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評價
“生活在別處”。這是法國詩人蘭波寫在
巴黎大學牆上的一句話。文章從學生時代的早戀寫起,寫了自己性格的冷漠,寫了初戀的女孩阿嬌的執著,寫了阿嬌想讓主人公陪著去西藏的願望。人總是需要一些感動來鼓舞和提振士氣的,尤其當自己長時間生活在單調而沉寂的城市,視覺上的疲憊和心理上的迷茫,總會悄然而生出一些讓人心動的想法和欲望。也許是受“近處無風景”的習慣性思維影響,總是嚮往別處的生活,總認為別處的風景無限,別處的生活多彩。而作為學生,沒有時間和經濟條件去實現這樣的願望。進入大學時代,兩人天南海北的天各一方,主人公認為阿嬌移情別戀後,開始了新的選擇。幾年後,知道事情真相的主人公,帶上深藏在心中的女孩,終於踏上了西藏的行程,終於了確心中的一個願望,也為完成了阿嬌此生未能實現的一個夙願。文章情感豐富,情節感人,能深深吸引讀者。一篇有血有肉的情感文章。拜讀欣賞。——編輯:紫氣東方
一篇很感人的文章,文字感人,兩人忠貞的愛情感人,特別阿嬌患病後,不想拖累男友而採取善意的謊言與男友結束戀情,並切斷了一切處部訊息,這種愛的放棄與給予真的很感人,很偉大。問好蘇憶安,期待看到更多的文章。——紫氣東方
擁有過一份真摯的愛情,是一種永遠的幸福!但造化弄人,你沒有錯,你的妻子沒有錯。把愛埋進心底,不要忽略了身邊另一個愛你的女人!——姜光麗
正文內容
我跟很多人都說過,我是個喜歡旅行的人,我不喜歡停留在某處太久,我想像
三毛那樣流浪——當然,我的流浪可以來得柔情一點,也可以來得野性一點,我不在乎流浪到何處,因為我不是像三毛那樣為了尋找什麼前世的故鄉,也不是尋找什麼世外桃源,我所要流浪的原因在於,我喜歡漂泊,喜歡陌生。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自己很冷漠,對所有人都清冷著一副面容;幾乎沒有人會和我打些無聊的趣,也很少有人會同我找到相投的話題,所有人都覺得我冷淡到了極致,所以沒有人敢輕易地觸碰我;當然,阿嬌除外。
阿嬌是唯一一個知道該怎么和我交流的女生,她是我的初戀,也是我高中同學。她很懂我的冷漠,所以也從不在意我的敷衍與不顧,我記得她曾經說,“安,他們說你冷漠憂鬱,其實我覺得,那樣說不對,我覺得你那是一種清冷的高雅,高傲的雅致。”但從她說完這句話後,我很久都沒有理會她,雖然當時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是不妥,但還是覺得這樣可能會好些。
自那以後,阿嬌也不再找我說話了,任由我形單影隻,她不再正眼看我的眉目,只會偶爾躲在自己的位置上扯著衣袖看著我,我自當是沒有看見她,獨自翻閱著自己的書,不動聲色,孤自安然;而她,似乎也不在意我是否留意過她,只是靜靜地,傻傻地看著,目光也很直接地與我眼角的餘光交錯在了一起。
那些日子,我的抽屜里開始多了些東西,大概是每天一瓶的牛奶,這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我也想到過會是阿嬌,但我還是覺得不大可能,因為淡漠的我認為,這世上除了父母是不會有人再會把這般的愛給我了,我也不相信阿嬌會為我做這些,而至於那些東西是誰的,我也不去問津,我清冷得拒絕了這樣的好意,將那些牛奶,還有一些吃食,遞給了臨近的同學。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個月左右,直到一天下午,抽屜里多了一杯奶茶,小杯子底下壓著一張信紙,信紙是淡藍的色,被折得很規整。
才一打開信,我就慌了神,因為信的署名是阿嬌,至於信里說什麼,我也實在是不敢去看,因為我是預料得到的,我懂得那種感覺,那種感覺不強烈,但處在青春期的自己,多少還是會知道的,哪怕是不知道,也會感應得到。
我把信折成了兩半,然後撕成了小小的碎片,連同那杯奶茶,丟進了垃圾桶里。全世界沒有人在意我所做的一切,因為沒有一個人看見,包括阿嬌。所以當時我做得心安理得,沒有一絲的愧意。
沒想到,幾天后,阿嬌竟然又來找我了,我一開始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面對我的怠慢與冷漠,我當時真的覺得她是個可怕的女孩。
找我的時候,她還是羞羞答答的樣子,我很輕慢地應了她的問候,耷拉著頭聽她說,沒想到她的一席話,讓我無比得後悔,後悔當初自己沒有去看那封信,以至於現在有些想排山倒海,顛覆這個世界。
“你,真的把信撕啦!安,是真的嗎?”
“嗯,我不知道是什麼信,不好意思,當時以為是廢紙墊在杯子下面,怕杯子漏。”
“喔!那太好了,那就是你答應了?”
“答應什麼,大小姐,不要嚇我。”
“答應和我一起去旅行呀,你不是說自己喜歡去旅行嗎,然後,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哈哈。”
“什麼呀,你別亂來好不好?”
“誰叫你不看,我就知道你會直接丟掉,所以我在信里寫了,你要不喜歡我就把信留著,你要答應和我一起,一起去遠方,就把信撕掉!”
“啊?你?”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知道,她這是動真的了,我想叫她走,卻拿不出勇氣,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當時會怦然心動,不知所措地回答她,“嗯。”
她是第一個說要我陪她去流浪的女生,也是第一個讓我這么舉足無措的瘋狂魔女,我的冷漠鎮壓不了她的盛氣,還是敗在了她的手下。就這樣的開始了,我們開始了那樣的一段如雨如霧,若有若無的,自己所謂的戀愛。
“安,你給我過來!”她總是這樣對我,非常得霸氣,但那霸氣是裝的,可她裝的在怎么像,也絲毫動搖不了我。
“算了算了,我問你,你以後真的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會帶上我嗎?”這樣的話,阿嬌曾經無數次問起。
面對每次重複的問題,和重複的表情,我已經習慣,所以每次都回答她同樣的話語,“會的。”我的話從來都不多,哪怕她說再多,我也只以最少的話語答覆,當時我是不知道為什麼的,但如今自己是知道的,自己之所以少說了很多話,是為了避免說些不必要的,讓她生厭。
直到後來的一天,阿嬌終於忍不住了,她說要我以最認真的態度回答她的問題。她問我,是否願意帶她去一個遙遠的地方,我從來都不知道她會這樣的認真,我本以為,這些不過是客套的答辯,沒必要問太多,也沒必要說太多。
“你說呀,不說今天就不讓你回去,你要不說我就賴著不走了。”阿嬌到底還是耍起了脾氣,畢竟,她是個女孩。
“那你想要我帶你去哪裡?你要去月球怎么辦,我還得帶你去呀,嬌嬌,我還是帶你去我家吧,趕緊地準備準備,然後我們拜堂。”見我開始挑逗了,她也不發脾氣了,靠在我的膝上,張合著那張小嘴。
“那好,不去那么遠,就去西藏,你帶我去西藏,我以後就聽你話,不吵你,乖乖的,好不好。”
“好呀,你說的,你自己也聽見了,我只要答應你帶你去西藏,你就聽我的!”
“嗯,老娘說的。”
“好,我答應你!”我當時笑得很開心,因為我只把這樣的約定當做了和她的遊戲,沒有太上心。
沒想到後來,阿嬌真的對我百依百順,她不再像一開始的那樣有些無理取鬧,也很少頂我的嘴了,也不再對我指手畫腳了。
我們真的以為,生活會這樣一直順延下去,阿嬌和我,可以一直這樣在一起,我們的青春不會老,我們的歲月不會走。
可是天意弄人,時光沒有所謂的停留。已是注定的高三和注定的高考,如期而至了。
高考的時候,因為和我學的不是同一個專業,阿嬌沒有和我報同樣的學校,最後的我們,走盡了這些已去的高中歲月,別離在了那個暑假。
我記得和阿嬌的最後一面,是在火車南站,在這裡,我們要做一場沒有波瀾的別離,她往南,我往北。
就這樣,在那年夏天炎熱的午後,阿嬌上了開往廣東的列車,去了廣東的學校,我上了去往北方的列車,到了北方的學校。我們在現實面前,低下了頭,說好的永不分離,變成了等你回來。
“你要等我回來,我也會等你的,我要嫁給你,你要帶我去西藏,去遠方!”她走的時候靠近我的耳畔,細語溫柔地說。
我自然是答應了她的話,我們彼此都很相信,我會娶她,會帶她去遠方,去一個屬於我們的遠方。
時間像是從那時候開始,變得緩慢,它開始放慢了步伐,拉長了這屬於青春的等待,我和阿嬌,兩個人,僅靠著每日的電話和網路,保持著彼此的聯繫,這樣對於我們,還算是妥然。我在電話里跟阿嬌說,我還是像以前那樣,冷漠,孤淡,我說除了她,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讓我開懷了。阿嬌聽後,有些亂了言語,她說,這世界上,只有我會讓她變得瘋狂,但她還說,只是瘋狂。
“只是瘋狂,這意味著什麼,聽起來,感覺有點意味深長,隱藏著某種深層次的味道,讓我覺得有些不明白。”
就這樣的每天,我們保持著電話聯繫,網路的聯繫,只是聯繫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少,阿嬌開始找各樣的藉口拒絕我的電話,直至後來,我不再打擾她忙碌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來自廣東的包裹,打開,裡面是一杯還沒泡飲的奶茶,奶茶的瓶身上裹著一張信紙。
這回,我沒有把信丟掉,我打開信讀了下去,內容無非是說些她近來的生活和學習,她說她在那邊過得很好,要我照顧好自己,信也許真的沒有什麼稀奇的,已經習慣了她的各種敘述,只是這封信太不一樣,因為信的最後,有著一行如若當年的一行話。
“安,你要是打開了這封信,而且沒有直接撕掉,我們就分手吧,你且不要再打我電話,忘記我們的故事,忘記我,祝你幸福。”
我像是變成了一座雕塑,一動不動地佇立,清冷的自己,竟然哭了。
沒有像女人那般哭的梨花帶雨,但我卻哭得像個孩子,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心痛,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我真的以為,她和我說的,約好的,都可以是真的,我真的覺得,未來的某一天,我可以娶她,做她最好的情郎,帶她去遙遠的地方。
其時,也正是故鄉江南春雨綿綿的時節,說來也奇怪,這一年的江南雨,竟然下到了華北,綿連了整片天,陰沉了整個大地。
後來,我聽說,阿嬌大學沒畢業,就提前退學,還有高中的同學傳話說,她跟了一個有錢人,做了富太太,更有甚者,說她和一個南方的帥哥,浪跡天涯去了。
我且聽他們這般那般的言說,與各樣的猜疑;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經不再屬於我了。
就這樣的,阿嬌在我的世界裡消失,我開始了另一段,屬於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計畫,也有了新的戀愛,畢業後,我娶了大學裡的播音系的一個女生,她長得很像阿嬌,就是性格,大相逕庭。在我結婚的時候,我本想讓阿嬌和其他同學一起來我的婚禮,只是幾番打聽下來,大家都沒了她的訊息,所以也就再也沒有人提起她。
這樣的一個讓我刻骨銘心的人,就這樣,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徹底地消失了。
直到幾年後,我才從阿嬌高中時候的好朋友小莉那裡得知,阿嬌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五年了,小莉說,在大二那年,阿嬌被檢查出腦癌晚期,為了不讓我知道,她不讓任何人告訴我,幾乎是每一個知道的人,都和她,演出了一場精彩的大戲。
我就這樣,被瞞了五年時間。
“其實,阿嬌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她並不喜歡流浪,也不喜歡去什麼遠方,她不過是想有個安定的家,不想像她媽一樣到處漂泊,只是,她喜歡上的是你,一個喜歡流浪的男孩,所以,她對你的諾言,約定,沒有一個是假的。”小莉紅著眼圈對我說。
“其實,是她想帶我去遠方,而不是我要帶她去遠方。只不過,是她給我指了一條路,一條通往遠方的路。”我對著小莉說,小莉在一旁已經顧不上我說的話了,只是不住得抽泣著。
後來,我借著工作的名義,一個人去了西藏,在那曲的班戈縣住下。我租住在牧民的小屋裡,是那種專門為漢族遊客打造的情侶房。
聽不懂藏語的我,每日只拿些微寡的笑意面對藏民,我不願意聽見他們問我的妻子在哪裡,或者是為什麼我的愛人沒來。我只和屋主仲巴說過,我來這裡,是為了帶上個女孩去遠方。
那些日子裡,我很享受那種來自心靈深處的疼痛和孤寂,我時常一個人,走到附近的草場上看看,看那無忌的蒼涼,聽風颳過腳下的西藏;一個人唱響,這草原的情歌。回憶著,我們約好的,一起,去西藏。
離開那曲的時候,我和仲巴說完了我們的故事,我記得我和仲巴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仲巴,我要帶上個女孩,去遠方。”仲巴只笑著,在車窗外,對我們說再見,是的,他說的是:“歡迎你們下次再來藏北,再來那曲。”
仲巴的話里多了一個“們”字,就仿佛,嬌,真的和我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