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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8月中國科學院陸地生態系統科研規劃(1979年-1985年)(79科發-字0133號檔案),確定中南林學院承擔了“亞熱帶杉木人工林生態系統結構、功能與生物生產力”課題的協作研究,1979年以杉木人工林為對象,在國內率先開展了森林生物量和生產力研究。同年,在中南林學院成立了生態教研究室,在著名的杉木中心產區──湖南省會同縣廣坪林區建立了會同杉木林生態系統定位研究站。1982年林業部批准會同森林生態研究站為重點森林生態系統定位研究站,2000年被國家科技部批准為國家重點野外台站,並正式命名為國家重點野外科學觀測試驗站。
近年來,會同站承擔了國家林業局“湖南會同杉木林定位研究”重點項目,以及湖南省科技廳重大攻關項目、重大基礎項目和重點項目各一項,參加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全球氣候變化對中國陸地農業生態生態系統結構的影響”部分研究。在杉木人工林生態系統地力維持機理,農業複合生態系統結構和經營模式的實踐與理論探討,環境退化地區恢復生態學的研究,亞熱帶森林生態系統個體、群體光合作用特性及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回響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對亞熱帶人工林生態系統的生產力、結構和功能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先後獲國家級和省部級科技進步獎7項,其中20世紀80年代在第一代杉木人工林生態系統的養分生物循環,生物地球化學循環和森林水文學過程等方面取得重大科研成果,先後獲林業部科技進步一等獎和國家科技進步三等獎。
會同杉木林生態站的建設目標是:依據科技部和國家林業局森林生態系統定位研究網路的總體規劃與要求,借鑑國內外先進森林生態系統研究站點的現有水平和發展趨勢,建立一個設備先進、觀測內容統一、觀測設施規範、數據分析處理能力強大,並能與其他生態站進行數據交流共享的、具有區域特色的野外科學觀測研究站。
研究方向為:以杉木人工林和地帶性闊葉林為研究基地,深入研究森林生態系統的組成、結構和生態功能規律,探討森林生態結構、功能與環境因子及人類經營活動的相互關係,為國家生態網路提供基礎研究數據,並為各級政府部門制定林業生產建設和生態環境保護政策科學數據和結論。
根據上述建設目標和研究方向,會同杉木林生態站觀測研究內容為:(1)研究森林生態系統生產力形成的過程,揭示人工林可持續經營的生態學機理;(2)探索亞熱帶森林植被恢復的生物多樣性維持、生態系統結構和功能過程變化;(3)研究亞熱帶森林與環境(CO2、水、氮沉降)的關係,探索森林在區域碳平衡中的作用和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反應規律,估算生態服務功能,總結出森林與水的關係、區域水文管理和水災害管理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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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年的深山攻關
——記國家重點野外科學觀測試驗站、中南林學院會同生態站的教授們
本報記者 李倫娥 通訊員 伍謙 張互助 劉堅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們怎么也想像不出,湖南的高校里還有這樣一個與長城南極科考站齊名的科學觀測站。這個觀測站建站24年來,先後走出了兩名全國人大代表,5名教授和博導,40多名博士和碩士研究生,出了大批的科研成果;所擁有的各種觀測數據,其數量之多、內容之細、持續時間之久,全國惟一!這個觀測站,就是國家重點野外科學觀測試驗站。
12月12日至14日,記者往返1000多公里,專程到這個觀測站採訪。
肩扛手提,高山里建起觀測站,填補了我國在杉木人工林生態系統野外觀測的空白
時間倒回到25年前。1978年,根據當時中國科學院陸地生態系統科研規劃,位於湖南的中南林學院承擔了“亞熱帶杉木人工林生態系統結構、功能與生物生產力的研究”課題。杉木品質好,生長快,作用廣泛,是我國南方的主要種植樹種,約有1000萬公頃,其木材生產量占全國商品材的五分之一以上。但大面積長期以杉林人工林為主的經營方式,帶來了一系列的生態問題,如生產力下降,地力衰退等,迫切要求把森林土壤、大氣、水文、光熱、動物、微生物作為一個整體來加以研究。中南林學院能承擔如此意義重大的科研項目,實屬難得。學院予以高度重視。副院長潘維儔教授率年輕的田大倫、康文星、諶小勇、文仕知等同志組成科技小組,開始了艱難漫長的攻關道路。只是當初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關”一攻就是24年。
在遠離學校的湖南懷化會同縣的崇山峻岭建野外觀測站,白手起家,談何容易!我們採訪時仔細測算了一下,觀測站離縣城有17公里,基本沒公路,僅有的一條山區簡易公路也是坑坑窪窪,起伏不平,汽車進去時居然走了一個半小時!這還是現在,24年前的艱難可想而知。
“所有的儀器都是我們先化整為零,用手扶拖拉機一件件運到觀測站後,再重新安裝運行的。”同行的康文星教授向我們介紹說。他還領我們參觀他們當年的住房,那是原“五七林校”的一間雜屋,總面積不過100多平方米,房子一分為四,最大的一間作了大家的集體辦公室,其餘3間十來平方米、頭可觸頂的小屋則分別住著潘副院長、田教授和康教授一家人。我們去時,小屋已倒塌,牆傾瓦斷,雜草叢生,小蟲兒四處飛,可他們在那裡居然一住就是10年!其中康文星教授還在那裡找了個本地姑娘戀愛結婚。“沒有自來水,我們手提肩挑;缺乏糧食和蔬菜,自己買和種;每天早中晚3次去定點測數據,回來再整理分析,日子倒也充實自在。”康教授說這話時,一副詩情畫意的樣子,但我們能想像得出其中的艱難、寂寞——光是為測地表水和地下水,他們就將4個集水區全部圍了起來,全長有6公里!
平均每天6次觀測,24年裡風雨無阻,先後工作過的教師達15人,蹲點時間最長的整整15年
觀測站離學院有500多公里,教師們要擔任繁重的教學任務,觀測的一些數據還得到學校進行分析。因此,科研人員們只能到站里輪流蹲點,康文星教授就在點上整整待了15年!24年裡,來站里工作實習的本科生有1200多人、碩士生和博士生110多人、教師15人。可別小看這個數字,師生們每次去站里,需要兩天時間:轉兩次火車,然後再乘汽車或拖拉機。
“晴天一身土和汗,雨天車打滑,每次去站里,對我們都是一次考驗。”田大倫教授說。她告訴我們,由於山路崎嶇,師生們進山累計翻車十幾次,好幾次她讓研究生去測數據,帶回來的資料都滿是泥水。“我就出了兩次車禍。”田教授說。一次是1986年,她和潘維儔教授及另一位教師一塊乘車去觀測站,半路上發生車禍,田教授摔出車外四五米遠,頭部受傷,整整兩天處於半昏迷狀態,幸虧是摔到一草堆上,不然今天可能也無法接受我們的採訪了。而潘教授當場摔斷兩根肋骨。兩年後,這位觀測站的創始人、年僅57歲的中南林學院原副院長、教授、第六屆全國人大代表,就在一次研究生論文答辯會上突發腦溢血,不幸病逝。時年47歲的女教授田大倫,勇敢地接過了觀測站的重擔。
說實話,沒有堅定的信念和堅強的意志,24年連續野外觀測和研究的日子是無法堅持下來的。觀測站的工作枯燥而單調,記者採訪時就到現場體驗了一把:穿越500多米的田間小道,自己劃著名顫悠悠的小船過河,然後爬山,到山腰和山腳的8個觀測點進行觀測,其中有兩個觀測點要徒手爬上20多米高的鐵塔。記者試著攀了一下,才七八米就心發慌不敢繼續了,而這樣的翻山越嶺和徒手攀鐵塔,老師們和其他的工人們,平均每天是6次,僅是氣象水文因子常規觀測,每天早中晚就3次。此外,每天還要上山進行其他項目的觀測3次左右。平均一天6次,一年2190次,24年則是52560次,風雨無阻,從未間斷,哪怕是大年三十。這還是正常情況,遇到下雨或漲水,小河過不去,則要繞道十來公里,就只能整天呆在山上了。當然,翻船落水對老師們來說,更是家常便飯。有一年冬天,一個姓高的老師坐小船去時落水了,回來又落水了,弄得最後都沒衣服穿了。
老師們每天要測的數據有多少呢?田教授告訴我們,一年下來,野外觀測的原始數據至少有10萬個,化學分析數據在1萬個以上。比如採集生物量,要把一棵樹樹根連根拔起,鋸成一段一段稱;要把新鮮的樹葉收集起來烘乾。“當時電路又不好,怕起火,每次烘樹葉,我根本不敢睡覺,一次就是三天三夜。”田教授說。而由於經費困難,從1988年開始,田、康兩位教授是自己掏錢給工人發工資、買記錄紙,這些錢加起來有3萬多元,還不包括課題組獲全國獎所得的1萬元獎金,當時,兩位教授的月工資才100多元。直到1994年上面有經費下來,大家的“墊錢”日子才結束。
颳風下雨、雷電交加之時,科研人員更得聞“風”而動,聞“雨”而行,頂風冒雨,上山採集各種樣本和數據,很多時候一測就是一整晚。“其實那樣很危險,雷雨中特別容易觸電。”24年後的今天,田教授對記者說,可當時,他們壓根沒想到這個。“我們心裡想的只是數據,數據。”田教授說。那么24年裡他們究竟觀測記錄了多少數據?“太多太多了。”田教授說。僅近5年,他們就獲得氣象、水文、植物、土壤、亞熱帶常見樹種的原始觀測數據41萬個,試樣分析數據3萬多個,並已分門別類地建立好資料庫。難怪日本荻原秋蘭博士參觀原始記錄數據後情不自禁地讚嘆道:“這樣健全的長時間的連續數據,是國寶。”美國生態學教授焦頓爾參觀後評價道:“你們的實驗研究是非常成功的,我到過世界上的許多地方,但類似這樣的研究還不多見”。該站先後接待了14位外籍專家和42位國內專家參觀訪問。
整整24年啊,進行這樣的觀測和分析,費時費力費錢,意義何在?我們就此問題一再地求教於課題組。專家們搬出大批的專著和論文,計有專著6部、統編教材2部、論文268篇(其中被SCI引用5篇,國核心心期刊引用103篇次)。大量專業術語和陌生提法的論文專著我們也看不懂,但我們知道了,通過20多年的努力,課題組至少創造了這樣幾個第一:在我國率先開展杉木人工林生態系統生物量及生產力的研究;率先把小集水區的巨觀控制和徑流場封閉技術結合起來;率先得出杉木人工林生態系統水文學過程中營養化學動態及平衡模式;率先用生態系統中生物量和營養元素含量指標取代我國傳統的用測樹學指標來衡量森林撫育間伐效果;率先估算了杉木人工林採伐後的生態損失。而且作為純基礎理論研究的這樣一個課題,還創造了極大的經濟效益,光是提出的免燒免耕造林技術,每公頃林地就能減少2480萬元的經濟損失。課題組因此有8項科技成果獲獎,其中獲國家科技進步三等獎1項,省部級科技進步一等獎1項、二等獎1項、三等獎6項。這些成果,為國家有關部門提供了森林資源的合理利用以及國土整治、經濟和產業決策的科學依據,同時又及時推廣到林業系統各研究部門和基層單位,轉化為強大的生產力,獲得了良好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最近,該站又承擔了國家科技部重點項目——“國家森林生態野外監測規範與標準化的研究”。
采天地之靈氣,汲日月之精華。24年裡,作為教學科研的理想實習基地的觀測站,還培養出了大批的人才。學科帶頭人田大倫教授,38歲到觀測站,如今已成為全國知名的林業生態學專家、博導,還被評為全國優秀教師,並當選為九屆全國人大代表。54歲的康文星,也由一名工農兵學員成長為博導,“除了在觀測站的訓練外,其餘沒有受過任何培訓。”康教授自豪地說。是啊,這樣的一線觀測站,還不是一所最著名的、最能鍛鍊人的大學校?(本報記者 李倫娥 通訊員 伍謙 張互助 劉堅)
《中國教育報》2002年12月24日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