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平等、民主、自由、民權、法治這些看似現代的主流觀念並非現代產物;早在兩千多年前,戰國的五位
公共知識分子就已提出過類似的言論。本書將撥開歷史迷霧,還原“戰國五大公知”對中國社會主流價值觀的第一次公開討論。翻開《戰國五大公知》,逐本溯源,探尋中國社會主流價值觀的歷史源頭。
《戰國五大公知》翻開本書,逐本溯源,探尋中國社會主流價值觀的歷史源頭。墨子談平等,孟子談民主,莊子談自由,荀子談民權,韓非談法治。《戰國五大公知》,一本了解中國社會主流價值觀的必讀書。《讀庫》作家劉勃最新力作!有料!有趣!有乾貨!本書將撥開歷史迷霧,還原“戰國五大公知”對中國社會主流價值觀的第一次公開討論
圖書目錄
序言/1
第一章孔子死了/5
孔子的自我分裂
儒家分裂的標誌性事件
第二章遺世獨立墨巨俠/15
墨子的四記殺招
非攻的底牌:以暴制暴
以人民的利益為準繩
愛是一種手段
尚賢:平民政治的實踐之路
天下大同:墨子的理想國
被天下人拋棄的墨子
專制從何而來
第三章楊墨之言盈天下/55
墨家生存之道
墨家十大主張,誰是頭條
名與利不可得兼
蘇秦張儀是女人
第四章風流孟夫子/83
君究竟有多輕
仁政:孟子的不二法門
“仁”者無敵
性善論的軟肋
從“民本”到“民主”
中庸還是鄉愿:論孟子的說話藝術
第五章逍遙莊周/125
六道之外議莊子
世界是用來調戲的(上)
世界是用來調戲的(下)
滑稽的“自衛術”
唯逍遙與調侃不可缺
美好社會不需要是非
隱士與權力同行
第六章荀卿救世/167
救世實踐派
性惡和能群:人類的劣勢與優勢
為大眾尋找道德楷模
不平等的社會才是好社會
尊王:善惡間的灰色地帶
儒生有何用
嚴師出叛徒
第七章終結者韓非/211
韓非的理論土壤
人性是壞透了的
權勢高於一切
儒法不兩立
法無許可即禁止
術——玩陰的
怎樣治理老百姓
湯武關鍵字:革命還是暴力——讀《商君書·開塞》
附錄/265
中國早就有:從酒和鹽說起
儒道墨法關係試梳理
作者簡介
劉勃,生於七零後,羨慕九零後(1890年)。曾在媒體工作,2003年開始大學教書。出版有《小話西遊》《
讀罷春秋不成歌》《
歧途哭返說戰國》等書,在《讀庫》《中堂閒話》《大地》等雜誌上發表各類作品數十萬言。
序言
這本書談戰國五子,按照活動年代的順序排列是:墨子、孟子、莊子、荀子、韓非子。
正如許多西方學者所說,中華帝國是孔夫子和秦始皇締造的。而上述五位活動的年代,恰好是孔子去世之後,始皇帝統一之前。他們是大變革時代的革命黨與保守派,是那個社會背景下的先鋒與公知。
而所謂“公知”是“
公共知識分子”的簡稱,在這個詞還沒有像現在這么火爆並充滿貶義之前,它和“知識分子”幾乎是同義詞。摘抄余英時先生的解釋:
今天西方人常常稱知識分子為“社會的良心”,認為他們是人類的基本價值(如理性、自由、公平等)的維護者。知識分子一方面根據這些基本價值來批判社會上一切不合理的現象,另一方面則努力推動這些價值的充分實現。這裡所用的“知識分子”一詞在西方是具有特殊涵義的,並不是泛指一切有“知識”的人。這種特殊涵義的“知識分子”首先也必須是以某種知識技能為專業的人:他可以是教師、新聞工作者、律師、藝術家、文學家、工程師、科學家或任何其他行業的
腦力勞動者。但是如果他的全部興趣始終限於職業範圍之內,那么他仍然沒有具備“知識分子”的充足條件。根據西方學術界的一般理解,所謂“知識分子”,除了獻身於專業工作以外,同時還必須深切地關懷著國家、社會,以至世界上一切有關公共利害之事。而且這種關懷又必須是超越於個人(包括個人所屬的小團體)的私利之上的。(《士在中國文化史上的地位》)
余先生又說:“熟悉中國文化史的人不難看出,西方學人所刻畫的‘知識分子’的基本性格競和中國的‘士’極為相似。”
確實,以專業知識而論,誰要是誇說諸子今天還如何了得,只能推斷為別有用心。但不可否認,那時的許多問題,還是今天的問題。 以韓非子為例。
先秦,中國思想史的黃金時代。在最有名的七子裡面,按年代排,韓非是殿軍。韓非看前面六位都不太順眼;相應的,在怎么跟領導人談心的問題上,韓非一副進退失據、左右為難的小媳婦相,在那六位那裡,大概也很難引起共鳴。
而這六位亦是各有各的個性。
《老子》這書,自說自話。一個老爺子面無表情地在念叨,語音語調從頭到尾沒有抑揚頓挫,愛聽不聽,不聽拉倒。
孔子是低調的,主張跟領導說話要客氣,但原則問題不讓步。他認為國家領導人聽不進不同意見就該亡國,跟你說不通我就自己辭職走人。並且,看《論語》的記錄,孔子評價起國君或官員們來,態度常常也並不像他主張的那樣謙恭。
墨子很自戀,覺得就他最牛。即使全世界都在反駁他,在他看來也不過是集中天下的雞蛋砸石頭。《墨子》書里記錄他和別人的辯論,都透著這股子氣勢,和國君說話,也不例外。
孟子也囂張。“道高於君”是他的基本立場,“說大人,則藐之,毋視其巍巍然也”是他的基本態度,“帝王師”是他的基本定位。所以人家問他,咱們大王對您很客氣,您對他就不能尊敬點嗎?他的回答竟是:“我經常把堯舜之道講給他聽,不就是對他最大的尊敬嗎?”
莊子更不必說。莊子稀罕跟國家領導人說話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既然如此,那領導不愛聽,他當回事嗎?
韓非的老師荀子,講究“尊王”,倒也是特彆強調要突出領導權威的。但他一張嘴仍然會說,你們這些國君拿齊桓公、晉文公當奮鬥目標,但我們孔門弟子,就算只是個小孩子,都覺得談這個丟人。
總之,“凡說之難,在知所說之心,可以吾說當之”這個韓非看來最大的難題,在這六位心目當中,根本就不存在。
道理也很簡單。這老六位就算各有各的毛病,起碼有一點是共通的。他們都懷揣理想,拿自己當人,希望按照自己的主張來塑造國君。自居奴才,為討主子歡心而變著花樣說話,他們不但做不出,甚至根本想不到。
有意思的是,那些一心乾祿,比韓非還要以國君的是非為是非的縱橫家和法家實踐派,也沒把遊說看得這么難。
蘇秦、張儀不必說了,各國國君一路忽悠過來,一點都不怯。
韓非的同門李斯,膽色也一樣可觀。《諫逐客書》開門見山,“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批評新國策不對,一點沒繞彎子。這篇的行文,也正是韓非說的“順比滑澤,洋洋灑灑”,尤其是後半篇,“華而不實”的嫌疑著實不小。但人家也成功了。
韓非和這幫子人的巨大差異,也許可以從出身上來解釋。
韓非是“韓之諸公子”。韓國是一個不強大,但還算是大國的國家;“諸公子”的意思,是一個不算高貴,但還說得過去的貴族。
章太炎罵老子,有句名言叫“怯懦者多陰謀”,拿到韓非身上更合適。沒行動力,各種陰謀詭計只能一遍遍過腦子,所以韓非這方面的研究特別有水平。真的耍流氓,韓非在秦始皇面前一和李斯、姚賈交鋒,三招兩式就敗了,皇帝也不再把他當回事。
太史公為韓非立傳,沒寫幾句話,倒全文引錄《說難》。因為他亦有同感。
那是漢武帝的時代。
天下一統,別黑白定於一尊。再像諸子那樣在皇帝面前高談闊論,皇帝受不了,別人也拿你當神經病;一心想升官發財的,也知道靠豁出去發驚人之論引起人主的注意,但這樣的機會不是沒有,而是越來越少。更好的選擇,還是順著領導人的既定方針,拿點切實可行的具體方案出來。
這種差別,先看看《戰國策》,再看看賈誼、晁錯、主父偃們的政論文,立刻就可以感受得到。
揣摩人主的心意,是一項必須要做的艱巨工作。在戰國,韓非這樣細膩深刻的軟骨頭才會對此感受強烈;在皇皇大漢,卻連司馬遷這樣嵌盔磊落的奇男子也覺得不可迴避。時代的沉降,真是使人低徊不已。
先秦諸子的思想,和現代流行的一些價值,當然是有很多可以呼應的地方。簡單說,孔子與憲政,老子與哲學,墨子與平等,孟子與民主,莊子與自由,韓非與法治,均在似與不似之間。
由於這種微妙的關聯,你要想將他們(作為一個整體或其中任意一人)捧之上天,或者貶之人地,大概都很容易。事實上,很多人也正是這樣做的。
作為一個在媒體待過的老師,我不得不承認,不管在報紙還是課堂上,很多時候,極端的褒貶最容易產生話題,促成爭辯,從而大受歡迎。
但我還是想和這種方式保持一點距離。在我看來,極“左”或極“右”,大概都有腦子短路的嫌疑;然而不“左”不“右”的鄉愿派,倒是誠然不短路,只是大腦里已經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