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cking and screaming原先的名字叫做the fifth year。這個標題無疑是影片主題更直接的反映,相比之下,中文譯名“瘋狂二十年華”就顯得不著邊際,且有廣告吹噓之嫌了。有趣的是,kicking and screaming和richard linklater的dazed and confuzed,無論從片名還是劇情上看來都像是姐妹篇。這兩部電影的主題都是九十年代美國獨立電影的慣用題材,高中學生的放蕩不羈和大學生的空虛迷惘總會有無數故事可說。
背景
(八十年代應該是校園青春題材的黃金時期,九十年代早中期得把“青春”去掉,再往後則不可避免地向單純搞笑發展。)kicking and screaming也許可以算是後校園時代電影,所講述的也正是這一群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的後校園生活。大學生留守學校的現象據說現在在中國也不罕見了,而noah baumbach在當時對這一情況已有了深刻體驗,the fifth year的劇本就寫於他大學畢業的那一段時間(1991年)。他本人在影片中也有一段表演:
-"would you rather [內容被過濾,請注意論壇文明] a cow or lose your mother?"
-"[內容被過濾,請注意論壇文明] a cow."
-"cow[內容被過濾,請注意論壇文明]er."
這是他的經典對白。
幕後
kicking and screaming里的小群體,grover, max, otis都在他們大學生活的第五年,住在學校附近max和otis上學時合租的房子裡,他們沒有固定工作,在學校食堂吃飯,和新生約會,旁若無人地漫步在昔日的校園裡。和他們來往的還有chet和skippy,chet一邊在酒吧工作一邊上課,已經在學校呆了十年,歷經六次畢業典禮。而skippy是一不小心畢了業,在和新生的交往中得以重溫校園生活。
“我多希望現在打仗……或者,我們都已經退休了。”
其他
max總愛把腳蹺在矮柜上做填字遊戲,他對grover說的這句話也許是這一夥人共同的心聲。求學-畢業-工作-婚姻,像一趟火車,此刻,他的推動力不再來源於社會或者他人。大學的畢業生們都會懷疑自己是否有此推動力,或者能否藉此繼續生活。這種焦慮在max身上更加明顯,他處事謹慎,態度苛刻,從不採取主動。(max的扮演者是小成本影片的常見面孔chris eigeman,他主演了whit stillman的三部影片,後者推薦他加入了noah baumbach的電影中。很明顯max同metropolitan裡面的nick smith相差甚遠,而eigemen的演出應該說相當令人信服,他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傻唱"in the heart of darkness"的場景,應該是此類影片中經典而具代表性的一幕。)其實max無法採取主動,他習慣於被某種秩序左右,高枕無憂而不用應對各種變數。如果讓他打仗,他會很樂意這么做,因為他自己永遠找不到事做。退休的場景如此令他著迷,不是因為可以無所事事,而是如果一個人已經退休,就意味著他沒有義務再去經歷什麼了,一切都在曲折之中回歸秩序,又回到了社會以及他人的操控之中。max在想像中力所能及的僅僅是靜態的,有某種固定形式的狀態,而這種種狀態之間如何轉換,總不在考慮之列。他對於這些過程的恐慌和厭惡永遠是不變的。
"how i wish we were an old couple, dated for a long time, so i can do this to you..."
這句話意圖十分明確。而jane忍俊不禁的同時,還不住地問grover"what do you mean?",看來她也陶醉於其中。但jane和這一夥人是不同的,她優秀有原則,堅持己見,也有著不為外界輿論左右的目標。在小說獲獎之後,她接受了獎學金遠赴捷克學習,這裡是她和grover的交叉路口,他們對於生活圖景想像的差異:grover在對種種模式的想像中望而卻步了。無論是對於jane還是grover,經驗都還是空中樓閣,然而jane之所以與眾不同,就是因為她明白自己現有經驗的獲取途徑是值得置疑的。諷刺的是,男生在這一點上往往作為範例出現:grover,metropolitan當中的tom townsend,以及richard linklater電影slacker中那位約女友看電影的男生,都有這一通病。後面兩位都被女友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在metropolitan當中,tom和audrey兩人很明顯地,有一個趨同的過程,但是對於grover和jane,他們相互的愛慕正是建立在彼此的差異之上。grover空虛怯懦,日漸遲鈍,喪失對自己生活的真切感知。jane是他的救主,把他從無所適從的困頓中解放出來。grover每次在寂寞無聊時對jane的回憶都來得更加真切,他樂於回憶這些珍貴的片斷,卻無力接受兩人異地的現實。grover腦中也會不斷有各種構想的場景,但他總會在關鍵時刻止步。"you can always go tomorrow."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grover這種心態的寫照。而真正點破這一事實的是酒吧里chet對grover說的話:
"somehow i experienced my time as a postponement of my life, but eventually i realized that this is my life."
noah baumbach在這裡設定這句話的意圖也許並不那么明顯,但這絕對是影片最重要的一句台詞。由eric stolz飾演的學生兼酒保chet的的確確是這裡唯一的成年人。按照影片主題來說,他才是校園留守族的最佳代言,電影的精神力量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在這裡有意強調了"postponement"這個詞,chet向本科生出賣論文,陪本科生睡覺,他覺得,自己所持有的現實不成其為現實,或者這些不被看作為正式的生活,這裡正是時間差:每當chet感到此刻是在“使用”自己的時候,應該會對自己年華虛度有所感喟,但他期望的畫面和場景,他們把那稱作自己的生活,而在其中那些無序的,迫不得已的,永遠都是對生活非正式的呈現。現在對於他們是某個時刻,而現實還在kicking and screaming的那個時刻,他們的生活仍未到來。對於他們而言,只有過去和某個期望中的未來,而現在則是不能切實把握的。jane則代表了現在,她的一切如此清晰明了,只有她才能使grover從虛無中覺醒,使其真切地感受現在的存在,明白自己的生活不會在某種期待的終點之中,而恰恰在於kicking and screaming這樣一個過程中。從表面上看來自己是受迫的,是被動的,與自己通常的經驗不符,但是這種反應——對各種可確知的結果的順延,都是最直接,最不假思索的過程,這就是生活所在。當grover從機場售票處失意而歸時,其實影片就已經結束,我們高興地看到,grover終於screaming了,也許他將不再屬於這個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