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泗亮

廣東省汕尾市中級法院對建國以來最大的跨境海上搶劫殺人案 －－印尼籍索尼·韋、汕尾市人翁泗亮等三十八名被告進行一審公開宣判，以故意殺人罪和搶劫罪並罰判處翁泗亮、索尼·韋 等十二人死刑。

該法院以搶劫罪判處被告人黃達銘死刑；以搶劫罪判處被告人朱友旺無期徒刑。其他被告人中，有七名被判處十年以 上有期徒刑，十一名被判處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六名被免予刑事處分。

一九九八年八月，被告人索尼·韋、翁泗亮、朱友旺內外勾結，在深圳市多次密謀冒充公安邊防緝私隊 人員進行海上搶劫事宜，議定由索尼·韋提供搶劫情報、帶隊實施，翁泗亮提供船隻及駕駛、輪機人員，朱友旺負責搶劫經費 。之後，三被告人分頭糾集了賈宏偉、李長虹等被告人和十二名印尼人參加作案，他們攜帶手槍、刀、棍、手銬、封口膠紙等 作案工具，上船後換上武警制服或迷彩服。冒充公安邊防緝私人員，在海上實施搶劫三次。

他們第三次搶劫的對象是“長勝號”貨輪。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午，他們發現運載煤礦渣的“長勝號”貨輪（ 價值人民幣二千五百六十六萬元），即鳴槍追趕，強行截扣貨輪，索尼·韋等十八人登上“長勝”輪，將輪上二十三名船員扣 上手銬，押入船倉關押，爾後搜掠財物。索尼·韋將海上情況報告在陸上指揮的翁泗亮後，與輪上的十七名同夥將“長勝”輪 押走，黃偉忠等七人乘鐵殼船回到饒平，向翁泗亮提供“長勝”輪上的礦渣樣本。

偵破實錄

案件發生

一艘近海作業的漁船收起網，網中除了魚蝦外，竟還有一件駭人之物--屍體！全裸的屍體上五花大綁著數根粗重的 鐵鏈，雙臂已不齊全。漁民們立即想到了報警。

索尼·韋

10天后，同樣驚人的訊息從相鄰的汕尾市傳來：漁民又打撈起一具死屍 。至12月底，在這相鄰兩市的沿海共發現了10具無名屍，其共同點均是被 五花大綁，且都有明顯鈍器傷痕。是何方惡魔所為？

1998年11月17日8時，惠博公司。上早班的公司職員正在例行檢查屬下航行於世界各地的船舶呼號，以確定其 方位。經仔細核對，發現一艘名為“長 勝”的萬噸散裝貨輪，沒有在規定時間內 呼號。第二天依舊未得到“長勝”輪的任何音信。由於與該輪中斷聯繫已超過24 小時，公司決定將情況向有關單位書面 通報，並特別標出對“長勝”輪在17日 後可能經過的海域、航向、航速等推算數據，以便實行海事搜救。通報發出後10多天內，廣州海事搜救中心、北京海事搜救中心、中國遠洋 運輸總公司、香港海事搜救中心、廣州 遠洋運輸公司、馬來西亞海事搜救中心、 新加坡電訊中心、希臘衛星地面站、馬來西亞防海盜中心等，先後與惠博公司聯 系，200多艘船隻參加了對“長勝”輪的搜尋……

惠博公司雖是“長勝”輪船東，但此次駕輪出海的23名船員，卻是向廣州 遠洋運輸公司僱請的。種種跡象表明，“長勝”輪可能被海盜劫持！“廣遠”於是向省公安廳報警：“長勝”輪失蹤，23名“廣遠”船員下落 不明。

中共廣東省委副書記、省公安廳廳長陳紹基親自主持有刑偵局領導參加的緊 急會議，會後，一份《緊急協查通報》 被發往全省沿海各市公安機關。省公安廳還就此事迅速報告了公安部，並提出兩點請求：將案情通報國際刑 警總部和東南亞各國警方：請中國人民 解放軍、邊防海警等派出空中、海上力量 進行海空聯合搜尋。

初次出擊

12月初，當揭陽、汕尾兩市發現無名屍體時，省公安廳刑偵局及揭陽市、 汕尾市公安局即派法醫趕到現場，經科 學論證，10具屍體全是“長勝”輪上的 船員！早在1998年11月中旬，汕尾市公安局刑警李梓綠已得到了一 條線索：一夥在福建承包“緝私艇 ”的汕尾人，冒充我邊防人員，在外海劫了一 艘外輪，由於風高浪大，在停靠外輪時，把自己“緝私艇”的船頭給撞壞了。省公安廳的“協查通報”一發出來，李梓綠就意識到，這一線索極可能與“ 長勝”輪的神秘失蹤存在直接聯繫 ，他立即向汕尾市公安局局長郭少波作了秘密 匯報。在李梓綠的線索里，提到一個叫黃達銘的汕尾人，這人正是那條撞壞了的“ 緝私艇”的船東。

12月23日，郭少波召集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李寶對、刑警支隊長莊金裕 等人，再次聽取了李梓綠的匯報， 大家都認為此線索相當重要，於是立即部署刑 警一大隊長石道添對黃達銘展開調查。

索尼·韋，翁泗亮

說來湊巧，聽匯報的這三個人，均是我省公安偵破張子強暴力劫持團伙案的 一等功臣。12月24日晚，他們 秘密約見了“廣遠”保衛處領導，聽取了有關 “長勝”輪的情況介紹。他們越聽心裡越有數，也越感到震驚，而且，綜合各 方 面的情況分析，已暗暗將“長勝”輪的失蹤與汕尾海域掛上了鉤。

12月30日，一個小小的特偵組從汕尾市出發，秘密前往福建省東山縣東 山港，查找那條“緝私艇”。當晚 找到該艇時，其船頭果真已被撞歪。特偵組人 員提取了因碰撞時沾在該船船頭上的油漆樣品。事後，經化驗，那正是從“長 勝 ”輪上擦下的油漆。狡猾的黃達銘竟也聽到了些風聲，就在30日晚從福建潛回了汕尾，準備逃 跑，但公安人員的行動更加迅速。

12月31日，李寶對、莊金裕調集警力，在汕尾市撒網，很快便摸清了黃 達銘在山溝子裡的藏匿之所。19 99年1月2日，還在睡夢中的他突然感到被 人壓住了身子----那正是公安刑警李梓綠，他睜眼一看，手上已多了一副 手 銬。黃達銘落網後交代，確有一個叫索尼的印尼人和一個叫翁泗亮的汕尾人，糾 合一幫外省人，借他的“緝私艇” ，在1998年11月中旬出公海劫了一艘外 輪。但是，他本人並未出海。那伙人可能正在深圳。

賈宏偉，索尼·韋，翁泗亮

李寶對馬上決定派特偵組將黃達銘押往深圳，追捕索尼、翁泗亮等涉案人員 。省公安廳副廳長鄭少東聽了有關 情況匯報後，也趕到深圳，並且宣布，“長勝 ”輪一案正式定為廣東省“9901專案”，並成立專案偵破指揮部，由他任 總 指揮。汕尾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了相應的“9901專案”領導小組，由郭少波任 組長，李寶對、莊金裕任副組長，下設 專案辦公室，市刑警支隊副支隊長陳偉華 擔任主任。深圳市公安局也成立了專案指揮部。

1月3日晚，汕尾市公安又抓獲了一名涉案人員黃偉忠，經其對相片的辨認 ，這夥人在海上劫持的正是“長勝 ”輪。“9901專案”取得決定性突破！黃偉忠供出一根“藤”眾刑警摸出一串“瓜”黃偉忠還供出一條重要線索：在深圳某歌舞廳做保全的賈宏偉，是登船的“ 老大”之一。參與審訊的陳偉華立 即從他的電話本中翻出了一個“阿偉”的資料 ，經其確認，正是賈宏偉的手機號碼。有了這根“藤”，在汕尾追捕組配合下，深圳公安抓出了一大串“瓜”。

1月4日晚，已通過技偵手段摸清了部分涉案人員落腳點的專案指揮部，調 集近百名刑警，兵分五路控制了他 們分住的五個住處，準備採取拘捕行動。但這 時刑警們收到情報，賈宏偉準備持槍拒捕。指揮部立即下令“潛伏待命”。不一會兒，埋伏在深圳市翠竹路附近的刑警，果然見到賈宏偉派下樓的馬仔 正在進行觀察。當賈宏偉得知“發 現一輛麵包車內坐著的幾個人很可疑時”，竟 然報“110”稱有人準備行劫。刑警們為避免暴露，迅速撤離。就這樣，4日整個晚上，賈宏偉等人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與刑警們玩“游 戲”，直至5日上午，他終因疲憊 不堪而失去警覺，從已封好門窗準備駁火的住 處走下來，獨自一人去銀行取錢，立即被那裡化裝成銀行職員、顧客的刑警按 倒 在地。在擒住賈宏偉的當天，另一隊刑警來到了重要案犯印尼人索尼位於16樓的 住所門口，他們先斷了其屋內的水 電，引得其女友出門查看，立即將其制服。然 後，刑警們輕輕走進去，用微型衝鋒鎗指著正在睡覺的索尼的頭大喊：“不許 動 ！”這傢伙嚇得渾身發抖，而就在其枕邊，就有一支上了膛的手槍。刑警們抓住時機，在8日、15日的兩次大規模行動中，再捕7名涉案嫌疑 人。至2月底，省公安廳和汕尾公安局追捕組上黑龍江、下雲南，又一舉抓獲1 8名涉案人員，其中上船殺人的1 1人，陸上組織、策劃接應的3人，包庇窩藏 的4人。

索尼被捕時的照片

3月5日下午4時，省公安廳在廣州舉行新聞發布會，宣布“成功偵破劫持 ‘長勝’號貨輪並殺害23名中國 籍船員的罕見暴力案”，並著重指出，“這是 一起由國際海盜集團直接操縱指揮的特大海盜殺人劫船案，主犯為東南亞某國 人 ，他們指派馬仔進入中國大陸具體策劃組織，並派出10多名船員到中國接應被 劫貨輪。”而就在此刻，記者卻在汕尾市聽到一個訊息：李寶對已於前一天飛往蘇州， 與當地公安部門商討“9901專 案”的有關事宜，聯想到在新聞發布會上，對 黃達銘交代出的那位汕尾人翁泗亮竟隻字未提時，不禁心中一驚！根據案犯的交代，我們大致可以勾勒出“長勝”輪上發生的一幕人間慘劇。

首開殺戒

1998年11月13日，上海寶鋼碼頭。清晨7時09分，一艘灰黑色的萬噸巨輪，啟航前往馬來西亞巴生港。遠遠 看去，船頭上有兩個大字：長勝。“長勝”輪雖屬香港船東所有，但卻掛著巴拿馬國旗。由於巴拿馬對船舶的 註冊、稅收、出入境等提供相當大 的優惠，因此，很多船東都願意到該國為船隻 註冊。就在“長勝”輪離開寶鋼碼頭的前一天，賈宏偉接到一個神秘電話，他立即 和索尼一起，帶上一幫人乘車直奔 200公里之外的饒平縣。打電話來的正是汕尾人翁泗亮，他在電話中，吩咐賈宏偉準備出海搶劫。根 據索尼落網後的交代，實際上，在 這一次行動之前，翁泗亮已與他密謀多次，並 定下了既劫貨又劫船的方案，而對船員，翁泗亮聽從了索尼的主意：“殺掉後 拋 屍入海。”翁泗亮還提出了兩條原則：第一、絕不能動中國船，因為內地公安手段了得 。第二、搶船和拋屍都一定要在公 海進行。從事後來看，如果索尼、賈宏偉等真 的按照翁泗亮的辦法做，的確會給“9901專案”的偵破工作帶來更大的困 難 。當賈宏偉在下午見到翁泗亮時，發現黃達銘等人已先期抵達，原來，翁泗亮 自己承包的“緝私艇”給浪打壞了 ，他要向黃達銘借船去做“買賣”。

賈宏偉

16日中午12時左右，海盜們駕駛著“緝私艇”已行至台灣海峽與高雄對 開的海域，索尼在望遠鏡里發現了 一艘掛巴拿馬旗的黑色貨輪，船身吃水極深， 顯然是滿載著貨物，他命令全速前進，靠近目標。2個小時後，終於追上了目標。這時候，索尼帶來的一位印尼“老鄉”多尼 走上前甲板，向該輪發出了要求立 即停船的旗語。不一會兒，貨輪停住了。由於風浪太大，“緝私艇”撞上了那艘巨輪，前端立即碎了，開始進水。海 盜們忙不迭地爬上那艘貨輪，不大 一會，就上去了20人左右，全著邊防部隊服 裝。他們一上船，即將所有船員趕上前甲板，並戴上手銬。這時候，一名海盜將船上貨物清單和樣品拿過來，他們看後心裡立即涼了半 截：“天哪，這算什麼貨啊？全部 是煤渣！”海盜們想走，但朝下一看，未上貨船的林盛等人，在“緝私艇”上正不停地 在向外人工排水。顯然，再坐那隻 船全體返回已不現實了。索尼當即做出決定，把“緝私艇”上那台半球對講儀搬上來，然後，讓幾個 汕尾人帶著“長勝”輪的證件、貨 物清單及樣品，回去交給翁泗亮，並叫他派船 來接。搬對講儀上船的正是那個叫黃偉忠的汕尾人，然而，他鼓搗了半天，在安裝 上仍不得要領。茫茫公海上，手機 根本沒信號。海盜們漫無目的地在公海上漂了 8天。船員們苦不堪言，白天，他們在槍口下繼續從事各自的本職工作。而在夜裡 ，除船長和伙房廚師外，所有人都 只能戴著手銬入眠。

翁泗亮被捕時

11月底，這艘已完全失去了正確航向的巨輪，緩緩靠近了大陸，索尼開始 能用手機與翁泗亮聯繫了。翁泗亮根據索尼提供的電話，與一名自稱在新加坡做生意的印尼人羅傑在深 圳接上了頭，羅傑願以30萬美金 買下“長勝”輪。但他還加了一句話，“船我 要，人我不要。”索尼自稱羅傑是他的“老闆”，但聽到其買價後卻不滿意，他自己打了個電 話給羅傑，又將“長勝”輪的賣價 提高到了35萬美金，折合成人民幣，超過了 300萬元。生意談完，翁泗亮對索尼說：“將船開往外海，按計畫行事。”

翁泗亮和警方見面

11月24日夜裡，吃完了船上廚師做的可口的晚餐後，索尼召集海盜開會 ，並以翁泗亮的名義，要求把船員 全部殺掉。眾海盜大驚失色，吵成一團，終於，願意殺人奪船的成了大多數。幾名海盜持槍走到了底層的娛樂室，騙船員們說：“船已靠岸，準備一個一 個放人，但要先蒙上眼睛，不能讓 你們知道上面是什麼地方。”他們首先拉起44歲的船長黃金庚的胳膊，並用一大塊黑布蒙上了他的眼， 將他帶上了後甲板。一走出船艙，憑著多年航海的經驗，黃船長感覺到這裡並不是岸邊，船似乎 還在行駛。此時，他並不知道身後已有人舉起了一根碗口粗的鐵棍----那正是十惡 不赦的索尼，對準黃船長的後腦勺 狠狠地砸下去，黃船長倒了下去。索尼叫過多尼，兩人一起從甲板上堆得到處都是的鐵器重物中，找出幾條鐵 鏈，纏在冤死過去的黃船長身上， 然後一使勁，將屍體拋下海去。緊接著，賈宏偉、多尼學著索尼的樣，打死了另兩名船員，並拋屍入海。後 面的海盜一個接一個乾，一直從晚 上11點乾到第二天早上10點。

海盜慣匪

第二天，十多名剛從境外潛入我國的印尼水手，從這幫海盜沾滿鮮血的手上 接過了“長勝”輪，旋即開走，至 今沓無蹤跡。“長勝”輪案雖然轟動了全世界，卻還僅僅是冰山一角。整個“9901專 案”除“長勝”輪案，還包括至少 另五宗海上劫案，李寶對去蘇州，正是為了商 討有關併案的事宜。而這些海上劫案中最大的一宗，發生在“LOISHAN ” 輪上：

1998年8月，索尼已開始與另一位汕尾人朱友旺密謀出海搶劫，後來， 他們又拉也是做承包“緝私艇”生 意的翁泗亮入伙，三人約定了分贓比例，索尼 拿一半，朱友旺和翁泗亮平分另一半。9月初，索尼帶著多尼及另16名印尼人、賈宏偉帶著五六個在深圳打工的 北方人，來到汕尾，駕駛著翁泗亮 提供的“緝私艇”，在東經118度、北緯1 8度附近海域，劫持了一艘名為“LOISHAN”的新加坡籍貨輪，該輪上 裝 載著5000噸食用棕櫚油。海盜們在那一次搶劫時，也是身著邊防制服，假冒我“緝私”人員，將“L OISHAN”輪上的21名船員 銬起來後關在底艙，然後，由那16名印尼籍 海盜將船開走。後來，由於船主報案及時，致使海盜們無法銷贓，其內部又發 生 了爭吵，只好倉皇棄船而去，因此，“LOISHAN”輪及價值280萬美元 的棕櫚油得以大部分保全。由於對“LOISHAN”的搶劫失敗，索尼與朱友旺散了伙，而他與翁泗 亮的“交情”卻與日俱增，在其後 近兩個月的時間內，他們在一起策劃，並由賈 宏偉在深圳糾合十幾名北方人做打手，一共至少出了四次海，然而，竟沒一次 有 大“收穫”。

在多次的搶劫行動中，索尼與翁泗亮都是策劃者，但在其它方面，仍有較大 不同：

索尼每一次都是親自出海動手，並提供境外銷贓渠道---也就是前文所述 的羅傑。據翁泗亮的交代，第一次 提出“劫船、殺人、沉屍入海”方案的，也正 是索尼。他還安慰翁泗亮：“國際上的海盜都是這樣乾的。”翁泗亮則負責出船出錢，每次行動他少則付十幾萬，多則付幾十萬，但他從 不出外海。

翁泗亮還提到，索尼欠他一筆巨款，卻拉他一同去搶劫，並許諾成功後還債 。而他們一起劫了“LOISHA N”輪後，卻反而又費了翁泗亮一大把錢。索尼與翁泗亮在定下“劫船殺人”的方案後，還曾有一個約定：“一旦兩人 中有一個落網，就擔起全部的責任 。”事實是，索尼比翁泗亮落網早半年多，而且在1月5日第一次對其審訊時， 他就供出了翁泗亮。從某種程度上 來講，翁泗亮、賈宏偉等落到這一地步，這 個印尼狂魔是始作俑者。翁泗亮人間蒸發神公安敲山震虎省公安廳在新聞發布會上雖然沒有提到其他幾宗劫案，但實際上早在半個月 前，只參與過“LOISHAN” 輪劫案的朱友旺，已被列為“9901專案” 的內地二號主犯，當時，省公安廳副廳長朱明健、鄭少東親赴汕尾，明確提出 ， 在前段時期取得突破的基礎上，全案關鍵已落在“兩個人、兩條船”上，他們指 的是翁泗亮、朱友旺和“長勝”輪、“ LOISHAN”輪。

本報曾詳細報導過對翁泗亮的追捕過程（詳見本報8月17日頭版）， 這裡再披露一些精彩細節。前文提到，汕尾公安局曾派出特偵組帶著黃達銘去深圳追捕翁泗亮，不料， 一個小插曲卻擾亂了公安的部署。 由於黃與翁有親戚關係，其母跑到翁家去喊“ 還我兒子”，翁泗亮的父親將此訊息告訴了他，他立即轉移住所，並致電其母 舅 陳某（香港人）馬上送2萬港元來，準備逃亡。翁泗亮去了哪裡呢？原來，他已跑到了廣州，並在南方大廈附近用公共電話 和其大姐夫翁國華取得了聯繫，叫 其速到某咖啡廳見面。在翁國華的幫助下，翁 泗亮在番禺一個小鎮租了房。特偵組的焦點，開始對準了翁國華。

3月7日，汕尾特偵組決定派市刑警副大隊長廖柳帶一個小組，專門駐紮在 廣州，重點“經營”翁國華--- -那時，他是“9901專案”指揮部有關翁 泗亮最重要的線索。通過技偵手段，廣州組發現番禺某個地方，在1月14日時，打出一個電話 ，給翁泗亮一名潛逃到四川去的馬 仔徐某，他們立即趕過去，發現那是一個士多 店的公用電話，刑警們拿出翁泗亮的照片讓店主的妹妹辨認，這個年輕的女孩 一 看就叫了起來，她如此形容那位留給她印象頗深的“靚仔”：“長頭髮，皮膚白 ，長得好端正，身上總帶著濃濃的香水 味。”但是，翁泗亮在這個士多店對面的出租屋內只住了一個月，特偵組又斷了線 索。翁國華生性風流。特偵組掌握到這個情況後，決定選取其中一名女子進行突 破，並把這個任務交給身材修長、 英俊瀟灑的廖柳。

廖柳很快結識了那位女孩，向她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要求她幫忙從翁國華 的口中套出翁泗亮的下落。那女子倒是很配合，但特偵組卻並不知道，即使是當時的翁國華，也不知道 翁泗亮的去向了。一時間，翁泗亮猶如人間蒸發。

7月23日，特偵組決定改變策略，將對長勝輪案的偵破工作由秘密行動改 變為公開搜捕，並制定出一個“敲 山震虎、引蛇出洞”的追捕方案。從28日起，特偵組在三天之內，依法傳訊了翁泗亮8個親屬，勒令其交待 有關情況。這樣，有兩條極有價值 的線索浮出水面：一、春節前後，有一個操潮 汕口音名叫阿林的青年，先後向翁汝南拿了13·5萬元。二、翁泗亮的義兄 李 某曾經在春節前看望過翁的老婆，並送給她500元錢。然而，狡猾的翁泗亮對家人也放幾個煙霧彈，他明明一直呆在國內，卻讓取 錢人告訴其父，自己已去了菲律賓 。而當其父交代出這個情況時，反而給辦案人 員又擺了一個迷魂陣。

8月9日，朱友旺在“敲山震虎”行動中暴露了馬腳，被特偵組擒獲，極大 鼓舞了士氣。

8月12日凌晨，大雨滂沱。特偵組得到了李某已到廈門的情報，連夜派刑 警趕往福建。12日晚上，在廈門 公安局的配合下，抓住了李某。13日，通過李某的老婆，在深圳誘捕了其外甥阿林，並將其立即押回汕尾 。在途中，他向刑警坦白：“翁泗 亮還在省內，並未出逃。”這簡單的一句話， 對進行了234個日日夜夜無休止征戰的刑警們來說，猶如天籟。帶隊的廖柳 一 個電話打給李寶對：“報告李局，1號還在國內。”李寶對連聲叫道：“不要多 講，回來再說。”為確保無誤，李寶對親自審問了徐某，並叫其畫了幅草圖，終於大致搞清了 翁泗亮的藏匿點----惠來縣鰲 江鎮龍舟管理區龍舟村一座普通農舍中。

作案鐵殼船

14日晚10時，追捕組直取目標。想不到，途中竟遇上這樣一段小插曲： 就在大隊人馬即將到達龍舟村口時 ，卻發現有一個較具規模的露天食肆橫在路中 ，很多人在大聲唱著卡拉OK，大家只好在2000米外停了下來，並進行緊 急 的磋商：“如果翁泗亮正在這個食肆里，怎么辦？或者，這裡有知道他底細的人 ，看見大隊人馬衝過去，向他報信，怎 么辦？此次行動容不得半點疏忽，刑警們當機立斷，派出幾個荷槍實彈的人亮出身 份，並說：“請大家暫時委曲一下 。”立即將那家食肆徹底控制住，並切斷了其 與外界一切聯繫。

15日凌晨1時半，追捕人員終於來到了目標門前，現場總指揮石道添帶著 李梓綠、葉偉健等人悄悄地摸到院 牆的鐵門外，他們的身邊，還有一位叫鄭小紅 的女刑警，她的手裡拿著照相機，是專門來拍翁泗亮落網的歷史鏡頭的--- - 令人嘆服的是，當時的她，已有6個月的身孕了。與此同時，幾名武警戰士，像壁虎般攀上了院牆，開始向屋內張望。葉偉健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充足，竟隨身帶來一把鐵鉗，可惜，由於太大，伸 不進門去。這時，牆上的武警低下 了身子，輕輕地說了聲：“他在屋內。”石道 添點了點頭，突然暴喝一聲，“衝進去！”李梓綠、葉偉健等人飛起一腳，踹 開 了鐵門，猛衝入內，與此同時，牆上的幾名武警，像鳥一樣飛了過去，不到半分 鐘，已將身著短褲、正在看電視的翁泗 亮按倒在地。

抓捕逃犯

本報綜合訊息：被廣東省公安廳列為“9901專案”的“長勝”輪案，是新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海上搶劫殺人案。2月22日，“長勝”輪案主要逃犯張軍紅在陝西省周至縣老家被當地警方抓獲。3月5日，張軍紅被押抵廣東省汕尾市。在該名疑犯落網的背後，凝聚著許多公安人員的辛勤勞動。筆者在陝西周至和廣東汕尾兩地採訪，了解了抓捕張軍紅的全過程。

案子審完不是句號漏網海盜是警方的心病

“長勝”輪案是廣東省審判史上被告和死刑犯最多的一起案件。2000年1月28日，由人民法院簽署的《刑事裁決書》生效，該案的38名被告，有13名被立即押赴刑場執行槍決；此外，還有1人被判處無期徒刑，7人被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11人被判處10年以下有期徒刑，6人被免予刑事處分。“長勝”輪案的審判，成為轟動一時的事件。

但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在這場被媒體譽為“世紀大審判”的硝煙散去後，汕尾市警方抓捕“長勝”輪案嫌犯的戰鬥並沒有結束。因為，據公安機關掌握的信息顯示，還有數名涉案疑犯在逃，極有可能躲藏在河南、陝西、四川、福建等地。在一次專門研討“追逃”的內部會議上，汕尾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李寶對指出：“這幾條漏網之魚是我們的心病，抓不到他們，對不起那23名遇害船員的在天之靈，而這些手段殘忍的歹徒也極可能繼續危害社會，所以，對他們的追捕，不能以案子審完為句號！”

兩次赴陝西追逃無功而返張軍紅始終沒有露面

張軍紅

2001年4月，汕尾市公安局專門成立了“追逃協調小組”，並由李寶對親任組長，把對這幾名疑犯的追捕工作列為當年的重要工作之一。

對“長勝”輪案的偵破工作，主要是在1999至2000年這兩年。那一時期內，專案追捕組曾兩次踏上陝西省那厚厚的黃土地。然而，那兩次他們的收穫都不大。

追逃協調小組成立後，汕尾公安局立即組織了第三次入陝行動。同年5月，廣東省公安廳有關部門派出得力幹將，帶領汕尾市一個小分隊，再一次奔赴疑犯可能躲藏的幾個省份進行偵查、協調工作。

根據有關信息，有的在逃疑犯極可能躲藏在渝、陝、鄂相交之處方圓不過數百公里的地區。由於涉及3個行政省(市)，追捕人員不得不一次一次地走回頭路，通過各地公安機關層層下達指令，不斷地從各個省(市)下到那一地區進行偵查。

儘管辛苦，卻得到了相關各省(市)公安機關的大力支持。陝西省、西安市兩級公安機關不但派出專人陪同追捕組下到張軍紅的家鄉周至縣進行布控，而且分別在1999年底、2000年兩次配合汕尾警方在周至縣進行圍捕。

然而，張軍紅始終沒有露面。

第三次入陝千里擒凶張軍紅在炕上被抓個正著

2001年4月第三次入陝，為了能更順利地抓住在逃嫌犯，廣東警方除了帶來更詳細的資料外，還帶來了一整套法律文書，並向社會懸紅，每抓住一名在逃嫌犯，獎勵1萬元。

這一次的細緻工作漸漸顯露出效果。2001年6月，周至縣公安局刑警大隊致電汕尾刑警支隊通報：張軍紅用化名在某地做生意。兩地警方在溝通了最新情況後，感到非常振奮。然而，長期流亡的張軍紅，卻沒那么容易落網，此後的半年，他又蒸發般地消失了。直到2月22日，公安人員終於又一次逮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張軍紅出現周至縣城一戶親戚家中。

當天上午，張軍紅在炕上被當地警方抓個正著。

2月27日，得知張軍紅已經落網的訊息，汕尾市警方派出3名刑警第四次趕到陝西。這一次，他們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嫌犯落網後連嘆33口氣負案潛逃的三年惶惶不可終日

在張軍紅被押送到廣東之前，筆者和張軍紅有如下一段對話。

筆者：“案發後這么多年，你就沒想過投案自首嗎？”

張軍紅：“想過，但我知道這水有多深，我不敢見警察……”

筆者：“你一個陝西人，怎么去的廣東？”

張軍紅：“我是家裡惟一的兒子，父親害怕我學壞，1990年就讓國中畢業的我去北京當了兵。1992年退伍後，我就留在北京一家酒店當保全。1997年去深圳一家酒店當了保全……”

筆者：“在深圳打工，怎么認識了那些壞人呢？”

張軍紅：“噯……都是在外面交的朋友。我曾有一段時間沒工作，一個汕尾小伙子幫我介紹在一個娛樂廣場當保全，我就和他成了朋友。沒想到，他經常叫我去給他幫忙打架，一次深更半夜，他拿著一把50厘米長的刀逼我去砍人，結果，被派出所拘留了8天。去汕尾，也是認識的朋友叫的，我稀里糊塗就去了……”

筆者：“上到‘長勝’號貨輪後怎么樣？”

張軍紅

張軍紅：“我不知道……是他們(指主犯索尼等人)在房子(即船艙)里商量的，他們逼著我們殺掉船員，誰不動手就殺死誰……”在機場等機的3個多小時裡，坐在西安鹹陽機場派出所治安室的長沙發上，張軍紅髮出了33聲長嘆。他哀嘆說，這幾年是在萬分驚恐中度過的。“噯！我害怕呀……從報紙上知道這個案子太大了……”作案後，他揣著分得的3萬多元東躲西藏，很快錢就花光了。他不敢繼續在廣東停留，匆匆返回周至老家，後又潛往甘肅一親友處躲避。後來他母親去世，張軍紅得到訊息後回家探視，得知警方曾多次找過自己。“聽說警察找上門，我不敢在家呆，就跑到陝南山區躲藏起來，賣蒸饃、烤餅，一下雨就賺不了錢……我還改了名字叫劉潤德……”說到此次終於落網，張軍紅在長嘆一口氣後，突然咧開嘴笑了笑：“其實……這次(被抓)，我還高興……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飛機臨近起飛的時候，張軍紅又長嘆了一口氣：“噯……我對不起我的父母親……對不起我的媳婦和6歲的兒子……”(王巍程斌)

“長勝”輪大劫案血案回放

1998年11月17日，香港惠博航運公司在例行檢查屬下航行於世界各地的船舶呼號以確定其方位時，發現一艘名為“長勝”的萬噸散裝貨輪中斷了聯繫，船上23名廣州遠洋運輸公司的船員下落不明……此後十多天內，200多艘船隻參加了對“長勝”輪的搜尋……種種跡象表明，“長勝”輪可能被海盜劫持！

同年12月4日，一艘漁船在粵東揭陽市惠來縣對開海域作業時網起一具無名屍體，至12月底，粵東沿海共發現了10具無名屍體，其共同點均是被五花大綁，且都有明顯鈍器打擊傷痕。經鑑定，10具屍體全是“長勝”輪上的船員！“長勝”輪大案被廣東省公安廳定為“9901專案”，經警方全力偵查確認，以印尼人索尼·韋和汕尾人翁泗亮為首的海盜集團於1998年11月劫持“長勝”輪，並殘忍地將船上23名船員殺害後拋屍入海，此後，價值2000多萬元人民幣的萬噸巨輪“長勝”號被銷贓到國外下落不明。

“長勝”輪大劫案主犯落網

“長勝”輪大劫案是一起由國際海盜集團直接操縱指揮的特大海盜殺人劫船案，經全力偵破，警方於1999年1月至8月間，先後在廣東汕尾、深圳、廣東惠來將該案重要案犯索尼·韋、翁泗亮、黃達銘、黃偉忠、賈宏偉等12人抓獲，同時，追捕組上黑龍江、下雲南，又抓獲18名涉案人員，其中上船殺人的11人，陸上組織、策劃接應的3人，包庇窩藏的4人。

1999年12月10日，廣東汕尾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公開審理被告人索尼等38人搶劫、故意殺人、私藏槍枝、非法持有毒品和窩藏案。已經查明，翁泗亮、索尼·韋等人於1998年先後三次在南中國海域搶劫三艘貨輪，並將“長勝”輪的23名船員全部殺害，將屍體拋入大海中。庭審一共持續了6天。12月22日，法庭作出一審判決：以故意殺人罪、搶劫罪等判處被告人索尼·韋、翁泗亮、賈宏偉、李長虹等13人死刑。(王巍)

被處極刑

本報北京1月28日電人民法院核准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對搶劫香港“長勝”輪的翁泗亮、索尼·韋等13名殺人兇手的死刑判決，並下達了執行死刑命令，13名罪犯在廣東汕尾伏法。

1998年8月，廣東汕尾人翁泗亮等人和印度尼西亞籍人索尼·韋多次密謀共同在海上搶劫貨輪，先後糾集河南省南陽市農民賈宏偉等人，準備槍枝、船隻等作案工具，並進行了海上搶劫的具體分工。11月15日，索尼·韋、賈宏偉等20餘人冒充我公安邊防人員，乘坐1艘鐵殼船出海，於次日中午在南中國海海域強行截扣正常航行的香港惠博輪船公司“長勝”號貨輪。索尼·韋、賈宏偉等人持槍和棍棒等兇器登上“長勝”號貨輪後，搶占駕駛台、船長室，將全船23名船員捆綁押入船艙，對船上物品進行搜掠。其後，又殘忍地將23名船員全部殺害，並通過境外非法分子將貨輪作價30萬美元變賣，已得贓款97萬人民幣被全部瓜分。此外，翁泗亮、索尼·韋、賈宏偉等人於同年8至9月間，還先後搶劫了其他兩艘外籍貨輪；索尼·韋被捕獲時還非法持有毒品156克。

廣東省汕尾市中級人民法院於12月公開審理了此案，以故意殺人罪、搶劫罪並罰，判處翁泗亮死刑，並處沒收財產；以故意殺人罪、搶劫罪、非法持有毒品罪、私藏槍枝彈藥罪並罰，判處索尼·韋死刑，並處沒收財產；賈宏偉等11人也分別被判處死刑，並處沒收財產；同案的其他25名被告人亦分別受到刑事處罰。宣判後，翁泗亮、索尼·韋、賈宏偉等13人不服，提出抗訴。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於1月8日作出判決：駁回抗訴，維持原判，並報請人民法院覆核。

高級人民法院覆核認為，翁泗亮、索尼·韋、賈宏偉等13人結夥冒充我公安邊防人員，持槍械等兇器在海上搶劫過往輪船，其行為均已構成搶劫罪，且搶劫手段惡劣，數額特別巨大，給海運事業造成極大危害，後果特別嚴重，應依法嚴懲，並依法核准了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的判決。

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劉家琛強調，海盜犯罪對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構成嚴重危害，我司法機關始終對這類嚴重犯罪給予最嚴歷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