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花芹菜是由墨派文學於2012年7月6日發表的一篇短篇散文。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紫花芹菜
- 作品類別：短篇，散文
- 所屬社團：墨派文學
- 發表時間：2012-07-06 04:42
作品信息,作品原文,
作品信息
作品原文
四月，樹木初露綠意，鳥兒歡鬧枝頭。
早晨，我總愛到林間小道上走走或是在崎嶇山道上徜徉。去領落大自然的美麗、清純和宜人氣氛。
幽靜的山道上、路旁的小草初露嫩芽，微風鑽進墨綠的松林中，弄出優美的濤聲。
我漫無經心的走著，聽鳥叫賞松濤。這是獨處幽靜環境中的人獨特的收穫。
驀然間，一簇紫藍色的花進入了我的視野——這是我最熟悉的很好看的紫花芹菜，正是這個紫花芹菜把我的記憶推到那遙遠的童年時代。
那年，我剛十來歲，正在國小里讀書。一天中午放學，.我忍著飢餓回到家。家門已經上了鎖，媽媽到哪兒去了呢？我轉動身子四處張望，在那條通往南山的路上，我看到那我熟悉的、退了色的已經發白的紅棉襖和那我極為熟悉的晃動的身影。媽媽——！我忘記了飢餓和疲軟的身子向媽媽跑去。
近前，我看到媽媽那張黃而浮腫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平時媽媽那好看的眼睛此時卻眯成了一條縫，我只能看到媽媽那白而無血的牙齦和牙齦上黃色的牙齒。媽媽的背上馱著一捆枯黃的茅草，在料峭的寒風中艱難的向前晃動著。那時我的年小無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挨累而幫不上忙。
到了家裡，媽媽放下背上的茅草，長吁了一口氣。沒來得及開門就坐在門前的土地上，從懷裡一把一把地向外掏著野菜。那是生長在山上和田野里很尋常的野菜，有野小蒜、山老頭、彎腰老（沙參）老鴰嘴（紅參）剪子股（是一種很苦的野菜）當然，也有好看的紫花芹菜。媽媽休息片刻，又艱難的站了起來，打開鎖，開了門。
屋裡除了一張簡陋的床和一口鍋灶外，沒有其他的東西，和門外沒有兩樣。
母親把野菜用清水洗乾淨後，放進鍋里，用那剛背回來的枯黃茅草塞進灶洞裡點燃，由於茅草的水分較大，火勢很不旺，時著時滅。母親只得把頭伸盡灶門，鼓腮向灶門裡吹氣，使以熄滅的火再次燃起火苗。滿屋裡黃煙黑洞的，嗆得人喘不過氣來。鍋里的野菜煮熟了，灶前的茅草也燒沒了。
我從母親的手裡接過那碗黑乎乎野菜湯，就狼吞虎咽地喝了起來，喝完這碗，喝那碗。很快就喝飽了肚子。媽媽仍依著灶台眯著那只有一條縫的腫眼睛向我微笑，說：“飽了沒有？上學去吧！”
我背著書包向學校走去。由於走得急，肚子裡的野菜湯咣當咣當直響。
由於人們極度的缺乏營養，到處都是腫腿、腫臉、渾身浮腫的人。政府為了救人，每人每天發給五兩的苞米粒，有時是黃豆。糧食雖然很少，總比沒有一粒的強。
又有一天放學回來。我看到家門敞開著，母親正站在那盤水磨邊彎著腰用胳膊扳轉著水磨，不時用勺子向磨眼裡添著什麼。
我近前一看，在水磨邊放著一個盆，盆里放了水和切碎了的紫花芹菜末和少量的玉米粒。原來，母親發現紫花芹菜里含有極稠的粘液，尤其它的根更甚。正是紫花芹菜黏稠稠的感覺啟發了母親，產生了變煮野菜湯為野菜粥的構想。
媽媽把黏乎乎的紫花芹菜糊糊放入鍋里煮沸，果然，做成了稠乎乎的紫花芹菜粥。用勺子舀起再緩緩地倒入鍋里，就會出現一條上下連著的粘稠的“線”。
紫花芹菜粥看上去是稠乎乎的，可一入口裡仍然是稀薄如水的感覺。但是，那玉米和紫花芹菜的清香味卻給我一個很美的感覺。要比那無有一粒糧食的野菜湯要好吃的多。
母親用紫花芹菜作粥的訊息很快在村子裡傳開了。有好多的人學著做紫花芹菜粥。我家那盤平時很冷落的小石磨卻時興了起來 ，人們排著隊輪流磨菜糊糊。有的人家來兩個人，一個人在前面把著磨把子和向磨眼添料，一個人在後面拉著磨扯子——這磨扯子是用一根“Y”形的木棍，前端按個下垂的小木塞子，這個小木塞子插在磨把子上的洞眼裡，能靈活轉動。下面也用一根“Y”字形的、約有一米長的棍子立在地面上支撐著磨扯子。這是專門用來拉扯水磨的簡單工具。兩個人共同合力，水磨就嗡嗡的轉動起來，磨糊糊又快又省時省力。
有一天，我放學回來，媽媽正在吃力的轉動著水磨。我想起了兩個人拉磨的事。我也拿起磨撐子和磨扯子，躍躍欲試。媽媽看見了，忘記了勞累和疲乏竟哈哈的大笑起來。說：“螞蟻大的人，還逞能！”
可我在小時脾氣就很犟，非要拉不可。母親終於吁了一口氣說：“不信？就來試試！”我按好了磨扯子，就挺胸縮腹、咬牙切齒地猛推猛拉。把水磨推拉的咕咚咕咚地響。沒拉幾圈子，我就覺得兩臂酸軟無力，氣喘吁吁，額上也冒出了汗。媽媽見狀又笑了起來，說：“滾，你想把水磨推翻啊？”
媽媽實在太累了，我很不忍心走開，仍然執意要拉磨。“還想拉？那你得聽好了，向前推到極限時不要用力，要雙臂合力向右扭轉用力再向後拉，當拉到後頭的極限時也不要用力，也用兩臂的合力向左邊扭動再向前推，這樣用力才能勻稱。”我很累，媽媽更累。我仍然的堅持著，像雞打架似的吃力的拉著磨。
經過一個月的扯磨。我基本能掌握扯磨的要領。雖然我不能和大人一樣有力氣，卻也能給媽媽的負重減輕了許多。按媽媽的說法：放屁還能添股風呢！
在那個饑荒的年代裡，餬口保命是人們唯一的追求，顧不上對孩子的溺愛。幾乎以成年人的要求來要求孩子。每天早晨，我常常在甜甜的夢裡被媽媽叫醒去到山坡或是田野里剜野菜，此時，正在困頭上，總是不願起來。有時候，媽媽催促了幾遍，我卻在夢裡剜野菜，當媽媽再次來喊我時。才發覺自己是睡在床上做夢。
紫花芹菜能磨糊做粥，紫花菜是我們首選的一種野菜。它匍匐在地面上，葉子像柳葉那樣可比柳葉墨綠厚實。紫花菜由七八個或是十來個的葉柄簇在一起組成一團一團的墨綠。在墨綠的中間生長著一簇紫藍色的花苞或是綻開著紫藍色的花，煞是典雅美麗。
紫花芹菜的根是淡黃色，有的根上長著許多小根須，有的只有兩個叉，酷似野生的人參。
挖紫花芹菜要十分的小心，如有稍微的疏忽大意就會挖斷了根散落了葉片，很不便於選摘。所以，在挖野菜的時候，剗子儘量挖深些，四面各一剗子連土撅起，紫花芹菜就隨著泥土被挖了出來。散落泥土放入籃子中。當我挎著一籃子紫花芹菜，看著那好看的紫藍色的、溢出濃濃芳香的花，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
就這樣，每天早晨幾乎都要早起去挖野菜。正是那些野菜，使我們度過了饑荒，保存了生命。我也感謝大自然，是大自然恩賜，救活了饑荒中瀕臨死亡的千千萬萬的人們。
今天，每當我見到紫花芹菜，使我想起了過去荒涼的年代，想起了母親往日的艱辛，加深了我對已故母親的深深的緬懷。母親那親切慈祥的模樣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是她在那極為困難的饑荒年代中歷經了難熬的苦難，費盡了心血給了我第二次的生命！
啊！紫花芹菜！ 啊! 那些無名的野菜！我永遠不會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