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背景
某三廠小區建於20世紀90年代,是南陽市比較早的商品房小區,產權70年。這個小區位於繁華地段,附近有重點學校。2012年10月,南陽市臥龍區以城中村改造的名義,成立“某某社區城中村改造指揮部”,該小區被納入拆遷範圍。由於配建的安置房項目證件不全,無法辦理房產證,會影響到該小區的孩子上學,居民拒絕搬遷。
拆遷風波
2012年,三廠小區開始拆遷工作,當時就有人用各種方式催促居民搬遷,包括停水、停電、停氣,破壞上下水管,小區通道、扒圍牆,挖樓房牆角等。當時,安監重新打樁加固牆角,才把牆角安穩住。
最牛開發商
安置房開發商是南陽市某某房地產有限公司。
房產項目開發需要《國有土地使用證》《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建築工程施工許可證》《商品房預售許可證》,拆遷還需要辦理一個《拆遷許可證》,而想要把這個證辦下來,必須要有五證中的《國有土地使用證》《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本來就五證不全的房產項目,開發商是否辦理了《拆遷許可證》,不得而知。
愛滋病拆遷隊
2004年前,河南駐馬店、平輿等地的一些愛滋患者被帶往大城市討債。
事件經過
揭愛滋病拆遷隊:多是熟人介紹
| 南陽一公安人士說,早在2004前他就接觸到拆遷公司僱傭愛滋病患者的情況。一旦接到討債的業務,愛滋病患者就會天天跟著債務人,並且出示愛滋病病例卡。如果債務人躲在家裡,他們會朝住戶家門口吐口水,罵髒話。如果再不給錢,他們還會掏出一針管酷似血液的紅色液體,威脅債務人。 2004年前,自稱為愛滋患者的人多來自駐馬店、平輿等地;如今南陽的“愛滋病拆遷隊”,患者多來自南陽市南召縣。 |
| 對於愛滋病患者做一些涉嫌違法的事,公安對這個群體也很難處理,如果抓了疑犯,連關押的條件都沒有。2014年12月25日,某記者回訪當年採訪過的愛滋病人群體,其中部分受訪者已過世。健在的受訪者王向財(化名)稱,2013年年中他還參加過一次拆遷。 |
2014年12月初,南陽市某三廠小區來了自稱是愛滋病患者的6個人,其中一人還展示了他的病歷卡,寫明他患有愛滋病。緊接著,該小區很多地方被噴上“愛滋病拆遷隊”大紅字。
大約2014年12月13日開始,愛滋病人的住處噴上“愛滋病拆遷辦公室”。
這些人住進小區一個空房間,每天挨家挨戶敲門,有時還半夜放鞭炮騷擾居民,白天碰到居民就嚇唬說不搬走就感染他們。
南陽的“愛滋病拆遷隊”的患者多來自南陽市南召縣。王向財是駐馬店汝南縣一位愛滋病患者。
2014年70多歲的張振鐸,因為懂法律被小區居民推舉為業委會主任。他說,居民曾多次向梅溪路派出所報警,警察來後卻讓居民向政府反映,並告訴居民不要與愛滋病患者發生衝突,否則被感染得不償失。
2014年12月15日,張振鐸的兒子再次報警,並向出警民警指認自稱患有愛滋病的五男一女,民警對被舉辦人員進行了資料收錄。當天夜裡,張振鐸的家就遭襲。
“愛滋病拆遷隊”到三廠小區後,已有十幾戶人家因為害怕搬走。
2014年12月15日,張振鐸的家兩個大窗戶被打17槍,子彈是比黃豆還大兩倍的鋼珠,子彈已交警察。 2014年12月17日晚,張振鐸的家的兩個窗戶再次被襲擊。
官方回應
官方敷衍
南陽市臥龍區政府2014年12月24日回應稱,該區已成立調查組,通過走訪民眾,調取監控,從掌握情況看,臥龍區房屋徵收辦、梅溪街道辦事處不存在組織“愛滋病拆遷隊”,至於是否有人利用愛滋病人威逼拆遷,公安部門正在調查中。
清理整頓
回應還稱,臥龍區對億安天下城項目各項手續進行核查,並對負責該項目拆遷的南陽市遷安拆除公司停業整頓,配合調查。2014年12月23日,臥龍區在全區展開房屋拆遷市場清理整頓行動,對房屋拆遷過程中的違法違規行為依法依規嚴肅懲處,絕不姑息。
貪腐隱情
涉事開發商春節禮單
河南南陽“愛滋病拆遷隊”涉事開發商春節禮單上驚現多名政府工作人員,事件經新華社披露後,南陽市臥龍區紀委隨即介入調查。南陽市政府新聞辦最新通報顯示,包括街道辦事處、區住建局、區徵收辦等總計20多人,在參加有關開發商的春節團拜活動中收受了紅包。
事件結果
2014年12月23日,河南省南陽市委宣傳部成立調查組調查“愛滋病拆遷隊”,向信息源頭所在地宣傳部發函請求核實。
2014年12月25日,河南南陽市委宣傳部公布,河南南陽“愛滋病拆遷隊”主要嫌疑人已被公安機關控制,具體案情調查中。
調查結果
幕後黑手
2014年12月27日,河南南陽公布“愛滋病拆遷隊”調查結果:幕後黑手為開發商南陽市億安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該公司僱傭社會人員劉某某組成所謂拆遷辦公室,之後劉某某組織6名愛滋病患者組成“愛滋病拆遷隊”。
涉案人員
5名嫌疑人被控制。
20多名官員收受開發商紅包被處分
2014年1月26日,某某房地產公司在南陽一家賓館舉辦公司員工春節聯歡茶話會。此間該公司負責項目的副總經理馮某提議,邀請“某某·天下城”項目所在轄區梅溪街道辦及臥龍區住建局、臥龍區徵收辦的有關領導和工作人員參加,並和參會公司員工一樣,每人發放價值500元的某某商場購物券。為此,公司還提前製作了31名擬邀請人員的發放清單。
當天下午,梅溪街道黨工委書記劉小麗、辦事處主任華德奇、辦事處副主任魯康、人大工作委員會主任王永芳、紀工委書記耿昀、群工站站長張玉平,梅溪街道及梅溪街道西關社區14名工作人員、1名非公職人員;臥龍區住建局副局長王河生;臥龍區徵收辦主任詹國平、副主任王書強,及臥龍區徵收辦2名工作人員、3名非公職人員,總計29人到場參加聯歡茶話會,擬發放名單中有2人未參加。聯歡茶話會開始後,由億安某某地產工作人員為到場人員每人發放了內裝5張面額100元的某某商場購物券紅包1個。接受紅包後,29人在聯歡茶話會結束前相繼離開。
南陽市政府通報稱,以上29人,除4名非公職人員外,其他20名國家工作人員和5名社區工作人員收受企業紅包禮金,嚴重違反中央
八項規定和廉潔自律有關規定,並在社會上造成惡劣影響,經臥龍區紀委常委會、臥龍區監察局局長辦公會研究,決定將29人所收禮金全部收繳的同時,對以上25人分別給予黨政紀處分。
其中對梅溪街道黨工委書記劉小麗給予撤銷黨內職務處分;對梅溪街道辦事處主任華德奇、梅溪街道人大工作委員會主任王永芳給予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對梅溪街道紀工委書記耿昀、副主任魯康、群工站站長張玉平、臥龍區住建局副局長王河生、臥龍區徵收辦主任詹國平、副主任王書強給予黨內警告處分;對梅溪街道辦事處工作人員董朝利等9人、西關社區黨支部書記胡曉愛等5人分別給予行政警告和黨內警告處分;對臥龍區拆遷辦職工唐玉平、王珂給予警告處分。
事後反應
在三廠小區住了20年的劉大娘在不到20天的時間裡,被嚇得犯了兩次心臟病。起因就是12月初“愛滋病拆遷隊”突然來到該小區。
“他們一共有六七個人,說是拆遷公司和開發商讓過來拆樓的。”劉大娘說,“這些人白天在小區院子裡曬太陽,到了晚上放鞭炮,砸玻璃,還挨家挨戶敲門,很嚇人。”
某記者在現場看到,從小區院外到樓道里,從一樓到頂樓,隨處可見“愛滋病拆遷隊”等字樣的標語,紅色噴漆格外觸目驚心。三樓一處早已搬空的房間大門上,還寫著“愛滋病拆遷辦工室”。
業主張榮湘說,小區2011年底被納入拆遷範圍,隨後征遷辦和街道辦事處的人來做工作。因為協定沒談妥,大家一直拒絕拆遷。“整個小區一共住了58戶,前幾年陸續搬走了10多戶,自從‘愛滋病拆遷隊’來了以後,短短的半個月就搬走了10多戶,還有28戶。”
拒絕搬走的居民受到斷水斷電的侵擾,有的甚至遭到暴力威脅。退休幹部張振鐸通過網上“市長留言板”等渠道向有關部門反映“愛滋病拆遷隊”的情況,之後張振鐸家先後三次遭到鋼珠槍襲擊,窗戶玻璃上的彈孔多達十幾個。
社會評價
搞“愛滋病拆遷隊”,真是病得不輕。
世人還沒從四川愛滋男童的不幸際遇中緩過神來,昨天一條關於“南陽現
愛滋病拆遷隊”的傳聞在網路迅速傳播。如此驚天創意,令人瞠目結舌。
南陽市房地產市場為哄騙威逼住戶搬遷,召集十多名愛滋病感染者組建拆遷隊,揚言“不搬遷就感染你”。報導中的圖片顯示,多處白牆被人刷上了“愛滋病拆遷隊”6個紅字,某處牆上還張貼著用白紙黑字列印的“愛滋病拆遷工程辦公室”。
雖說有圖未必就是真相,但觸目驚心的傳聞還是給人提供了一如恐怖大片般的懸念。如此荒誕的隊伍是真是假?是僅作威脅還是真有其“兵”?如果是真,這支隊伍的幕後主使是誰?如果是惡意炒作,為何這么恐懼的標語能夠無人出面干預?諸如此類疑惑,將人們帶進了一個無限想像的空間。
如果說四川愛滋男童事件,勾起的是人們對於這個特殊弱勢個體的同情與關懷,那么,南陽“愛滋病拆遷隊”這個辭彙的橫空出世,拉起的已經不只是人們的恐懼,更可能會激發人們對愛滋病人群的反感與仇恨。如果真有愛滋病患者甘當拆遷利益糾紛中強勢一方的炮灰,那么,組建這支隊伍的幕後主使者,便是將這個特殊的弱勢群體當成了盾牌,它摧毀的,更是人們對這個群體施以同情與關懷的善心與慈念。
當然,在事情沒有切實的調查結果之前,也不能排除有人惡意炒作的嫌疑。如果“愛滋病拆遷隊”確有其事,主使者不過是想利用愛滋病患者,將拆遷戶逼到拱手讓步的牆角,那便是赤裸裸的敲詐勒索;而如果此事系有人惡意炒作,任憑“愛滋病拆遷隊”的謠言散播開來,實質上是將這個急需全社會關懷的群體逼到了社會
大眾的對立面。
無論哪種情況,愛滋病患者這一弱勢群體被惡意利用,則是確鑿無疑的事實。似真非真的迷霧中,消磨的正是社會大眾對這一群體的善意,是對愛滋病患群體利益赤裸裸的侵犯。這樣的事件令人擔心,以後還會不會有更多像坤坤一樣的愛滋男童,被社會邊緣化。
比愛滋病本身更難治的,是“愛滋病拆遷隊”迷霧背後對愛滋病群體的污名化。它傷害了愛滋病患者群體的尊嚴,更傷害著法治的尊嚴。南陽當地相關部門,應該迅速還公眾、還法治一個明明白白的真相。
南陽市組織愛滋病患者成立拆遷隊,把本已經混亂的拆遷行業秩序踐踏地更加不堪,讓拆遷者經濟利益因素考量更加露骨。除了拆遷中的經濟利益之外,再沒有一點人文情懷,將社會對愛滋病的認知傷口再次塗抹上了鹽。“愛滋病拆遷隊”,絕對不應該被縱容。愛滋病患者絕對不應該被當“槍”使。
在一些地方的征遷過程中,似乎總少不了拆遷與反拆遷之間的對立,似乎少了這種對立,就辜負了“中國特色的拆遷”。雙方尤其是拆遷方,無所不用其極的在非法治的道路上高歌猛進,而被拆遷方,只能在誓死保衛上艱難求生。“愛滋病拆遷隊”的成立,只是這種環境下,結出的一個新“毒瘤”罷了。
“愛滋病拆遷隊”的成立,無非是南陽相關方面利用世人對愛滋病的恐慌,利用可能因衝突感染愛滋病的風險,來催逼被拆遷戶儘早按照拆遷者的意圖來搬遷罷了。只不過,這種催逼拆遷的方式,更加利己,更加惡毒,更加無情,更加野蠻。
在重重經濟利益之下成立的“愛滋病拆遷隊”,已然製造著悲涼的氣氛,會更加劇社會對愛滋病的誤解、歧視甚至仇恨,同時也無可避免地讓被拆遷者更加仇視失去理性的拆遷行動。把愛滋病患者“趕到”前線抓拆遷,對愛滋病患者顯然是不利的,對被拆遷戶也是極端不負責任的。“拆遷”兩字,在撕裂著古老建築文明與現代生活紐帶的同時,更在製造著現代文明之間的對抗。而這一切的根源,就在於拆遷所指向的經濟利益。而“愛滋病拆遷隊”的成立,就純粹是唯利是圖後無恥製造的醜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