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和經父寄張繢二首
- 創作年代:宋代
- 作品出處:《清江三孔集》
- 文學體裁:七言律詩
- 作者:孔平仲
詩詞正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詩詞正文
和經父寄張繢二首1
- 其一
解縱梟鴟啄鳳凰2,天心似此亦難詳。
但知斬馬憑孤劍3,豈為摧車避太行4!
得者折腰猶下列5,失之垂翅合南翔6。
不如長揖塵埃去7,同老逍遙物外鄉8。
- 其二
半通官職萬人才9,卷蓄經綸未得開10。
鸞鳳托巢雖枳棘11,神仙定籍已蓬萊12。
但存漆室葵心在13,莫學荊山玉淚哀14。
倚伏萬端寧有定15,塞翁失馬尚歸來16。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經父:作者大哥孔文仲(公元1038-1088年),字經父,仁宗嘉祐六年(公元1061年)進士。曾任台州推官。神宗熙寧初,以范鎮薦應制舉,對策力言王安石新法不便,罷歸故官。張繢(huì):人不詳,一本作“張績”,文仲兄弟友人,生平事跡不詳,是一位才識兼美之士。文仲曾屢寄之以詩。
2.解縱句:引申《莊子·秋水》“鴟得腐鼠”而“嚇”“鵷雛”之意,以“梟鴟”得“解縱”、“鳳凰”被剝“啄”比喻小人逞凶、君子遭害。鴟(chī):貓頭鷹的一種。
3.但知句:是說張繢只知道像西漢朱雲那樣憑藉“尚方斬馬劍”,誓“斷佞臣”之頭(《漢書·朱雲傳》)決不妥協。
4.豈為句:漢末曹操《苦寒行》詩:“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羊腸坂詰屈,車輪為之摧。”此句化用曹操詩句,說張繢豈肯因為太行山艱險,可能摧折車輪,而迴避不前。
5.得者句:那些得意之徒卑躬屈膝,仍然官職低微。折腰,彎腰。《宋書·陶潛傳》載陶淵明說:“我不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下列:猶下僚。
6.失之句:化用《後漢書·馮異傳》“始則垂翅回溪”、“終能奮翼澠池”之典,意謂雖然眼前失意,卻終當展翅高飛。
7.長揖塵埃:告別塵世。長揖,一種行禮。《漢書·高帝紀》顏師古註:“長揖者,手自上而極下。”晉左思《詠史》詩(其一):“功成不受爵,長揖歸田廬。”
8.逍遙:自由自在地往來。物外:塵世之外。《莊子·逍遙遊》:“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於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斧斤,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9.半通句:是說張繢雖然官職低微,但才學出眾。半通:猶半印。漢制,丞相、列侯至令丞,都用正方形的大印,小官如管倉庫、園林的,卻只能是大官印的一半大,成長方形。
10.經綸:指經綸天下的學問。
11.鸞風句:借用《後漢書·仇覽傳》“枳棘非鸞風所棲”一語,說張繢官居下列是暫時的。枳(zhǐ)棘:枳木與棘木,其多刺,故稱惡木。此比喻艱難險惡的環境。
12.定籍:確定名冊。蓬萊:本東海中神山名,《後漢書·竇章傳》載,“是時學者稱東觀(皇家藏書之府)為老氏減室、道家蓬萊山。”
13.漆室葵心:憂國憂民的一片誠心。漆室:《列女傳》載,魯穆公時君老太子弱,國事甚危,漆室有少女憂念國事,倚柱而嘯。後因用漆室指關心國事。葵心:葵花向日而傾故用以喻嚮往、忠誠之心。
14.荊山玉淚:《韓非子》載,卞和獻璞刖足,抱璞哭於荊山(今湖北南鄣縣)。此用以喻懷才不遇。
15.倚伏:指《老子》所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句意。
16.塞翁句:《淮南子·人間訓》載,“近塞上之人,有善術者,馬無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居數月,其馬將駿馬而歸……”此句比喻終將禍去福來,長才得展。
白話譯文
其一
放任縱容惡鳥鴟梟去啄傷高貴的鳳凰,天心竟然想這樣做叫人難以審察端詳。
憑仗斬馬孤劍想把奸佞之徒一掃而光,豈肯因太行艱險能摧車輪而迴避不前!
得勢小人儘管折腰權貴也不過是小官,你雖暫時失勢垂下羽翼終能展翅高翔。
倒不如永遠地辭別這污濁的仕途,我們一同逍遙物外一起終老他方。
其二
官職半通是萬里挑一的人才,有滿腹經綸卷蓄著未能展開。
鸞鳳托巢只是暫時棲身枳棘,神仙謫降畢竟已落籍於蓬萊。
像漆室女倚柱而歌忠心耿耿 ,莫學卞和哭在荊山涕淚哀哀。
世事本來倚伏萬變豈能有定 ,塞翁失馬禍福相倚還能歸來。
創作背景
這組詩是作者和兄長孔文仲寄張繢所作,文仲原詩已佚,孔平仲集中存有三首同題的和作。這組詩應作於神宗熙寧間(公元1068—1077年)。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這組詩對張繢剛正不阿的精神和未得施展的才學,給予了讚頌,並作了慰勉和勸誠。
第一首首聯引申《莊子·秋水》“鴟得腐鼠”,而“嚇”“鵷雛”之意,之“梟鴟”得“解縱”,“鳳凰”被剝“啄”,比喻小人逞凶,君子遭害。世局如此,自無天理可以推“詳”的了。次聯讚揚了張繢的崢嶸風骨。上句稱張繢就像漢代朱雲那樣,只知道憑藉“尚方斬馬劍”,誓“斷佞臣”之頭(《漢書·朱雲傳》),決不妥協。下句化用曹操《苦寒行》詩意,說他不肯因為太行山艱險,可能摧折車輪,而迴避不前。這兩句把兩個著名典故精心組合,成為孔平仲詩中的佳聯。張繢的凜凜風骨,在詩行中閃出了光彩。三聯則評議了朝政的污濁,也從政治得失上為張繢作了分析。上句說:軟媚者雖然卑躬“折腰”於小人之前,仍然屈居“下列”,所得幾何?而潔身自愛者雖然“垂翅”,但終將振翅南飛,又算什麼“失”呢?這兩句把陶潛“不為五斗米折腰”和《後漢書·馮異傳》的“始則垂翅回溪”,“終能奮翼澠池”的名言加以提煉,構成一聯對句,以形象說理,極具啟發性。末聯“不如長揖塵埃去,同老逍遙物外鄉”,在析理的基礎上,對張繢提出建議:你的立身大節既已確定,對出與處的兩種可能又都深有了解,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看來,不如長揖塵世,同老於“物外”之鄉,去做“逍遙遊”,才真正適意呵!這裡的“長揖塵埃”,“逍遙物外”,化用了《莊子》語意,對污濁政局表示了厭棄。
第一首在讚譽中帶有不少安慰的口氣,第二首則於推崇中滲入了一些勸勉的成分。重點還在第二首。第二首首聯對張繢備極推崇,而又深表惋惜。他是“萬”中選一的人才,卻“官職”未“通”;他有“經綸”天下的滿腹學問,卻“卷蓄”而不得展用。次聯以兩個比喻,指出張繢不會久困“下列”,終將重返朝廷。上句是化用《後漢書·仇覽傳》“積棘非鸞鳳所棲”的話,說鸞鳳雖暫時“托巢”於“枳棘”之上,終能棲息在梧桐之顛,正如神仙,雖也有謫降,畢竟已在蓬萊三山“定籍”。三聯對張繢既有勉勵,也有勸誡。上句用《列女傳》魯穆公時漆室女憂念國事,倚柱而歌的故事。下句用《韓非子》卞和獻璞玉被砍足,抱璞哭於荊山的故事。兩句一氣呵成,意思是說,只要存著漆室女的耿耿之心,定有施展抱負之一日,無須學卞和抱璞而哭,因為世事本是倚伏不定的,否極終將泰來。於是引出尾聯的寬緩語。尾聯化用《老子》“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的詞意,以及《淮南子》“塞翁失馬”的故事,對張繢作了鼓勵。詩人指出:張繢在政治上雖然暫受挫折,只要此心不渝,定有禍去福歸之一日。
這兩首詩的一個顯著特點,是把說理與抒情有機統一。兩者如果處理不當,很容易造成割裂。但詩人熟練地掌握了寫詩技巧,使之結合自然。如第一首的一、四聯,第二首的四聯,一再化用《莊子》中《秋水》、《逍遙遊》和《老子》、《淮南子》中的詞意與典故;第一首的三聯節取漢代、晉代兩朝的成語,說理成分都較濃厚。然而這些說理的內容,不僅與形象結合,而且發之肺腑,從而具有抒情色彩。在喻人以理的同時,還能起到感人以情的作用。這就避免了抽象、空洞地述說道理之弊。
這兩首詩的中間兩聯把一些為人處世的生活準則,反覆進行藝術綜合,最後概括成精彩偶對,構思過程頗費推敲。如第一首次聯以“斬馬憑孤劍”對“摧車避太行”,“斬馬劍”三字經他一分為二,“斬馬”與“摧車”,便成了工對。又在“劍”前綴一“孤”字,以與“太行”成對,這“孤”字很能表現出持劍人的膽氣。再通過“但知”、“豈為”這樣旨意確切的詞語加強表現力。主人公張繢的勁直氣骨,便鮮明地突現出來。又如第二首三聯以“漆室葵心”對“荊山玉淚”,句首的“但存”、“莫學”,傾向性都很明顯,表現出兩種不同的納忠方式,而十分推許前者。“玉淚”二字更打破了比擬婦女淚水的一般用法,而換上卞和抱璞玉哭於荊山的內容,頓時異彩煥發。由於詩人在中間兩聯的寫作上狠下了功夫,在醞釀一、四兩聯時,又儘可能地發揮他運用散行句式的特長,這就使他的七律作品能成為宋詩中的優秀詩篇。其中如“但知斬馬憑孤劍,豈為摧車避太行”、“但存漆室葵心在,莫學荊山玉淚苦”等聯,以工巧的對仗表現了古代“勁直”之士除惡犯險、無所畏避的精神和憂國憂民、無怨無悔的心志,至今仍有借鑑意義。
名家點評
現代著名學者、教授陶道恕《古詩探藝》:“‘平仲之才,不第優於二孔,實堪高出一時。’從此詩可證。”
作者簡介
孔平仲,北宋詩人,字毅父,一作義甫,臨江軍新淦(今江西新乾)人。生卒年不詳。治平二年(公元1065年)進士,曾任秘書丞,集賢校理,又提點江浙鑄錢、京西刑獄。他與其兄文仲、武仲並以詩文名世,號為“三孔”。當時與蘇軾蘇轍兄弟並稱“二蘇三孔”。三孔中以平仲最佳,風格很接近蘇轍。不過語言比蘇轍流麗清整,而思致之精微深遠則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