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扯票
- 作者:劉榮書
- 文學體裁:短篇小說
- 字數:約1萬字
- 首發時間 :2019年9月
內容簡介,人物介紹,作品鑑賞,作品影響,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
《扯票》的主人公是一個喜歡說謊話的小丫頭,在六歲那年,她由於一次撒謊,改變了一家人的命運,也差點永遠地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正因為這個小丫頭的“扯票”帶來的後果令人同情,所以儘管她小小年紀就似乎撒謊成性,但是她的扯票故事引起的不是道德詰問,而是對於弱者生存狀況的震驚,以及對於造成他們生存艱窘原因的追問。
人物介紹
小丫頭
小丫頭是個留守兒童,爺爺帶著她在農村生活,她的媽媽拋棄了她,她的爸爸在千里之外的城市裡打工,做建築工地的泥瓦匠。這個感受不到父愛、母愛的孩子,只有隔代的親情能給她一點溫暖。可是爺爺不光年紀大,還窮,滿足不了孩子吃零食的要求,並且出去做事中午不能及時回來,害得她飢腸轆轆。小丫頭想吃零食了,或是抵禦不住村中飯菜香的誘惑,於是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扯票。她喜歡扯票的原因,是因為“能夠從中得到好處”和“能夠得到別人的同情”,這說明是生存本能教會了她撒謊。然而,小丫頭愛說謊,不只是出於對食物的需求,人們忽視了這個孤苦的孩子還有精神的需求。所以,“在這個小小的村落里,小丫頭扯票的對象,不僅是她所能遇到的人,即便那些孤苦的白楊、沉默的垂柳、流里流氣的狗、成幫結夥的公雞母雞,也要領受她的謊言”。而小丫頭對著它們叨念的,與其說是謊言,莫如說是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對母愛的渴望。爺爺明明知道孫女喜歡扯票,但沒有理由責備她,倒是為孫女的絕頂聰明而驕傲。小丫頭還沒有上幼稚園,就從當過民辦教師的爺爺這裡學會了認字,還會算數。在與同村上過國小的孩子的比較中,爺爺感覺他的孫女絕非等閒之輩,因此他的最大心愿,便是能夠讓小丫頭去上幼稚園。他對人說:“我們家小丫頭,要能像城裡人家的孩子那樣,早點上幼稚園,絕非等閒之輩。”可是這個普通的願望難以實現,一是路太遠,最近的幼稚園也在三十公里之外;二是爺爺花不起那筆費用。爺爺的心愿至死未能實現,等到他去世,他的兒子從城裡回來為他奔喪,把小丫頭帶去千里之外的城市時,小丫頭已經六歲,到了上國小的年齡。鄉村留守兒童的生存與教育狀況超出城裡人的想像,小丫頭未必只是個例。
跟著父親進了城的小丫頭,生存境況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她的爸爸、繼母、還是嬰兒的弟弟和她,蝸居在城中村,繼母陰晴不定,父親早出晚歸,沒人搭理她,陪伴她的仍然是孤苦。當一個人摸到街上,她的意外發現是,“這城市裡的許多東西,其實和她一樣,都是喜歡扯票的”。本來,來到父親身邊的她,不需要再扯什麼票,可是想不到,一次為情勢所迫,她還是扯了一個票,並且撒的是一個大大的謊。就是這個謊,讓她被一對聽信了她的謊言的撿垃圾的夫婦,把她當作無家可歸的孤兒收養了,並且謊稱她已經被帶到了另一個千里之外的城市。這令她感到震驚,“只覺得自己深陷於一個巨大的空洞”,意識到被自己的謊言戲弄,不知會給父親帶來多大的麻煩。這對同樣是城市寄居者的撿垃圾夫婦,一開始收養小丫頭還是出於好心,但當小丫頭長到成為一把撿垃圾的好手——“簡直成了他們掙錢的工具”以後,他們明知小丫頭真實的身世,也不肯送她回家,而繼續欺騙她,直到小丫頭偶然發現了她熟悉的街道上的標誌,醒悟到這對夫婦一直在扯票,且這個票是她聽過的“最大最荒唐的一個謊言”。這個謊言,差點使她一輩子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而實際上,這對夫婦住的地方,離小丫頭一家住的城中村,相距才十二里地。小丫頭靠著自己的聰明,終於逃出了囚籠,回到了即將拆遷的城中村,並無比幸運地遇見了準備第二天就放棄找她,永遠離開這裡的父親,才使父女倆的命運沒有被徹底改寫。兩鬢染霜的父親,讓她知道了自己扯票的嚴重後果:“自從她莫名走失,因為找她,他便荒棄了營生。小丫頭的繼母也離家出走了,並帶走了她的弟弟。”父親找她找了三年,從身材高大,變得像“一匹疲憊而哀傷的馬”,而小丫頭自己呢,“她因為扯票而誤入迷途,等獨自找回她的家,似已耗費了她全部的童年時光”。
作品鑑賞
《扯票》通過一個留守兒童的不幸遭遇,反映了城市發展、鄉村凋敝時代的社會問題,確切地說,是人的問題。小丫頭是鄉村的第三代,她的父輩和祖輩,在社會經濟建設和國家現代化的進程中,並沒有走出艱窘與貧困,因此,她的童年不得不承受時代生活之重,從她失去了受教育的機會,可以預料她的未來不容樂觀。城鄉二元體制的延續,決定了她最大的可能性是延續祖祖輩輩的鄉村人的命運。本來,憑著她的天分,她不是不能像城市裡家境好的兒童一樣,通過接受優質教育成長為國家和社會需要的人才,也為自己贏得生存的保障,可是,農民工後代的生存處境和畸形家庭讓她的童年時光不知不覺被耗費,一個失學兒童的前途會是怎樣的,讀者不難想見。21世紀的底層文學,不乏悲劇主人公,但多是成年人,如留守老人、留守婦女或農民工,而少有聚焦在留守兒童身上。讓一個兒童成為故事的主角,《扯票》彌補了這樣的底層敘事的缺憾。小說通過一個小丫頭的遭遇,提出了一個正在追求未來的社會,如何忽視了鄉村後代被現代化所拋棄的嚴重問題,這是作家視點下沉後對時代生活罅漏的一大發現,也是對城市化時代鄉村和鄉村人命運的沉重思考。“小丫頭”沒有名字,正表明千千萬萬的鄉村留守兒童共有著一個被現代化拋棄的命運。城市建設有小丫頭的父輩付出的血汗,但這個城市對農民工的下一代來說,仍然是個陌生的他者,只要城鄉二元體制沒有真正改變,小丫頭們就可能重複父輩們的宿命。
劉榮書是一個富有底層關懷的作家,他總是把一個作家應有的同情與悲憫投給社會生活中的弱者。但他從不赤裸裸地表明他為被侮辱與被損害者申討生活權利的立場,而總是在一個適度的敘事距離上,以精確的寫實手法呈現生活的不幸者如何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所播弄。小丫頭為生存環境所逼,養成了說謊的習慣,但作者對這種行為是否屬於性格缺陷不置可否,而是讓這個未到理解世事年齡的孩童因扯票而遭到懲罰來顯現社會生活殘酷的一面,引人為這個陷於厄境的孩子揪心。先是由於村人知道她愛扯票,因此當與她相依為命的爺爺快要死了時,她哭著一家又一家地報信求助,卻無人相信;後是她抱著弟弟時不小心摔倒,繼母重重地擰了她的臉,致使她一個人黃昏出走,蹲在公園門口不知如何是好,正巧被撿垃圾的夫婦發現,上前詢問,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只好說謊,想要躲過眼前的窘境而被誤解,帶離了她熟悉的街道,險些與父親永遠分離。這些完全符合孩童心理與現實邏輯的情節設計,具有令人震撼的真實性和文學力量。小丫頭是情節推進的視覺中心,但她的生存處境是由她的親人和其他有同樣命運的人物構成的。無論是被棄置的留守老人,還是在城裡搵食的農民工和拾荒者,他們靠自身力量難以擺脫的貧困與艱辛,既是底層人的生存景觀,也是他們的下一代無法走出下層社會的現實條件。小丫頭的爺爺那么大年紀,沒有養老待遇,只得繼續勞作,還要為下一代撫育後代,最後貧病而死,咽氣時身邊連個成年人都沒有。小丫頭的爸爸丟下一老一小,進城當建築工,與後妻生了兒子,租住在擁擠而破舊的城中村,還幻想著與妻子一起打工,慢慢攢倆錢,好在城裡買房,卻當即被妻子頂撞,把他的願望斥之為白日夢,而妻子道出的是實話:“別說買房,就是餵飽這幾張嘴,咱倆都得累得尿血……”那一對收養小丫頭的夫婦,更是城市底層里的底層,他們靠在街上拾垃圾為生,夜以繼日,穿街走巷,攬取城裡人的廢棄物,以多收到一車垃圾為樂。正因為求生艱難,貪圖微薄的收入,夫婦倆在知道了小丫頭的真實身世,她家跟他們的住地就在咫尺之間以後,竟然昧著良心,繼續欺騙小丫頭,不放她回家,皆因小丫頭作為孩子的優勢可以利用,能輕易地收到廢品,增加他們的收入。小丫頭生而不幸,因一次扯票而落到他們手裡,淪為兒童拾荒族,說明他們本來就屬於同一生存群體。這個社會還承擔不起改善他們的生存條件,使他們一樣享有人的尊嚴的責任。
作品影響
榮譽表彰
2019年12月29日,該小說入選中國小說學會2019年度短篇小說排行榜。
作者簡介
劉榮書,1968年10月生,中國作協會員,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九屆高研班學員,河北文學院簽約作家。作品見於《江南》《山花》《人民文學》《清明》《花城》《民族文學》《長城》等雜誌。有作品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月報》《中華文學選刊》《長江文藝·好小說選刊》《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轉載,並收入各種年選。小說《槍斃》《扯票》分別入選中國小說學會年度排行榜。曾獲首屆孫犁文學獎、《中國作家》劍門關文學獎、《山花》雙年獎、《廣州文藝》雙年獎等獎項。著有中短篇小說集《追趕養蜂人》《冰宮殿》,長篇小說《一夜長於百年》《黨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