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未終

白晝未終

《白晝未終》是已完成的一部原創類輕小說,作者是臨淵風止。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白晝未終
  • 作者:臨淵風止
  • 作品類型:原創
  • 連載平台:晉江文學網 
  • 連載狀態:已完結
內容簡介,章節內容,

內容簡介

曾經以為那是救贖,即使是妄想也無所謂。
後來我知道,所謂白晝,也總會結束的。
夕照與晨曦,隔了一整個長夜啊,讓她永遠都無法逾越。光明,從不曾垂憐過她。
一切,都只不過是妄想而已。
然而我願意一輩子沉醉在這妄想之中,追逐你的身姿,成為你的餘暉。
即使你不存在。
親愛的小熙。

章節內容

“七天后再拿不出錢,你就給我見鬼去吧!”
債主領著那群混混漸漸走遠,我掙扎著從泥濘的水塘中坐起。血和污水交織在臉上,身邊是那張撕爛的設計大賽冠軍的獎狀,靜靜躺在地上,沾染了雨水、泥水、血水,至於獎盃,早已被他們奪走。
夕熙踉蹌地從藏身之地跑了出來,滿臉的淚。
“姐姐,你痛不痛?”她幾乎不敢觸碰我。
“不痛,一點都不痛,”我艱難地抬起手,為她抹去眼淚,卻在她白嫩的臉上留下一道泥印,“小熙不哭。”
“姐姐,怎么辦啊。”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此刻已只余惶然。
怎么辦啊。 我享受了二十年夢幻般的生活,在兩年前出國深造,學習自己喜愛的服裝設計。然後,父母公司破產、母親服安眠藥自殺,只留下我、小熙和一個成日醉酒的父親。
我還能怎么辦?
我想大哭、我想像母親一樣逃避,可我知道我不能留小熙一個人。小熙還那么小,像是上午的陽光一樣,那么明亮那么稚嫩,怎么能置身黑暗?
我是姐姐啊,在這種時候,怎么能軟弱?
“小熙不怕,有姐姐在。”我將獎狀一片一片拾起,捏在手中,仿佛又有了力量,扶著牆站起來,牽著小熙走出那個陰暗潮濕的小巷子。
彼時,晚霞繾綣,夕陽的最後一抹光輝灑在肩上,在春寒料峭的節氣里顯得格外溫暖。
夕陽無限好。
只是近黃昏。
我穿著醜陋的慘白色病服走在一望無際的慘白色長廊。在這裡,幾乎每周都有人死去、又有新人進來。父親說我有病,把我送來這裡。我並不怨,因為小熙會一直陪著我。
“夕照姐姐,你怎么來了?”小樂已有三十六歲,可她的心智仍是停留在十五歲。
“今天是星期三啊,”我答道,“不是要一起做衣服嗎?”
“啊,原來已經星期三了,我還以為只有星期二呢。”小樂笑得開心,接過我手中的材料。
我們把院裡免費提供的衣服拆開,用它的布料、線和皮筋,做成全新的衣服和口罩,以這些簡單的材料,我們倒是也能做出與外界一般好的衣服來。
“夕照,有人來看你。”
我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東西,與小樂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我除了小熙無親無故。我並不覺得來者能懷著什麼善意。白衣服的人將我帶到一間房裡,便離開了。我知道對方不會走遠,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
“是你啊。”我勾起一個輕蔑的笑。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對方顯得毫不在意我的惡劣態度。
“如你所見,我還不了呢。”我笑容不變。
“那就對不起了。”對方扯起一個獰笑,作勢撲來,卻不防我錯開一步將椅子往身前一擋,讓他險些小腿直接撞上去。
“殺人啦,殺人啦!”我高聲叫道。守在外面的人幾乎是在瞬間破門而入,兩個健壯男人按住我,一管鎮靜劑被注入動脈。
白衣的男人道:“抱歉,你們暫時不能再見面了。”說著就讓人將他帶走,自己則親眼看著我被送進病房。
我嘴角勾出得逞的笑,卻莫名悲涼。
這裡,已經是我最後的棲身之所了。
“夕照。”
“到。”
白衣男人將我帶進了一個房間,示意我入座。我禮節地向他點頭微笑然後坐在單人沙發上,雙腿微側,是標準的淑女姿勢。
我的“正常”顯然讓他有些驚詫。
“那好吧,我們就從日常聊起,”他雙手交握著,笑容和煦,不具絲毫攻擊性,讓人輕易放下戒備,只是有些死板僵硬,應是刻意訓練出來的,“你覺得這裡怎么樣?”
“還可以,”我維持著姿態適度地調侃,“如果衣服能換個樣式就更好了。”
“好吧,我們會考慮你的建議,”男人道,“那么最近和人相處如何?有沒有交到朋友?”
“朋友?”我輕輕挑眉,“我想我並不需要。我有小熙就夠了。”
“小熙?”
“她是我妹妹。”
“是這樣啊,”男人雙手分開落到扶手上,右手食指輕輕敲擊,“那么她平時呢?誰照料她的生活?”
“她才六歲,自然時時刻刻跟著我。只是她最近身體不太好。”
男人又聊了幾句,便讓我走了。他的掩飾功夫很差,從欣喜到失落,表情的轉變我輕易就能看透。要么是真的愚蠢,要么就是和其他白衣人一樣太過輕視我們。
與下一個被召過去的人錯肩是,我的手裡多了一張紙條。
“小熙,你怕不怕?”
“姐姐在我就不怕。”
“好,那一會一定要跟緊姐姐,知道嗎?”
“嗯!”
我牽著小熙,穿著免費的醜陋衣服在樓道里飛奔。我身邊還有三個人,都穿著經我改動之後與外界無二的衣服,戴著那樣的霧霾天裡每個普通人都會戴的口罩。
“你確定不和我們一起離開?”其中一人偏過頭來,忍不住問道,“就算出去,我們也可以保住你。”
“不必了,”我答,“我有一種預感,這裡才是我的歸宿。”、
那人見我意決,也不再勉強。到下一個拐道處,我們分開了。他們直奔院後,那裡有一個事先從外面挖出來的洞,只要再用手刨開十幾公分,以那三個人一同站上去的重量便足以打穿,讓他們得以逃出生天。而我,則直奔監控室。
他們的出逃瞞不了多久,屆時調出監控看到他們的衣著,很容易就會追查到他們的去向,也有可能會追查到我。我和小熙都會有危險。
我匆匆跑進了監控室,盯著螢幕。換班只有15分鐘的空檔,而先前我們已用去了5分鐘。
那三人很快也到了地方,他們刨開些許土,其中一人向著監控比了個手勢。我戴上手套,按照他們教我的方法在鍵盤上敲擊。
當我敲下最後一鍵,所有的螢幕在一瞬間黑了下去。小熙不安地靠緊了我,我摘下手套,又牽著她跑回去。
“姐姐,我不太舒服。”
小熙捂著嘴,悶悶地咳。一種沒來由的強烈不安攫住了我,我展開她的手,發現上面一片鮮紅。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我一把抱起了小熙,衝進了我自己的房間,拉開了柜子。
裡面空空如也。
“小樂,小樂。”
“夕照姐姐,你又來找我玩啦?”
“犯什麼傻,我不是只去上了個洗手間?”我道,“今天是星期三啊,你不會犯困了一會兒就以為一天過去了吧?”
忽然,緊急集合的鈴聲在四面八方響起,走廊上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一群群白衣人闖進各間病房和活動室,督促每一個人來到院子裡。期間或有人受驚而吵鬧掙扎,可一針鎮定劑下去,大家都安靜了。
我心知是監控系統的崩潰被發現了,卻並不著急。
我利用小樂錯亂的精神編造了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他們沒有監控,沒有人能夠戳穿我。對於這個天真愚蠢的女人,我利用得理所當然毫不愧疚。
天真,在這樣的世界裡,是不被需要的。小樂選擇了封閉自己來抗拒它,而我選擇成為昔日的自己所厭惡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因為我不是孤身一人,我還有小熙。
我氣定神閒地看著之前那個白衣男人確定了失蹤的人,卻在盤查幫凶是完全被我營造的假象欺騙。雖然這正是我所預期的結果,卻也仍讓我的唇邊勾出幾絲嘲諷的弧度。
那號稱“天牢”的地方,竟是如此不堪一擊。這一次有三個人逃了出去,那么就會有第四個、第五個。這樣的結果,與他們對於這裡的人的輕視脫不了關係。
畢竟,除了個別被嚴密監視起來的特殊病症患者,有幾個“精神錯亂”的人,能想出周密的計畫並一絲不苟地實現?
“夕照,”白衣男人忽然叫到了我,“跟我過來一趟。”
我跟上白衣男人的步伐,走過幾個轉角,周圍的人漸漸稀少,少到只剩我與他,還有另外幾個白衣人時,他停下了腳步,轉頭以一種悚人的神情對我笑著。他向邊上邁了一步。
眼前是一片火光,還有本該在我床上好好躺著的小熙滿身是血地無措地向我跑來,步子踉踉蹌蹌的,最終在離我僅有一步之遙是倒了下來。我低頭看著她,沒有伸手去扶。
我知道,她再也爬不起來了。
畢竟是我親手害死的。
“感覺如何?”或許是因為我的表情出乎意料地淡漠,男人扯了扯嘴角。
“這就是你的素質?”我蹲下身來,最後一次輕輕拍著小熙的背,像此前無數個夜裡哄她睡覺那般,“趁我不在,擅自進我的房間,拿我的東西,然後把他們付之一炬——這就是你身為心理醫生的素質?這就是你治療妄想症的方式?”
男人驚詫地挑起眉:“你知道了?什麼時候?”
“就在剛才,”我道,“你上回催眠了我。”
我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心知自己的猜測是真的,便繼續道:“你認為小熙是我妄想出來的,她對應著我在現實中的理想。於是你把這些海報、雜誌、資料全部燒毀,來了結小熙,消除我的幻覺,對嗎?”
“精彩的分析,你說得都對,”男人道,“恭喜你痊癒了,雖然你錯過了剛才那場成功的逃竄,但你今天同樣可以出去,而且不必擔心再被找回。”
“是他們告訴你的?”我無視了他的話。
“他們?你指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關於你的小熙,你不切實際的理想,都是上回來探望你的那個人說的。”
“哈。”我站起身來,看著小熙狼狽的身形一點一點消散在空氣中,臉上只有冷漠。
夕照,是傍晚最後一絲奮力掙扎卻終將湮滅的光線,是光向著暗屈服妥協的產物。
小熙,是我一生都可望不可及的曙光。
當一個升起,另一個就在地平線的那一頭落下。我們之間隔斷了一整個漫漫無邊的夜。這一切,本來就合該是妄想。
至此,我為自己織造的長達六年的幻境訇然崩塌。
“我不管他們對你說了什麼,”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再給我一天時間,我明天就走。”
“也對,”他道,“是該和朋友們道別。”
我在他放行之後,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便轉身而去。窗外夕陽正好。
他大概是忘記了,我上回才告訴過他,我不需要朋友,我有小熙已然足夠。
從這裡出去之後,結果只會有一個。我並不畏懼這樣的結果,我要求多一天的時間,只是為了完成一個儀式。
是時候了,夕照的掙扎已該結束了,世界終歸是要迎來黑夜的。
黑夜茫茫,泯滅一切光線。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善良掩蓋罪惡滋生。平日裡再大度的生產者,也露出本來的面目,同其他生物一起掠奪著這個世界上的氧氣。一切生者皆食他生而生。
精神病院早已滅了燈,幾乎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是勉強還算皎潔的月光,也仿佛難以沖透重重霧霾來到這裡,只能依稀照見樓頂的我。
此時距離小熙的離開,已有十三個小時。最不祥、卻是最適合的數字。這個數字與兩千年前的一場背叛有關,或許這正是冥冥中注定的。
小熙,請原諒我,硬生生把你帶來這個世界,強加給你那些瑣碎欺瞞的經歷,你用六年之內所有的喜悅憂懼陪伴我,我卻眼睜睜地看著你消散。
一天前的我自私怯懦,身陷囚籠還沾沾自喜,甚至因為畏懼那樣的結果主動放棄了唯一有可能離開的機會,親手將你推向了遠處,我遙不可及之處。不過如今,我不再是那個卑劣的我了。
河流匯入江海,夕陽墜入另一個半球,這本就無可駁斥,亦無甚可怕,本就是被背叛放逐的人,原來的地方已經沒有他的棲身之所。
河流匯入江海,因為這片荒蕪的土壤承載不起;夕陽墜落天邊,因為這個世界總有一些行屍走肉期盼著這一刻。他們的理想早已如同他們的靈魂一般油盡燈枯,因此他們畏懼著日光,只敢在夜間歌舞。他們拋棄了光,我也不必在他們的白眼中苦苦掙扎。
夕照永遠是夕照,無論何時。我將與你星星不理,當你在那半球升起,我就在這半球落下,我將時刻在地平線上奔跑,追逐你的光輝,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休無止。就像我們所熱愛著那些東西,永遠也不會放棄,至死方休。
天空之中,小熙向我伸出了手,讓我此生最後一次沐浴溫暖。地心引力發揮了他的職責,將我拉到一個永遠都沒有黑暗的地方。
黑夜之中,一絲曙光突破了地平線的重重封鎖,映亮了遠方的一片小天地,然後一點一點驅散黑暗,也驅散那假借她的光迷惑人心的虛偽的月。
破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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