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人物簡介,新聞,城市快報-城市雜誌-第14版,1700服中藥和69斤體重,離奇症狀無藥可醫,病榻出頑童,愛上小人書,賣畫為證明活著,
人物簡介
姬振嶺, 畢業於天津美術學院繪畫系中國畫專業,後在中央美院進修獲學士學位。其作品多次參加天津市和國家級大展並獲獎。曾受程十髮、吳作人、李可染、黃胄、孫其峰等諸位老師在繪畫方面的指導。並獲天津市“魯迅文藝獎”。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1982年出版有《白描花卉枝法》。辭條輯入《中國當代美術家人名錄》、《中國現代美術家人名大辭典》、《中國當代藝術界名人錄》、《世界名人錄》 等。
新聞
城市快報-城市雜誌-第14版
姬振嶺今年58歲了,初次見到他時,除了感受到他的骨瘦如柴,還有濃重的雙眉間兩道深刻的縱紋,那是經久思索留下的褶皺,也是忍受病痛時落下的痕跡。讓記者印象最深的,還有他幾乎從不離手的煙,我本能地勸他少抽點兒。他卻淡淡地笑著:“我就像一輛將要報廢的腳踏車,零件都壞了,只是勉強能用,說不定哪一天就得散架,隨他去吧。”平靜地就像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曾以為人生只屬於淡淡的墨香姬振嶺自幼習畫,1972年,他進入天津工藝美術研究所工作,也迎來了繪畫道路上的一次成長高峰。單位里有黃維中、莊征這樣的畫壇前輩,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藝術追求。值得一提的是,著名畫家孫其峰先生當時也經常去研究所串門,每次都要為姬振嶺做些示範,講些技法畫理。想起這段經歷,姬振嶺講得頗為有趣:“如果我當時拜在孫先生門下,今天是不是就可以拉大旗做虎皮了?我的老師陳錚和孫先生是同輩人,被孫先生稱為高產人物畫家。可惜在1974年中風,早早地與社會隔絕了。”說到這裡,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惋惜和懷念,也在慨嘆自己的命運和老師竟是如此的相似。
日復一日,姬振嶺的國畫逐漸形成了自己舒爽、健朗的風格。在天津市的美術展中,連年參展的姬振嶺,每次帶去的畫種和題材都各不相同,或年畫、版畫、國畫,或工筆人物、白描花卉。在從不缺少畫家的天津,姬振嶺用自己的執著與熱情贏得了一致的肯定。姬振嶺原本以為人生就會這樣在墨香中度過,可誰知命運的羅盤並非總是依照人們美好的意願而旋轉。
1700服中藥和69斤體重
1985年底,38歲的姬振嶺在沒有任何的徵兆下突然持續高燒,到後來更是每天嘔吐20多次。最初他以為是十二指腸潰瘍的復發,但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多月之後,他已經無法正常地飲食,只能吃少量的半流狀食物,人也變得極度虛弱。醫院最後的診察結果是萎縮性胃炎,意見是將胃全部摘除,但他死活不同意,只接受中醫的保守治療。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幾年的治療讓病情最終得到了控制,但姬振嶺也瘦成了骨頭架子,有一次他穿著袷衣和皮鞋稱的體重竟只有69斤。“真不敢想那幾年我是怎么熬過來的,1700多服中藥,還要每天兩煎,我喝的中藥絕對能開一家藥店了。”有一段日子,姬振嶺以為這道坎兒就這么邁過去了,可情形遠沒有他想像的那么樂觀。1991年秋,為紀念中日邦交正常化20周年,姬振嶺應日本熊本縣中日友協之邀,為在日本舉辦“三國人物”的專題個展做準備。由於勞累過度,姬振嶺在完成了近30幅作品後,持續不斷的咳嗽引發了支氣管擴張。有一天起床後,姬振嶺正準備去洗漱,突然間他喉頭一熱,有股東西從胸口涌了上來。他強忍著跑到衛生間,一張口熱乎乎帶著甜腥的血就不斷地噴了出來。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姬振嶺仿如昨日:“那時候簡直閉不上嘴,也容不得你喘氣,只一會兒工夫便池裡就滿了。腦子也變得木脹脹的,一片空白。”真正讓人後怕的還是躺在醫院觀察室病床上的時候,姬振嶺一邊輸液,一邊還在不斷地吐血,病床又冷又硬,甚至讓他想到了太平間,可腦子卻又格外地清醒,仿佛就是為了等待死亡的到來。
離奇症狀無藥可醫
1000多毫升鮮血的流失,對這樣一副本就羸弱不堪的身體是摧毀性的。雖然沒有真的威脅到生命,但出院後的姬振嶺仍留下了頭昏的後遺症,有時頭昏起來有十天半個月也不能轉動頭部,甚至不能轉身,不能走動,即便讀書看報也要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可想而知,這對一個從童年時代便天天與書為伴的人來說是多大的痛苦!大量的出血也加重了胃部及心腦的供血不足,讓他精力大減。每次飯後他必須立即躺到床上,否則胃部將難以承受食物的負擔,有時候甚至還沒有等到吃完飯,他便睏倦得睜不開眼了。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不知何種原因,從得病以後姬振嶺的大小便就難以自制。有時候雖然感覺內急卻無法排出,而有時候又偏偏在毫無預感的情況下突然想要解手,片刻也等不得。一整天裡,他往往就是在這兩種奇怪的情況間不斷反覆,時時離不了衛生間。為此,他幾乎走遍了天津市所有的大醫院,但都查不出病因,也無藥可醫。“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有時候我在排不出小便的時候就打開水龍頭放點水,想聽著嘀嗒聲促進一下,可就連這樣都不行。”一次姬振嶺和兩個朋友打車去別處作客,算來也只有10分鐘的車程。出門前,早有準備的姬振嶺還在家中解了手,可途間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小便。下車後姬振嶺由於強忍著已經無法走路,只能被兩個朋友架著上樓,好幾次他都要癱坐在樓梯上,一進門便直撲衛生間。
病榻出頑童,愛上小人書
奇怪的病症讓姬振嶺只能被困在小小的單元房裡,寸步難移。十幾年來,除了數得清的幾次與妻子出門買菜,他幾乎從未下過樓。在人們的印象中,遊走天下的畫家才可修煉成丹青高手。但出於無奈,姬振嶺的身體只能對現實妥協,可當面對生死的掙扎過後,他內心的寂寞與失落又向何處排解?
在得病後相當長的時間裡,姬振嶺無力握筆作畫。百無聊賴的時候,他的腦子突然閃過了一個物件兒———小人書!這個念頭讓他欣喜萬分:“因為我自己最擅長的就是白描,而小人書里不僅有大量的白描作品,每幅作品又串聯起經典的故事。這下子我不僅能打發時間,又可以望畫止渴,兩全其美,豈不快哉!”姬振嶺與小人書的緣分就此一發不可收拾,即便後來身體好些可以重操畫筆,也不忍釋卷了。在他的家中,《西廂記》、《水滸》、《三國演義》、《封神榜》……各式各樣的小人書隨處可見,有時候為了買到喜愛的小人書,他不惜花費上千塊錢讓朋友從外地帶過來。
也許是看多了小人書被激發出了童趣,姬振嶺得病以來,性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長期的病痛讓他看透了很多東西,他總是設法讓生活的氣氛變得輕鬆而隨意一些。由於自己的胃不好,吃細糧反而會不舒服,所以姬振嶺會經常吃些粗糧助消化。有時候粗糧不好買,他就會打趣著讓妻子到賣鴿子食的地方去買些粗米回來,買回來還真吃,說不介意自己和鴿子爭食。
賣畫為證明活著
大病後的姬振嶺再拿起畫筆時,已不像之前那般從容,作畫的進度也要看身體的臉色。大多的時候,他只能畫畫停停,讓疼痛的軀體和模糊的眼睛得到休息。畢竟他也知道,自己患病很大程度源於從前不分晝夜地練畫。
或許真是命運多舛,到後來姬振嶺的單位也漸漸的不景氣,無力發放工資。自己一身是病,再失去經濟來源無疑是雪上加霜。從來把自己的畫當作寶貝來護著的姬振嶺,也不得不考慮賣畫賺錢了。有趣的是,由於長時間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很多人以為他遠赴海外,也有人說他已經不在人間。就在前兩年,天津古玩市場的一家畫店老闆,在店裡掛上了剛剛買到的姬振嶺的畫。有一天一位顧客看到了這幅畫,竟然驚訝地喊出聲來:“原來姬振嶺還活著啊!”
憑藉著出色的畫技和良好的口碑,姬振嶺的畫還能找到不錯的銷路。“其實我對錢也沒有太多的期望。現在兒子大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我想多賺點錢,給他買個房子。等他結了婚,我這顆心也就算放下了。”可他嘴裡雖然這么說,但心中卻終究有一個永遠也無法完成的理想。在繪畫的道路上,他本該走得更遠,但就因為這身惱人的病蟲而有心無力!想起去年天津美術展的前夕,天津市美術家協會副秘書長郭鳳祥找到他取畫時,姬振嶺曾如此動情地對他說道:“我參展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知道我的人看到姬振嶺還活著,他還可以畫畫!”
當肋間神經麻痹、內部臟器下垂、萎縮性胃炎、微循環障礙、支氣管擴張、肺氣腫、心腦供血不足、易激綜合徵、頸部和前列腺增生,以及四種眼疾,這些病症都糾纏在一個人身上時,對於他的生活,你會有怎樣的想像?他曾經是天津頗有前途的一名國畫家,卻在事業發展的黃金時期被病蟲纏身,十幾年來只能困囚於斗室之中,從此與世隔絕。如今的他只能依靠賣畫為生,面對命運對他開的這份玩笑,他也只好如此自嘲,至少我還可以———教身上的病蟲畫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