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特里薩修女生於馬其頓一個富裕的家庭。12歲時萌生了做修女的願望,18歲遠赴印度受訓成為修女,27歲發終身誓願並升任女修道院院長。自38歲起,她開始了在加爾各答貧民窟為赤貧者、瀕死者、棄嬰、麻瘋病人服務的生涯。在她的心目中,窮人比富人更需要尊嚴,窮人在價值的等級中至高無上。40歲時,建立“仁愛傳教修女會”。她獲得過多個國際性獎項,1979年獲
諾貝爾和平獎。1997年,這位身材矮小、廣受愛戴的修女,平靜地離開了人間。
貧民區學校
1948年,38歲的特里薩修女離開愛爾蘭的羅瑞托修道院,來到印度加爾各答。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脫下了羅瑞托修女穿著的藍色的道袍,改穿印度平民婦女常穿的白色棉紗麗。
特里薩修女是在車站後面的貧民窟展開工作的。這裡到處是破爛不堪的小木屋和衣衫襤褸的髒孩子。有一天,一個說孟加拉語的小孩,向特里薩修女要東西,這個孩子只有一條腿,而且斷肢處還在流血。特里薩修女準備取藥給他包紮時,小孩卻說他想要吃的東西,邊說邊做出吃東西的樣子。此時她身上只有五個盧比,於是很抱歉地對小孩說:“我是個窮修女,我只能替你包紮傷口。”正準備幫他塗藥的時候,小孩突然抓過藥品,叫著“這個給我”,便拄著拐棍向貧民窟跑去。想了解究竟的特里薩修女緊跟著小孩跑進一個小窩棚,窩棚裡面漆黑一片,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木板上躺著一個婦女,在她身邊還有一個嬰孩和一個約五歲的女孩,三個人骨瘦如柴,目光呆滯,非常虛弱。她用孟加拉語與他們交談,知道了小孩叫巴布,八歲了,那個婦女是他的母親,患有結核病,窩棚里的另外兩個小孩是他的弟弟妹妹。特里薩修女只能把她所帶的維生素丸給了他們,那婦人十分感激,向她行合掌禮,並說:“這裡邊還有生著病的老婦人,也請你看看她。”特里薩修女聽到這句話,內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動:為什麼窮人會有那么善良的心?自己患著病,還關心著別人呢!
那一天,特里薩修女連續看望了許多家庭,獨腿的巴布和一些小孩一直好奇地跟隨著她。巴布還請求特里薩修女第二天再來。
白天的經歷讓特里薩修女難以入睡,這些可憐的孩子們不但沒有飯吃,沒有衣穿,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不會數最簡單的數字,將來長大了怎么辦?要從根本上解救這些孩子,莫過於讓他們掌握知識!於是,在貧民區里辦一所露天學校的想法,在特里薩修女的頭腦中成熟了。
第二天,在一塊大樹下面的空地上,特里薩修女宣布那裡就是教室,地面就是黑板,願意念書的就坐下來。經過她的耐心說服,巴布首先坐了下來,接著又坐下了四個孩子。特里薩修女饒有趣味的講課,漸漸地吸引了他們,其他的孩子也慢慢地走近了大樹。等到第二天特里薩修女再次來到大樹下的時候,發現這裡已經用破布、木板等物搭起了一座帳篷,坐在裡面的小孩也比昨天多得多了。巴布告訴她,“這個棚子是大家幫著蓋的,我把朋友都找來上課了。”
就在這簡陋的“教室”里,特里薩修女除了教孩子們一些簡單的讀讀寫寫之外,還教他們衛生常識,比如刷牙、洗臉、洗澡等。她還親自帶孩子們到井邊,一個個教他們如何洗澡。貧民窟的婦女們將這些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很快地,她們也仿效特里薩的做法,替自己的孩子洗澡了。
特里薩修女在貧民窟辦露天學校的事兒很快就傳開了,一個星期後,來聽課的孩子達到了一百多人,後來又增加到了五百多人。
加爾各答是印度貧窮人口聚集的城市。由於貧窮,棄嬰之多,景象之慘,實在是人世間少有的。繼興辦貧民學校之後,特里薩又和別的修女們一起,承擔了收養那些骨瘦如柴、疾病纏身、先天殘疾的棄嬰的工作。
修女們不僅收養丟棄在修道院門口的嬰孩,還抱回了其他地方所見的棄嬰,有些窮人甚至還將自己養不起的孩子也送過來。棄嬰收養的數目越來越多,產生的影響也越來越大,於是購買藥品、奶粉及糧食的經費就出現了經常的短缺。但奇怪的是,每當發生這種短缺的時候,必定會有人送來金錢、食品、藥品、衣服等,幫助她們渡過難關。
臨終關懷院
在印度之外,特里薩修女和她的同道們廣為人們所知,是在她們為垂死者的服務被報導後開始的。在大部分人眼中,餵哺營養不良的兒童,給窮人送米送飯之類的事,並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在一個人口爆炸到讓人絕望的國度中,為一些即將要獻給死神的,只能再活幾小時或幾天的人建造家園,則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因為,在世界的任何其他地方,你都找不到特里薩修女在這項工作上所顯示的那種精神——對任何苦命人的無條件的尊重。
記者麥可·左美士曾經介紹過特里薩修女在加爾各答的第一間臨終關懷院,他說:一天,有一個垂死的人躺在緊靠甘貝爾醫院外面的路上。特里薩修女試圖把他送進醫院,但是,當她拿著藥物從藥房跑回來時,那個人已經死了,躺在地下的他無一人問津。特里薩憤怒了,她說:“他們對貓,對狗,都比對自己的同類兄弟好。如果是他們自己心愛的寵物,他們絕對不會讓它們這樣死去!”
特里薩修女經常會遇上此類事情。有一天,她發現一位老婦人倒在路上,像是死了一般,破布裹著的腳上爬滿了螞蟻,頭上像是被老鼠咬了一個洞,殘留著血跡的傷口周圍爬滿了蒼蠅和蛆蟲。特里薩替老婦人測量呼吸與脈搏,發現老婦人似乎還有一口氣,就趕緊把老婦人送到了附近的醫院。醫院得知是位無家可歸的老人,便不予接收,但特里薩修女態度堅決:“老奶奶是否有救的責任不在醫院,但作為醫院想辦法給予治療卻是必須的!”迫於特里薩修女的義正辭嚴,醫院才對這個垂死的老婦人予以治療。
特里薩修女決定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善這種狀況。因為,街頭上的死屍何止一具,每天早上在加爾各答的街道上收集屍體,就如同收集垃圾一樣。珍珠海貧民區的窮人們曾湊集錢財,為垂死的人蓋了一間等死屋,這僅僅是一間擺著兩張床的簡陋的屋子,卻有著一個充滿詩意的名字——“清心之家”。但這間等死屋很快就關門大吉了,這是由於附近居民的強烈反對,他們害怕聞到死亡的腐臭。
特里薩修女來到加爾各答市衛生部門,衛生部門的一位熱心的官員接待了她,並帶她來到加爾各答著名的卡里寺院,寺院答應免費借出供信徒朝拜後休息的一處地方,給她們使用。
找到了這個為貧困的病人提供休養的場所後,僅僅一天時間,修女們就將二十多位最貧困、最痛苦的人安頓了下來。
一天,在離垃圾堆幾米遠的地方,特里薩修女發現了一副鬼一般的骨架,那幾乎是一副嶙峋的、被紙一般的人皮包裹著的骷髏,但他還有一息殘存,而蛆蟲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肌膚了。特里薩修女把老人搬進一間蓋了蔭篷的大堂,餵他進食,清潔他淒涼的、黏滿便溺的身體,還從老人的傷口裡清除蛆蟲。
“你怎么能夠忍受我的臭味?”那衰弱得要死的人輕輕地喘道。
“比起你身上的痛苦,這根本算不了什麼。”她輕輕地回答。
老人很自信地嘀咕著:“你不是這裡的人。這裡的人不會做你做的事。”在垂死之際,他努力使自己微笑:“你是應當受到讚美的。”
“不,”她以微笑回報:“應當受到讚美的是你,你不要讚美我。”
還有一位老人,在搬來的那天傍晚就過世了,臨死前拉著特里薩修女的手,用孟加拉語低聲地說:“我一生活得像條狗,而我現在死得像個人。謝謝了。”
正是這位貌不驚人的修女,曾經讓無數被世俗社會拋棄的人,在生命的最後幾個小時裡,獲得尊嚴的補償。
麻瘋病康復中心
麻瘋病在民間又叫蠟燭病,因為患病後,人身體的某些部分會像被火燒熔的蠟燭,慢慢潰爛掉,直至最後死去。二十世紀中葉前後,這種病在印度十分猖獗,據當時估計,全印度大約有五百萬麻瘋病患者,僅加爾各答就有八萬之多。
整個社會對麻瘋病充滿恐懼:病人被家人遺棄,流落街頭或躲藏荒郊野外,或被困在山洞中;而一些健康的人見到麻瘋病人,也會趕緊躲避甚至會向他們扔石塊;警察見到了麻瘋病人,甚至持槍要他們抓去投入到集中營……
一天,市政府衛生部門的一位官員找到特里薩修女,希望她的“仁愛傳教修女會”能協助照顧那些因麻瘋病而病倒在街頭的患者,政府可提供一個適當的地方,以便把患者集中起來。年輕的修女們感到為難,因為修道院的工作已經很多,除了貧民區學校、兒童之家,還有臨終關懷院,如今要再添一所麻瘋病人康復中心,已經力不從心。但是,特里薩修女很痛快地答應了這位官員,因為對她而言,無私的仁愛就是天主,她想得更多的是可憐的麻瘋病人。
1969年,在加爾各答郊外一個叫第達加的地方,由仁愛傳教修女會創辦的第一所治療麻瘋病的康復中心成立了。這是坐落在一塊緊靠鐵路路基的廢置的地皮上,用麻布袋、竹竿、鐵皮、瓦片等作為建築材料,再加上豐富的想像力構築而成的小屋,小屋的屋頂部分搭蓋在露天排水渠的木樁上。
特里薩和修女們開始找尋那些被親友和家人趕出家門的麻瘋病患者,經常走進散發著惡臭的破屋,驅趕麻瘋病患者傷口上蠕動著的蛆蟲和在傷口上舔食的蒼蠅,為他們注射藥劑,包紮傷口,撫慰他們那顆受到傷害的心靈。
第達加麻瘋病康復中心開始服務的那天,特里薩修女特地用手撫摸每一位麻瘋病人的身體和手,以此來表示對每位病人的關懷。她親切地對大家說:“請振作起來,天主絕對沒有拋棄你們,讓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吧。”那些潰爛掉手指頭的婦女,失去了雙腿的老人,爛掉了耳朵的小孩……頓時感到一股暖流通過全身,增添了戰勝病痛的信心。
但是,對於每位麻瘋病患者來說,醫學上的奇蹟並不能同時把他們額頭上的“麻瘋病”刺青刮掉,治癒出院後的患者仍遭到社會上的歧視,沒有人願意雇用他們。所以,病人為了繼續留在受保護的醫院內,不惜撕破結痂的傷口……
面對著麻瘋病康復者在回歸社會時出現的種種現實問題,仁愛傳教修女會創辦的這些康復中心開始安排痊癒後的病人參加的職業訓練——讓一些病人從事為自己紡織繃帶,製造自己的藥囊之類的簡單工作;也有一些人在麻瘋病康復中心內的木工工場、造鞋工場、磚窯和小農莊工作,用他們自己的勞動保障自己的基本需要;或耕作自己的稻田和麥田,使他們自給自足。特里薩修女還弄來了一台舊式印刷機,讓病人們用它印一些傳單和報紙,藉此重新投入生活並賺點錢。為了能讓病人們過上與正常人相同的生活,每逢到了聖誕節,特里薩修女總要安排他們參加子夜彌撒,還組織他們演出話劇,協助修女們派發聖誕禮品,參加午餐音樂會,等等。
總之,住進康復中心的麻瘋病人,無論在哪一方面都能享受到正常人的樂趣,都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們重新享有了正常人的尊嚴。
摘自《仁愛一生》屈雅君等編譯珠海出版社2002年1月版
特里薩修女的話:
我們常常無法做偉大的事,
但我們可以用偉大的愛去做些小事。
-----特里薩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