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杭州新造南亭子記
佛著經曰:生人既死,陰府收其精神,校平生行事罪福之。坐罪者,刑獄皆怪險,非人世所為,凡人平生一失舉止,皆落其間。其尤怪者,獄廣大千百萬億里,積火燒之,一日凡千萬生死,無有間斷,名為“無間”;夾殿宏廊,悉圖其狀,人未熟見者,莫不毛立神駭。佛經曰:我國有阿閱世王,殺父王篡其位,法當入所謂獄無間者,昔能求事佛,後生為天人;況其他罪,事佛固無恙。
梁武帝明智勇武,創為梁國者,捨身為僧奴,至國滅餓死不聞悟。況下輩,固惑之。為工商者,雜良以苦,偽內而華外,納以大秤斛,以小出之,欺奪村閭戇民,銖積粒聚,以至於富。刑法錢穀小胥,出入人性命,顛倒埋沒,使簿書條令不可究知,得財買大第豪奴,為公侯家。大吏有權力,能開庫取公錢,緣意恣為,人不敢言。是此數者,心自知其罪,皆捐己奉佛以救。日月積久,曰:“我罪如是,富貴如所求,是佛能滅吾罪,復能以福與吾也。”有罪罪滅,無福福至;生人唯罪福耳,雖田婦稚子,知所趨避。今權歸於佛,買福賣罪,如持左契,交手相付。至有窮民,啼一稚子,無以與哺;得百錢,必召一僧飯之,冀佛之助,一日獲福。若如此,雖舉寰海內盡為寺與僧,不足怪也。屋壁繡紋可矣,為金枝扶疏,擎千萬佛;僧為具味飯之可矣,飯訖持錢與之。不大、不壯、不高、不多、不珍、不奇壤怪為憂,無有人力可及而不為者。晉,霸主也,一銅鞮宮之衰弱,諸侯不肯來盟。今天下能如幾晉,凡幾千銅鞮,人得不困哉?
文宗皇帝嘗語宰相曰:“古者三人共食一農人,今加兵、佛,一農人乃為五人所食,其間吾民尤困於佛。”帝念其本牢根大,不能果去之。武宗皇帝始即位,獨奮怒曰:“窮吾天下,佛也。”始去其山台野邑四萬所。冠其徒幾至十萬人。後至會昌五年,始命西京留佛寺四,僧唯十人;東京二寺。天下所謂節度、觀察、同、華、汝三十四治所,得留一寺,僧準西京數,其他刺史州不得有寺。出四御史縷行天下以督之。御史乘驛未出關,天下寺至於屋基,耕而刓之。凡除寺四千六百,僧尼笄冠二十六萬五百。其奴婢十五萬,良人枝附為使令者,倍笄冠之數,良田數千萬頃,奴婢口率與百畝,編入農籍。其餘賤取民直,歸於有司,寺材州縣得以恣新其公署、傳舍。今天子即位,詔曰:“佛尚不殺而仁,且來中國久,亦可助以為治。天下州率與二寺,用齒衰男女為其徒,各止三十人,兩京數倍其四、五焉。”著為定令,以徇其習,且使後世不得復加也。
趙郡李子烈播,立朝名人也。自尚書比部郎中出為錢塘。錢塘於江南,繁大雅亞吳郡。子烈少游其地,委曲知其俗蠹人者,剔削根節,斷其脈絡,不數月人隨化之。三箋乾丞相云:“濤壞人居,不一焊錮,敗侵不休。”詔與錢二千萬,築長堤,以為數十年計,人益安喜。子烈曰:“吳、越古今多文士,來吾郡游,登樓倚軒,莫不飄然而增思。吾郡之江山甲於天下,信然也。佛熾害中國六百歲,生見聖人,一揮而幾夷之,今不取其寺材立亭勝地,以彰聖人之功,使文士歌詩之,後必有指吾而罵者。”乃作南亭。
東閩、兩越,宦遊善地也,天下名士多往之。予知百數十年後,登南亭者,念仁聖天子之神功,美子烈之旨跡。睹南亭千萬狀,吟不辭已;四時千萬狀,吟不能去,作為歌詩,次之於後,不知幾千百人矣。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精神:指靈魂。
無間:佛教徒宣傳的“八大地獄”中的第八層地獄。
佛經:指《涅榘經》等。
我國:指古天竺國。
阿閣世王:古天竺摩揭陀國悉蘇那伽王朝國王,年十六弒父頻毗娑羅而即位,都王舍城。據傳他起初反佛教,後皈依佛教,為之護法。
法:佛律。這裡指依照佛律。
天人:升入西天淨土極樂世界的得道之人。《普超經》云:阿閣世死,“生上方佛土”,“後當作佛,號淨界如來”。
梁武帝:蕭衍。曾三次捨身同泰寺,為佛執役。侯景反叛,攻陷梁都建康,他被囚死於台城。
苦(gǔ):粗劣。
顛倒:指冒收、重收、已繳又收。埋沒:指貪污盜竊,中飽私囊。
大第:大宅院。
左契:古時在竹板上寫契約,分左右兩片,雙方各持一片。一說持左契的一方為索債者,一說持右契的一方為索債者。
金枝:塗金的寶樹圖案。
霸主:春秋時,晉文公稱霸中原,至晉平公漸失霸主地位。
銅鞮宮:晉平公所建之離官。
文宗皇帝:唐文宗李昂,公元827—840年在位。
三人共食一農人:古代民分士、農、工、賈四類。農耕作,士、工、賈則需農供糧。
武宗皇帝:唐武宗李炎,公元841—846年在位。
山台野邑:指山區僻野未得到官方承認的寺院。
冠:加冠。古代男子二十歲起結髮加冠,僧人剃髮故不需加冠。這裡意為使其蓄髮還俗。
會昌五年:公元845年。會昌為唐武宗年號。
西京:長安。
東京:洛陽。
刺史州:只有剌史的州,指無節度使、觀察使的一般州。
御史:官名,屬御史台。縷行:細緻地巡視。
關:指潼關。
刓(wán):挖。
笄(jī):古代婦女束髮用的簪子。這裡意為使尼姑留髮插上簪子,即還俗。
枝附:依附。使令:使喚。
民直:百姓的財物。
有司:官府。
寺材:拆除佛寺後的器材。傳舍:驛站。
今天子:即唐宣宗李忱,公元846—859年在位。
徇:順從。
趙郡李子烈播:趙郡的李子烈。趙郡:治所在今河北趙縣。李子烈播:李播,字子烈。
立朝:指大臣執政乾朝。
尚書比部郎中:官名,尚書省刑部四司之一比部的長官。出:由朝官外任地方官吏。錢塘:舊縣名,隋、唐時先後為杭州及餘杭郡治所。
吳郡:治所在吳縣(今江蘇蘇州)。
委曲:詳盡。
根節:比喻佛教的寺廟。
脈絡:指佛教徒來源的渠道。
吳、越:二古國名,今江蘇、浙江等地區。
吾郡:指杭州。
六百歲:佛教於東漢明帝時傳入中國,魏、晉後廣為傳播,至唐武宗滅佛,約六百年左右。
聖人:指唐武宗。
東閩、兩越:今福建、浙江一帶。
旨:美好。
白話譯文
佛教著作上說:活人死後,陰司要收他的靈魂,考察他一生所作所為定罪或賜福給他。被定為犯罪的人,所施刑罰都很古怪和險惡,不是人世間所做的,大凡人的一生行為一有失誤之處,都要落入其中。尤其古怪的是地獄廣大達千百萬億里,堆滿了火燒烤,每天都有千萬個死者,上下多少代,從沒有間斷過,故叫做“無間”;佛殿左右兩側的深廊里,全都畫著犯罪者在地獄中受刑情況的圖畫,不曾看到這些的人,看到後沒有不毛髮聳立、心驚膽戰的。佛經上說:古天竺國的悉蘇那伽王朝國王阿闍世王,年輕時殺其父篡了王位,依法應該入無間地獄,但是他生前能皈依佛教,所以死後升入天堂得道;何況其他的罪,只要誠心侍候佛就會消災。
梁武帝蕭衍聰明、勇敢、武功好,創立了梁國,由於篤信佛教,捨身做佛的奴隸,直到國家滅亡,自己被囚餓死也沒有醒悟過來。何況地位卑下的人,本來就迷惑不清呀。做工經商的人,好的中間攙雜了次的,裡面是假貨而外表弄得很華美,用大秤大斗收進來,用小秤小斗賣出去,欺騙掠奪憨厚的老百姓,一點點積累起來,成了富戶。管刑法和錢糧賦稅的小官吏,任意決定人的性命,顛倒是非貪污盜竊,全不按法律條文辦事,得了財物買大宅院,養著強橫的奴僕,就好像公侯一樣。大官掌握權力,能從官庫中私拿公家的錢,任意放肆橫行,人們不敢說個不字。於是這幾種人,心中自知有罪,都捐出個人身體、勞力或財物來敬奉佛,以求得佛的救護,日子久了,說:“我罪是這樣,富貴也依願而來,這是神佛能為我消罪,又能賜給我福啊。”有罪可以消罪,無福可以賜福;人們在罪與福當中,就是農婦、小孩子,也明白追求福與躲避罪的事。現在這個權掌在佛的手心中,福和罪可以買賣,就像握著一半契約似的,一手錢一手貨的交換。甚至有個別窮漢,家中只有一個小孩餓得啼哭,沒有什麼東西給孩子吃;窮到這個地步若得到百十個小錢,一定要施飯給和尚吃,希望神佛幫助,有朝一日能走運。像這樣,雖然普天下到處都是寺廟與和尚,也就不足怪啦。寺廟殿堂四壁彩繪精美花紋就可以了,還做了塗金的枝葉繁茂的寶樹,托著千萬尊佛像;給和尚有滋有味的飯吃就可以了,飯後又給他錢。修寺院以規模不大、氣勢不狀、殿宇不高、建築物不多、裝飾不珍貴奇特為憂慮,沒有人力可達到的水平而不去做的。晉國,是霸主,一個銅鞮宮使它走向衰弱,諸侯不肯前來會盟。現在天下能有幾個晉國大,修寺院就有幾千個銅鞮宮之大,人們能不窮困嗎?
文宗皇帝曾告訴宰相說:“古代一個農民供應其他三類人糧食吃,現在又加上兵和佛,一個農民要供應五類人糧食吃,其中老百姓尤為被佛所困。”文宗考慮到佛教發展勢力過大,不能果斷地去掉它。唐武宗一即位,就憤怒地說:“讓天下受窮的根源是佛教。”一開始就除掉了僻野山區私造的寺院四萬所,使佛教徒還俗了將達到十萬之眾。後來到會昌五年,才命令西京長安保留四所佛寺,其他一律拆除,每寺留和尚十人,其他一律還俗;東京洛陽保留二寺。全國的節度、觀察、同、華、汝等三十四個治所各保留一寺,和尚準許留西京的人數。其他一般的州不準有寺院。派出四位監察御史到各地巡視、督查。御史乘車尚未出關,各地寺院就拆除改為耕地了。共拆除寺院四千六百座,和尚尼姑還俗的二十六萬另五百人。寺院的奴婢十五萬人及被奴役的百姓,是還俗僧尼的二
倍,耕地數千萬頃,奴婢每人給一百畝,編入農民的戶籍之中。其它低價強買或掠奪老百姓的財物,歸有司所有。寺院的建築材料可以供應公家翻蓋衙門之用。現在宣宗皇帝即位,詔書說:佛崇尚不殺生而且講仁愛,來中國日子也很久遠了,也可以幫助治理。各地州允建二座寺院,用年老的男女為僧尼,不得超過三十人,兩京可以多四、五倍。明為定令,以順從舊習,而且以後不能再增加。
趙郡李播,字子烈,是在朝中為官的名人,從尚書比部郎中出任杭州刺史。杭州在江南,其人口眾多、城市規模之大素來不如吳郡(今蘇州)。李播年輕時曾遊歷過此地,了解這地方害人的詳細情況,於是堅決禁止剃度僧尼,斬斷了佛教徒來源的渠道,幾個月後人們隨著習慣了。在杭州他寫了三封信請求宰相說:“錢塘江水大流急,極易泛濫,破壞百姓房屋,如不築堤捍衛,毀壞百姓的事會層出不窮。皇帝下令撥給二千萬錢,修築了長堤,為數十年做了打算,人們非常高興、安定。李播說:“吳越古往今來文士不少,來我們這兒旅遊的,登樓靠著欄桿,沒有不心曠神怡而思緒萬千的。我郡的江山天下第一,確實如此啊。佛教嚴重侵害中國已六百多年了,我看到唐武宗,一下子幾乎把它消滅掉,現在如果不用寺院的木材在這一名勝之地建立亭子,以表彰唐武宗的功績,讓文人學士唱詩讚嘆,今後一定有指著我唾罵的。”於是建南亭子,在城東南角,亭子宏大敞快,施工細緻,沒有比這再精巧的了。平靜的江水流入天際,越地一個個山峰就像頭頂上的髮髻一樣,樹木繁茂,江上行船的孤帆和空中的白鳥,好似一個個小點在水天之際凝止不動。在午夜酒酣之後,背靠古松,端坐在怪石上,海潮悶響似殷殷雷鳴,就如同發自月色朦朧的夜空之外。
東閩、兩越,是旅遊的好地方,各地知名之士多前往。我想就是百年之後,登南亭子的人,定懷念仁聖天子的功績,讚美子烈的美好的功業。看到南亭及附近萬千氣象,吟起詩來不能使言辭終止;四季景色不同,吟頌就不能離開,要按他們登游南亭子之先後順序依次題寫於後,不知有幾千百人了。
創作背景
會昌五年(845年),唐武宗採取一系列果斷措施,拆除寺廟,遣運僧尼,並下詔說,拆廟所得之建材各地可任意取用,翻修官府、澤站等。當時的杭州刺史李播一心為民興利除弊,堅決拆寺並用寺材在杭州城東南角上修建了一座宏大精巧的南亭子。但時隔一年,新繼位的唐宣宗便一反會昌之政,接連下詔,恢復寺廟,使諱教迷信勢力迅速死灰復燃。為了揭露了佛教贖罪買福之說的種種危害,熱情讚揚唐武宗的禁佛措施及其成果,杜牧寫下了這首記。,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全文分五段。第一段概括記述唐代佛教騙人宣傳的基本內容。一是靈魂不滅。人死後,陰府將根據其生前行事對靈魂加罪或降福。二是因果報應。人平生難免有失誤,一旦失誤,靈魂就會入“刑獄”,受盡折磨。三是解救途徑。文中舉出阿閣世王之例,意在說明:唯有事佛才能免禍得福,並最終升人西天淨土極樂世界。以上三層,抓住了佛教騙人宣傳的關鍵,即利用人們欲避禍趨福的心理,大肆兜售事佛的謬論,從而為以下逐層深入揭露其危害拓開文路。
第二段具體揭露佛教賣罪買福之說、殃民禍國的種種情況及其嚴重後果。作者著重舉出三則事例。一是蕭衍死而不悟。“國滅餓死”四字,揭示了這位南朝梁的開國君主篤信佛教所付出的慘重代價。由於皇帝的提倡,勢必上行下效,種種惡習劣行便愈演愈烈。二是商吏驕橫欺詐。商人玩弄花招,不擇手段。“欺奪”一詞,正是對其橫蠻行徑的集中概括。胥吏依仗權勢,極盡盤剝。“緣意恣為”一詞,正是對其猙獰嘴臉的真實勾勒。商吏不但為所欲為,還故意裝出“捐己奉佛”的樣子,“佛能滅吾罪,復能以福與吾也”。這樣,便為其驕橫欺詐加上了一道神靈的光圈。三是窮民深受毒害。由於“權歸於佛”具有極大的欺騙性,所以窮民寧可忍飢挨餓,也不忘“冀佛之助,一日獲福”;而佛教地位的提高,又使寺廟巨增,僧徒得利,足見人們深受毒害與佛教惡性發展是多么觸目驚心。
第三段熱情讚揚唐武宗反對佛教的有力措施和巨大成果。這段記述了唐代幾個皇帝對佛教的不同態度,但用筆重心是在唐武宗。先寫形:“獨奮怒”。用語簡勁,道出了唐武宗敢於向崇佛世風宣戰的無畏精神。繼寫言:“窮吾天下,佛也。”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實質:佛教盛長已釀成時弊。詞鋒犀利,刺戟有力。再寫行:他果斷清除佛教恣肆的山台野邑,下令讓僧人蓄髮還俗,派出御史巡視監督,釋放奴婢歸田從農,規定寺材恣新公署、傳舍……這些,無不顯示了唐武宗的睿智、膽識和氣魄。
第四段真實記述李子烈在錢塘除弊興利的政績和南亭子周圍的景象。南亭子地處杭州,建造南亭子自有一番來歷,所以先從李子烈的政績說起。“剔削根節,斷其脈絡”。這是寫他拆除佛寺、禁度僧尼的事跡,即“除弊”。接著,寫“興利”:一是修築長堤,使百姓免遭水害;二是建造南亭子,紀念唐武宗。這樣,便行雲流水般地過渡到南亭子的描繪。先總領一句:“宏大煥顯”。這是總體性的描述和概括性的評論。繼寫亭之精巧。“工施手目,發勻肉均,牙滑而無遺巧”。造語經濟,含意豐富。次寫亭之日景。“如髻”、“如發”,是山峰、樹木的形狀,將靜止的形象注進了生命。“點盡上凝”,則勾畫行駛的孤帆、飛翔的白鳥如小黑點在江水上空凝止不動,化動態為靜態,以小景襯大景。而這一切,都從一個“江平入天”的“遠”字生出。再寫亭之夜景。“殷殷潮聲,起於月外”。這一筆,既交待了大潮滾滾、奔騰翻卷的壯觀,又描摹了明月緩緩升起,月光隨波簇涌的美景,潮聲月影,相映成趣,使人讀來馳想不已,回味無窮。
第五段再次肯定唐武宗反佛、李子烈建亭,以此加深印象,深化主題。
這篇文章在藝術上取得的成就是十分顯著的。主要表現在:
言此意彼,擊中要害。文章的主旨是抨擊佛教的危害,但開始時作者卻有意宕開一筆,集中寫佛教的基本內容。接下來逐層予以揭露、抨擊。首先寫佛教之說殃民禍國的情況和後果,造成發聵震聾的聲勢;其次寫唐武宗反佛措施和成果。形成褫魂奪魄的力量;再次寫李子烈滅佛和造亭,留下發人警醒的見證。由於作者開篇即拎出佛教要點,隨後又能從不同角度揭露、抨擊,因而文意顯豁,是非判然。同時,在章法上形成層浪疊涌之勢,有一種迴旋掩映之美。
對比突出,涇渭分明。作者通過對比,集中而強烈地顯現出事物之問的差異,在極為經濟的筆墨中暗示出自己的情感。如文章第三段記述文宗、武宗、宣宗對佛教的不同態度,就成功地運用了這種藝術手法。文宗面對“民尤困於佛”這一嚴峻現實,卻“不能果去之”;武宗洞鑒佛教作祟的惡果,更有反佛的具體行動;宣宗則極力為佛辯護,並以“徇其習”為由恢復佛寺。比較對三人的描寫,不難發現作者的態度是不同的:對文宗的無能流露出一種鄙夷之情;對武宗的壯舉表示了由衷的讚賞;對宣宗的謬誤則巧妙地予以批評。鮮明的思想傾向,高超的表現藝術,無疑使文章增添了引人入勝的魅力。
名家點評
現代詞家俞浩勝:鮮明的思想傾向,高超的表現藝術,無疑使文章增添了引人人勝的魅力。(《古文鑑賞辭典珍藏本·中》)
作者簡介
杜牧(803~853年),唐代詩人。字牧之,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宰相
杜佑之孫。太和二年(828年)進士,曾為江西觀察使、宣歙觀察使沈傳師和淮南節度使牛僧孺的幕僚,歷任監察御史,黃州、池州、睦州刺史,後入為司勛員外郎,官終中書舍人。以濟世之才自負。詩文中多指陳時政之作。寫景抒情的小詩,多清麗生動。人謂之小杜,和
李商隱合稱“
小李杜”,以別於
李白與
杜甫。有《樊川文集》二十卷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