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對百姓實行人倫道德教化的學說。基本思想是用封建人倫道德為行為規範,教化百姓,以達到穩定社會、鞏固統治的目的。主張以富民、養民的仁政德治(見富民說、養民說)為實施教化的基礎,強調以己正人,以政正人。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教民說
- 定義:儒家對百姓實行人倫道德教化的學說
起源和流衍,先秦時期,漢唐時期,宋元明清時期,歷史地位,
起源和流衍
教民觀念產生較早,《尚書·舜典》即有對民“敬敷五教”之說。按孔穎達《尚書正義》的解釋,五教為義、慈、友、恭、孝。又《尚書·武成》亦有“重民五教,惟食喪祭”的記載。此後《左傳》、《國語》屢見教民的記載。如:“告之以臨民,教之以軍旅。”(《左傳·閔公元年》)“民生於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師教之,君食之。”(《國語·晉語》)先秦儒家的代表人物孔子、孟子、荀子以教民為仁政、王道的重要內容,進行了系統論述,為後世儒家的教民說奠定了思想理論基礎。
先秦時期
孔子德政學說的主要內容是安民。安民的兩項重要措施是富民和教民。教民的主要內容是:“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論語·為政》)用行政和刑罰的手段使百姓知羞恥、畏懼而不犯罪,用道德和禮儀來規範人民的行為。孔子更注重教化,反對“不教而殺”(《論語·堯曰》)。其教民思想著重強調兩點。①富而後教。“子適衛,冉有僕。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論語·子路》)從而使貧不失樂,富而好禮。②強調統治者的表率作用,以己正人。他說:“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論語·顏淵》)又說:“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論語,為政》)要求居上位者以自己的人格表率來教勸民眾。
孟子仁政學說的內容之一是教民。他持性善說,認為人具有仁義禮智的善端,但亦強調擴充善端,注重德教。他說:“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孟子·滕文公上》)他認為治理百姓只靠行政手段不行,而必須進行教化,“善教”得民心。“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愛之。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孟子的教民思想繼承孔子,突出強調兩點:①有恆產而有恆心。有保證生存的物質條件,教化才能起作用。如饑寒交迫,“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孟子·梁惠王上》)?他主張對百姓要教而用之,“不教民而用之,謂之殃民”(《孟子·告子下》)。②在上者要“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孟子·離婁上》)。他說:“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孟子·盡心上》)“聖人,百世之師也。……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孟子·盡心下》)
荀子持性惡論,主張隆禮重法,化性起偽,強調後天的教育。他認為君主治民要靠權勢、禮義、法令和刑罰,但其更重禮義教化,“聖王之治,而禮義之化也”(《荀子·性惡》)。他主張教民要“厚德音以先之,明禮義以道之,致忠信以愛之”(《荀子·王霸》),強調“化善者勸勉”(《荀子·富國》),反對“不教而誅”(《荀子·富國》)。認為只要用仁義禮法教育引導有方,塗之人皆可以為禹。荀子亦強調君主的表率作用,認為“上者,下之儀也”(《荀子·富國》),主張“以善先人者謂之教”(《荀子,修身》)。
漢唐時期
漢代儒家學者繼承先秦儒家的學說,亦強調“德治”,注重“教化”。賈誼認為教化是為政之本。他說:“教者,政之本也。”(《新書·大政下》)強調“有教,然後政治”,“政治,然後民勸之,民勸之,然後國豐富也”(同上)。董仲舒以其人性論為出發點,認為人性只是具有善的質地,本身並沒有成為善,只有通過教化,人性才能達到善。他說:“天生民性,有善質而未能善。”(《春秋繁露·深察名號》)“善,教誨之所然也,非質樸之所能至也。故不謂性。”(《春秋繁露·實性》)又說:“性如繭如卵。卵待覆而為雛,繭待繅而為絲,性待教而為善。”(《春秋繁露·深察名號》)君主和聖人的職責就是上承天意,教民為善。他說:“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於天,而退受成性之教於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為任者也。”(同上)因而建議統治者要“復修教化而祟起之”,指出:“夫萬民之從利世,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奸邪皆止也,其堤防完也。”(《舉賢良對策》)要使民“成性為善,必待聖王之“外教然而能善”。所謂:“天生之,地載之,聖人教之。君者,民之心也;民者,君之體也。心之所好,體必安之;君之所好,民必從之。……故曰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也。”(《春秋繁露·為人者天》)劉向認為人之所以犯罪作亂,是因欲望太盛,不能控制,“民之性皆不勝其欲”(《說苑·反質》)。因此,統治者要用禮樂刑政來教化民眾:“禮以定其意,樂以和其性,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立治道也。”(同上)揚雄認為人性是善惡相混的,“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法言·修身》)。因此統治者治理天下必須依靠禮樂教化,以發揚善性。他說:“聖人之治天下也,礙諸以禮樂,無則禽,異則貉。”(《法言·問道》)又說:“由於情慾,入自禽門;由於禮義,入自人門:由於獨智,入自聖門。”(《法言·修身》)
東漢班固認為:“殷周之盛,《詩》《書》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漢書·食貨志上》)既富以後,必須加強禮樂教化,“於是在民上者,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故民有恥而且敬,貴誼而賤利,此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不嚴而治之大略也”(《漢書·貨殖傳》)。荀悅繼承了董仲舒的性三品說,主張要用“教”發展人的善性。他說:“性雖善待教而成,性雖惡,待法而消。”(《申鑒·雜言下》)因而,“凡政之大經,法教而已矣”(《申鑒·政體》)。
韓愈著《原道》,強調儒家道統,認為“古之教者處其一,今之教者處其三”(《韓昌黎集·原道》),主張摒棄道教、佛教,強調用儒教教民,恢復先王之道,用仁義禮樂為政、教民。
宋元明清時期
北宋改革家李覯、王安石強調養民、富民而後教民。李覯認為:“食不足,心不常,雖有禮義,民不可得而教也。”(《李覯集·平土書序》)他批評安民只用刑法而賤禮義的做法,認為教化的前提是養民,如果百姓沒有生存的基礎,不僅教化不起作用,刑罰更不能去人之惡。王安石的教民說亦強調富而後教:“民既富而可以教。”“民窘於衣食而欲其化而入於美,豈可得哉!”(《臨川先生文集·夔說》)又認為欲使民趨善,還須當政者實行善政,“所謂富之然後善者,政以善之也”(《臨川先生文集·洪範傳》)。
理學興起之後,偏於限制民欲,強調存天理滅人慾。周敦頤提出教民之首,在於“懲忿窒欲”。他說:“十室之邑,人人提耳而教且不及,況天下之廣,兆民之眾哉!曰純其心而已矣。仁義禮智四者,動靜言貌視聽無違之謂純心。”(《周子全書·通書·治》)程顥、程頤的教民說,一方面強調養民為教民的基礎,認為民“生養遂,然後教化可行”(《河南程氏粹言·論政》),但其更偏重教化,強調“惟其天理之不可易,人所賴以生”(《河南程氏文集·論十事劄子》),主張滅私慾,明天理,以天理定民志。朱熹繼承了二程的思想,其教民觀的核心亦是用天理滅人慾,強化對百姓實行道德人倫教育。他認為古代聖王“其教民之目則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瓊州學記》)。通過這一教育,“去氣質之偏,物慾之蔽,以復其性,以盡其人倫而後已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經筵講義》)。
明代朱之瑜認為:“治道有二,教與養而已。養處於先而教居其大。”“養”與“教”是治道的兩個不可缺少的重要方面,“非養則教無所施”,“非教則養無所終”(《舜水遺書·文集》)。
清代王夫之主張教民、導民不能禁慾、塞欲。認為聖人有欲,百姓亦有欲,“人慾之各得,即天理之大同”(《讀四書大全說》卷四)。因此,他主張以“各足之道導天下、安天下”。他說:“道也者,導之也。上導之而下遵以為路也。封建之天下……天子不獨富,農民不獨貧,相仿相差而各守其疇。……上以各足之道導天下,而天下安之。”(《讀通鑑論》卷五)顏元治學重習行,反對空疏無用之學,認為聖賢一坐便商榷兵農禮樂,一行便商榷富民教民,而不忘蒼生。周、孔以六藝教人“制禮作樂以教民”(《存學編·性理評》),而宋儒則空談性理,“居不習兵、農、禮、樂之業,出不建富民、教民之功”(《四書正誤·論語下》),算不上真儒。戴震強烈批評理學用存天理滅人慾治民、教民。認為聖人之學“在通民之欲、體民之情,故學成而民賴以生”(《孟子私淑錄·與某書》),以理教人則貽害天下。
歷史地位
教民說是儒家仁政德治學說的重要內容。孔子、孟子和荀子在談教民時,都強調教民與養民的結合,以養民為教民的基礎。漢儒開始片面強調道德教化,宋代理學興起後,進一步推向極端,提倡存天理滅人慾,把養民置於十分次要的地位。明清以後,許多儒家學者則主張恢復先王之道、聖人之教,強調人倫日用和教化的結合,反對塞欲、禁慾。教民說的歷史發展說明,其在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既有穩定社會,有利民生,促進社會發展的作用,亦有禁錮思想,強化封建統治的作用,只有對具體的歷史進行分析,才能給予客觀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