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楊

張顯楊

張顯楊(1915—2005)四川通江縣人。一九三三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張顯楊
  • 出生地:四川省通江縣
  • 出生日期:1915
  • 逝世日期:2005
簡介,經歷,

簡介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紅四方面軍第四軍十二師三十四團排長,連長。參加了長征。抗日戰爭時期,任八路軍一二九師三八五旅七六九團排長,獨立團連政治指導員,十三團營政治教導員。解放戰爭時期,任晉冀魯豫野戰軍第三縱隊九旅二十五團副團長,太行軍區第四軍分區四十五團團長,太行軍區獨立第二旅副旅長,中原軍區二十五旅旅長,豫西軍區第五軍分區司令員,第二野戰軍十五軍四十三師師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任雲南軍區昭通軍分區司令員,中國人民志願軍師長,中國人民解放軍副軍長,武漢軍區副參謀長,副司令員,福州軍區副司令員。一九六一年晉升為少將軍銜。

經歷

英雄在沉寂多年後,重新浮現在人類的心靈中。師永剛先生所撰寫的《邱少雲》一書,由於對英雄客觀準確的描述,引起了讀者的關注。這本書首次披露了當年英雄當過國民黨兵的經歷,以及他被授予二級英雄稱號的幕後新聞。我們特從書中輯錄了關於英雄生前戰友回憶他們目擊邱少雲被燒死的現場目擊記,以饗讀者。
1952年十月12日清晨,濃霧沉積在“三九一”高地的山嶺峽谷,秋風拽著霧團,如同片片煙雲,此起彼伏,仿佛怒海波濤在山谷間滑動。遠遠看去,“三九一”高地像雲海中的一葉破舟,時隱時現。
五百七十多名志願軍戰士成線網狀密布在“三九一”高地前的草叢中。九連潛伏哨已前出到了距敵碉堡前五百餘米處,戰士們都竭力趁霧未散之際,將自己隱藏得更為舒服和隱蔽。
從潛伏完畢到天亮,幾個小時過去了,早晨的露水打濕了戰士們的衣裳,地氣上升,又潮又粘。偶爾走過一隻出來覓食的地鼠,突然撞到戰士們的臉上,立即驚叫著飛躥回洞。戰士們都忍著渾身的疲乏,這會兒才覺出伏著不動比干活還累,腰腿酸痛酸痛的。大家的潛伏姿勢千姿百態,但都有一點,那就是竭力屏住呼吸,不使自己發出聲響來或咳出來。
秋寒中,還有另一種深深的風聲,那是戰士們呼吸時的微動。
天明了,“三九一”高地在秋風撕開的濃霧中,清晰地顯現出來。透過霧紗,已可以清楚地看清敵人的陣地。鐵絲網和黑洞洞的槍口密集地呈現在陣地前沿。偶爾槍刺上的寒光會驚鴻似地晃過戰士們的眼睛。邱少雲伏在土坎的後面,在集訓隊學到的常識使他比其他戰士多了些偽裝方法和舒適。他用小鍬把兩條腿的位置各斜出兩條淺溝,這樣使兩腿有了些下垂,不至於因為地面的平直而使渾身不舒服。更妙的是,他還把靠近臉的地面掘出一個小坑,在坑裡面墊上了厚厚一層毛巾,坑旁邊是幾隻紅辣椒和生薑。地氣太重,他的嗓子眼裡特別癢,只好把辣椒咬進嘴裡,激烈的嗆辣把咳嗽的欲望給逼了回去。但眼淚卻給辣得啪達直流,打濕了地面。
程連長和指導員在拂曉前對整個潛伏部隊作了最後一次檢查,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以後,才回到突擊一排的後邊,在幾十米遠的草叢地潛伏下來。
太陽越出地面了,山谷里的霧氣開始消散,程連長的心情也跟隨著有點緊張和擔心起來。
他慢慢抬起頭,透過草叢,巡視了一下整個潛伏區。在他眼前只是一片雜蕪叢生的野草,隨風微微擺動,發出沙沙的響聲。再就是很遠處有敵機的嗡嗡聲和不知什麼地方的爆炸聲,隱約傳來。一切都顯現著一種可怕的平靜。他的心情緩和下來,微笑著看了看指導員,指導員點了點頭。他便抓起電話機,用極微小的聲音報告指揮所“情況正常,一切都好”。
師長張顯楊坐鎮指揮所,從三營抵進潛伏區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守在電話機旁。這支奇兵對這次反擊至關重要,他不敢有絲毫懈怠,以防戰局出現變化。當三營三個連從三個位置把安全潛伏完畢的信號發回時,他並沒能放下那顆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是潛伏的前奏,從現在開始,這五百多名戰士的生命就全部擺在了一個危險的境地。他略吃了一點東西,分咐作戰參謀密切觀察前沿狀況,隨時向他報告。
指揮所里的首長們,並沒有因眼前的平靜而輕鬆,他們除了不斷用望遠鏡詳細觀察著潛伏區以外,還對所有參戰部隊的戰鬥準備一次又一次進行了詳細地檢查,對幾個兵種的作戰方案也都作了複審。各個陣地上,都進入高度戒備狀態,坦克兵坐進車裡,手指就按在發動器上;大炮裝上了炮彈,炮手們緊緊盯準各自的目標,一旦發生以外,就將迅速給潛伏部隊以最有力的支援;各觀察所的同志更是緊張,哪怕有一點微小的變化和值得注意的情況,都及時向指揮所報告。從部隊進入潛伏區後,就已進入高度戒備狀態。同時,由於部隊展開全線反擊以來,敵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整天惶恐萬狀,草木皆兵。特別是三九一高地的敵人,是前天晚上才換防來的,他的左右兩個陣地都被我軍攻占,就更加恐慌。
只要有點風吹草動,他們就會開槍壯膽,連飛起一隻野雞也要打一陣機槍。
籠罩在三九一高地上的晨霧完全消散了,陽光照上了陡峭的岩壁和清澈的小溪。
不知從哪兒飛來幾隻小麻雀,落在鐵絲網上。戰場上處於一種少見的寂靜中。
九連長程子英,一九九六年在北京去世。他曾經寫了一篇描寫在三九一高地前執行潛伏過程的文章。據查,這是唯一一篇參加潛伏戰鬥的目擊者所寫的現場文章,他用另外一種目光描述了那天的見聞:
指揮位置是在一個樹林裡的窪地。電話員把電話機放在工事裡邊的壁櫃裡,怕它的鈴聲響動大,又給它穿上一件厚棉襖。把連部的人員安置好以後,我就和指導員分頭去檢查戰士們的工事和偽裝,並再一次囑咐他們記住首長的話:“潛伏好是勝利的關鍵…為整體、為勝利,就是子彈打在頭上也不能暴露了目標!”
檢查完畢回到我的指揮位置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我的心“咚咚”地跳得更厲害,只怕有誰的頭露出一點痕跡。我把做好偽裝的帽子一戴,悄悄地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四周一片靜寂,只是微風吹動著枯黃的野草,沙沙作響。就憑我這個乾過幾年偵查參謀的眼睛,也找不出一點破綻。我放心地噓了口氣,並在電話上向營里報告了潛伏的情況。
一切都搞好了,我躺在掩體裡,從草縫裡望著藍藍的天。本來我是可以睡去的,但心裡有事,怎么也不能安寧。我又從頭到尾檢查了作戰方案。敵人的兵力、火器跟我們對比,無論在數量、質量上我們都占著壓倒的優勢,而在這些優勢之中,還有敵人所沒有的——戰士的政治覺悟。看來,勝利是萬無一失的。但我的心仍覺得那么空虛、不安…我躺著、想著,覺得時間已過去了好久,但是一看手錶才只早晨八點。哎!往日總覺得一天的時間那么短,似乎一眨眼就是一天,可今天卻這么難熬啊!通信員又遞給我一塊油餅,我慢慢地咀嚼起來。
突然,從山後傳來了飛機的馬達聲。起初,我以為是路過的,沒有在意。但它越過我們的上空以後,又掉頭俯衝下來,高聲吼叫著,像要投彈的樣子。我的心更緊張起來,是不是敵人發現了呢?我又戴上個偽裝帽從草縫裡張望,潛伏地上一點動靜也沒有。不久,我明白過來了,從十月志願軍全線反擊戰打響後,大山小嶺上的敵人,都怕鐵拳落在自己頭上,誰也特別警惕。當然,敵人也不得不為站在大草原上哨兵——三九一高地捏一把汗,我想飛機只不過偵查一下而已。
飛機盤旋了幾周以後,悲鳴著飛去了,陣地上剛剛靜了一點。突然,敵人陣地上響起了機槍,接著有一發煙幕彈在一排潛伏地爆炸里,煙柱徐徐地上升。緊接著一排排的燃燒彈又打過來,枯黃的野草頓時燒起熊熊烈火。我的思想緊張到了極點,我仍然相信戰士們烈火燒到身上也不會動,但還是怕他們暴露了目標。我為這種矛盾思想撞擊著,怎么辦呢?我看了看指導員,汗珠子已從他的額角上湧出來,他何嘗不焦急與痛苦呢!我拿起電話機,向營長報告了情況,並要求白天發起戰鬥。營長堅定地命令我冷靜下來,仔細觀察情況,要是敵人確實發覺了我們,由營里統一發出衝鋒信號。並告訴我營里已命令火炮進行射擊,以迷惑敵人的觀察力。
接到營里的指示後,我又繼續觀察,電話耳機仍然放在耳朵邊。不久,火慢慢熄了,掛在心上的石頭這才落了地。我放下耳機,用袖筒擦擦臉上的汗,剛想跟指導員說些什麼,忽然前邊小聲地傳來了報告:“邱少雲被火燒著了!”
十二日十時,陣地前忽然有了一陣響動,隨著吱吱啦啦的拉動鐵門聲,從交通壕里鑽出了一隊美軍,他們似乎發現了什麼,隱蔽著用望遠鏡盯了一陣東南方向,就散開成戰鬥隊形,向九連潛伏的方向迂迴摸來。
這突然出現的情況,引起戰士們的震驚。草叢裡幾百雙眼睛盯著這幾個美軍。陣地上空氣立刻緊張起來,前沿觀察所的望遠鏡也套住了他們。戰士們都下意識地把頭深伏下去,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敵人越來越近,戰士們都可以聽到他們咔咔的腳步聲了,還有透過草叢已可以看清敵人的形狀。
敵人繼續向前行走,前邊那個高個美軍突然打了個趔趄,一腳踩到九連戰士黃虎的手。他再仔細一看,只見周圍伏著一片志願軍戰士,嚇得驚叫一聲,轉身向後退了幾步,胡亂向草叢中的志願軍開了槍。他後邊的幾個人一時沒弄清怎么回事,一看大個兒子嚇成這樣,也就不顧一切地向回猛躥。
千鈞一髮,戰士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大家清楚,敵人已發現了潛伏的志願軍,如果讓他們回去,這片開闊地頃刻就會成為一片火海…
前敵指揮所早就在監視著這些敵人。敵人往回躥的時候,早已瞄準他們的直瞄火炮,已經發射出膛。幾十發炮彈撲向三九一高地,在敵陣地前沿形成一道道嚴密的火牆。剎那間,三九一高地半山坡上的烈焰滾騰,火光沖天,岩石炸裂,泥土翻滾,五個敵人全部被烈焰吞噬了。
“打得好!打得好啊!”
“炮兵老大哥立了頭功啦!”
戰士們禁不住低聲歡呼,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陣地上又恢復了平靜,只是這種平靜中隱藏著另一種危機,戰士們都被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那就是敵人很可能發現了在草叢中潛伏的志願軍戰士。
中午的陽光照射著寂靜的大地,加上我軍炮火的熱浪漫下山來,大家忽然覺得悶熱得厲害,棉衣像捆在身上似的。風也不知啥時候停了,叫人有點透不過氣來。一部叫不出名的小蟲子,也趁熱十分活躍,往戰士們臉上爬,往戰士們脖子裡鑽,癢溜溜的實在難受。大家不約而同地看看太陽,太陽像故意試一試戰士們的毅力,掛在頭頂動也不動。
平靜沒多久,敵人開始報復了。一排煙幕彈在潛伏區側後爆炸了,濃白的煙柱升上了天空。敵人的一架偵察機也哼哼著像哭一樣飛了來。它低空盤旋了一陣,大概沒有發現什麼,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又飛走了。接著,敵人的炮彈圍著煙幕的前後左右急風驟雨似地拋落,打得伏擊圈外成了一片雲山火海。炮彈皮子吱吱地從頭上飛過,濺起的石塊、泥沙,漫空散落在戰士們身上。
“潛伏部隊是否已被敵人發現?”
前敵指揮所處於一種緊張的氣氛中,大家迅速地用望遠鏡瞄向的敵人,全神貫注地觀察著,考慮著,分析著。
猛烈的炮擊剛停止,四架敵人的“油挑子”嘶叫著又飛到頭頂,朝著冒白煙的地方一都扎了下來,在半空盤旋,輪番俯衝。隨著刺耳的呼嘯,機關槍、火箭炮一齊往下壓,伏擊圈側後立時飛砂走石,塵土飛揚,黑煙滾滾,到處火光閃閃,好象連空氣也著了火,熱得燙人。
戰士們都把臉深深地伏下。邱少雲的身子像貼在地上一樣,一動不動。塵煙落了他一身,彈片偶爾閃著刺眼的光從眼前吱吱飛過。
這種煎熬幾乎使人窒息。戰士們心裡罵著娘,幾乎都急切地盼著總攻迅速開始,以便早日結束這種熬煉。
飛機盤旋幾周后,溜走了。
這時敵人的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這次轟炸中夾雜著十幾顆燃燒彈。這些燃燒彈炸裂後,就四處噴濺,油液帶著刺鼻的臭氣,頓時燃起沖天大火。枯草迅即點燃,到處都是濃白色的煙霧,濃煙嗆人,陣地上的氣氛十分緊張。
十一時十分左右,一顆燃燒彈在距邱少雲一米處炸裂,劇烈的爆炸聲響過,裂開的油液帶著火星濺到了他的身上,腿上的偽裝網和草立刻燃起了烈火……
伏在他身後三米處的李川虎,於一九九三年十月在邱少雲生前所在部隊講傳統時接受了筆者的訪問,他講述了自己目睹的一切:
……燃燒彈的油液特別臭,是濃縮的,一炸開就四處飛濺。當時,燃燒彈炸開後,立刻濺到了邱少雲的腿上和身上。那火太大了,我看到邱少雲的全身抽動了一下。他的臉一下子綠了,手使勁插到了土裡。我不敢說話,用眼色一次再一次地示意他,趕快打個滾,把身上的火弄滅。邱少雲沒理會我,他那會兒疼得把頭埋在了他挖的坑裡。火苗每抖動一下,他的身子就抽搐一次,我們的心都揪緊了。
“旁邊二米處上就是一條流水的溝。他只要一滾,就可以活命。我那會兒也顧不上紀律了,就低聲叫他的名字,他沒回答,但我想他肯定聽見了。
“我也不知道邱少雲這個平時不太吭聲的人,今天怎么了。他身上有股子神秘的力量讓我感到害怕。要知道,那可是烈火燒身哪。
“敵人的炮擊停止了,陣地上只剩下幾柱未燃盡的火,還在吞吐雲煙,而邱少雲身上的火越燒越大……”
片刻間,參加潛伏的五百多名戰士的心都揪了起來,大家的目光都緊緊地盯住那團濃白色的煙柱,期望火勢可以減弱下來,戰士們都焦急地望著邱少雲著火的位置。
邱少雲旁邊的戰友們心情更是緊張起來。怎么辦?撲過去,幫他把火撲滅?那樣做不僅救不了他,反而會給更多的戰友帶來生命危險。山上的敵人正在觀察著這片燃燒的草地,只要有一絲東京,敵人就會發現。眼看著邱少雲被烈火吞噬著而不能去救,戰友們的心像在燒開的油鍋里煎一樣。
邱少雲在那裡一動未動。只要翻一個身,就可以把大火壓滅,他後面是條水溝,只要後退幾步,在泥水裡打個滾,也可以把火弄滅。可是,他身邊的枯草已經被燃燒光,周圍沒有任何遮掩的東西,只要他一滾動,敵人就會發覺。為了五百多名戰友的生命安全,為了整個戰鬥的勝利,邱少雲堅定地趴在地上,咬緊牙關,一動不動。
連長程子英的注意力集中在烈火燃燒的地方。從潛伏的位置上,知道是燒到了邱少雲。他拿起話機,沉痛地向指揮所報告:“烈火燒在邱少雲身上,潛伏區情況平靜。”
張顯楊師長拿起話筒。聽罷九連長的報告,呆了片刻,才低聲急問:“邱少雲就是那個後補進潛伏部隊的四川兵嗎?”
程連長有些控制不住地顫聲說“就是他。他自己被燒了兩分多鐘,我觀察到的情況是,他動沒動……”
張師長的手無力地垂下,一個戰士被燒灼顯然事先並沒料到。此時,他的手心裡捏了把汗。這個意外的情況的出現,使他幾乎改變了原定的作戰計畫。他沉吟片刻,對作戰科長下達命令:要所有潛伏部隊作好提前進攻準備,具體時間,我臨時下達。
在他內心,其實早已做出決定,一旦邱少雲忍受不住燒灼,就立即發動攻擊……
他急步走到觀察所,拿起望遠鏡,向潛伏去瞭望。潛伏區中升騰著一股怪異的濃煙柱,他知道,那就是邱少雲被燒灼的位置。他看著那團火,雙手捏得緊緊的,眼睛盯著燃燒的地方,心情又激動,又緊張。在這個節骨眼上,只要有一個人動彈,暴露了目標,整個潛伏部隊、全部戰鬥計畫就都完了,眼看到手的勝利就會丟失!
火焰在邱少雲身上翻滾。戰士們的心裡再也沒有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被火焚燒,而無力救援的痛苦了。(文/師永剛)
(節選自《邱少雲》一書,此書由敦煌文藝出版社出版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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