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某監獄4區第7號牢房裡,關押著犯有“腐蝕青少年“罪的同性戀者莫利納和地下工作者瓦倫第,後者的罪名是“煽動工人罷工,製造事端”。這兩個身份不同、性格迥異的犯人同住一囚室,倒也和睦相處。莫利納自命為女人,裝束與性格也仿佛是個女人。他就像女人一樣關心體貼同室難友,雖說後者總是對他保持著警惕,懷疑他負有某種特殊的使命。
在那沉悶、漫長,似乎永無盡頭的監獄生活中,為了消磨時間,打發日子,莫利納每晚向瓦倫第講述他入獄前看過的電影故事。隨著莫利納日復一日的娓娓動聽的敘述,他們倆的關係日趨融洽,原來的隔閡漸趨消失。瓦倫第向莫利納講述了自己過去的革命經歷,道出了對女友(也是革命戰友)的無比思念。莫利納也向難友袒露了自己的心懷——他如何在思念他的男友以及他們如何“相愛”的情景。
一天瓦倫第忽然食物中毒,腹瀉不止。為了防止當局乘機對他施用麻醉藥,讓他在神志失常的情況下說出真話,泄露革命機密,他拒絕就醫,結果,肚子拉得越來越嚴重。全靠莫利納對他的精心照料,終於使他轉危為安。之後,他倆的關係更為密切了。
瓦倫第的身體仍然十分虛弱,但監獄裡的一伙食十分糟糕,莫利納非常希望得到有營養的食品以滋補瓦倫第的身體。正在此時,莫利納被典獄長叫走了,原來政府當局為了從瓦倫第的口中取得線索,以破獲地下革命組織,早已絞盡了腦汁,但無論是嚴刑拷打,還是威迫利誘,均無濟於事。這會兒監獄長注意到了莫利納與瓦倫第之間的良好關係,便想利用前者去軟化後者的意志。莫利納將計就計,藉機從典獄長那兒弄到大量的精美食品,帶回牢房,與瓦倫第共享。瓦倫第一案當局催迫得越來越急。於是,內務部某處長只好親自出馬。他傳喚了莫利納,先對他施加了一番壓力,讓他一定要聽從政府當局的安排。隨後便出乎意料地向他宣布,他立即可以假釋出獄了。原來這又是當局的一計,目的是讓已成莫逆的這兩個難友在敘離情別緒的過程中,使瓦倫第說出一些肺腑之言,從中可以獲得一些當局渴望的情報。
臨別前一夜,莫利納拿出母親給他送來的全部美酒佳肴款待瓦倫第。在吃飯的過程中,莫利納告訴他,自己己得到了假釋。這突如其來的訊息使瓦倫第痛苦不堪。入夜,這一對已一起度過了許多個日日夜夜的難友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們互相安慰著,排解著對方內心的憂傷。他們的兩顆心越來越貼近了,最後在難捨難分中兩人發生了“性關係”。
莫利納就要出獄了。瓦倫第自然地想到利用難友出獄的機會與他的革命組織取得聯繫,起初,一向標榜不問政治的莫利納表示難以接受難友的這一重託。後經瓦倫第一再堅持,莫利納終於下定決心,冒死完成難友的囑託。
當局深知莫利納出獄必然負有替瓦倫第當聯絡員的使命。一個組織嚴密的特務網在密切地監視著莫利納的一舉一動。莫利納遵照瓦倫第的囑咐,在出獄的前幾天不動聲色,以麻痹監視他的特務。過了相當一段時間後,莫利納以為監視已經放鬆,可以進行活動了。但就在他與瓦倫第的同志們將要接上頭的這一霎那,警車突然朝他駛來。在一場混戰中莫利納中彈死去。
瓦倫第又一次遭到了當局的嚴刑拷打,但莫利納之死給他造成的心靈的創傷更甚於肉體的痛苦。昏迷中的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女人陷進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中,網從她身體的各個部位展開,像無數股繩索,這就是書名中說的“蜘蛛女”……
小說的大部分篇幅用來記述莫利納講的一個個動人的電影故事。第一個電影題為《金錢豹女人》,這是個起源於中世紀的古老傳說。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邊遠山村,男人們都上了前線,村中食品奇缺,人們死於饑饉的越來越多。一天,有一魔鬼來村里向村民們分發食物,他提出一個條件,每發一次食物,村民們一定要交給他一個女人,供他玩樂,村里一個最勇敢的女人站出來自告奮勇願跟魔鬼走。魔鬼身邊站著一隻飢腸轆轆、兇狠無比的金錢豹。戰事結束後,上前線的男人們均先後回到了村莊,那個勇敢的女人的丈夫也回到家裡。當他與妻子接吻時,卻被她活活地撕成了碎片。原來她早已變成了一隻金錢豹,確切他說,她已變成了金錢豹女人,莫利納給瓦倫第講的這個《金錢豹女人》的電影故事便是以這個古老的傳說為背景展開的。女主人公伊雷娜便是這樣的一個金錢豹女人。她與異性接觸僅僅是為了取得對方的保護和同情,而不是
性愛。一旦有了兩性間的情感的衝動,特別是當她被某一男性摟抱接吻時,便會立即變成兇殘的金錢豹,將對方撕爛。若干名男人(其中包括一位給她治病的
精神分析醫生)均死在她的利爪下。這樣的電影故事莫利納斷斷續續地講了五、六個。
作品鑑賞
曼努埃爾·普伊格以其傑出的小說《蜘蛛女之吻》和其他作品取得的成就,於1986年擊敗美國著名作家馮尼格和多克托羅,榮獲義大利第四屆庫爾齊奧·馬拉巴爾泰文學獎。該獎以義大利著名作家庫爾齊奧·馬拉巴爾泰(1898—1957)命名,用以獎勵有突出文學成就的外國作家,被認為是“義大利版的諾貝爾文學獎”。
《蜘蛛女之吻》出版後,立即在國際上引起巨大的反響,被譯成十餘種外國文字,在世界各國廣為流傳。1985年著名導演赫克特·巴班科將小說改編成電影劇本搬上銀幕,獲得高度評價,美國影星
威廉·赫特因出色地表演了片中的同性戀者莫利納而獲1985年度
奧斯卡男演員獎。
同性戀在西方早已司空見慣,幾乎已成一大“社會公害”,但在文藝作品中卻很少得到反映。正如小說中所說,同性戀者在西方各國政府和民眾的眼中比酒徒、賭棍甚至竊賊更遭厭棄。然而,這種現象始終存在,而且有日益發展的趨勢。原因何在?除了社會方面的問題外,是不是還有心理、生理等方面的原因?對此,作者抱著嚴肅的態度進行了探求。當然,這僅僅是一種探索,因為作者在書中沒有提出任何結論。對像莫利納這樣的具體的同性戀者,普伊格的態度是明朗的:社會不應對他(她)們進行排斥和歧視,就像對待犯有別的方面
社會公德錯誤的人一樣。一般說來,他們並非壞人,公眾輿論不能對他們不分皂白,一味加以譴責。
和普伊格的其他的小說一樣,《蜘蛛女之吻》使用的主要表現手法是對話。開卷伊始,便是莫利納與瓦倫第的對話——前者在向後者講述電影故事。那高潮迭起、扣人心弦的故事很快就把讀者給吸引住了。普伊格原是從事電影編導的、深知如何吸引讀者的注意力。每講到節骨眼上,瓦倫第便開始插科打諢,而莫利納則趁機賣起關子,就像章回小說一樣,來個“且聽下回分解”,讓讀者再接下去看“下一回”。貫穿於全書的這六個跌宕起伏、引人入勝的電影故事大多通過這種方式加以敘述。其次,人們可以看到,普伊格通過莫利納之口講述出來的這幾個電影均有其含義。如果第一個故事《金錢豹女人》反映了莫利納這個同性戀者的心態的話,那么,小說中出現的第二個關於法國女歌唱家與德國法西斯軍官的戀愛故事則從某一角度表明了兩位書中人的政治態度——莫利納對政洽不感興趣,對這種“愛情”津津樂道,然而作為革命家的瓦倫第則對這種超政治的戀愛十分反感,斥之謂“法西斯宣傳”。小說正是通過一個個電影故事的講述來介紹人物(心理活動、政治態度和生活經歷等)推動情節的發展的。
作者除了運用對話這一主要的表現手段外,還巧妙地運用了公文佐證、注釋引證和意識流以及倒敘等現代小說常用的手法。
普伊格的意識流運用得頗為得心應手。莫利納在向瓦倫第講述《索比女人的回歸》這一充滿魔幻色彩的影片時,雙方的腦海里出現了種種斷續的意念:
莫利納:……這時,船長對她說,千萬不能讓這種鼓聲給欺騙了。有時,鼓聲傳播的乃是死亡的判決書。(可是,心臟不好,一個有病的老太太……)
瓦倫第:(警察巡邏隊,快躲起來……門開了,機槍口,令人窒息的黑血涌到口腔)講下去,你為什麼不講了?
從上面的這一段引文中可以看出,括弧內的這一部分系人物的內心活動,也就是說,他們一邊講故事,一邊還在各想各的心事(莫利納在想他患有心臟病的者母親,瓦倫第則在回憶警察捕人的場面),極富立體感。
小說用相當大的篇幅(有時占書頁的下半頁,有時使用整頁)精心選注了國際上頗有名望的心理學家和
精神分析專家(如弗洛伊德)有關同性戀的種種論述。這種注釋與小說的正文同步進行,兩者相互補充,相輔相成。這一方面體現了作者提出問題的嚴肅性,另一方面也可以使讀者從科學的角度去了解同性戀問題。
小說的後面幾章運用了公文佐證法,即部分地或全文摘引了莫利納與處長的談話紀要和
安全委員會的特務跟蹤監視假釋後的莫利納時所寫的情況匯報,這不僅使小說的表現手法多樣化,而且,使敘述的事情更具真實感。
作者簡介
曼努埃爾·普伊格(1932—1990),阿根廷作家,生於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省的赫內拉爾—維列加斯。1951年就讀於
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後獲羅馬電影實驗中心提供的獎學金,赴義大利羅馬專攻電影導演專業。畢業後曾擔任過助理導演,拍攝過幾部故事片。20世紀60年代中期開始從事文學創作,1968年發表了他的處女作長篇小說《麗塔·海沃思的背叛》,旋即為拉丁美洲文壇所注目,被認為是“爆炸”文學後一代作家中的傑出代表。翌年他又發表了另一部長篇小說《
紅紅的小嘴巴》。這兩部小說均被改編成廣播劇和電視劇,在阿根廷國內廣為傳播,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進入20世紀70年代後,普伊格又次第推出了長篇小說《布宜諾斯艾利斯事件》(1973)、《蜘蛛女之吻》(1976)、《
天使的命運》(1979)、《永遠詛咒閱讀本書的人》(1980)和《戀人的血》(1982)。在擱筆若干年後,作者又於1988年出版了一部長篇小說《熱帶地區的夜幕已經拉開》。此書一問世,便獲得讀者的好評,被確認為1989年度拉丁美洲讀者最喜愛的十大小說之一。
除小說創作外,普伊格還寫過劇本。1983年他將長篇小說《蜘蛛女之吻》改篇成
電影文學劇本,同年又發表了電影文學劇本《村夫之臉》和《地華那的回憶》。
普伊格的作品往往有一個引人入勝、清趣盎然的故事情節。題材從表面看,多屬男女情思,實則常常反映一些嚴肅的耐人尋思的社會問題。人物大多來自社會的中下層。藝術形式多樣,尤其擅長運用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