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家小館的晚餐》是2016年10月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作者是安·泰勒。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思家小館的晚餐
- 作者:安·泰勒
- 類別:外國文學
- 原作品:Dinner at the Homesick Restaurant
- 譯者:劉韶方
- 出版社:百花文藝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6年10月
- 頁數:344 頁
- 定價:39.50
- 裝幀:平裝
- ISBN:9787530669204
圖書簡介,內容簡介,圖書目錄,作者簡介,作品試讀,
圖書簡介
普利茲獎得主安·泰勒代表作《思家小館的晚餐》被稱為情感家庭類小說的典範,曾先後入圍普利茲獎、國家圖書獎、福克納文學獎。安·泰勒備受美國作家厄普代克的推崇,她以細膩的筆觸寫透愛情與親情的真相,我們似乎都能從中找到自己的影子,而在成長的道路上,多數人不是延續了父母的軌跡,就是與之背道而馳。
內容簡介
坐在同一張餐桌邊的家人,往往隔著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思家小館幫你找回失落已久的親情。
在一個普通的星期天,貝克·圖爾離家出走了。
從此,圖爾太太只得獨立撫養三個孩子。她沒有告訴孩子們父親出走的訊息,希望有一天貝克還能回來,繼續原來的生活。
三個孩子漸漸長大,用不同的方式表達著對家的渴望。小兒子埃茲拉開了一家名叫思家小館的餐館,夢想著全家人能一起在這裡享用一頓晚餐。然而,家人的聚會卻屢屢不歡而散。
而圖爾太太直至臨終時,才道出了希望丈夫來參加葬禮的心愿。
·
小說借對生活瑣事和人物發展經歷的記錄,寫盡了每個人在家庭生活中的無奈和壓力。
思家小館寄託著埃茲拉對家的渴望,是一種隱喻。它暗示出故事中的人物既關係密切又難以融洽相處的困境,他們愛著彼此,卻總也無法從彼此身上汲取愛和溫暖。
圖書目錄
你該知道的事
教貓打哈欠
被愛情摧毀
心臟亂說話
鄉下廚子
月球上的沙灘
圖爾醫生不是玩具
真的是那樣
蘋果蘋果
思家小館的晚餐
作者簡介
安·泰勒(Anne Tyler)
美國當代著名小說家、文學評論家。生於1941年,畢業於美國杜克大學,20世紀60年代開始寫作。她以機敏開放的筆調探討婚姻、家庭關係,成功塑造普通人的形象,並擅長還原日常細節。曾獲普利茲獎、大使圖書獎等。
已出版小說21部,代表作為《思家小館的晚餐》《呼吸呼吸》《意外的旅客》,被譽為美國當代女性小說的巔峰之作。
作品試讀
珀爾·圖爾在奄奄一息之時,突然冒出了個奇怪的念頭。她嘴唇抽搐,呼吸急促,努力想說出來。兒子一直在病床前看護她,這時她感覺到兒子向前傾了傾身。“去找個……”她說,“你本該去找個……”
她想說,你本該多找一個媽,就像第一個孩子生了重病,人們通常會計畫著再生一個。事實上,大兒子科迪確實生了一場重病。現在看護她的埃茲拉不是老大,老大科迪是個讓人操心、很難帶的孩子。生科迪時她年紀不小了,所以夫妻倆決定不再要孩子,但科迪得了哮吼。那是一九三一年,哮吼是很可怕的病。她恐懼,不知所措。她用法蘭絨小毯遮著嬰兒床,在爐子上燒完開水,就把所有煎鍋、水桶都灌滿,擺在外面,她扇動著小毯,讓嬰兒呼吸點濕潤的空氣。科迪的呼吸時而阻塞時而急促,就像從堆得很實的沙礫中往外抽東西那樣刺耳。兒子皮膚赤紅,頭髮黏黏地粘在額頭上,折騰到天亮才睡著。珀爾躺在搖椅上也垂著頭睡著了,但手還抓著乳白色嬰兒床的金屬欄桿。貝克在外做推銷員,等他回來時危險期已經過去,科迪又開始蹣跚著滿屋跑,只是流著鼻涕,偶爾咳嗽兩下,但貝克根本就沒注意到。珀爾告訴他“我想再要幾個孩子”,他又驚又喜,提醒她原來可是她自己不想再生孩子的,但她堅持說“我想多要幾個”。兒子生病時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旦科迪夭折了,她還剩下什麼呢?這個租來的收拾得很利索的小房子?鵝媽媽主題的嬰兒室?當然還有貝克,但他常常不著家,在外面忙活著推銷塔納公司的產品,甚至回了家還憤憤不平地說公司的事,誰升職了,誰被解僱了,誰在背後說他壞話了,經濟太差讓他失去機會了。
珀爾說:“真不明白我怎么會覺得一個兒子就夠了呢?”
但結果未如她預想得那么簡單。第二個孩子埃茲拉,憨態可掬,讓人心生愛憐。這讓她更提心弔膽,真該只要科迪一個就好了。然而她沒有接受教訓,又接著生了女兒珍妮。給小女孩穿衣打扮,梳各種髮型,太有意思了。珀爾覺得養女兒真讓人享受,她當然也不會放棄珍妮了。現在她怕的不是失去一個,而是三個,但還是認為當初多要孩子是對的。這就像備胎,或者像常穿的線襪,多備兩雙,穿壞了一隻,另一隻再配對。
“埃茲拉,你應該早早找好替補媽媽。”她說,或者她想這樣說:“目光有點兒不夠長遠啊。”顯然她沒說出來,她聽到兒子往後一坐,又翻了一頁雜誌,沒搭話。
一九七五年春天,也就是四年半前,她開始視神經萎縮,從那時起就沒再看清埃茲拉的模樣。她視力模糊已經有一陣子了。去配眼鏡時,醫生說她的動脈出了問題。畢竟她已經八十一了。但醫生保證能治好,讓她去看眼科專家,這個眼科醫生又讓她去找另外一個專家簡單地說,他們發現根本沒辦法治好她的眼病。她輕輕一笑,和孩子們說:“我要散架了,我也活得夠本了。”事實上她卻不認命,先是沮喪,然後只好接受,勇敢面對,讓自己心情好起來。但內心深處,她不服老,不認命,就是想充耳不聞。她一貫很堅強。有一次,貝克出外推銷,她摔斷了胳膊,但硬是獨自照料孩子,直到一天半後貝克能回來替她(那時正趕上他換了一個地方工作。在鎮上她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她不願意依賴別人,不願意祈求別人,甚至不願意吃止痛藥。她對孩子們說“醫生說我會瞎的”,但心裡認定自己決不會失明。
當然,視力一天天下降,令她覺得光線很弱,也很遠。她喜歡看著兒子埃茲拉平靜的臉龐,但兒子的臉在她眼前模糊不清。現在,即使陽光明媚,她都看不清他的身影。兒子是個大塊頭,挺著個小肚子,有點中年發福,但即使他走近,她也連個輪廓都看不清。兒子坐在沙發上,挨著她,她能感覺到他穿著法蘭絨襯衣,暖暖的。他給她講電視上在演什麼,或者整理她一抽屜的照片。這是她喜歡讓兒子為她做的事,她總問:“埃茲拉,你拿的是哪張?”
“好像是大家在野餐。”兒子說。
“野餐,哪種啊?”
“草地上鋪著白桌布,有柳條筐,一位女士穿著水手衫。”
“可能是貝茜嬸嬸吧。”
“我覺得不是你貝茜嬸嬸。”
“那是艾爾莎表妹,我想起來了,她喜歡穿水手衫。”
“我不知道你還有個表妹。”埃茲拉說。
“當然有了。”她答道。
她仰著頭,回想著表姐妹、嬸子姨媽、還有祖父,也許是外祖父,他嘴裡總是一股樟腦味。真奇怪,她的記憶好像和身上其他零件一樣,也不好使了。她看不清他們的臉,聽不見他們清脆的話語,感覺不到女士們連衣裙上挺括的褶飾,聞不到潤髮油和薰衣草水的味道,也聞不到身體孱弱的白莎表姐那刺鼻的味道,她帶著玻璃嗅瓶來防止自己暈厥。
“我真有不少表姐妹。”她對埃茲拉說。
親戚們都認為她嫁不出去,會成為老姑娘,所以都小心翼翼地說話,這種處心積慮讓她覺得受到了羞辱。他們在門廊上談論婚禮、生孩子,一旦珀爾出現就立刻轉換話題。蘇華德叔叔供她上了大學,就在拉雷市的梅迪斯社區學院,這樣她不用住校。顯然他很怕要永遠養著這個孤兒侄女、老姑娘,她占著他的空閒房間,是個大包袱。她告訴叔叔上大學沒用,上大學就是承認自己很失敗。
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她長得不難看,身材小巧,皮膚白皙,亞麻色的頭髮又濃又密。但後來就變得沒有光澤了,而且嘴角一動或一抿嘴唇,她面部就緊張。她有很多追求者,多得她都記不住名字,當然也都沒持續多久。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一個很神秘的詞,但珀爾卻渾然不知。這個神秘的詞讓那么多的女孩,那么多比她小好多的女孩都毫不費力地趕著把自己嫁了出去。她太過認真了?她是不是該隨和些?降低身價像沒頭腦的溫斯頓雙胞胎姐妹那樣傻笑?蘇華德叔叔,你得告訴我啊。但他只是抽著菸斗建議她選秘書課程。
後來她遇到了貝克·圖爾。那時她三十歲了,而貝克二十四歲,是塔納公司的推銷員。這家公司在東海岸賣農具和園藝設備,在這樣一家公司,像他這樣的年輕人一定前途無量。那時,他身材高挑,黑髮捲曲,藍眼睛明亮閃爍,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有人一定會說,哇,他太耀眼了。這么派頭十足,怕根本不是珀爾應該找的對象。而且對她來說貝克也太年輕了。她知道一定會有人這樣想的。但是她幹嘛要在乎別人怎么想呢?她一心一意,不顧後果,心裡希望滿滿。
她是在一家教堂—浸信會慈善教堂遇見貝克的。她去那兒只是因為好朋友艾瑪琳去這家教堂做禮拜。珀爾自己不是浸信會教徒,而是聖公會教徒,準確地說,她也不是這個教派的。她認為自己不信教。當時她走進教堂,看見貝克·圖爾站在那兒,下巴颳得鋥亮,穿著閃閃發亮的藍襯衫,這個陌生人不到兩分鐘就問是否可以給她打電話。她把這個歸結為這家教堂有種超自然力,好像把貝克作為獎賞送給了她,獎勵她關心浸信會教徒,因此她不敢冒犯神靈。為了家庭的榮譽,她成了浸信會教徒,就在那家浸信會慈善教堂結了婚。婚後,她輾轉於一個又一個小鎮的浸信會教堂,好像只有這樣,她的獎品才不會被人搶走。(她突然想到,難道這不也意味著一種信仰嗎?)
他向她大獻殷勤,送她朱古力和鮮花。然後又送給她莊重一點的禮物—塔納公司的宣傳冊,他開始細訴工作和發展計畫。他的甜言蜜語讓她有些不自在,但回到家會在房間裡獨自回味,盡情享受。他說珀爾是他見過的最有教養、最文雅的女人,舉止最得體,身材最嬌美。他喜歡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驚奇她的手如此嬌小。儘管推銷員的名聲不好,但他絕對讓人尊重,從不像其他男人那樣迫不及待。
後來公司要派他到另外一個地方工作,接著一切進展飛快,他無法忍受別人說他會拋棄珀爾,所以必須馬上娶她,帶她走。他們舉辦了浸信會婚禮,兩個人都心潮澎湃—這是珀爾後來一直回憶的場景。然後他們搬到了新紐波特,算度了蜜月。她都沒來得及和閨蜜分享結婚的喜悅,沒時間炫耀她的嫁衣,沒有給別人看她的兩個金戒指—一個是窄窄的結婚戒指,一個是鑲著珍珠的訂婚戒指,上面刻著“送給女人中的珍珠”。似乎每一件事都不太令人滿意。
他們不停地搬家。頭六年沒有孩子,搬家相對簡單。每次她都充滿希望地睜大眼睛看著新的小鎮,想著在這兒能懷上兒子。(現在懷孕對她來說,也曾像婚姻對她而言那樣,是一件對所有人輕而易舉,而對她來說卻難得珍貴的事。)科迪出生後,搬家就不容易了。她發現,孩子讓事情變得複雜。換醫生,轉學校,這樣那樣的事情一大堆。同時,她發現不經意間已經和很多親戚斷了來往。叔舅姨嬸過世,她遠在他鄉,只能寫封簡訊,表示哀悼。她出生的房子賣給了一個密西根人。表姐妹嫁人了,婆家奇怪的姓氏她從來都沒聽說過。甚至原來住的街名都變了,回去她一定會迷路的。四十多歲時,有一天她突然想到,不知那個嘴巴有樟腦球味的祖父或外祖父怎么樣了?應該不在了吧?如果已經過世,沒人想著通知她嗎?還是他們把通知他過世的信寄到已經好幾年前的地址去了?或者她知道他過世了,但搬家急沖沖的,把這事兒忘記了?一切都有可能。
天哪,貝克總是換工作地點,總是有換工作的動機—可能會升職,可能換一個更好的環境。但好像不太管用。是他的錯嗎?他說不是,但是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不知道是誰的錯。他抱怨說他犯小人,說世界上小人很多。她抿起嘴看著他,他問:“你為什麼這樣看我?你在想什麼?”接著又說:“至少,我養家餬口,從沒讓家人挨餓吧。”她承認他們確實沒挨過餓,可她總是憂心忡忡,眉頭不展,覺得他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這個高挑、大嗓門的推銷員早上打領帶時總是太關注自己的形象,把他捲曲的頭髮梳得又高又服帖,四周留一圈捲髮,然後把梳子放進襯衣口袋。那口袋裡儘是鉛筆、原子筆、尺子、記事本,還有量輪胎的標尺,所有這些東西無一例外地都醒目地印著各家公司的標識。
晚上喝啤酒時(別誤解貝克,他不是酒鬼),他喜歡唱歌,喜歡做鬼臉。她不明白喝啤酒怎么會讓他把自己的臉像一個橡皮面具似的扯來扯去。到了睡覺時,他的臉被扯得很大,很鬆弛。他唱他最喜歡的歌《沒有人知道我遭遇了什麼》。上帝知道。她還真是這樣想,誰也不知道那張拽大的臉下面在想些什麼?滿是黑色胸毛的胸腔里藏著什麼念頭?她一點兒都不清楚。
一九四四年一個星期天的晚上,他說他不想過了。公司讓他去諾福克,但是他想最好是獨自一個人去。珀爾心中一沉,好像被人當胸打了一拳。依她的經驗,這通常是要引起她的注意,就像故事裡發生的一樣。“為什麼?”她靜靜問道,但他沒搭腔。“貝克,為什麼?”他只是看著自己的拳頭,看上去像剛打過架的男孩,正等著被責罵。她聲音更平和了,她一定要知道原因,他不可以說走就走。他說已經說過了。她一屁股坐到對面的椅子裡,渾身顫抖。她看著他的左額頭,一根筋怦怦地跳著,她想這是在鬧情緒。早上他就會改變主意了,她告訴他“睡一覺就好了”。
但他說:“今晚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