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呂華山(1889—1944),湖北省黃岡市黃州區陳策樓鎮盂缽橋村人,1921年在黃州區陳策樓聚星學校任教員,傳播新文化、新思想,1925年由中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陳潭秋介紹加入黨組織。大革命期間,任原黃岡縣上巴河區農民協會委員長,組織農民運動,創辦全國最早的由我黨領導的農村金融機構--黃岡縣農協信用合作社,最早發行農村金融貨幣。1927年參加“八·一”南昌起義,之後在黃岡從事革命活動。
抗日戰爭爆發後,呂華山投入金融鬥爭,建立我黨金融體系,1942年籌建鄂豫邊區黃岡印鈔廠,任黨支部書記,1943年春臨危受命,調任鄂豫邊區銀行行長,組織發行邊幣,維護邊區金融安全,粉碎日、偽、頑反動勢力的經濟封鎖。他身處險惡環境,為新四軍部隊籌糧籌款,做好軍需保障,從未發生差錯、事故。
1944年3月,國民黨軍隊向新四軍抗日根據地進犯,呂華山執行上級決定,未隨部隊撤離,奮力掩護銀行人員撤退,轉移銀行設備和資金,完成黨組織的秘密工作,後因叛徒出賣,不幸被捕。呂華山堅貞不屈,誓死如歸,被敵人剖開胸腔,在羅田縣平湖鄉壯烈犧牲。
呂華山堅守信念,對黨忠誠,廉潔奉公,英勇不屈,將一生獻給了黨的金融事業,實現了他為共產主義奮鬥終生的誓言。解放後,呂華山被民政部、湖北省人民政府追認為革命烈士。
軼事典故
湖北省黃岡市境內,大別山余脈,無數條溪流匯集成巴河。千百年來,秀美的山水,粗獷的民風,孕育出巴河流域代代人傑,形成了“巴河悠悠出大賢,各領風騷數百年”的獨特人文景觀。為新中國的成立,從這裡走出了陳潭秋等一大批革命家、優秀共產黨員,其中就有一位在特殊戰場上的鬥士——我黨早期紅色金融家呂華山。
紅色農信“拓荒人”
1924年至1927年,大革命歷史時期的中國大地,戰亂紛紜,餓殍遍野,滿目瘡痍,社會動盪不安。
此時的黃岡各地農民運動應運而生,蓬勃發展,勢不可擋的革命潮流沉重打擊了地主豪紳的反動氣焰。全縣建立了以農民當家作主的區、鄉級農協組織300多個,會員達到24萬餘人,在全國產生了深遠影響。
1927年2月,針對嚴峻的鬥爭形勢,中國共產黨作出決定,要牢牢把握農民運動和農村經濟鬥爭的領導權。黃岡縣黨組織、縣農會選派呂華山與陳潭秋的胞兄陳春林在團風鎮創辦了全國最早的農村金融組織——黃岡縣農民協會信用合作社,呂華山任經理。
這是全新的課題!雖然當時沒有什麼可以參照,但團風鎮還是具備有利條件,當時,團風鎮是黃岡縣的商業中心,水陸交通方便,也是大別山地區貨物的集散地,鎮內洋雜百貨樣樣俱全,做批發生意的大小商號60餘家。
如何組織存款?如何發放貸款?為廣大貧苦農民提供生產生活上的幫助?呂華山終於想出了一系列的辦法,首先聘請專業人才成立“籌備委員會”,負責籌集資金、建立機構、印製和發行貨幣。本金的來源就是盡數沒收團風鎮買辦階級、土豪劣紳、不法地主的商號和錢莊的財產,並動員農民自願入股,一塊錢為一股。接著,通過政治鬥爭和廢除苛捐雜稅、重利重租,調劑鄉村金融,擴大農村商品流通量,活躍農村經濟。
信用合作社籌措的資金主要用於扶持貧僱農發展生產,改善農民生活。借款利息規定為月息一分,為減輕農民負擔,後降為五厘,對特別貧困戶還實行借款免收利息。
1927年2-3月間,黃岡縣農民協會信用合作社誕生後就發行了“農民協會信用合作社流通券”,牢牢掌握了當地金融市場的主動權,擺脫了高利貸盤剝,保護了農民權益。
後來,縣農會從沒收的財產中撥出6萬元作為信用社的資金,發行了5萬“一串文”流通券,根據當地農民的使用習慣,以銅錢為發行本位,限在團風鎮內流通使用,同時辦理借貸。流通券的發行對活躍當地經濟、促進商品交換髮揮了積極作用,深受農民的擁護和歡迎。
黃岡縣農民協會信用社不僅是中國共產黨在大革命時期成立的最早農村信用合作社,也是鄂豫皖革命根據地金融活動的開端,是覺悟起來的勞動人民掌握自己命運的一種創舉,也為中國共產黨在金融方面作出了可貴的嘗試,提供了極為寶貴的經驗,是中國金融史上光輝的一頁,更為以後革命根據地建立人民銀行,發行自己的貨幣準備了必要的條件和開創了道路。
黃岡印鈔廠“擔綱者”
抗日戰爭爆發,日寇在黃岡實行蠶食政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僅先後占領了沿江和公路周邊上的重要集鎮,而且在黃岡境內建立了三十多個據點,尤其是以據點為依託,在對我邊區進行瘋狂掃蕩的同時,在經濟上對我抗日根據地實行軍用物資的封鎖禁運,採用日軍軍用票和儲備券,大肆掠奪邊區經濟。
經濟是邊區賴以生存的命脈,更是戰勝日寇的基礎和前提。1942年5月,鄂豫邊區黨委、行署決定,為打破日偽軍對邊區的經濟封鎖,抵制日軍經濟掠奪和穩定邊區金融物價,鄂豫邊區建設銀行在鄂東黃岡地區發行邊區自己的貨幣,並組建印鈔廠,印製自己的鈔票,在邊區境內流通。為確保邊區人民的利益不受損失,邊區黨委決定由呂華山負責籌建黃岡印鈔廠(第三印鈔廠)。
呂華山深感責任重大。接受任務後,他經過慎重考慮,並報上級同意,連夜帶領籌建印鈔廠的全體同志,回到黃岡縣抗日根據地漲渡湖一帶對籌建黃岡印鈔廠進行秘密選址。
這是在兇惡敵人的眼皮底下興建印鈔廠,不是一般的敵後工作,是涉及邊區經濟命脈的大事。
呂華山從安全、隱蔽、便於撤退等方面綜合考慮,選擇印鈔廠廠址。參與籌建印鈔廠的成員陳松林建議把他家地下室作為廠址。呂華山知道陳松林家在漲渡湖北岸陳家村,其父親陳大奎是地主,還在偽政府兼職,人較開明,在當地很有威望,也曾幫助當地黨組織做過一些事情,陳松林就是得到他父親的支持才走上革命道路的。在陳松林家建印鈔廠這么重要的工作,是來不得絲毫馬虎的。於是,呂華山決定與陳松林一起到他家深入了解一下,看他父親的態度再作決定。賓主見面寒暄過後,呂華山便試探著說:“松林跟我們一起受苦,老人家怕是有些不放心啊?”
陳大奎正色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日本彈丸小國,欺負我中華民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是年紀大了,不然,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趕走這些賊寇!”陳大奎是個有骨氣的讀書人,說話有點文縐縐的。呂華山可是個老革命,知道很多地主鄉紳當面說得正氣凜然,實則兩面三刀。雖有耳聞,但還是要謹慎,便進一步試探:“您老這話可不能對外人說,不然麻煩就大了!況且,您老還兼了職!”
陳大奎有點激動的樣子:“我兼職是為了儘量減少一方百姓免遭日寇的欺負,有的時候說上幾句話,老百姓就要少遭幾分罪。不瞞你說,前幾天就有跟松林一起的人,就是我想辦法送出去的。”這件事呂華山聽說過,那是後山游擊隊駐地的一個交通員就是陳大奎送出去的,心裡底數加了一成。
但建印鈔廠是屬絕密的事,還是要慎重再慎重!
呂華山抓住機會:“我知道更佩服您老是位有正義感、深明大義的愛國之人,要是我們中國人都像您老這樣,日本鬼子也打不進來。”陳大奎謙虛起來:“過獎過獎!是中國人都應該這樣!”
呂華山裝作面有難色地說:“為早日趕走日本鬼子,了解日本鬼子的動向,我們想在這一帶找個地方建個聯絡點,目前還沒找好地方......”
沒等呂華山說完,陳大奎就接了話:“你要是放心,就在我家吧。我家有個不算小的地下室,還有條很秘密的小道可以通到後山你們的游擊隊駐地,可以以防萬一。”一面說一面便要起身的樣子:“要是要得,我帶你進去看看?”正如陳大奎所說的一樣,這個密室不僅面積大而且十分隱蔽,確實適合建印鈔廠。
呂華山最終將印鈔廠選定在陳松林家的地下室。
為儘快開展工作,呂華山從邊區育才中學調來一批進步學生從事印刷工作,還從漢口、新洲等地請來老印刷工人作技術指導,並負責製作模板。當時,印鈔廠共有20多人。
印鈔廠使用的是石印機,印刷的鈔票有二角、三角、五角、一元、三元、五元等六種面額邊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黃岡印鈔廠就印出了邊區的貨幣。在呂華山的精心運作下,邊幣因具有充足的準備金、印刷質量好、防偽性強,在民眾中享有一定的信譽,迅速在鄂豫邊區廣大地區占據了主體貨幣地位。
邊幣印出來了,運送是關鍵。為確保邊幣安全運送到邊區,呂華山決定建立單線聯繫。邊幣由他和保管人員雙人監督,加蓋號碼才生效。他還組建了金融戰線的“尖刀班”“敢死隊”保護和護送,再交給邊區銀行提款隊送交邊區建設銀行金庫。
後來,日偽軍為了摧毀邊區經濟的補給線,掃蕩越來越瘋狂。
為確保全全,印鈔廠被迫搬遷到一望無邊、蘆葦茂密的白潭湖一帶的船隻上流動工作。
邊區金融“大管家”
呂華山機智勇敢,工作一絲不苟,印鈔廠從未出過差錯,深得張體學、李先念、劉西堯等領導的信任,重要任務都放心交他完成。
1943年初,呂華山臨危受命,被任命為鄂豫邊區銀行行長,負責戰時銀行工作。在那極其艱難的時期,為混淆敵人視聽,呂華山化名“塗婆婆”,在複雜險惡的環境中開展工作,在血與火的錘鍊中,他不負重託,展現了非凡的理財才能。
呂華山在長江地委書記劉西堯同志的指導下,帶領邊區銀行與邊區各級政府聯合把農民組織起來,結合黃岡境內湖泊眾多,湖面寬廣,協助湖管局組成漁業合作社30多個,開闢魚池,擴大面積兩千餘畝。又成立以黨員骨幹為核心的合作社,為農民發放貸款,按十人一組,組成家庭婦女紡織互助,每人貸一匹布的價款作為本金,以布折價歸還,所收的布匹送給軍隊被服廠,支援前線。織布婦女獲得貸款後,兩次周轉,可淨賺一匹布的錢。
邊區民眾熱情高漲,積極加入合作社組織,民眾的生活也有了改善,民眾獲得好的收成後,積極為抗日部隊提供物資,邊區經濟出現了良性循環的新局面,走出了一條根據地強軍富民的新路子。新四軍五師在大悟、黃岡活動期間,呂華山積極宣傳發動,邊幣在境內發行量迅速增加。
對於邊幣在鄂豫邊區流通並促進經濟發展,敵人是不甘心的。日偽勢力和漢奸經常策動一些地痞流氓在集市上鬧事,然後通過不法商販貶值收受邊幣,破壞邊區金融秩序。為打擊非法倒賣邊幣,呂華山協助邊區政府和鄂豫邊區建設銀行聯合制定了一系列方案。明文規定,在邊區組織消費合作社,民眾購買生產、生活用品時,合作社只收邊幣,稅收人員收稅也只收邊幣,如不是邊幣按銀元三比一折算邊幣,其他的貨幣禁止在邊區內流通,這一招,有力維護了邊區市場經濟秩序穩定。同時,密令各鄉公所對貶值收受、拒用、收賣販運邊幣的奸商,一旦發現,就予以拘捕,經過公審大會給以嚴懲,擇其最壞者予以槍決。
邊幣的發行粉碎了日偽對邊區金融秩序的破壞陰謀,駐紮黃岡的日偽勢力對邊幣恨之入骨,更是高價懸賞緝拿“塗婆婆”。然而,敵人都以為“塗婆婆”是個女的,著重搜查女性。有幾次,呂華山與敵人不期而遇,敵人都不知“塗婆婆”就在身邊。
呂華山工作細緻,機智勇敢, 新四軍總部把戰鬥中繳獲敵人的軍用物資交給邊區銀行保管,從未發生差錯和事故。 在組織運送軍需物資中,呂華山做到了驍勇善戰,保障有力,圓滿完成任務,李先念和張體學稱呂華山是鄂豫邊區的“大管家”。
血灑羅田鑄忠魂
1944年3月下旬,敵、偽、頑相互勾結,瘋狂地向抗日根據地進犯,黃岡地區黨、政、軍機關等均已奉命撤退,黃岡印鈔廠全體人員處在極其險惡的環境中。呂華山遵照上級黨組織決定,掩護人員撤離,由於形勢嚴峻,呂華山作了嚴密偵察,周密安排,一直把他們送到與黃安 (紅安) 交界處,在地方黨組織的幫助下,撤退人員進入位於綿綿群山中的大悟山根據地——邊區總行,安全到達目的地。
完成撤退任務後,呂華山潛伏下來,處理銀行印鈔廠的重要物資和黨組織的機密檔案等。
黃岡白潭湖,一望無際。在蘆葦、雜草叢中,呂華山把來不及轉移的印鈔設備、銀行資金,還有秘密檔案檔案等,進行防水打包,埋藏於湖邊的陰暗處,並做上記號,方便辨認。
這天拂曉,呂華山隱約發現湖邊站滿了持槍的國民黨士兵,大約一個連的兵力。
“不好,被敵人包圍了,一定是出了叛徒!”不祥的預感向他襲來,但他立即鎮定下來,裝成放鴨人的模樣躲過敵人的搜捕。
然而,敵人的包圍圈快速縮小。這時,雙方距離不遠,呂華山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偽連長模樣的人身後指認:“就是他,邊區銀行行長呂華山!”這個告密的叛徒就是呂華山的通訊員塗祖扇!此時已成為國民黨保全團情報組長。
呂華山不幸被捕。三、五個敵人在湖邊搜尋了一番,企圖找到有價值的東西,最後一無所獲。敵人將呂華山五花大綁,押向賈廟敵營。
敵人軟硬兼施,用高官厚祿引誘他招供。
一個姓呂的偽連長拿出紙和筆,對呂華山說:“只要你在紙上寫上‘脫離共黨’幾個字,我這個呂姓家門就可以放你活著出去。”
呂華山橫眉冷對,怒吼一聲:“呸!你還有臉認家門!你是我們呂家的恥辱!”呂華山的大義凜然,堅貞不屈,使敵人最終一無所獲。趁著夜色,敵人又將呂華山轉押至羅田三里畈鎮的敵團部審訊,施以毒刑。
1944年4月3日,敵人對呂華山無計可施,將他和另四名中共黨員,押到羅田縣平湖鄉殺害。
在赴刑場的路上,呂華山大聲高呼:“你們這些敗類……”
沒等呂華山喊完,敵人用鵝卵石堵住他的嘴,用槍托強行“釘”進了他的嘴裡,數顆門牙頓時被打斷,滿嘴是血的呂華山,依然昂首挺胸,沿路的鄉親們向他投去敬仰的目光。
刑場上,兇殘的敵保全團長手持剌刀,吼道:“我要看看這個不怕死的共黨心是不是鐵打的!”
他殘忍地用刺刀剜開了呂華山的胸腔,鮮血頓時噴濺而出,染紅了大別山這片英雄的土地。
呂華山用他短暫的一生,譜寫了金融人堅守信念、寧死不屈,為我黨金融事業英勇獻身的壯麗凱歌,實現了他為共產主義奮鬥終生的誓言。
天地英雄氣,千秋尚凜然!
1950年3月,呂華山被民政部、湖北省人民政府追認為革命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