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名瑤, 生於一九四八年,浙江定海人,現居上海。自幼酷愛書畫篆刻,在其祖父費宣若(名化農,號耕雲館主)啟蒙下學習詩書畫印,打下深厚的傳統文化基礎。“文革”之後專攻篆刻。50年如一日,潛心研究,不求功利,未到花甲之年,技藝漸入爐火純青之境。西泠印社會員實力派篆刻家。
二零零三年出版個人篆刻作品集《費名瑤印痕》,二零零九年出版個人專著《遊刃金石——費名瑤印痕》,引起各界廣泛反響;
基本介紹
- 中文名:費名瑤
- 別名:齋號:二鈞汝堂
- 出生地:浙江定海
- 出生日期:1948年
- 職業:篆刻家、書法家
- 代表作品:《費名瑤印痕》,《遊刃金石-費名瑤印痕》
個人成就,個人“篆”記—金石情緣,名家題序,社會評價,北京APEC專題圖片,名家題專,個人作品,
個人成就
費名瑤,無師承,五十年如一日“閉門造車”創作作品不下二萬,直至二零零三年出版《費名瑤印痕》之後,一鳴驚人。各界名人、書畫家、收藏家都與其交往,請他刻印,並受中國美協和中國書協領導委託篆刻“中國書法家協會”和“中國美術家協會”的大印,這不是一般篆刻家能得到的榮譽。二零零九年出版《遊刃金石——費名瑤印痕》等個人作品集。
二零零九年十一月在北京畫院美術館、二零一零年一月在上海中國畫院分別舉辦《遊刃金石—費名瑤篆刻藝術展》,展出了費名瑤從藝50年創作的數百方閒章、姓名章、齋館印、生肖印、印紐及石刻作品等,最引人注目的是歷時數月刻就的《千字文》,成為中國篆刻界以純篆刻形式在大型展覽館辦展的第一人,引起各界極大關注和反響。
個人“篆”記—金石情緣
我一生鐘愛篆刻,平時除了應付永遠還不清的“債務”,常忙裡偷閒,不時翻閱古今書畫篆刻作品,以養印藝,不覺也有了近50年印齡。
上世紀90年代,朋友們建議我出一本印集,我覺得自己技藝還不如意,有點情怯,但朋友已經幫我求得謝稚柳先生的題簽。當時我刻了約十枚印章給謝稚柳先生和陳佩秋先生,請朋友送去,以示謝忱。《費名瑤印痕》遲至2003年才問世。
有一次書畫展,在陳佩秋先生的山水畫中我意外發現有兩枚一厘米大小的印章:“陳氏”、“佩秋”,正是我幾年前刻的印,這才想起《印痕》出版多時,竟然還不曾送去請陳先生指教。陳先生看到《印痕》後說:“印章已用了好多年,但人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不久陳先生的兒子謝定瑋先生尋到我萬榮路居所,說:“我母親找了你好多年,當年她從美國回來,在案桌上看到你的印,覺得不錯,在她的畫上套用很適宜、很融洽,想再請你刻幾方,但不知道你是誰。為她刻的小印中的款自然更為細微,用了放大鏡才看到‘名瑤’二字,因沒有姓,還是找不到人。直到看見你的那本《印痕》才知道你姓費。”謝先生留下了母親的27方石章,囑我刻陳先生書畫用印。印才刻了一半,謝先生送來陳先生的“竹石蛺蝶”字和畫各一幅,說是陳先生送我的手卷,還有一幅《費名瑤印痕》的題簽。對我來說,既汗顏,又興奮,深深感受到陳先生對後輩的關愛。
第一次與陳先生見面是在2006年3月20日,那天正是靜安區政協香梅畫院正式掛牌日。我去時許多畫師正在作畫,幾位認識我的畫師見到我,都說沒帶印章,叫我幫忙。政協里也備有一些印石,我動刀伊始,便一發不可收拾,一口氣刻了18方急就章。當陳佩秋先生來到時,大家不約而同起立鼓掌,令人肅然起敬。陳先生見到我很高興地說:“你很好,印刻得好,而且從來不為名利……”還跟我並拉上我愛人一同合影留念。陳先生看完我剛刻的印,又對我說:“你怎么住得那么遠?你應該走出來,否則人家不知道你的。”又問我:“你現在有沒有能力買市中心的房子?”我真不知如何回答。她又對自己身邊的龐沐蘭老師說:“你去跟區領導談一下,像這樣的人才,靜安區應該引進,找一套好點的房子。”做夢也沒有想到,人們心目中高高在上的書畫大師陳佩秋先生,對一個晚輩竟會如此關心。
幾個月後,正在雲南的陳先生得知我有意加入西泠印社,卻苦於無人推薦,便為我給西泠印社領導寫信,並給了極高的評價。入社的事又承劉江先生推薦,當年就被批准,終於圓了我40年的夢。
我慶幸能遇上陳佩秋先生這么一位藝術大師,並能得到她特別的關愛。我想:以後我的路怎么走,陳先生已經給我上了很好的一課。
老一輩上海人心裡,閘北比較遠,幾乎沒好的住房。陳佩秋先生知道我住在閘北區,第一次見面就關心我的住房問題,令我十分感動。殊不知閘北區早已今非昔比,早在1998年我就買下了1999年被評為上海市最佳房型的錯層住房,150平方米並帶有一個大花園。由於愛花,十年來收羅的各種奇花異草不是普通公園內都能看得到的。
2009年春暖花開之際,我開車接陳先生一家到我萬榮路寓所賞花。其實賞花是假,想讓老人家不再擔心我的生活是真。從陳先生的表情中,我看到了。
名家題序
《遊刃金石——費名瑤印痕》序一
費名瑤, 生於一九四八年,浙江定海人,現居上海。自幼酷愛書畫篆刻,在其祖父費化農先生啟蒙下學習詩書畫印,打下深厚的傳統文化基礎。“文革”之後專攻篆刻。50年如一日,潛心研究,不求功利,未到花甲之年,技藝漸入爐火純青之境。
在商品經濟社會中,眾多書畫篆刻家稍有成就後,或專心炒作,或兼營收藏,或輕藝從商,或廣泛參與社交………..大量時間流失,使技藝生疏,停滯不前。名瑤靠自己的刻苦和天賦,在印壇脫穎那是自然的事了。
潘天壽先生說過:“書畫以奇取勝易,以平取勝難。”“以奇取勝者,往往天資強於功力,以其著意於奇,每忽於規矩法則,故易。以平取勝者,往往天資並齊於功力,不著意於奇,故難。然而奇中能見其不奇,平中能見其不平,則大家矣。”自2003年《費名瑤印痕》出版,至今已被公認為中國印壇的篆刻高手。名瑤之印工穩中盡顯靈動;粗獷中不逾傳統法規。此即舍易求難的篆刻高手修為,其結果便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陳佩秋撰文)
《遊刃金石——費名瑤印痕》序二
費君名瑤,聰明過人,雅好篆刻。鍥而不捨,造詣日深。出入秦漢,觀摩皖浙,師古而不泥古,繼承而能創新。篆刻章法刀法,並皆佳妙,自成一格。觀其印痕,有朱有白,或大或小。一方印章,少僅一二字,多至百餘字,工整而不呆滯,瘦勁而不纖弱。穩練自然,清雋秀麗,出神入化,難能可貴。進來醜印流行,粗獷怪誕,吾所不取。獨愛費君所治之印。願君努力不懈,弘揚國粹於海內外,前景輝煌,有厚望焉。
(乙丑春,卞孝萱書於南京大學冬青書屋,時年八十六歲)
有志者事竟成
——費名瑤篆刻成長之旅
“有志者事竟成”這一句古訓,出自漢代劉秀稱帝後對他的大將耿弇的評語。做任何事情,若欲成,必須有堅強的意志。上海中年篆刻家費名瑤的成長過程,就是一個範例。
——費名瑤篆刻成長之旅
“有志者事竟成”這一句古訓,出自漢代劉秀稱帝後對他的大將耿弇的評語。做任何事情,若欲成,必須有堅強的意志。上海中年篆刻家費名瑤的成長過程,就是一個範例。
名心不除 境界難高
費名瑤,一九四八年生,浙江定海人,現居上海。少年時,天性穎悟,好學藝。祖父費宣若(名化農,號耕雲館主)見其專注之態,即輔導以文史書畫基礎,有所獲。“文革”降臨,高中畢業未能升學,被分入工廠,業餘則專注於書畫印。當時花鳥畫被劃入“四舊”,不敢冒險,抄家時被拿走所有書籍。說要刻毛主席詩詞印,而留下《繆篆分韻》等基本字書。於是專攻篆刻。姓名印、領袖詩詞印、可避“風險”,尤其刻毛主席詩詞印,還可以“保險”。暇時刻石不斷,進入廢寢忘食之境。祖父見其狀而告誡:“治印為自得之學,涵養用敬為先,人品不高,藝難免俗。”“印雖藝事,名心不除,境界難高。”並明示:“治印修養第一,書法第二,章法、刀法其後。”
鍥而不捨 金石可鏤
費名瑤按祖父所示,按時研讀文史或臨習歷代碑帖。借“還應酬債”之機,潛心方寸,上下求索。前後三十年,對金石書法、古璽漢印,以及明清皖浙諸家印章臨摹、仿刻、研習、摹石不下千方。形神兼得,幾可亂真。對元朱文一路,更具慧心,謹嚴清雋,遒勁秀雅,人所譽稱,直逼趙叔孺、陳巨來、韓登安等前輩;對白文一路,更能及漢鑄、詔版之神,鑿印運刀若筆,渾樸中藏筋骨,刀筆具見,更現神采。
日久,費君印名昭著,求刻者不絕於寓。時有立所者,容不得寫稿,即時印面塗墨,揮刀急就。有一次四十分鐘,竟成十四印。中尚有數方多字印,見者無不嘖嘖稱奇。海上篆刻前輩單孝天見之,亦點頭稱奇。
精誠所至 金石為開
“文革”後,上海將舉辦第一次書畫篆刻展,單孝天見到費名瑤十四方急就章和一首《周總理的詩詞印》,即鼓勵他去投稿說:“應徵名額三十,上海哪有那許多刻得好的,你可以去試試。”費名瑤滿懷信心,斗膽以赴,結果冷水一盆,嚇得他無顏再去見單老師。此後他對參展參賽再無心過問,真正潛心於方寸藝術之中,刻石更加精益求精,並自取室名“來石必創齋”以表心志。滴水可以穿石,他認定:只要志向不移,終有一天在藝術上有所作為的。
潛心於藝,事必有成。四十年來他先後為各界人士刻印一萬多方,遍及海內外,上有國家領導人、大總統、總理、民主人士、知名藝術家,下至庶民百姓、工農兵學商…………。
不少報刊多有專題介紹或作品刊登,國內如《西泠印報》、《文匯報》、《新民晚報》、香港《大公報》,以及西泠印社出版的《現代印選》等等。國外如《日本與中國》。並四次參加“日創展”。獲一九八五年第九屆金鷹獎牌一枚。一九九三年韓國為請中國印人治“大韓民國第十四代大統領金泳三印”以為賀禮。從數大城市徵得許多篆刻家作品帶回韓國徵求意見,幾經篩選,最後決定由費名瑤為之篆刻。印作後在韓國多家媒體介紹,引起不小轟動。二零零零年德國《文藝作品年刊》又刊其十七方印拓與專題介紹。
今費君將出個人專集印譜,舒拉學弟積極推介,囑為其序。草草成之,並作引玉之磚,若得讀者品評,則倍感幸甚。劉江 二零零三年四月初於杭州代序
謝春江先生序
費名瑤先生與藝術的結緣,還是六十年代的事。
他的啟蒙老師,是他的祖父費化農老人,老人飽學儒雅,詩書畫印,四藝俱精,多半為了排解寂寞,同時覺得孺子可教,於是乎老爺子正兒八經地教起來,小孫子就正兒八經的學了起來,正學的好好的,一場史無前例的風暴,把傳統文化,送上了砧板。舞文弄墨,被裁定是封建士大夫的閒情逸緻。祖孫倆怕招惹是非,再無興致。一段祖孫教學佳話,就此在惶恐中,匆匆畫上了句號。
費名瑤先生,是時正值青春年少,精力充沛,不久便專一傾心於篆刻了,好在一方石頭
刻上幾個字,又多半是人皆有之的名字而已,還不太引人注目,也很難給按上什麼罪名,若是刻的是毛澤東的詩句,還是挺時髦的咧!
這融書法、繪畫、雕刻於方寸之間的傳統藝術,很快就吸引住了他。這不,一刻就刻了四十餘年,而且不僅是欲罷不能,還越刻越來勁。
費先生刻了四十餘年的印,走的是自己的路。就如學木工,先須過“鋸直刨平”的關,才能在以後打造木器中,施展自己的巧思一般,他先是啃《說文》,記篆字,臨碑帖,讀印譜;繼之,通過細朱、滿白印的反覆鐫刻,掌握各種刀法,熟悉各類石質;而後,由近及遠地摹刻歷代名印,從中汲取滋養。他堅信,自己要是一上來,便弄漢印,與其說是“取法乎上”,還不如說是好高騖遠。費先生沒有燒柱香,拜名家為師,是“無黨無派”。
生性不愛張揚的費先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摸摸地刻著,他刀法嫻熟,出手很快,幾十年中,上手的印早逾萬枚。
他有一個信條:有刻無類。平頭百姓有索,欣然刻之;書畫家相索,欣然刻之;當官的來索,依然是欣然刻之。由來是有求必應,不怕賠功夫,有時還賠石頭。他常說:“每當我的刻刀舉起之時,快樂便開始了,刻印的快樂貫穿在創作的整個過程中,我無暇顧及其他。”是的,對費先生而言,每一顆待刻的印,就像是展示在陳景潤眼前的數學題,就像是國中生手中捏著的新購買的遊戲軟體,無由懷疑,確實是樂在其中啊。
他的另一個信條是:刻印應該“因人而異”。這一點,與國畫理論中的“隨類賦彩”很為相似,費先生為人治印,很注意“投人所好”,尤其是為書畫家治印,更是十分注意書畫家作品的藝術風格,力求與之般配,認識到在書畫中,印章處於“輔佐稱臣”的地位,這不只是一種清醒,更是對藝術的虔誠,太難能可貴了。
你讀他的印譜,面目之多,每每令人恍如踱入了百花園。
細朱文顯然是他用工夫最多的。風格或平和簡靜,對之如對未央宮,對打坐僧,對垂釣叟,印面盡現趙時棡、韓登安、陳巨來三公之神韻;或婀娜遒麗,似吳帶當風,又似游鯉在池,極富趙之謙、吳讓之的情致。費先生在高興時,還會在印面上搞一些“小動作”,如在筆畫間,悄悄的嵌入一枚古色古香的小泉幣,甚至藏上一批單足而立、閉目養神的仙鶴。更有一次,他在一枚多字數朱文閒印中,首尾各刻了個僅稗子大小,卻眉清目楚的印中之印,如同梵蒂岡這個義大利羅馬城中的國中之國,而且是一朱一白,真是生面別開,奇趣盈溢,見者無不拍案稱絕!
白文對費先生而言,也段非弱項,他的急就章,多為白文,他慣常是略一思索,便直接石上奏刀,揮刀如筆,刀過意顯,頃刻成形,千態萬狀,自然和諧,或凝重、或酣暢,無羈絆中見性情。每有可觀,先生則不免橫生吁嘆,正所謂:“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其實,這在書法中,也可以得到印證,《鴨頭丸》、《祭侄文稿》等傳世瑰寶,恰恰都不是刻意為之。
他也刻一些中規中矩、愣頭愣腦、有詔版味兒的滿白印,很像康熙時林皋玩的那路,變化仿佛不多,但顯得很莊重、大氣,我揣摩他莫非有意在打造一種有時代氣息的官印,因為我發現他為幹部刻印,每取此法。
至於費先生自己,更看重借鑑漢鑄印的白文,你看他鄭重其事地把他的“二鈞汝堂”這方齊印,放上了印譜的封底“壓軸”,用意再明白不過了。
他的印刻,見見不脛而走,這正應了“好酒不怕巷子深”的老話。雖然他從不張揚,名氣卻一日日大起來。他的印蛻,被好事者頻頻搬上報刊,編進了書,不但東鄰日本、韓國的朋友為他寫文章、編專頁、頒獎牌,連大老遠的美國、德國也不時有人上門來求印訂刻的。
我時常在奇怪,費先生在篆刻上付出了那么多時間和精力,他居然另外還有一大摞愛好:書法、石雕、種花養魚、攝影、跳舞、桌球、旅遊、住宅設計等等,而且無不玩得像模像樣,舉例來說,他的桌球水平,就讓他協助訓練過的幾年上海市少年集訓隊。
如說他還有不願意做的事,那大概就是編他的印譜了,不是諸多朋友的慫恿,讓費先生感到眾情難拂,這本印譜就無由得見了。我當時也是積極的起鬨者,為此沒少費口舌,我分明也在功臣之列。
但當他把編就的印譜擱在我面前,央我在印集前隨便寫些什麼時,我知道報應來了,咎由自取唄!不過,好在我與費先生交遊數十載,自不愁沒有可說的,於是寫下了以上這些文字,倘若它真能多少有助於讀者了解費名瑤先生,那我就不勝欣慰之至了。
謝春江寫於二零零零年三月
費名瑤先生與藝術的結緣,還是六十年代的事。
他的啟蒙老師,是他的祖父費化農老人,老人飽學儒雅,詩書畫印,四藝俱精,多半為了排解寂寞,同時覺得孺子可教,於是乎老爺子正兒八經地教起來,小孫子就正兒八經的學了起來,正學的好好的,一場史無前例的風暴,把傳統文化,送上了砧板。舞文弄墨,被裁定是封建士大夫的閒情逸緻。祖孫倆怕招惹是非,再無興致。一段祖孫教學佳話,就此在惶恐中,匆匆畫上了句號。
費名瑤先生,是時正值青春年少,精力充沛,不久便專一傾心於篆刻了,好在一方石頭
刻上幾個字,又多半是人皆有之的名字而已,還不太引人注目,也很難給按上什麼罪名,若是刻的是毛澤東的詩句,還是挺時髦的咧!
這融書法、繪畫、雕刻於方寸之間的傳統藝術,很快就吸引住了他。這不,一刻就刻了四十餘年,而且不僅是欲罷不能,還越刻越來勁。
費先生刻了四十餘年的印,走的是自己的路。就如學木工,先須過“鋸直刨平”的關,才能在以後打造木器中,施展自己的巧思一般,他先是啃《說文》,記篆字,臨碑帖,讀印譜;繼之,通過細朱、滿白印的反覆鐫刻,掌握各種刀法,熟悉各類石質;而後,由近及遠地摹刻歷代名印,從中汲取滋養。他堅信,自己要是一上來,便弄漢印,與其說是“取法乎上”,還不如說是好高騖遠。費先生沒有燒柱香,拜名家為師,是“無黨無派”。
生性不愛張揚的費先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摸摸地刻著,他刀法嫻熟,出手很快,幾十年中,上手的印早逾萬枚。
他有一個信條:有刻無類。平頭百姓有索,欣然刻之;書畫家相索,欣然刻之;當官的來索,依然是欣然刻之。由來是有求必應,不怕賠功夫,有時還賠石頭。他常說:“每當我的刻刀舉起之時,快樂便開始了,刻印的快樂貫穿在創作的整個過程中,我無暇顧及其他。”是的,對費先生而言,每一顆待刻的印,就像是展示在陳景潤眼前的數學題,就像是國中生手中捏著的新購買的遊戲軟體,無由懷疑,確實是樂在其中啊。
他的另一個信條是:刻印應該“因人而異”。這一點,與國畫理論中的“隨類賦彩”很為相似,費先生為人治印,很注意“投人所好”,尤其是為書畫家治印,更是十分注意書畫家作品的藝術風格,力求與之般配,認識到在書畫中,印章處於“輔佐稱臣”的地位,這不只是一種清醒,更是對藝術的虔誠,太難能可貴了。
你讀他的印譜,面目之多,每每令人恍如踱入了百花園。
細朱文顯然是他用工夫最多的。風格或平和簡靜,對之如對未央宮,對打坐僧,對垂釣叟,印面盡現趙時棡、韓登安、陳巨來三公之神韻;或婀娜遒麗,似吳帶當風,又似游鯉在池,極富趙之謙、吳讓之的情致。費先生在高興時,還會在印面上搞一些“小動作”,如在筆畫間,悄悄的嵌入一枚古色古香的小泉幣,甚至藏上一批單足而立、閉目養神的仙鶴。更有一次,他在一枚多字數朱文閒印中,首尾各刻了個僅稗子大小,卻眉清目楚的印中之印,如同梵蒂岡這個義大利羅馬城中的國中之國,而且是一朱一白,真是生面別開,奇趣盈溢,見者無不拍案稱絕!
白文對費先生而言,也段非弱項,他的急就章,多為白文,他慣常是略一思索,便直接石上奏刀,揮刀如筆,刀過意顯,頃刻成形,千態萬狀,自然和諧,或凝重、或酣暢,無羈絆中見性情。每有可觀,先生則不免橫生吁嘆,正所謂:“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其實,這在書法中,也可以得到印證,《鴨頭丸》、《祭侄文稿》等傳世瑰寶,恰恰都不是刻意為之。
他也刻一些中規中矩、愣頭愣腦、有詔版味兒的滿白印,很像康熙時林皋玩的那路,變化仿佛不多,但顯得很莊重、大氣,我揣摩他莫非有意在打造一種有時代氣息的官印,因為我發現他為幹部刻印,每取此法。
至於費先生自己,更看重借鑑漢鑄印的白文,你看他鄭重其事地把他的“二鈞汝堂”這方齊印,放上了印譜的封底“壓軸”,用意再明白不過了。
他的印刻,見見不脛而走,這正應了“好酒不怕巷子深”的老話。雖然他從不張揚,名氣卻一日日大起來。他的印蛻,被好事者頻頻搬上報刊,編進了書,不但東鄰日本、韓國的朋友為他寫文章、編專頁、頒獎牌,連大老遠的美國、德國也不時有人上門來求印訂刻的。
我時常在奇怪,費先生在篆刻上付出了那么多時間和精力,他居然另外還有一大摞愛好:書法、石雕、種花養魚、攝影、跳舞、桌球、旅遊、住宅設計等等,而且無不玩得像模像樣,舉例來說,他的桌球水平,就讓他協助訓練過的幾年上海市少年集訓隊。
如說他還有不願意做的事,那大概就是編他的印譜了,不是諸多朋友的慫恿,讓費先生感到眾情難拂,這本印譜就無由得見了。我當時也是積極的起鬨者,為此沒少費口舌,我分明也在功臣之列。
但當他把編就的印譜擱在我面前,央我在印集前隨便寫些什麼時,我知道報應來了,咎由自取唄!不過,好在我與費先生交遊數十載,自不愁沒有可說的,於是寫下了以上這些文字,倘若它真能多少有助於讀者了解費名瑤先生,那我就不勝欣慰之至了。
謝春江寫於二零零零年三月
社會評價
印如其人——
俗話說“字如其人”,是有一定道理的。一個人的文靜、霸道、瀟灑、保守,甚至於正直、卑賤都會不知不覺地流露在比劃之間。同樣“印如其人”亦是如此。綜觀名瑤的印,絕大多數人都會脫口而出,說他的細朱文可得極其漂亮。這恰恰像年輕時的名瑤——一個外表俊秀、多才多藝、充滿靈性的美少年。隨著時間的流逝,學養的增加,個性慢慢顯露。他為人正直,鄙視一切不良;他助人為樂,不計得失;
他急人所急,總以最快速度幫助別人。他個性瀟灑不如俗套,他的一切個性都在他刻的印中充分體現。其祖父費化農老先生50年前對他的教誨:“治印為自得之學,涵養用敬為先。人品不高,藝難免俗;名心不除,境界難高。”印如其人,名瑤確是做到了。(錢尓成撰寫)
我們看見的是一個守寂於繁華都市,身居黍閣一角,神池周秦漢魏之間的健行者,此種精神已經脫略術藝之道,申請所向,取諸懷抱。
抱朴懷玉
——孤獨的費名瑤及其他
文字的命運從它誕生時,大抵早就注定它最終將要退場,永恆如時間,既留下創造的光,也消解一切有形的事物。
在一個漢字看似已經沒落的時代,在漢字的書寫、篆刻之美名之曰“法”,卻法不示人、人不諳法的時代,生活於其中的中國書法家費名瑤先生是孤獨的。
特別在如今,當藝術精神日漸於整體上衰微,而為“藝術”的人非但甚少思顧,益發糾纏在門戶、承襲等等小圈子裡的作為,卻甚得其昌。那么,在費名瑤與心中的大師陳巨來痛失交臂之後,這種孤獨就顯得含味頗深。但得如此,陳佩秋先生因之為其寫道:“五十年如一日,潛心研習,不求功利,未到花甲之年,技藝漸入爐火純青之境。”
自學不是一種脫離師承的狀態,費名瑤是篆刻藝術的自學者,他從未覺得自己需要憐惜,而生怨艾之情。與他交談,從他淡定的舉止,溫熱的眼神中,可以品味出那種孤獨著的豐盈,積累了五年的修為,體現著他五十年的求真心得,朝聖態度。我於此忽然有感:其實當一個人發現學習的真諦時,他隨時都可以找到、找對他的老師。只是這種情形比較少見,緣分比較特殊而已。老子向云:“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也。知我者希,則我知矣,是以聖人被褐懷玉。”知人自知,已經不是一個知識多寡的問題,而是擁有智慧的開始。因為只有有智慧的人才是能夠從發現一個因,繼而繼承一個果,最後發展出一個新的因果的人。世無思想者,而學者無數,當此時節,孤獨的意義大概尤其需要深究吧?
抱朴懷玉,人未解其真,得隴望蜀,人莫信其能。名瑤先生說:篆刻在中國文化中是很小的一塊,我身列其中已經很知足了。先生輕輕的一句話,卻讓我認真地想了很久。現存最早的中國文字,應該是龜甲、獸骨至上的銘文,自從1899年“甲骨文”字的被發現,解決了“鐘鼎文字”(亦稱金文)之前中國文字存無的謎題,對比甲骨文和鐘鼎文字,前者奠定了中國文字的式范,後者是將之廣泛套用的發端,其上承甲骨文拙樸自然的本色,下啟秦代小篆的流麗雄秀之風,皆出自周代暨春秋時期書體日漸成熟日生變化的書寫情懷。可見自商周始而鑄其鐘、鼎,銘其文字,並非僅僅出於祭祀、記載、禮樂之需,期間字型風格的變化去秦統一約千餘年,所謂書法家、篆刻家已經活潑而生,將審美的意趣於從橫曲直間詩意地放達了。
便是了,在中國,則像是命定的,文字嚴格的方式一直未藝術之精神所引領。
中國的文字,在很長的一個時間段落里,一直都是以古老的象形結構延續其造型的。比較西語,它不擅長變化,似乎千百年來一直如如不動,然以其精深幽微,卻又變化萬千。漢字能書,書之曰美,名之曰“書法”;漢字能鐫能刻,鐫之以金,曰銘,勒之以石,曰刻,鐫刻亦為美,其美亦有“法”。即以西周“牆盆”為例,其銘文尾署“史牆手筆”,大概是最早的篆刻家的落款了。中國文人歷來是以“字”行文,比較“推”、“敲”,斟酌“綠”、“染”;文、字、意、趣緊密相攜,分無可分,無任咀嚼之深。究其根本,蓋因代代皆有捍衛其藝術精神者,薪火相傳,不絕於世。
是故,中國文化中乃有“金石、書法”比肩而行,西人或有擅書者,終未能諸文化,“ABC”說到底即是文字變革的產物,亦是背道而馳的結果,因而不具有可比性。因此漢字的沿革,從來就是一種生生不息,死而猶生的過程。所謂此身死,他身生,此形死,他形生,是為神仙,既是漢字演化的體徵,亦是指對漢字之美的發展做出貢獻同時又是守護漢字之美的人。
這裡,且不論名瑤先生的篆刻造詣如何如何,我們看見的是一個守寂繁華都市,身居黍閣一角,神池周秦漢魏之間的健行者,此種精神已經脫略術藝之道,深情所向,取諸懷抱。又若道心隱隱,譬如白紙黑字,字以其黑寬其白,蓋陰陽之相互;方寸如石,亦將以陰陽之交易。古往今來,多少書家、篆刻家的心血,莫不傾盡於此。
只是……那又如何?聲名遠播固然為美,然而對求道若渴的人而言,不經意間便錯過了。時下有個流行詞曰“經營”,放之四海,蓋莫不可經營焉?名瑤先生錯過了,而且還是不經意間,這也讓沸沸揚揚、熱熱鬧鬧的經營門第,少了一道大餐,卻多出了幾分冷寂。昔左思閉門十年作《三都賦》,一時間“洛陽紙貴”,
據說是請高人寫了序,有研究者認為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炒作”;名瑤先生不缺少名家、大師們(季羨林、文懷沙、謝稚柳、陳佩秋、馮其庸、卞孝萱)的提點、垂青,似乎也應聲名鵲起,時至今日早就該有“一登龍門、身價十倍”的氣象,我想起這些大師級的人物對後進的將液抬愛,絕無私心,然而名瑤先生銘記更深的,或許不是某次某人的褒美,而是前輩們守護藝術的那副火熱肝腸吧?
藝術這個詞是人創造的,人有時竟然也敢接著說自己創造了藝術,但是有福之人,卻一再地為藝術所創化;此話怎講?如果一定要追求藝術是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我則竊以為藝術在名瑤先生這裡,既出自手中刀,也落於掌中石,但又都不盡然。何者?前文述及的那種孤獨而豐盈的心境,正式他心中的那個“道”;道並非高居三十三天之外,甚至虛無縹緲;所謂大道如來,如實觀照,這是十分具體的從來處來的道理,乃通返璞歸真之徑。所以,名瑤先生的面前還置放著一方棋枰,從橫19路,列兩儀,分四象、涵太極,變化之數難以窮其盡,但這卻是他必須下的棋。
都言千古無同局,欲吐心聲還踟躕。
祈願名瑤先生珍重,因為漢字的謝幕退場若然是命定的,那么,為守護它應有的尊嚴振振衣冠,勢必關涉到那個沒有文字的以後世界。 (中國作家/畫家:陳海藍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