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縣誌(顏歌著長篇小說)

《平樂縣誌》是顏歌創作的長篇小說，首發於《收穫長篇小說2023夏卷》。

《平樂縣誌》是顏歌“平樂鎮系列”的收官之作，全篇共十四章，以平樂鎮東街為故事發生地。主人公是即將退休的縣誌辦副主任傅祺紅和其兒媳陳地菊。兩位主人公由於不同的年齡和背景，串聯起平樂鎮的官場鬥爭與城市發展、三教九流與市井民間生活，而他們這個小家庭的凝聚與最終的分裂也與之息息相關。顏歌將傅陳兩家人的命運寫得叫人唏噓興嘆，不僅因為她遊刃於市井情態與凡庶真相的寫實功力，更離不開小說的反諷形式——在《平樂縣誌》里，顏歌顯然對“三言二拍”式的擬話本小說形制，進行了一番有意識的現代改造。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平樂縣誌
• 作者：顏歌
• 文學體裁：長篇小說
• 字數：312千字
• 首發時間 ：2023年6月

內容簡介

《平樂縣誌》的故事發生在2010年前後，從平樂鎮農資公司的下崗女出納葉小萱為女兒婚事操碎的心說起，緊接女兒陳地菊與女婿傅丹心先斬後奏的倉促完婚，進而一步步引出縣誌辦副主任傅祺紅臨退休前捲入的官斗漩渦，傅丹心參與黑社會賭球操盤遭設計陷害欠下巨款。傅祺紅最終忍辱自殺，陳地菊也終於從死水微瀾的婚姻和小鎮生活中覺醒，走上了去國求學的逃離之路。

創作背景

作者自述創作《平樂縣誌》的過程：“我2012年起意要寫《平樂縣誌》，為做準備，先寫了《平樂鎮傷心故事集》。2015年動筆，寫到2017年我小孩出生，停了一段時間。後來又去讀創意寫作課程，從2017年到2021年春天，我完全在用英文寫作，那時想起還沒寫完的《平樂縣誌》就很焦慮。記得我在英文短篇集交稿一周之後，2021年春天，重新開始寫《平樂縣誌》，那時想著，哎，已經寫到第十章，收個尾就行了，結果一旦寫起來，竟不會寫中文了，像忘了怎么呼吸。於是去看我之前的三本書（《五月女王》《平樂鎮傷心故事集》《我們家》）。就是去看看這個叫‘顏歌’的人在這幾本書里是怎么寫作的，反覆地讀，重新開啟中文寫作之門。這么折騰了兩三個月，那年秋天我才真正開始面對之前寫的《平樂縣誌》，重新寫。重新寫後半部分非常艱難，當時中文真的是不好了，又沒有語言環境，如果能回國待一周，也許就能好了，可因為疫情，又回不來。很多時候我會想到一些詞，這個詞的英文我知道怎么表達，中文一下子想不起來，我就用網路把這英語譯成中文，再去查中文是什麼意思，不過翻譯得往往不準確。我根據譯出來的漢語再去查同義詞，選擇我想要的。很多人說書中後面這部分看起來挺自然，實際上很多句子是一點一點拼出來的，拼完了還要順一下。當時我已經和出版商簽了兩本英文小說的契約，我跟對方說，到2021年底就可以把這部中文小說（《平樂縣誌》）寫完，然後就開始寫英文長篇。結果《平樂縣誌》寫了兩年多，寫到2023年3月份才定稿。”

人物介紹

陳地菊

陳地菊本是一個心地善良、安分守己的“出污泥而不染”好姑娘，她深刻記取在永豐市與譚軍談戀愛被騙的教訓，含淚冷靜處理了這一被騙的愛情事件。她回到縣裡後，碰到自己喜歡的傅丹心，果斷決策，不受父母的影響，兩人先到縣民政局辦了結婚證，才告知雙方父母。她體貼孝順對方父母，沒有鋪張，簡易舉辦了結婚儀式。結婚後，為了購買房子，和傅丹心一條心不分你我，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交了定金與首付。誰知傅丹心的朋友龍剛要調戲她，她卻不吃這一套，硬把人家活生生惹下。哪知人家知道她和譚軍在永豐市的情況，罵她假裝“清純玉女”裝“清高”。這也給她與傅丹心以後的愛情與婚姻生活埋下了一系列禍害，也給龍剛和周六叔等人共同陷害傅丹心埋下了禍根。再加上傅丹心深陷其中，一蹶不振，與劉婷姍又混在一起。這也是陳地菊沒有想到的。加之，陳地菊從郵政銀行往縣政府辦調動一直受阻。她決定辭職離開了郵政銀行。一系列工作單位與家庭內外的不測遭遇與沉重打擊，特別是傅丹心與劉婷姍的婚外戀情，讓陳地菊對平樂鎮徹底失望，對這種歷史悠久、根深蒂固的“縣城文化”十分排斥和厭煩。由於她平時就喜歡讀書，讀了澳大利亞作家考琳·麥卡洛的長篇小說《荊棘鳥》後，決定逃離平樂鎮，逃離“縣城文化”，到澳大利亞去讀金融碩士。

傳祺紅

傳祺紅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對己對人都是嚴格要求甚至有些苛刻，是一個典型的正人君子、正派人，一個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知識分子。儘管他工作認真負責，但一直都是副主任，提不成主任。儘管他在縣誌辦這個文化部門工作了多年，但他是一個嚴重的不懂“縣城文化”也不去研究“縣城文化”的人。縣誌辦主任趙志倫被紀委請去談話了，是被他老婆告了，把他和小三進出酒店、利用職務謀私的簡訊記錄和銀行賬單都交上去了。縣紀委副書記找傅祺紅了解趙志倫的情況，他“一門正直”“滿腔老實”地“有一分說一分，有兩分就說兩分”，既“不徇隱私瞞”，也“不添油加醋”地如實匯報，後來還正式配合紀委做了調查。趙志倫下台後，他很快被立正，當上了主任，“喜事連連”，兒子結了婚，娶了個亭亭玉立的媳婦，他正等著抱孫子，與社會上各個部門打交道也比過去多了。

作品鑑賞

顏歌將傅陳兩家人的命運寫得叫人唏噓興嘆，不僅因為她遊刃於市井情態與凡庶真相的寫實功力，更離不開小說的反諷形式——在《平樂縣誌》里，顏歌顯然對“三言二拍”式的擬話本小說形制，進行了一番有意識的現代改造。小說不斷藉由諸如“各位看客”“在座諸位”等說書人套語，製造出虛擬的對話情境，在修辭上又加入大量詩詞、古文、戲曲、對聯、俗語的引錄與插敘，其中有不少韻文，是顏歌憑藉其古文功底幾可亂真的個人炮製。乍看之下，說書人的聲音入乎平樂鎮小兒女婚戀家務瑣事，出乎縣政府明爭暗鬥官場浮沉，進可對人物咋舌評議，退則對聽眾苦口婆心地勸誡，是好大一番喧鬧淋漓的復古做派。但與其說《平樂縣誌》模仿說書語體，是為了追求明清文人小說中的“擬真感”，不如說顏歌更意在製造距離與“離間”的藝術效果。尤其當她安排說書人主動調侃起自己，更是強調小說的虛構本質。經由提醒，讀者的注意力，不斷從情節中被拉出，被引向更廣袤的真人現實所暗蘊的更大的問題。

在話本小說的藝術傳統里，說書人無所不知的匿名性的聲音，代表的從來不是個人話語，而是一種民間集體意識與普遍生活規範。《平樂縣誌》中的說書人反覆強調的，無外乎萬般皆是命、善惡終有報、戒貪嗔痴妄慢疑、本分做人知足常樂等道理。顏歌誇張化地援引了各式各樣的警語箴言，隨意撿幾個例子：“佛家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說的是肉身之豐茂枯榮及靈心之清淨虛空。須知這心上最是沾染不得其他東西：有了愁，成了憂心；有了欲，就是貪心；有懼難免提心弔膽，有求最終痴心妄想。”“畢竟聖人也說了，人生在世，有‘三閒’最是難過：說閒話、管閒事、操閒心——連聖人都需提點，何況這永豐縣縣政府里滿地橫走的庸碌之輩。”

顏歌越是讓說書人“說”得唾沫星子橫飛，越是將一個反諷性的問題推至各位看官目前——熱鬧的道理說了一籮筐，傅陳兩家的悲劇，是時也運也，又怎知不是人物個個把真心揣起“不說”，因這種種“不說”釀成的災禍？傅祺紅被發配到縣誌辦坐冷板凳後，行事穩重，表面故作淡泊，內心深處卻不甘於仕途寥落，黯淡退場。“十幾二十年的心酸都繞在心結上，纏了又纏，卷了又卷”，這才有了沒能忍住權位的誘惑，對前任縣誌辦主任趙志倫做了落井下石之舉。再看小說里這一雙決計不走父母老路的兒女。陳地菊忍氣吞聲不與人爭辯的性格，受了欺負也都在心裡悶著，“但實際上傅丹心說的氣話和做的狠事都還積在她的心裏面，一坨坨地淤起腫起，青里夾紫”，這才有了最後痛狠了的爆發。傅丹心飽受腦海中父親的摔貶與管教聲困擾多年，無法交心也抬不起頭的委屈，最終讓他急於乾一票大的，向父親和妻子證明“也就只有我傅丹心”，到底是穩穩地跳進了周六叔布下的圈套。

再回頭去看整部小說的開頭：“天然氣公司陳家康的愛人葉小萱站在東門城牆下頭跟人說哀怨，一說就是小半天。但你有所不知，這哀怨啊，自古就是說不得的。”在“說哀怨”與“就是說不得”之間，小說里幾乎人人懷揣著秘密與鬼胎，活得心口不一。《平樂縣誌》里的婚姻也好，親情也好，更不用說街坊鄰居的閒言碎語，越是被大道理的“說”塞滿，越是暴露出父權、孝道、出息與等級制包裹下的中國式家庭“不說”的洞洞眼眼。圍坐飯桌前，卻個個“離骨離皮”，真話都萬難說出口，也習慣了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顏歌將席上每個人的複雜與可憐撕開給人看，諷刺里處處是愛之深，同情之切。她成功借模仿說書人這一古老的藝術角色，對民間陳規背後深厚的歷史文化積習與無意識，提出了嚴肅的當代反思。

出版信息

2023年6月，《平樂縣誌》首發於《收穫長篇小說2023夏卷》，同年出版單行本。

書名	出版時間	出版社	ISBN
《收穫長篇小說2023夏卷》	2023年6月	上海文藝出版社	978-7-5321-8757-7
《平樂縣誌》	2023年10月	上海三聯書店	978-7-5426-8194-2

作者簡介

顏歌，小說家，本名戴月行，1984年生於四川成都。中文作品有長篇小說《我們家》《五月女王》和短篇小說集《平樂鎮傷心故事集》等。首部英文短篇小說集《Elsewhere》由英國的Faber&Faber出版社和美國的Scribner出版社在2023年夏季出版。曾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新人獎、茅盾文學新人獎、四川文學獎等獎項。作品被翻譯成英文、法文、德文等十一國文字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