,五秒鐘之內,我保證他的腦門上會騰起縷縷的青煙,如果那傢伙這么不好彩被我抓到,你要相信,我一定會將史密斯威森轉輪手槍的槍管插進那個變態的肛門裡面,跟他好好打一炮的。”
“還說別人變態咧。”陳煌奕笑道,“我怎么覺得你更變態。”
辦公室里傳來歡快的笑聲。
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辦公室。
於嘯獺摳了摳頭。
他看到電腦螢幕裡面的自己也在摳頭。
真是猥瑣——
於是對著自己的倒影猥瑣的笑笑。
電腦背後的玻璃板上貼滿了跟案件有關的資料——當然,這些資料中,更多的是案發現場的照片。
殺手的作案手法與殺害張志峰的手法不一樣。在殺害張志峰的時候,兇手是使用M40狙擊步槍,而在殺害吳尚榮的時候,卻用的是刀。他的腦海里出現了吳尚榮遇害的慘狀——赤身裸體的屍體被扔在房間裡,身上刀傷多達29處,身上的肉似乎都要被剖開。
吳尚榮這樣的高級警官,生前肯定沒有料到自己會死得這么慘吧?
於嘯獺想像著被情報科探員層層包圍著的吳尚榮,發現自己難逃死神之手,而且還是這樣極為慘烈的死法,恐怕會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當警察吧?
但是,刀法這么嫻熟……
那會不會是懷疑錯誤呢?如果排出了槍的話,那個警校生作案嫌疑就很低了,警校很早就已經不設定道具訓練了,除了刑事及保全處與行動處的部分科室,大多數的警隊部門也以警棍訓練代替了道具訓練。
但是仍然不能夠排除那個學警的嫌疑,因為僅僅是張志峰遇害一案,他就已經有足夠高的嫌疑了!
那么,還可能是誰呢?
兩次兇殺案,基本可以確定,兇手的謀殺對象,是接受刑事部內部調查的警官了吧?張志峰死前與吳尚榮一道調查過刑事部的黑警,那么是不是可以基本排除掉警校生的嫌疑?警校生跟刑事部和內部調查科都應該不會有什麼糾葛,實習期也一直在中環PSU做軍裝巡邏警,出來以後也應該是隸屬於行動處啊。
於是他在腦袋裡構建了一個罪犯形象——槍法如神,擅長操作狙擊步槍,這一點在張志峰遇害案中可以得以體現,另外,刀功一流,從他殺害那六個便衣警察和吳尚榮的案件就可以看得出來。那么這個人,一定是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那么,有沒有可能是職業殺手呢?
想到了這裡,他感到後背發冷,不寒而慄。
這么厲害的殺手,還真的難以對付呢。
不僅可以刀殺滅留個高度戒備、訓練有素的情報科探員,還可以用狙擊槍遠距離擊殺,這種殺手所擁有的技能似乎證實他本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作為一個兇殺機器而存在的。
那么,同樣具有高度犯罪嫌疑,這個殺手有沒有可能是張輝天本人呢?
同樣警校出身,一流的槍法和伸手……完全有可能就是他本人啊。
更何況,張輝天身居高位,是刑事部的警司,許可權在自己和陸國華之上,可以接觸很多自己接觸不到的事情……比如陸國華出動情報科探員對吳尚榮進行保護……
但是張輝天有非常明顯的不在場證明。
張志峰遇害的那段時間裡,張輝天一直在刑事部會議室里開會,能夠證明他不在場的除了他的父親張萬韁之外,還有內部調查科的吳尚榮警司。如果說作為刑事及保全處高級助處的張萬韁,有可能為了利害關係而包庇自己的兒子,或者夥同其他刑事及保全處的高級警官們一同進行包庇行為,那么吳尚榮,直接聽從監管處高級助理處長杜盛隆的命命令的內部調查科高級警官,沒有理由為這位張公子的兇案行為買單,所以他一定不會包庇張輝天。
但是,吳尚榮死了,死人沒有證詞。
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那吳尚榮遇害時,張輝天在乾什麼呢?
噢,那傢伙又在開會,不,應該說,又在跟他老爸開會。總不能老是拿跟老爸開會作為藉口作不在場證詞吧,雖然作為高級警官,張萬韁的證詞是可信度極高的,但是用多了,難免會產生懷疑。這兩父子到底在刑事部的會議室里討論什麼?
中區警察總部,刑事停屍房。
寒氣逼人。
張志峰的屍體和吳尚榮的屍體並排躺在停屍床上,兩個人赤身裸體,身上只蓋著一塊白色的裹屍布。兩人的表情都十分放鬆,生前很難看到兩人這樣的表情。
兩人的停屍床旁邊的台上,都擺著屍檢報告。
張萬韁看起來十分憔悴,臉上的皺紋似乎成了張裂的傷口。身邊的張輝天面無表情,他已經習慣了這種面癱。
“你覺得O記和情報科的辦案進度到哪一步了?”張萬韁問。
“我覺得很快兩邊都會開始懷疑我了。”張輝天。
“他們應該沒有發現你截留了一部分你弟弟的卷宗吧?”
“應該沒有,我這幾天一直在研究那份截留下來的卷宗,我覺得,事情恐怕還是跟環翼公司有關。”張輝天鐵青著一張臉說。“不過不能讓O記和情報科發現我截留了那份檔案。”
“志峰在進入監管處之後就跟我們有很大的隔閡,”張輝天說,“在外邊他從來不說自己是您的兒子,別人問起他的父親,他總說是被警察殺害的一個線人……而且他生前還一直在查我。”
他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小時候,張志峰也時常捏自己的衣角,“雖然手法比較稚嫩——”
“他是為理想而獻身的人。”張萬韁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不管怎么說,我一定要抓到那個殺害弟弟的人——”張輝天虎目含淚。
張萬韁看著躺在停屍床上的張志峰,還是那副嚴肅的表情,但是眼神卻變得十分溫柔。
“睡吧,孩子,安安靜靜的睡吧。”張萬韁。
情報科辦公室。
“這么短的時間,殺掉六個人,而且其中有五個人還是受過特別訓練的情報科探員,說明兇手有很厲害的伸手。”陸國華構建著一個想像中的罪犯形象,“顯然他是知道情報科的保護部署的。”
是的,可以看得出。六名探員的配槍不要說響了,就連拔都沒有拔出來,這說明殺手行兇非常迅速,而且非常了解六個探員的保護手法。翻閱探員的個人資料,這六個人中,其中還有兩個人是從要員保護組調過來情報科的呢。
世界上最兇惡最可怕的罪犯,不是能夠製造警方破不了的案件的罪犯,而是對警方部署了如指掌的罪犯,這種罪犯,才是真正的惡魔。
“而且這個殺手還有一定的心理變態傾向呢。”李政思說,“門口駐守的探員被一刀封侯後,還被開膛破肚,腸子都流出來了,這明顯是有虐屍情節啊。”
陸國華站了起來。
張建祥伏屍地政署的畫面,在腦海里翻騰。
終於出現了。
陸國華使勁的掩蓋住自己的激動。“我個人覺得,殺手不是從正門進來的。如果殺手從正門進來的話,一刀幹掉門口的探員後,不會有時間繼續去開膛破肚,而應該繼續去解決剩下的探員,所以我個人覺得他應該是從其渠道進入房內的——或者他一早就埋伏在吳尚榮的房子裡面。”
“但是那個探員死得那么慘,也可能是離開的時候乾的啊。”李政思說。
陸國華點點頭:“我忽略了一點,吳尚榮也死得很慘,而且殺手的目標應該是吳尚榮而不是那些探員。”
“sir,已經死掉了兩個人了,我們基本上可以斷定,殺手就是衝著調查刑事部黑警的人去的,那么下一個遇害的人,很有可能是配合調查刑事部黑警的惡人。”
“有道理,那你認為下一個目標,可能是誰呢?”
“因為刑事部的黑警還沒有挖出來,所以案件並沒有進入訴訟階段,這個時候,所以涉及到這個案件的額,除了警方之外,應該就只有律政司了,很簡單,我們查一查是哪一個人批准張志峰調查刑事部黑警的,這個人很可能是下一個兇殺目標。”
“可是,上次的行動失敗,我們已經被限制外勤了啊。”李政思,“我們不能調動Hit Team,手上能夠調動的探員也是少之又少,上一次保護那么嚴密,都出事,這一次會不會更麻煩?”
“不管。”陸國華篤定,“把我們能夠調動的人叫來,兩個小時後在情報科會議室開會。”
嗶嗶嗶嗶,手機響起。陸國華接通電話。
“陸國華,五分鐘之內我看到你出現我的辦公室。”
公屋外。
嗶嗶,手機響了。
廖敬洪接起電話:“我是廖敬洪。”
“廖sir,我聽西九的人說,你在調查槍擊案的時候被一個女人攻擊了,沒受傷吧?”於嘯獺。
“沒事,緩緩就好了,怎么樣,發現什麼線索么?”
“線索沒有新發現,但是剛剛出了一件大事,陸國華帶隊去保護曾經參與刑事部黑警調查案的內部調查科吳尚榮警司,但是最後吳尚榮警司和保護他的六名探員全都被砍死了,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陸國華向殺手發出挑戰,並公開了自己的住所信息。”
“這傢伙找死嘛,還是沒事找事?”廖敬洪不滿道,“陸國華老婆是處長的千金,處長知道他這么做,肯定氣的半死。”
“是啊……對了廖sir,我有一件小小的計畫,不知道妥當不妥當。”
“你說吧。”廖敬洪被吊起了胃口。
“我要求對張輝天和張萬韁展開秘密調查。”
警務處長辦公室。
楚祥原一臉怒色,“你想做英雄,我沒有意見,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女兒跟你住在一起,你把你的住址報給了那個殺手,萬一嘉蕙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給我小心點。”
陸國華頻繁的點頭。
“有頭緒沒有?”楚祥原仍然一臉怒色,面前這個愛逞個人英雄主義的女婿仍然一臉人畜無害的無辜。
“有一點。殺手的目標是參與刑事部黑警案件調查的人,排出了已經遇害的張志峰警司、吳尚榮警司外,我覺得下一個容易受害的,應該是律政司的王振林檢控官。”
“這個檢控官我打過交道,”楚祥原的臉色緩了緩,“刑事部宣布你被限制外勤了,所以做什麼事情,自己要動動腦子,我不希望你把我的女兒帶到火坑裡。”
“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嘉蕙的。”陸國華神色凝重。
“信你就怪了。”楚祥原還是沒好臉色,“我讓嘉蕙回家住幾天,等這單case破了以後再回去。”
陸國華感覺不妥,但是轉念想了想,還是說:“或許這樣子,也能算是對她最大的保護吧。”
楚祥原嘆了口氣,“年輕人,你的命只有一條,怎么做是你的事情,但不要拿別人的命來給自己壯膽。”
陸國華苦笑:“爸爸訓斥得對。”
“滾吧。”楚祥原說。
陸國華點點頭,離開。
情報科會議室。
一個探員提著一個笨重的大箱子,一扭一扭的走了進來。陸國華皺了皺眉頭,顯然,犯罪電影看太多了,他對大箱子裡面的東西身份的懷疑。“什麼東西?不會是炸彈吧。”
探員撇撇嘴,打開箱子,裡面倒出一排彈匣,“處長讓我從槍房拿來的,處長還留給您留了一句話:保住自己的性命。”
老頭子什麼時候還玩起窮酸那一套?
不過不管怎么說,岳父大人的這一箱彈匣,還真是雪中送炭呢。
陸國華清點了一下彈匣,又清點了一下會議室里探員的人數,這些應該就是自己最後能夠調動的警力了吧。“每個人領三個彈匣的子彈,對方是殺人不眨眼的悍匪,用刀能夠在短時間內殺掉六個高度戒備的探員,所以我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李政思給其他的幾名探員發彈匣。
雖然不是很多,但是總比沒有好。
探員們開始穿防彈背心,雖然面臨夜晚的血戰,但是不知為何,辦公室裡面的氣氛並不嚴肅,或許是被連環殺人案的陰影籠罩太久了,每個探員都磨槍霍霍,想要親手送殺手去見耶和華。
“王振林檢控官住在荃灣的五號住宅樓第17層,屬於這棟大樓的高層住戶。”陸國華投影出這棟大樓的圖片,“由於這次行動沒有Hit Team的作為Backup,所以火力十分有限,我們要把有限的火力部署在王振林檢控官住的樓層,在樓道里至少要部署四人,另外要有至少兩個人在天台上待命,謹防殺手從天台索降進房間。”
李政思打開武器箱,MP5衝鋒鎗的零件和若干彈匣暴露在空氣中。“如果讓我看到那個變態,我一定會讓他嘗嘗這個的。”他將衝鋒鎗的零部件遞給陳煌奕。
陳煌奕接過衝鋒鎗的零件和幾支彈匣,熟練的開始組裝,“別這樣說,那個倒霉蛋被誰碰到還不一定呢。”
“屌,我腦海里已經出現了那個變態被我打成蜂窩的模樣了,不如這樣,我們定個規則,誰擊斃了那個殺手,誰就請吃飯好不好。”陸國華興奮的說。
“是嗎,那你們不要吃窮我噢。”陳煌奕笑笑,然後開始給衝鋒鎗彈匣頂子彈。“我這個月的人工還要還房貸的。”
陸國華扣了扣辦公桌,所有還在竊竊私語的探員們立刻恢復了肅靜狀態。
“殺手窮凶極惡,而且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槍法出神入化,所以不要妄想活捉他,我要你們在這位殺警狂魔踏入房子五秒之內就開槍將其當場擊斃,”他似乎看到那個惡魔在警察的槍口下發抖的畫面,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個畫面仍未實現,必須走出意淫。“阿奕帶Team A在一樓待命,TeamB負責監控天台,阿貓、肥腸、彬頭跟我,阿滿、阿飛、李政思呆在16樓,17樓一有麻煩,馬上增援。”
“陸sir,你怎么知道殺手一定會來謀害王振林檢控官,而且在我們布控的時間段內進入我們的警網呢?”一個探員舉手發問。
“王振林檢控官是這個案件最後一個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辦案人員。”陸國華一臉嚴肅的說,“殺手會去滅他的口的,放心,我有很高的把握,殺手一定會來的。”
李政思附和道:“是啊,如果他來了,我們第一時間擊斃他,就可以升職啦。如果他沒來,我們頂多是在荃灣第五號住宅樓裏白等一晚上而已,也不會出什麼損失啦。我所擔心的倒不是殺手不來,而是殺手來了萬一我們招架不住怎么辦,我們都知道,他可是能用M40定點射擊行進間汽車的神槍手啊。”
“放心啦,雖然得不到攻擊隊的增援,但我們都是情報科最精英的探員啊。”陳煌奕咧開嘴笑道,“我們全部都穿上防彈衣,衝鋒鎗頂上跟他正面拼火,我不相信我們這么多人還不能隊霖他。”
“噯,等下還要去槍房領一把史密斯威森。”李政思說,“陸sir說過要爆他的菊花的。”
辦公室快被警員同事們的笑聲嫌犯,大家都在提前的預支勝利的喜悅。
陸國華故作正色道,“如果真的有這個機會,我肯定不會介意,但是你們要注意,這個變態只用一把刀,就殺掉了情報科重重保護的吳尚榮警司,所以今晚的行動,肯定沒有那么容易。”
他突然發覺自己不該如此打擊自己的屬下,讓這些探員的心理感覺到恐懼,這可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好吧,給行動起一個代號吧。”
陳煌奕捏拳,“行動代號,撲街!”
“好!就是撲街行動!”陸國華點點頭,他意氣風發的說,“這次行動,是我們CIB集體出擊,隊霖那條撲街的行動!今晚的撲街行動,一定要好看!”
“好!”辦公室被笑聲和掌聲掀翻。
陸國華笑笑。
不管怎么說,這是正義的最終決戰!
荃灣,五號住宅樓。
平常的月夜。
坐落在荃灣西的五號住宅樓與六號住宅樓、七號住宅樓並排排列,是不歸屬於任何小區的獨立住宅樓,雖然不屬於任何小區,但仍然有物業管理。住在這裡的人絕對能夠享受到交通幹線經過的便利,也會遭受交通噪音的滋擾。但是五號住宅樓非常的特別。
“邊個住戶?”保全大叔探出頭,看著門外十多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手下意識的伸向桌子下面的報警電鈴。
李政思掏出委任證,“差人做事。”
門鎖解開了,陳煌奕推開門。
一大幫便衣探員們魚貫而入。
陸國華的手緊緊的壓在腰間的槍套上,隨時準備掏槍。他發現身邊的探員也都緊張的做著他做的動作。李政思背著一個雙肩包,大家都知道,雙肩包裡面裝著可以把罪犯射成蜂窩的MP5衝鋒鎗。
“如果看到那個變態,不要猶豫,不要警告,即刻扣動扳機即可,讓他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一秒都是我們的失職。”
一組便衣在一樓駐守,剩下的人乘坐兩台電梯升到了17樓。
“王檢控官正在和妻子吃晚飯呢。”一名探員報告道。
陸國華拔出格洛克手槍,對著探員們揮揮手,用動作代替了語言下達指令。一組探員心領神會的搭乘電梯到達頂層。陸國華看了看樓外的繁華的城市,這個殺手,可能就隱藏在其中。
“不用警告,一槍斃命,不能讓他逃走。”陸國華在警用頻道中重複。
這反而讓探員們感到緊張。
李政思在樓道里一次又一次的檢查著手中的衝鋒鎗。
“師兄,幹嘛這么緊張?”跟著李政思的探員阿飛問。
“我們要在殺手露面的第一時間擊斃他,能不緊張嗎?”說話間,李政思拆下了彈匣,又檢查了一遍。
陸國華走了過來,“怎么樣?”
“一樓剛剛回復,一切正常,頂樓也給回復了,不過我還是擔心殺手從頂樓進來行兇,所以我還是去頂樓看一看吧。”
陸國華想起吳尚榮死亡現場的慘狀,說:“去吧,確認後就下來。”
頂樓。
探員放下望遠鏡。
大檢控官還在和妻子吃著美味的晚飯。
他看到地上有自己流出的口水。
“餓死了。”他抱怨道,“早知道帶份三明治來吃啦。”
一起在樓上警戒的同事沒有說話。
這時,他發現地上的口水越來越多。
“媽的,我有這么餓嗎?”
他用手指撥動嘴唇——沒有流口水啊。
他蹲下來,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口水,借著月光打量。
整個手指頭,都變紅了。
“你老母。”
砰砰砰……
樓上傳來了衝鋒鎗的槍聲,是連射。
“頂樓!”陸國華大為振奮,三步並作兩步向頂樓狂奔,手上的手槍捏得更緊了。
樓上的兩個探員加上李政思一個,恐怕難以應對那個身手敏捷槍法如神的變態殺手。
那么,就讓我的子彈給他的腦袋上開開光吧!
砰!他一腳踢門,天台上的血腥氣味和鐵鏽氣味撲面而來。
雖然自己已經下大了“不用警告直接開槍”的警告,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對著有人的方向大喊“警察!放下槍!”
右手食指與格洛克手槍的扳機親密接觸,隨時準備扣動,將早就在彈匣里壓抑已久的子彈射出槍膛!
一片漆黑的天台,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人僵硬的佇立在那裡。
被槍指著的人一臉驚恐,回喊道:“我是李政思!殺手被我幹掉了!”
他指了指地上一具被衝鋒鎗密集子彈射穿的屍體,因為黑暗籠罩,所以這個倒霉鬼的屍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坨流著血的肉塊。
李政思一邊喘氣一邊說:“這傢伙偷偷摸掉了頂層的兩個探員,正準備滑降下去,被我隊霖了!”
陸國華身後的天台鐵門裡衝出了許多聽到槍聲趕上來的探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天台上的三具屍體上,兩具探員的屍體,一具不明男子的屍體。陸國華蹲在男子屍體身邊,摸了摸男子的右手。
厚厚的槍繭子,看來應該是這個人沒有錯。
可是,李政思瞬間在這位殺手先生身上傾斜了二十多發子彈,讓這位殺手先生一句話都沒說就掛掉了,自己如何去抓住殺手背後的勢力呢?
不管怎么說,我們都勝利了。
陸國華朝功臣李政思笑了笑,李政思明顯還沒有從剛剛的驚恐中緩和回來。“小伙子,看不出來你這么厲害啊,這傢伙殺了這么多人,你用20發子彈把他打成蜂窩,我保證你能上警訊。”
樓下響起了衝鋒車的警笛聲,警燈在黑夜中顯得蒼涼極了。
一同跟著衝鋒車開過來的,還有很多輛電視台的採訪車。
“陸警官,請問這次行動真的擊斃了已經殺害了八名警官的警察殺手嗎?”男記者問,又是那個喜歡噴口水的記者。
喜形於色的陸國華才不介意這位嘴唇包不住口水的記者把大把大把的口水噴到自己的臉上,他興奮的說:“我們把20發子彈都射進了那傢伙的肚子裡面,現在估計那傢伙的腸子都可以拖出來煮粥吃了吧?”
他指了指被武裝警察護送走的屍體:“如果你們不信你們可以掀開白布看,不過事先說一句,有點噁心噢,如果你們拍下來的話,可能電視台會不讓你們播。”
“陸警官,請問你們是憑什麼推斷殺手會出現?”又是上次那個穿著超短裙遭遇鹹豬手的女記者,女記者這次的裙子貌似更短了,如果不是一大票的記者在場,陸國華還想小小的吹一下口哨。
“警察的直覺。”陸國華打趣的說,然後準備離開,記者們顯然還想再問什麼東西,但是被現場維持秩序的警察攔了回去。
“可以睡個好覺了,要繼續做大事。”陸國華伸了個懶腰。
“即時訊息,連日來屢屢作案的殺警狂魔今晚在荃灣某大樓樓頂被警方擊斃,擊斃該名兇手的警官是有‘新界南光明騎士’之稱的情報科督察李政思……”
李政思嘆了口氣,把自己的背影留給了傳媒的鏡頭
系列作品
《跨時追捕》是《城市邊緣系列》懸疑小說當地第一部,據作者介紹,該部系列作品將會於2017年前完稿,共由四部懸疑小說組成,這四部小說既相對獨立,也相互連線,作者也期望通過四個不同的故事來向讀者們展示他心中的這個世界。
《城市邊緣系列》將由《跨時追捕》、《感染前夜》、《手術》及另一篇尚在構思的懸疑小說組成,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