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妻獻子

托妻獻子

托妻獻子是傳統對口相聲節目。主要表現了對友誼的思考。表演形式主要為對“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死一生,乃見交情;穿房過屋,妻子不避——得有這托妻獻子的交情”這句中心俗語展開的解釋。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托妻獻子
  • 外文名:His wife
  • 相聲類型:傳統對口相聲
  • 時長:47分43秒
  • 語言對白:國語
  • 相聲文本:張壽臣版
  • 線上視:愛奇藝等
  • 主演:張壽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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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聲情節

托妻獻子是傳統對口相聲節目。
主要情節為對友誼的談論。整個節目圍繞中國俗語“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死一生,乃見交情;穿房過屋,妻子不避——得有這托妻獻子的交情”展開,對生活中對朋友不忠誠、不真誠的人進行了辛辣的諷刺。
首先,逗哏演員通過墊話提出上述俗語,然後在捧哏演員的要求下詳細講解。
逗哏演員以自己捧哏演員為例,講解“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般逗哏演員為貧賤者,捧哏演員為富貴者。但在表演中,捧哏演員被醜化嘲弄。
然後,逗哏演員以自己和捧哏演員為例,講解“一死一生,乃見交情”。一般逗哏演員為生者,捧哏演員為死者。捧哏演員再次被作弄嘲諷。

典故

最後,逗哏演員繼續講解“托妻獻子”。以捧哏演員妻子為例,講述捧哏演員因急事離家後,自己如何對其妻的照顧——其中不乏曖昧之詞。待捧哏演員歸家後,妻子已經有了孩子。然後二人在最後的衝突中結束表演。
傳統相聲《托妻獻子》中反覆出現這么一句“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死一生,乃見交情。”其實還真是確有其文的,出自《史記》:“太史公曰:夫以汲、鄭之賢,有勢則賓客十倍,無勢則否,況眾人乎!下邽翟公有言,始翟公為廷尉,賓客闐門;及廢,門外可設雀羅。翟公復為廷尉,賓客欲往,翟公乃人署其門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汲、鄭亦云,悲夫!”

解說

司馬遷闡述漢初汲黯、鄭當時二位大臣之事跡。汲黯於景帝時任太子洗馬,在武帝時任東海太守,後又召為主爵都尉;而鄭當時則先任太子舍人,後遷為大農令。二人其時皆位居高官,受人敬畏,每日戶限為穿,車如流水馬如龍,巴結逢迎者,不計其數。由於其剛正不阿,疾惡如仇之性,不適官場,後俱丟官失勢,致生計陷亦入困境。與此同時,賓客盡散,門前冷下車馬稀。司馬遷復例舉下邽人翟公,乃漢文帝時大臣,任廷尉時,為九卿之一,位高權重。每日車馬盈門,賓客如雲,絡繹不絕,水泄不通。其失官後,賓客絕跡,門可羅雀。後官復原職,眾賓客復登門求見。此一失一得,一貧一富之況,令翟公感世態炎涼,人多趨炎附勢者,頓感忿懣,便於門首書一行大字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 汲黯、鄭當時亦如此不幸,可悲夫!

相聲文本

張壽臣版

甲:您在這兒說哪?
乙:可不是嘛。
甲:這最愛聽您的相聲啦。哪天我得上您家登門拜訪,請教您的高超技藝。
乙:那可不敢,咱們互相研究研究。
甲:您府上在哪兒住?
乙:哪兒敢當“府上”啊,我家就住在××街××胡同。
甲:太巧啦,我家也住在××街,××胡同呀。
乙:住在一個胡同?那,我怎么不認識您哪?
甲:您出去得早,我回來得晚——不得拜街坊!失敬失敬。
乙:好說好說——我這人也馬虎。
甲:您在××胡同多少號?
乙:我住在十六號。
甲:我也住在十六號。
乙:在一個院裡?我怎么不認識您哪?
甲:您出去得早,我回來得晚——不得拜街坊。
乙:我這人也真夠馬虎的!
甲:您住的是靠哪邊兒的房?
乙:我住的是靠北的房。
甲:我也住的是北房!
乙:我怎么?……跑一屋裡去啦!我也太馬虎啦!我怎么不認識您哪?
甲:您出去得早,我回來得晚——不得拜街坊。
乙:住一個屋裡都不認識。
甲:您在炕上睡,還是搭鋪?
乙:我腰痛——盤了一面火炕。
甲:我也在炕上睡。
乙:嘿!到一個炕上啦!我怎么不認識您哪?
甲:您出去得早,我回來得晚——不得拜街坊!
乙:我就知道是這句嘛!
甲:您睡覺,鋪什麼,蓋什麼呀?
乙:我鋪一個藍褥子,蓋一床紅被子。
甲:我也鋪一個藍褥子,蓋一床紅被子。
乙:那,我怎么不……我別問啦!我也太馬虎啦!都鑽一個被窩兒啦!我還不認識呀!
甲:您晚上陪誰睡呀?
乙:我們老兩口,陪我媳婦睡。
甲:我也陪你媳婦睡!
乙:走!去!(若有所悟,向觀眾)得讓他回來。回來。(向觀眾)我呀,來個照方抓藥!我說,你在哪兒住哇?
甲:我……還沒找著房呢!
乙:沒……不行!你得有個住處!
甲:廟裡。
乙:你讓我找和尚去呀?得是住家的地方!
甲:我住在××胡同。
乙:行啦,我也住在××胡同。
甲:那兒挺好,就在那兒住著吧。
乙:嘿,他不抬槓啊!你得問我:“我怎么不認識你呀?”
甲:明擺著我認識你呀!
乙:不行!你非說這句不可!
甲:好,依著你。我怎么不認識你呀?
乙:您出去得早,我回來得晚,不得拜街坊……
甲:您住在門牌多少號?
乙:我住在十六號。北房……還問我呀?
甲:那我怎么辦?
乙:等著我問!您住多少號?
甲:我住門牌半號。
乙:我也住半……啊?門牌有半號的嗎?
甲:先前是一個大門兒——一號。後來改倆小門兒了——一邊兒半號!
乙:瞧這寸勁兒!好。我也住門牌半號。你住的是哪面的房?
甲:我住北房靠南頭兒。
乙:我也住北房靠南……轉腰子房啊?
甲:先是北房,後來掏了個穿堂門兒——從後院看,是南房,從前院看,是北房!
乙:這新鮮事兒都讓我遇上啦!行。我也住北房靠南頭兒!
甲:好哇,過堂兒風,夏天涼快。
乙:只要住一個屋兒,冬天凍死我也不怕!(向觀眾)這就快問到啦!您睡的是炕啊?還是鋪哇?
甲:我是炕上搭鋪!
乙:我也是炕上搭……有那么睡的嗎?
甲:我怕發大水。
乙:咱倆泡啦!我也睡炕上搭鋪!
甲:這樣兒還練腰腿兒。
乙:(向觀眾)他總不抬槓!你還得問:“我怎么不認識您。”
甲:好,我怎么不認識您哪?
乙:您出去得早,我回來得晚,不得拜街坊。您睡覺鋪什麼,蓋什麼?
甲:我鋪著麻袋,蓋著涼蓆兒、枕著夜壺!
乙:我也……這都什麼臥具呀!我也鋪著麻袋,蓋著涼蓆兒,枕著夜壺!
甲:睡慣了又舒服又方便。
乙:您晚上陪誰睡呀?
甲:嗐,我打了不少年光棍兒,上星期四,朋友把你寡婦嫂子給我說合上啦——我就陪她睡上啦!
乙:我也陪著我嫂子……去!我怎么得罪你啦?拿我這么開心!
甲:我是得拿你開開心。你成名角啦,“乍穿新鞋高抬腳,發財不認老鄉親”啦!孩童起首的髮小兒弟全忘啦!
乙:這您真得原諒,我們這行是住無定居,交無準友,真正記得的人,有時候知名知姓,可一見著,就眼拙了。
甲:可是,你不該把我忘了哇。咱哥倆雖然比不了羊角哀、左伯桃捨命全交,也比不了桃園三結義劉關張那種義氣。可是也稱得起咱們小時候常說的“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格高”哇。
乙:我怎么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啦?您先說這“鳥隨鸞鳳飛騰遠”。
甲:比方說,我是個小家雀兒(麻雀),交上了您這么一位大鵬金翅鳥的朋友——您是跟鳳凰平起平坐的人物,有時候比它們還硬氣,它們要去西天,得飛兩天兩夜,可您哪,兩膀一忽搭,來回兒不用一個鐘頭!我連飛都不用,就隨著您——叼著一根翎毛兒——一到西天了!這叫“鳥隨鸞鳳飛騰遠”。
乙:那,“人伴賢良品格高”呢?
甲:比方說:我本來是個挺笨的人,可是跟你這位賢良的人交上朋友啦,日久天長,我就聰明啦!
乙:(得意地)當然啦,你遇上“賢良”了嗎!
甲:對,遇上賢妻良母了嗎!
乙:噢!我是老娘兒們呀!“賢良”是說我這個人在行為上,說話上都是正直的,這叫賢良。
甲:對,所以說,“人伴賢良品格高”嘛!
乙:嗯,這才夠朋友哪!
甲:不,這還不夠!真正夠的,得講究“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死一生,乃見交情”!“穿房過屋,妻子不避,托妻獻子”之交哇!
乙:您說的這些,我有的懂,有的不懂。像穿房過屋,妻子不避,這好懂。它就是說:你到我家隨便出入,孩子老婆都不避諱你。這我明白。可是頭一句:“一貴一賤,交情乃見。”——這怎么講?
甲:“一貴一賤”哪?比方說吧:您是中原公司的總經理,怡和太古招商局的副局長,瑞蚨祥的東家,開灤礦務局的董事長……
乙:我哪兒有那么大的家業呀!
甲:這就是個比方。我哪,小時候家裡也夠過兒,可是一把天火燒得片瓦無存,只好靠賣報為生。
乙:這可太慘啦!
甲:有一天我剛躉回報來,背著報口袋從《時言報》館出來,由順治門大街一邊往北走一邊吆喝著:“看報來,看報!《北平日報》、《時言報》、《大公報》!”就聽見:嘎——!
乙:怎么回事?
甲:一輛小汽車停在我旁邊兒了。您在車上跳下來,穿的可不是今天這樣兒。身穿西服,足登革履,笑容可掬的握著我的手:“你好?二傻子!”
乙:“你好,四狗子!”
甲:你怎么叫我小名兒呀!
乙:這是高興的。
甲:您是客客氣氣地表示親熱:“您怎么不認識我啦?”
乙:我不敢認啦。
甲:“我是×××——小名兒叫四德子。”
乙:到他這兒改好名兒啦。
甲:您問了我的遭遇,然後說:“我還得去北方飯店會客。”說著掏出支票本子,簽了一張兩千大洋的支票,遞給我,你到交通銀行取出來先花著。有事再找我吧,我就住在前門外施家胡同八號,電話是三局四五六七。”
乙:這倒好記。我這朋友夠意思吧?
甲:我這是打比方。
乙:甭管怎么著,就算假裝兒的,你兩千塊大洋也到手啦。
甲:是呀,我把它掖在報口袋裡,從菜市口往北走:“瞧報來瞧報!《時言報》……”走到護城橋頭兒上,我一想:有這兩千塊開個茶酒館也夠啦,何必還扯著嗓子賣報哇!
乙:對呀!
甲:想到這兒,把報口袋摘下來,一甩手——咚!就扔護城河裡啦!
乙:報口袋下去啦!
甲:接著我也下去啦!
乙:你幹嗎下去呀?
甲:支票在報口袋裡哪!把支票撈出來,換成現款,做個小買賣兒,日子慢慢地也緩起來啦。我全憑您一膀之力呀!這就叫“一貴一賤,交情乃見”。
乙:那么,這“一死一生,乃見交情”呢?
甲:再打個比方吧。
乙:可以。
甲:比方——你讓汽車撞死啦!
乙:你才撞死了哪!
甲:這不是比方嘛!
乙:比方也喪氣!我當橫死鬼呀?
甲:剛才你怎么當大財主來著!不這么比方看不出交情來呀!
乙:好,我讓汽車撞死啦!
甲:您別著急,撞得不厲害。
乙:也就蹭點油皮兒。
甲:身子在東單,腦袋帶到崇文門去啦!
乙:嚯!還不厲害哪!
甲:您死了。我嫂子娘家還沒人,只好由我出頭請律師,告肇事的,一折騰就是仨多月呀。打完官司領下撫恤金來,原封不動交給我嫂子。訴訟費、棺材錢、出殯、下葬,都是我拿的。事完之後,把我嫂子接到舅媽家,她們娘兒倆靠著別人縫縫補補,拆拆洗洗過苦日子。
乙:總算能活過來呀,這就是“一死一生,乃見交情”吧?
甲:對。
乙:還有這“托妻獻子”怎么講?我不光知道有句成語叫“托妻寄子”——就是把妻子和子託付給朋友,既放心,又信任,自己幹事業去。
甲:這“托妻獻子”就應驗在咱倆身上。
乙:我還得讓汽車撞死呀?
甲:您別害怕,這回是好事。
乙:那您說說。
甲:您這人說相聲最受歡迎啦。
乙:那是大家捧場。
甲:有一位“常座兒”每天來聽你說相聲。不論白天晚上,每場必到。
乙:他有那么多時間嗎?
甲:這位常座兒有來頭哇。人家是一位候補總督,淨等哪個省的肥缺一下來,馬上走馬上任啦。在等委任狀的時候啦,閒著沒事就聽您的相聲。聽著聽著入迷啦!聽了足有兩個多月。
乙:真是知音人哪!
甲:到仨月頭兒上,差事下來啦。
乙:哪兒呀!
甲:廣西總督。
乙:大官兒呀。這下兒高興了吧?
甲:發愁啦!
乙:怎么回事?
甲:月俸二十萬塊大洋,一任就是五年,連任就是十年,想怎么摟,就怎么摟!
乙:那是美差呀!
甲:美什麼呀?廣西!當時官府管那兒叫“久反之地”!都害怕苗族、瑤族動的人動不動就鬧事呀。
乙:那是讓漢族的官兒給欺負的。
甲:所以呀。到那兒的官兒都有兩手兒準備——一手抓錢,一手準備卷行李——跑!
乙:好嘛!拖家帶口的,能跑那么利索嗎?
甲:他有辦法,不帶家眷哪!
乙:一天兩天行哪。一氣兒就是五年;好一好兒,十年就下去啦!
甲:他也為難哪,一氣兒就是五年、十年的,不帶太太,多悶得慌啊!想來想去,就想到您這兒啦!
乙:噢,讓我當太太去呀,不去!
甲:您別生氣。人家的意思,是在沒事兒的時候讓您給說幾段相聲或者給讀讀三列國,東西漢,水滸、聊齋、濟公傳——好解解悶兒!
乙  嚇我一跳。
甲:一月五千塊大洋,您去不去?
乙:那,當然去啦!
甲:可有一樣,人家總督大人不帶太太,您能帶著我嫂子嗎?
乙:那可不能。
甲:可是,您剛結婚才一個多月,您又上無三兄,下無四弟;三親六故走的走,死的死,在這個地方就是我這么一個朋友,留下個花卜愣登的小媳婦,託付給誰好呢?
乙:嘿!(向觀眾)是門兒他都堵死啦,只好交給他啦!(對乙)唉,那就託付……給你吧……唉……
甲:把媳婦交給我——你放心嗎?
乙:(咬著後槽牙)……放心!
甲:大家聽聽他這動靜兒,(學乙)“放心”!你放心哪?我還不放心哪!
乙: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甲:你走啦,我不把你媳婦接我家來吧,又怕萬一出點事兒,我對不起朋友。
乙:那就……接你家去吧。
甲:嗐!你媳婦那年紀兒,我這個歲數兒,這年頭兒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萬一傳出去,好說不好聽的——我是活著我是死呀?我得要(指自己臉)這個。
乙:他還是位要臉的人。
甲:我狠了狠心,在胡同里給租一個正兩廂的一所三合院兒。跟房東說好了,每月到我家取房錢。平常讓你媳婦把街門上閂——這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省得流氓無賴搗亂。
乙:想得真周到。
甲:月初我關了錢,先買一袋兒白面,二十斤大米,二百斤煤球,五十斤劈柴,油、鹽、醬、醋辦齊嘍,雇一輛車,到門口卸下來,沖街門一喊:“嫂子,東西齊全啦,您開門自己慢慢搗騰吧,我走啦!”
乙:嗐,你給送進去怕什麼的?
甲:嗐,你媳婦那年紀兒,我這歲數兒,這年頭兒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萬一傳出去,好說不好聽的——我是活著我是死?我得要(指自己臉)這個。
乙:嗯,避點嫌疑也好。
甲:這個十天半個月的,我就用布口袋裝上十塊八塊的走到牆根兒底下:“嫂子,這是幾塊零花錢,你接著。”——隨著牆扔進去啦!你媳婦把錢收好了,把口袋扔出來啦!
乙:你就叫開門,進去遞給她多省事。
甲:嗐,你媳婦那年紀兒,我這歲數兒,這年頭兒……
乙甲: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萬一傳出去——我是活著我是死?
乙:我就知道是這句嘛!
甲:您放心,白天我是一天一天的不進去!
乙:對啦!晚上你是整夜整夜的不出來!
甲:那不能,我得要(指自己臉)這個。
乙:你的(指甲臉)這個,還不如(指自己臀部)這個哪!
甲: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白天不去,晚上更不去啦!古語說:“朋友妻不可欺”呀!
乙:說得有點兒道理。
甲:簡斷截說,一晃兒差兩個月就到十年啦!這天我忽然接到您一封信,說您攢了四十來萬現大洋了,下個月回家。還託付我給看幾所房子,合適就買下,回家就養老啦,這是好事吧?
乙:行,我這老運還不錯。
甲:我看完這信,心裡這……
乙:高興啊。
甲:難過呀?
乙:難過?
甲:這回不能不進你媳婦家門啦。
乙:嗯?
甲:到你媳婦那兒,她正給孩子餵奶哪!
乙:餵奶?
甲:啊。小不點兒,剛懷抱兒哇!我坐下之後就叫她:“嗨!”
乙:“嗨”?這是什麼稱呼哇?!
甲:“他來信啦,最近就要回來。咱倆得商量商量啦!”
乙:“商量商量”?
甲:你媳婦說:“你看著辦吧,反正也這樣兒啦……”
乙:我聽這話怎么這么彆扭哇!
甲:正說到這兒,倆大孩子放學啦!大的八歲,二的六歲,進門一摘書包就叫我“爸爸”。
乙:“爸爸”?
甲:我每人給個嘴巴:“別他媽叫爸爸啦!叫爸爸就出人命啦!記住嘍,從明天起,一概不準叫我爸爸,等過個一個來月,來一個人,這人長得(根據乙的模樣形容身材、面貌、穿戴)這樣兒。你們倆給他磕頭管他叫爸爸。再見到我就改口叫叔叔,明白了嗎?要是記住了,我每天偷偷給你們倆每人兩毛錢買糖吃。要是叫走了嘴,我扒你們的皮!”
乙:(陰陽怪氣地)仨孩子,小個兒的也得囑咐囑咐哇。
甲:不用。才懷抱兒,不會叫人呢。又過了一個月,接到您的電報,說×月×日×時到家。我租了兩輛汽車帶著你媳婦跟孩子們,到車站把您接回來,家裡早把火鍋兒生好啦,烤鴨子也叫來啦,您往當中一坐,左邊是我陪著,右邊是你媳婦,對面是孩子,團團圍住,輪流斟酒。您可真稱得起是衣錦還鄉,賢妻嬌子,人財兩旺,富貴榮華呀!您說,沒我這朋友行嗎?
乙:真是。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甲:這就見外啦!往後咱還得交哪?
乙:交?我他媽拿開水(打甲)澆你!(邊打邊說)澆你?氣急了我還燒你哪!
甲:我怎么啦?
乙:怎么啦?我問問你:我出門幾年?
甲:整整十年!
乙:這些孩子都多大?
甲:大的八歲,二的六歲,懷抱兒小丫頭八個月。
乙:我問你,這仨孩子(打甲)哪我來的?
甲:你先別打,聽我說。……
乙:(打甲)快說!
甲:你總打,我就說不完全啦!
乙:(停手)好,你說!
甲:我先問問你,你今年多大啦?
乙:四十二。
甲:再出門十年呢?
乙:五十二。
甲:對呀,您結婚一個多月,夫妻就離開了。一分手就是十年,再回來已經年過半百啦!結婚一個月,哪兒能那么巧就懷孕哪!十年當中是發了大財啦!可是回家以後就該傷心啦!
乙:怎么?
甲:這叫“財齊人不齊”呀!膝下連一兒半女的都沒有,心裡能不愁嗎?
乙:是呀,我愁死也不用你(打甲)幫忙!
甲:(著急地)又打上啦!您容我把話說完了好不好?!
乙:快說!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完不了!
甲:(大聲地)好,乾脆我挑明了說吧!你五十二歲才回家,就算轉過年來,你媳婦給你生了個兒子,你可就五十三啦!把孩子拉巴到十七歲,你就正好七十三啦!甭說得孩子的濟,吉語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弄巧了,連兒媳婦都沒等娶上,你就魂歸西天啦!我為了朋友,把自己的親生骨肉四個孩子當中的倆個小子一個姑娘挑出仨來——大小子八歲,二小子六歲,小丫頭兒懷抱兒都給你啦,我自己就把四歲的三小子留下啦,為的是讓你回家能夠兒女雙全(哭泣)……讓你享享天倫之樂……想不到……讓你連打帶罵……這是我交朋友的……下場啊……
乙:哎呀兄弟,哥哥錯怪你啦!
甲:我算瞎了眼啦……
乙:別生氣啦。
甲:我委屈……能不氣嘛!
乙:兄弟,你再生氣,我就跪下啦。
甲:那倒不必……把我的心情表明出來就行啦。
乙:全清楚啦。怪我性子太急啦!
甲:這回你明白了吧?——孩子是我的!
乙:這我就放心啦。
甲:可是你媳婦養的!
乙:一個樣啊!
備註:據於世德回憶,張壽臣先生當年演此節目,當乙說出“這我就放心了”後,甲對觀眾說:“真倒霉!我光棍兒一人兒,攬這麻煩事乾什麼!”說完下台,當時包袱並不響,可是一兩分鐘後觀眾回過味來:啊,是乙的媳婦養的!場內發出一陣大笑。但由於觀眾回味後再笑起來,常干擾後面接場節目效果,張壽臣先生就改用這個底了。

郭德綱、于謙版

郭: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著名相聲演員于謙
於:不敢
郭:好啊
於:是嗎
郭:哪兒都好,台上,好,台下,人性,呸---真好啊
於:我這是好嗎這是
郭:怎么了
於:您這都啐上了
郭:沒有,剛才飛進來一蜻蜓--你信嗎
於:飛進來一蜻蜓?飛進來一飛機也撞死你
郭:為什麼跟他這么逗呢?哥倆交情好
於:有交情
郭:就這一後台啊,都算上,連老帶少啊,我們倆人關係最好
於:對
郭:是嗎
於:有交情嗎
郭:既是師兄弟,也是好朋友
於:還是好朋友,對
郭:跟別人可能就是周六周日劇場見面,跟他,一個禮拜不見不見的三四回
於:哎,老得見
郭:說打電話:喝酒去-你不去行嗎
於:聊天么
郭:跟他去了,坐那喝,一喝就多。實話實說,一喝就多。
於:我酒量不大
郭:好!好!!
於:喝多了還好?
郭:寧學喝酒醉,不學下棋心
於:這怎么講?
郭:喝酒都勸對方多喝,下棋,都憋著把對方贏了,對嗎
於:得動心眼
郭:心歹
於:對
郭:這個,每次喝酒,基本上來說,都得喝多。他自己灌自己
於:實誠人么
郭:來。。喝一個。。來。。喝一個,淨這個
於:實誠
郭:今年春天,那樂子都大了。我們倆出去喝酒去,北四環邊上,有一個羊蠍子,都說那好啊。去了,喝吧,一會喝多了,完了呢---能說嗎
於:您沒關係
郭:漏酒
於:怎么叫漏酒
郭:喝完了他得出去方便一下
於:那叫走腎
郭:洗手間都滿了,上外邊吧,天也黑,外邊都大雪地,都沒人,他出去站在草地上,把夾克這拉鎖一拉,嘩----尿完了,茲啦(拉鎖聲)回來了。回來還說呢:外邊冷啊,我這腿嗖得慌--
於:不象話
郭:當然我也喝多了
於:啊?
郭:他要送我我答應了,開車送我去。我要沒喝多我敢讓他送我嗎。
於:你喝得也不少
郭:我坐在這邊他開著車,開了70米自己納悶,我這大燈怎么不亮呢?下車一看那,機器蓋子掀著呢。
於:嗨,全擋上了那個
郭:我也勸他,這散熱快
於:有那么散熱得么
郭:哥倆好啊。為什麼說哥倆好呢,人與人得交情,這個很主要。
於:對!
郭:今天的觀眾,好多都是朋友之間,有戀人之間,男朋友女朋友,也有的是普通朋友,有要好的哥
們,我們拿您就當朋友。
於:都是朋友么
郭:別看我們在台上站著,跟您咱們身份一樣。不管誰高誰低,沒有。進了這屋,不管您是大企業家,銀行家,哪個大老闆,什麼大畫家大詩人,武術家,非洲哪個國家的娘娘,哪個部落的酋長
於:人家不上這來
郭:別管您是哪的,到這來咱們一概平等。
於:對
郭:台上也是,漫說我們不是著名演員,不是藝術家,不是角不是腕,就是個普通演員。就算我們是個著名演員吧,也該和您平起平坐。
於:那是
郭:誰不高誰,誰不低誰
於:衣食父母
郭:人活在世可以沒有親戚,不能沒有朋友
於:您這話對
郭:當然了,朋友和朋友也不一樣,
於:這還有區別嗎
郭:有的朋友之間是鈎心鬥角,互相利用
於:那不好
郭:還有的是狐朋狗友,吃吃喝喝都行,一叫“喝酒去”,都成
於:酒肉朋友
郭:一到有事了,于謙出事了,于謙打死人了,都跑
於:我怎么了我就打死人了
郭:就說這意思。這個朋友不能交
於:出事就沒他了
郭:就過去來說,叫朋友得上譜
於:這還有譜?
郭:哎,一貴一賤交情乃現,一死一生乃見交情,穿房過屋妻子不避,得有托妻獻子的交情
於:您這還一套一套的
郭:這是學問
於:怎么講呢
郭:我跟您好好說說這個啊,
於:您給講講
郭:我原來是搞科學的,我專門研究這個
於:您這科研項目還老變
郭:科學是很嚴謹的,你知道嗎
於:啊,您再講講這個
郭:一貴一賤交情乃現
於:這怎么說?
郭:有這么兩句話: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
於:怎么回事
郭:鳥隨鸞鳳,我就是一隻小麻雀,就這么大
於:小鳥
郭:您不一樣啊
於:我是
郭:您是個大鳥,鸞鳳
於:鳳凰
郭:大鳳凰。比如說這個凡鳥都要到西天朝拜如來佛去,我要是去麻煩大了,翅膀大開了這么大,撲拉撲拉。。
於:且扇呢
郭:你不一樣,大鳳凰那翅膀打開了,跨查跨查三五下你到了,你很輕鬆你就上西天了
於:我就是死的比較脆
郭:我要是想去怎么辦呢,我就是叼著您尾巴的一根翎毛,借你的勁兒跟著一塊去了
於:跟著到了
郭:(看于謙後面)今沒帶著啊
於:沒有。這不比喻么
郭: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人,要和賢良的人再一起
於:和好人在一起
郭:我為什麼和你在一塊。
於:這是?
郭:你是賢良
於:您這太客氣
郭:你就是賢妻良母
於:哪來的賢妻良母啊
郭:這是最基本的,所以才有了一貴一賤交情乃現。哎呀,這個一貴一賤,舉個例子吧
於:您說
郭:拿我來說,我不是說相聲的郭德綱
於:您是?
郭:我是一個下崗工人
於:沒工作
郭:家裡條件很困難,住的房子也很困難,千瘡百孔,趕上下雨算要了親命了
於:怎么
郭:外面下小雨屋裡下中雨,外面中雨屋裡大雨,外面大雨屋裡暴雨,有時候雨太大了,全家人都上三環上避雨去
於:沒聽說過,有上外頭避雨的嗎
郭:吃上頓沒下頓,
於:沒錢就完了么
郭:我父親的腿被車撞了,司機跑了,老爺子常年臥床不起
於:癱床上了
郭:我媳婦常年有病,不能上班去,孩子等著上學,沒錢交學費,我又下崗,家裡沒轍
於:太慘了
郭:十冬臘月大雪紛飛,全家人在屋裡待著出不去,就我有一身以上,他們都裹著被褥待著
於:好嗎
郭:我數了數地上還有12個煤球,什麼都不夠啊
於:不夠燒的
郭:老的老小的小,我得出去奔去。
於:掙錢去吧
郭:外邊那個樣的天,我穿的很少啊。上邊穿著一個塑膠的皮大衣
於:有拿塑膠作皮大衣的嗎
郭:就袖口這有1兩棉花
於:還有點棉花
郭:穿這一條短褲,磕膝蓋以上,穿著一雙塑膠涼鞋
於:什麼天穿這個
郭:背著一個兜子,攥著兩張81年的北京晚報
於:啊?
郭:打開門,嗚----風颳在臉上跟刀子似的
於:冷啊
郭:雨里夾著雪,落在地上說濕不濕,不濕又滑,頂著風往外走,手裡舉著報:81年北京晚報,看新聞哪,四人幫被粉碎了。
於:什麼新聞哪這是
郭:有要的沒有?
於:沒有
郭:順著河邊往前走,頂著風。二環路上車水馬龍,回頭看萬家燈火,天下之大哪裡是我安身之所啊。死的心都有啊,一想起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等我賣了報給他們買吃的,我死都不能死啊。往前走吧。走著走著由打對過於謙來了。
於:碰見我了
郭:開著車。好車啊,全亞洲就一輛,
於:是啊?
郭:您開著了。你是一個跨國集團的大老闆
於:有錢了
郭:很遠處開著這個車,突突突突。。。。。
於:開一三蹦子來啊
郭:比那個大
於:大也是三蹦子啊
郭:很好的車,黑色的商務車,前排就坐著駕駛員一個人,
於:對
郭:你坐在後排很有身份哪。你那個方向盤跟別人都不一樣
於:怎么呢?
郭:我們的方向盤都是園的,有一個膠皮套。你是純銀打造的
於:哎呦
郭:長的,兩頭彎下來,攥著,突突突。。。。
於:還是三蹦子啊
郭:德國機器,
於:嗨,哪的機器也是三輪的啊
郭:來到我的跟前,一眼就瞧見我了,你吩咐司機:捏閘
於:剎車都沒有
郭:車門一開,于謙噌就竄出來了,司機後邊纜著你。。。
於:這是司機出來遛狗來了
郭:不是,你腰裡帶著個大金鍊子,140來斤哪
於:我給自己帶枷呢
郭:司機在後邊給你纜著。呵,站在我面前我睜不開眼了,珠光寶氣這個人
於:是啊
郭:整個這個腦袋上啊,耳朵上帶著大金圈,半斤一個。鼻子正中間帶一個大銀圈,嘴上打著這個珠子那個珠子,眼珠子摳了一個換金的
於:啊?這不糟么這個
郭:穿這身西裝啊,沒個三五萬下不來啊
於:那么貴啊
郭:站在我跟前,看著我樂,哈哈哈哈。。我不敢說話啊
於:嚇著了
郭:貧富懸殊太大了。我是一個什麼人哪,要死都死不成的人哪。人家是什麼人哪,站在我跟前我傻了,恍惚我看出來是于謙,我不敢說話啊
於:不敢認了
郭:張不開嘴啊。你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面
於:我說什麼啊
郭:父親,我。。
於:你等會
郭:父親你好
於:等等。。。沒有這么賤的,我為了打破這尷尬局面我降一輩啊?不至於
郭:小的時候咱們在一塊玩,過家家。你小,我比你稍微大一點,你就為糟盡我管我叫父親
於:我這么糟盡人哪我?
郭:就說這意思
於:什麼意思啊
郭:父親
於:行了,別叫了,這么說就完了
郭:還認識我嗎?我說您恕我眼拙,您是?你說:哎呀,我是兒子啊。
於:嗨,別往下論了啊,這小時候這么一說就完了
郭:怕鬧不清楚
於:清楚啦
郭:我認出來是你,我不敢認啊,我歲數也大了,眼也花了,不敢認啊。
於:可不是么
郭:您怎么了?咱們打小一塊玩啊,現如今你怎么落魄了?我眼淚都下來了,把我自己的經歷一說,你也很難過啊,嘩---
於:哭了
郭:褲子就濕了
於:那是尿了
郭:淚如湧泉哪
於:那也沒流那么些的
郭:很難過。你甭管了,有我在能讓你吃虧嗎,從懷裡掏出支票本來,各位,什麼人出來用支票本哪,于謙啊,掏出支票本,打褲子裡邊掏出一金筆來,鑽石的尖兒,就這鑽石,得半斤多。拿過來要給我開支票,哈---(哈筆尖)
於:金筆有日子沒用了
郭:(甩甩筆)哈--哎,二字怎么寫?
於:文盲啊我是
郭:寫完了屁股後邊扽出一串鑰匙來,其中有個大戳子,當,撕下來:給你--
於:這是
郭:拿過來一看一百萬
於:給你這么些錢
郭:給我一百萬,我不敢相信哪
於:那是
郭:舉著這個我傻了:這是真的嗎?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於:不相信
郭:我一把就把你的手抓過來,擱在我嘴裡邊,吭---
於:幹嗎?
郭: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於:您咬我手看真假啊?
郭:(裝作拿著一截手指看)是真的。你也很高興啊:是真的就好嘛。(舉手,彎起一根手指表示少了一截)
於:嗨,實在不怎么樣
郭:捧著支票我在馬路邊是淚如湧泉哪。於老闆開車門上車是揚長而去,突突突。。。
於:還是這三蹦子
郭:一股黑煙籠罩了你的德國車,我振臂高呼:孫長老,收了神通吧。
於:瞧不見車了都
郭:一貴一賤交情乃現
於:喔,就這么講
郭:一死一生乃見交情
於: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郭:還得拿咱倆作比喻
於:啊,那比喻吧
郭:說你吧,于謙,不過可不是今天說相聲的于謙了
於:我的身份是?
郭:你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小伙子
於:年輕
郭:剛上班,精神頭也足,精氣神也足,走到哪兒一看,呵,精神煥發。在家裡邊,晚上下了班,吃完飯,洗洗澡換換衣服,把頭梳一梳,換上自己很喜歡的一套服裝,小白褲子,白皮帶
於:精神
郭:上邊穿一件白襯衣,那年頭興這個
於:一身白啊
郭:要想俏一身孝,對吧
於:對,那時候是這么說
郭:大尖領子襯衣,後來不行都小領子,那會都興大尖領子。噴了四斤香水,
於:論斤啊?
郭:聞著身上跟偷吃羊屎似的
於:噴著什麼香水啊這個
郭:打家出來,很高興啊。街坊打招呼:哎,謙兒回來了,出去?啊,沒事,出去耍流氓去。
於:我耍流氓去啊
郭:搞對象去
於:搞對象也不叫耍流氓啊
郭:青年男女搞對象么,出去了,打對過來一姑娘,沒有這么好看的,太漂亮了,你站在後邊高興啊:小妞,給大爺笑一個。這姑娘一回頭瞧見你,那時候這人封建啊,很輕蔑的看著你,攏了攏這四根頭髮啊。。
於:活,您就說禿子就完了
郭:你得意這樣,另類啊,你有這想法,你願意娶一個這樣的女孩子,你娶她就算行為藝術
於:什麼行為藝術
郭:很高興:過來。。過來。。那女的看你一眼:逮流氓
於:活
郭:跑啊,變步擰腰,CHUA--快
於:得跑啊
郭:人家喊逮流氓呢,做賊心虛啊,跑吧。這事發生在勁松,三分鐘,你到石景山了,
於:跑那么快?
郭:蹲在馬路中間歇會兒,哎呀。。哎呀。。。(吐舌頭)
於:一看就是熱了,象話嗎
郭:由打門頭溝那邊來了一輛救火車,消防隊的車,由打你跟前騰就過去了,很愣啊,你嚇壞了,往後頭一躲。你很生氣啊,太不象話了,哎,看不見了,拿手一摸,我這腦袋哪兒去了?
於:撞上啦?
郭:沒有,沒有,它給帶走了
於:好嗎,還不如撞上呢
郭:通縣著火送通縣去了
於:腦袋啊
郭:你一摸這腦袋沒有了,你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一賭氣死了吧
於:這是賭氣的事嗎
郭:躺在馬路當中了,一會市政的壓道車開過來了,壓的那平啊。。。
於:您這解恨來了
郭:壓的奔兒平啊,轉天大太陽天,曬,連曬三天,這人沒了,人間蒸發。外地的車開到這納悶:不讓右拐,直行。
於:都是那一身白鬧的
郭:大尖領子。
於:明兒出門得換身衣服。
郭:盼著吧,過了有一個多月,兩個月,門頭溝有農民趕著大馬車上北京城送菜來,馬車就停在啊你那個遺蹟那個地方,
於:您就說停那就完了
郭:馬車放水
於:馬車還放水?
郭:馬放水。嘩--泡起來了
於:我拿馬尿泡起來了
郭:都發起來了,這是個玩意這個
於:什麼玩意啊
郭:報警吧,一會警察們都來了,這好玩這個,這誰啊這個,一翻口袋翻出來了,身份證,于謙,我正打著過啊,我說怎么了,我認識啊,我們好兄弟啊,我辦這後事吧。這朋後事我來,找肇事的車輛,把這後事都弄完了上家送信去。這最難就是上家送信
於:為什麼
郭:你想啊,上家裡說去,你們家裡沒有別人,就是你跟你父親兩個人,老爺子89了,老來喪子大不幸,怎么跟老頭說
於:沒法張嘴
郭:兒子沒了,保不齊一句話老爺子也完了,
於:那可不是么
郭:就怕這個,我這個心哪登登打小鼓啊
於:講究方式方法
郭:那也得去啊,接著窗戶一瞧啊,我眼淚都快下來了
於:慘哪
郭:你好幾個月沒回來,老爺子孤身一人多可憐,這會正在屋裡涮羊肉呢
於:我爸爸缺心眼吧
郭:這點著一個大炭鍋子,這還一個電鍋子
於:倆鍋子
郭:羊肉片,肥牛,蝦,魚片,蟹棒,還有40來樣青菜
於:還挺全和
郭:白酒,啤酒,紅酒,黃酒,還有小菜,老頭一個在屋裡,拼了四張桌子,坐著吃。我醃心哪,老頭當時精神還是不錯的,滿臉紅光,89歲的人啊,就是滿嘴的牙掉了,還剩一個牙,可是吃東西呢,還塞牙了,
於:剩一個牙還塞牙了?
郭:他吃藕套眼裡了
於:呵---就這什麼都吃就好不了
郭:我趕緊進去了,我說:老爺子,吃飯哪
於:別吃了
郭:我是不得不來有事跟您說一下,于謙啊,讓車軋死了,腦袋都裂了,剩身子跟地上壓平了,拿馬尿發起來了。講究方式么
於:這叫講究方式啊,您惦記把老爺子也弄死是怎么著啊
郭:你爸爸聽完一咬牙一跺腳----你把那蝦遞我
於:嗨,沒染我這茬
郭:拿個杯,喝酒
於:還喝哪
郭:我說老爺子---別說話,倒一杯,來--兩隻小蜜蜂啊,來到。。。。
於:別划拳了
郭:好詼諧
於:什麼詼諧啊,這死了都
郭:喝完酒啊,老頭說我累了,我誰一覺啊。我說我也躺會吧
於:睡覺了,倆人
郭:五點半吧,起來了,老頭坐起來了,哎,你是說于謙死了嗎?
於:這才想起來
郭:我說是,是有這么回事,人家撫恤金也拿來了,這是四百塊錢您拿著
於:這太少了吧
郭:您點一點,老頭看看:你拿200啊
於:這還有回扣
郭:有好事大夥都來著
於:這什麼好事啊這個
郭:這是一死一生乃見交情
於:這交情見的有點厲害
郭:要說最了不起的,得說是托妻獻子
於:這怎么講啊
郭:托妻獻子這個今天時間有限啊,咱們改天有機會在跟大夥念叨這個事啊
於:別界啊,都說倒這了,這見交情得事您給大夥講講
郭:你非得聽啊
於:這不明白啊您給說說
郭:你要捨得死我就捨得埋
於:幹嗎,這意思還得說我啊
郭:沒有,就事說事,說我!
於:喔,這裡還有您
郭:哎,我可愛說這個了,我很激動啊,現在我很興奮,各位,謝謝大家支持我們
於:您講,有您我就踏實了
郭:可輪著我說這個了
於:怎么回事啊這個
郭:這個得從您說起來這個事情
於:還得有我
郭:你就不是今天得于謙了
於:這回是?
郭:75歲高齡
於:喔,長年紀了
郭:一個老藝術家,相聲泰斗,相聲權威,中國相聲第一人
於:沒別人了
郭:你每天準時在天橋樂門口擺攤說相聲。
於:我還擺攤說相聲
郭:活,每天觀眾嗚泱嗚泱的達10多個人之多
於:那就是沒幾個人呢
郭:愛聽您相聲,每天站在圈外頭有一個人愛看您,西裝革履,穿的很講究,聽好幾天這天跟您說了
於:說什麼?
郭:(帶口音)於先生啊,聽了您很多天了,很喜歡您講的相聲
於:還南方人
郭:我不是這裡的人,我祖籍是廣東,但是幼年的時候隨我的父親到南洋去發展,新加坡一帶
於:海外
郭:對,這次出來特意到北京來看一看,我很喜歡咱們中國的傳統藝術,希望能夠把您請到新加坡去演出
於:讓我上那演?
郭:每年呢是100萬美金的年薪
於:這可不少
郭:一共是五年,您感不感興趣啊
於:哎呦,這太感興趣了這個
郭:一聽這個你樂壞了,鼻涕泡都樂出來了,那個馬路邊一天能掙多少錢
於:那是
郭:救命星來了,好,我聽您的,我去。醜話說在前面,只是您一個人去,不能帶家屬
於:一個人?
郭:能答應嗎?你一琢磨人家說這事,按說人家說的有道理,你帶家屬又多一份挑費,
於:又是錢哪
郭:人家請的是你的演員,又不是請你的家屬。可是這五年下來五百萬這個誘惑力太大了
於:得去啊
郭:在去與不去之間,于謙心裡頭來回的折騰,尤其您這會是剛結婚
於:等會吧,我75歲了剛結婚
郭:你一生婚姻很坎坷,第一次結婚是9歲,父母包辦,
於:怎么。。。
郭:童養媳,小孩,娃娃親
於:那也不能天上一腳地下一腳啊
郭:那會你9歲,你那個媳婦也不大,46
於:這就不小了
郭:沒法過。後來這一生又結過2次婚,一個是跟你徒弟跑了,一個是本家給領回去了
於:什麼亂七八糟的
郭:所以你一咬牙一跺腳一輩子沒結婚,一直到75歲的時候,你遇到一個下崗的香港小姐
於:這香港小姐還有下崗的
郭:就是不要了,人家那邊不讓她幹了,選新的了。
於:喔
郭:她下崗了,落在你手裡了,兩個人結了婚了。剛結婚,沒3天,發生這個事了
於:剛3天
郭:你說怎么辦吧,你是去你是不去
於:捨不得
郭:去的話這媳婦怎么辦,不去吧捨不得這五百萬。話說回來,真去的話這媳婦怎么辦?整箇中國三親六顧一個親戚沒有,朋友也沒有,而且在北京地區就我一個朋友,你說你這個媳婦託付給誰呀
於:那我就託付給您吧
郭:託付給我你樂意嗎
於:您還別客氣,您說的我們家都沒人了,我不託付給你我託付給誰去
郭:話說的簡單可不這么簡單啊,她那個年紀我這個歲數,我這個歲數,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有會說的不會聽的,跳進黃河洗不清,我得顧全(拍自己臉)這個
於:您是顧臉面的人
郭:就是啊
於:那怎么辦哪
郭:你答應了,坐飛機走了,把你媳婦留給我了,我得管你啊
於:怎么管
郭:你們家住哪兒啊,勁松,挨著曲藝團啊,你這一生的為人,多少人憋著報仇呢。
於:我得罪那么些人哪
郭:我得管哪。我要是天天過來不現實,怎么辦呢,想別得方法吧,在河北省固安啊,租了這么一個院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左邊是坑右邊是井,前邊是墳地
於:好,給我媳婦擱炮樓裡邊了
郭:特別清淨,弄個車,把你們家東西都拉過來,把嫂子接過來,您住這兒,門一鎖,我趕緊回去。到時候定點我得來啊,
於:送東西
郭:柴米油鹽醬醋茶,誰管啊,都得我管
於:您都得惦記著
郭:開車來了,到這兒踩住了,把東西一樣樣弄出來,擱在台階上,(拍門)
於:敲門
郭:嫂子,米和油我弄來了,蔥姜蒜也得了在箱子裡頭,還有菜和肉您趕緊擱冰櫃裡頭,我走了
於:哎,你給送進去,別走
郭:走啦,我走啦(擠眉弄眼),走啦
於:(用扇子打)走吧,你這說走不走怎么意思這是
郭:怎么了,你打人乾什麼
於:廢話,你跟我媳婦這滿臉跑眉毛這幹嗎呢這是
郭:咱不能上屋裡去啊
於:您不得送進去嗎
郭:嗨呀,你毀我啊你呀,她那個年紀我這個歲數,我這個歲數,有會說的不會聽的,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跳進黃河洗不清,我得顧全(拍自己臉)這個
於:還是顧臉面啊
郭:接常不短給過來送東西,天天花錢不計其數,這錢可沒邊啊
於:那是,有置一家啊
郭:光出不進啊這是,快到年底了,又來了,牛肉啊,雞肉啊,魚啊,這些個過年用得東西都搬來了,都擱在門口,完了拿出一信封來,裡邊有五千塊錢,順門縫扔進去,誰花錢(拍胸脯)我!
於:怎么順門縫
郭:年節,她得花錢啊
於:送進去啊
郭:呵,她那個年紀我這個歲數,我這個歲數,有會說的不會聽的,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跳進黃河洗不清,我得顧全(拍自己臉)這個
於:好,您顧臉面
郭:這將近一年了,我又一箱一箱往裡搬,蘋果,山楂,紅果片,話梅,酸梅,
於:等會吧
郭:青梅,奶粉,花錢無數
於:您花這錢都活該,別往著搗騰酸的了,怎么意思這是
郭:她要小食品啊。這都花錢無數,等著吧,年年花錢。到最後您來電話了,五年期滿,該回來了
於:我回來了
郭:我得送信去啊,這回不能不去了吧
於:得進去
郭:到門口,把車停完了,來到這掏鑰匙
於:掏鑰匙!?
郭:哎呀,可累死我了。一進門啊,你媳婦那正給孩子餵奶呢
於:都有孩子啦
郭:把外衣託了,扔炕上,擦把臉,倒杯水,
於:他到不客氣
郭:坐在炕邊上倚著那被垛,哎,小潘,
於:我媳婦姓潘
郭:金蓮
於:我媳婦叫潘金蓮
郭:金蓮,他來信了,說這兩天就回來,你瞧這事怎么辦吧。你媳婦局氣:怎么辦,反正事已經這樣了,愛怎么著怎么著吧。
於:她倒豁出去了
郭:反正你們老爺們得事吧,我聽你的。毒鼠強買完了
於:這是局氣啊這個,這是跟你局氣了
郭:別瞎說,她那個年紀我這個歲數,我這個歲數,有會說的不會聽的,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跳進黃河洗不清,我得顧全(拍自己臉)這個
於:您得顧全這個?您那這個還不如我這個呢(拍屁股)你行的什麼事啊這叫
郭:你說話我就不愛聽,那是隨便鬧的嗎。怎么辦,要我親命了,正說著,一推門,大兒子進來了,
於:啊
郭:手裡舉一小牌,上邊寫個“讓”字:爸爸您來了。呵-還叫爸爸,再叫爸爸出人命了就,我告訴你啊,就這兩三天吧,弄你們回北京,咱家來一親戚,長的臉跟包子似的,管他叫爸爸,喊對了,我給你買糖吃,說錯了,把你撕吧撕吧餵鷹,知道么
於:這么狠
郭:懷抱那個別告訴了,那個小,不知道這個。行了,僱車吧,一車一車往回拉,又給你擱在勁松,房子也給你刷好了,東西也弄齊了,我上機場把你接來,坐在屋裡吃飯。你坐正當中,點一火鍋,弄好些個菜,,買的烤鴨,你媳婦坐邊上,兩邊是孩子,我坐在下垂手,端起酒杯來,哈哈大樂,享不盡人間富貴,哎,這朋友你不得交嗎
於:得交
郭:交!
於:交,交你奶奶個孫子
郭:怎么樂
於:您這都不像人作得事了
郭:誰說的
於:您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郭:你這可不對啊
於:我不對是你不對啊
郭:這叫出言不遜
於:什麼出言不遜,你作的事在這呢
郭:髒心爛肺
於:我不是髒心爛肺
郭:我可是為了你好
於:你指不定為誰好呢
郭:大夥可聽明白了
於:咱倆還朋友哪
郭:我可沒對不起你
於:這就叫對不起我
郭:你媳婦住固安我花的錢租的房子
於:你活該你
郭:我白天一天一天不進去
於:對,你晚上還一晚一晚不出來呢,你跟我說這個,我還沒找你呢我
郭: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於:你有什麼好心啊
郭:這叫不講交情啊
於:誰跟誰有交情啊
郭:你走的時候都75了,
於:你管著管不著
郭:你回來就80了
於:沒有你的事
郭:你那么大歲數都趕上范振玉了
於:你管不著
郭:你沒有孩子
於:沒孩子管你什麼事啊
郭:你老於家絕了根了
於:跟你沒關係
郭:有朝一日,你死了你怎么辦
於:你少說這個
郭:人家有兒子打幡你沒有
於:用不著你管
郭:撐死了腿上粘倆貼餑餑喊倆狗把你拖出去
於:那也沒關係,用不著你
郭:我是為了你著想
於:你甭管
郭:咱們天地良心,說瞎話燈滅我滅,
於:您甭說良心
郭:那孩子是我的
於:怎么意思?
郭“(哭)那孩子是我的
於:您的孩子?
郭:你回來都八十了,你有那個心沒那個力了,老於家斷子絕孫就毀在你手上了,你冤枉我,哎,你這心可長在胳肢窩了,您這樣作可對不起朋友
於:喔,您的孩子
郭:我親生的兒子,我過繼給你了
於:嗨,沒聽清楚
郭:你可冤死我了,我今死這就完了(撞桌子)
於:哎呦,郭先生,我錯了,我錯了
郭:知道錯了嗎
於:我錯了
郭:人不能這樣啊,得講天地良心
於:是,您說太對了
郭:那孩子是我的
於:是您的
郭:你媳婦生的
於:還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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