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980年,寧安。
快到黃昏時,茹清江的辦公室里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
是一老一小,老的坐在輪椅里,觀其氣色大約已近百歲,面目雖然早已枯朽,但仍可窺視出一點年輕時風華絕代的艷容。至於推著輪椅的一“小”,實際也已經到了不惑之年。
那稍微年輕一些的自我介紹:“你好,想必您就是這次寧安地方志編纂的負責人了,我姓南,這是我的外婆,我們從印度來。”
一直呆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突然激動起來,她艱難地直起背來,抓住茹清江的袖子,嘴裡嚕嚕囌蘇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茹清江手足無措地看向南小姐,南小姐無奈地把手放在老人的手臂上輕聲安撫她:“外婆,不要著急,慢慢說。”
畢竟是百歲老人了,剛才那一掙已經耗盡了她幾乎所有力氣,她鬆開茹清江的手頹然地靠回輪椅背,南小姐向茹清江致歉:“抱歉,今天看來是說不成了,我們明天再來。”
茹清江表示諒解,南小姐推起輪椅朝外走,茹清江好奇地望著兩個人的背影,突然,在輪椅即將出門的那一瞬間,茹清江聽到了一句清晰的話。“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茹清江大步走到輪椅前:”您說什麼?“
那恐怕連骨頭都已枯朽的百歲老人突然撐起上半身,一字一頓,卻無比清晰地重複:”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超出自己能力的發力讓她額角手背青筋暴起,像垂死蠕動的蚯蚓,迸發出強烈的痛苦和絕望。說完這句話,她整個人向後倒了過去,閉上了眼睛。
……
南薇第五次從市政府回來,帶來的依舊是令人失望的訊息,她搖搖頭:“人家不肯,說我們得有證據。”證據,談何容易啊,七十年的人生,卷進家國天下的大地圖裡,就像一串散了的珠子,如何才能拾掇的齊?可是這件事再難也要做成,這是她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事情了……
南薇推起輪椅:“今天天氣不錯,我帶您出去逛逛吧。”是啊,天氣真好,不冷不熱的,花也都開好了。
南薇推著她在平緩的街道上慢慢走,所過之處儘是好奇打量的目光。滿眼衣冠無故人,沒有人記得她了。
輪椅上的老人默默地想,如今她的身份,在寧安人看來,是一位將要在此投資建廠的歸國華僑。被遺忘的我和被曲解的你啊,你看我們是多么相配的一對。
我們原本就該是一對,我們原本也就是一對。
寧安多小巷,南薇漫無目的地順著平緩的路徑一路推,眼前柳暗花明,眼前突然出現了一處小院,臨著河,大門外種著杏樹,清明時節杏花滿枝頭,院牆低低,露出院中一座茅屋頂。
輪椅上的老人驟然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為什麼在這樣的年代在這裡會有這樣一座小院?她的耳邊驟然迴響起半個世紀前她和他的笑聲。
……
“其實我對這種華麗的生活並不怎么嚮往。”
“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要一處臨水的小院,有蓋茅草的屋頂。春天桃花微雨,晚上在床頭聽一夜雨聲, 天明推門看枝頭的桃花。春到小桃枝,荷塘里鴛鴦戲水,樹梢上喜鵲叫喳喳, 你說美不美?”
“美則美矣,但大小姐,一夜雨茅草屋的屋頂是要漏雨的,你確定你能忍受?”
“就知道你這個人沒意思,專愛掃興。”
“所以你要真到鄉下去,還是得帶著我啊。”
“帶你做什麼?”
“為你抱茅草修屋頂啊。”
“還算你識趣。”那俊秀男人突然眉毛一軒,嘴角慢慢挑起個笑,傾身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沙沙地道:“為你抱茅草修屋頂,也陪你在床頭聽雨聲啊。”
主要內容
公元1904年-1905年,齋普爾初見,願新娘不是我。
公元1906年-1907年,床頭聽風雨,碧水鳧鴛鴦。
公元1908年-1909年,祝你從此仕途通天,孤單無邊。
公元1910年-1911年,昔日你儂我儂,今朝你死我活。
公元1912年-1913年,愛已成傷,讓我走吧。
1913年後,走遍萬水千山,我為尋你而來。
1904年,貴族少女傅蘭君遭遇情傷後不得已嫁給新軍軍官顧靈毓,經歷了一段時間的磨合後終於鸞鳳和鳴,然而隨著清朝覆滅和辛亥革命的到來,兩個人的感情在政治和家庭變故中備受砥礪,最終在二次革命的前夕,兩人懷著誤會分道揚鑣,當傅蘭君懷著對顧靈毓的恨來到英國,往事的真相才逐漸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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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挨過刀光劍影無數,
都不及一句“你不愛我”字字誅心。
目錄
楔子
第一章 齋普爾1904,光緒三十年,甲辰
第二章 寧安府1905,光緒三十一年,乙巳
第三章 寧安府1906,光緒三十二年,丙午
第四章 寧安府1907,光緒三十三年,丁未
第五章 寧安府1908,光緒三十四年,戊申
第六章 寧安府1908,光緒三十四年,戊申
第七章 寧安府1909,宣統元年,己酉
第八章 寧安府1910,宣統二年,庚戌;
寧安府1911,宣統三年,辛亥
第九章 寧安府1912,民國元年,壬子;
寧安府1913,民國二年-民國三年,癸丑
第十章 其後
【節選片段】
【1】
“你要真到鄉下去,還是得帶著我啊。”
“帶你做什麼?”
“為你抱茅草修屋頂,也陪你在床頭聽雨聲啊。”
【2】
“你我不過見過一面,一見鐘情?我反正是不信。”
“我也不信。”
【3】
“我說不上來誰對誰錯,只覺得亂鬨鬨的,教人覺得心驚膽戰的。”
“那你什麼都不要多想,就像過去那樣,做你的無憂小姐。”
【4】
“你們想要他的命,是嗎?”
“真巧,我也想要他的命。”
【5】
“你還是別吃了。”
“你下藥啦?是砒霜嗎?不是砒霜我就不怕。”
【6】
“我們和離吧。”
“不,我不會同意的。”
【7】
“你還是別吃了。”
“你下藥啦?是砒霜嗎?不是砒霜我就不怕。”
【8】
“他去了哪裡?”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