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經歷
卓東來是長安城中或許是武林中最有勢力的超級大鏢局的二當家。他喜歡紫色,也喜歡名馬佳人華衣美酒,喜歡享受。對每一件事他都非常講究挑剔,做的每一件事都經過精密計畫,絕不肯多浪費一分力氣,也不會有一點疏忽,連生活上的細節都不例外。陰狠謀毒、度人極準,善於攻擊敵人的心理弱點,武功奇卻喜歡不戰而屈人之兵,深昧兵法神髓。卓東來少年時是用刀的,直到壯年時仍用刀。他用過很多種刀,他已不知換過多少柄刀。但他壯年後就已不再用刀。因為他已經能把有形的刀換為無形的刀,已經能以“無刀”勝“有刀”。在他這一生中,最值得驕做的一件事,是他在兩年之內,以他的武功智慧和做人做事的明快作風,說服了自河朔中原到關東最重要的三十九路綠林豪傑,從黑道走上白道,組織成一個江湖中空前未有的超級大鏢局,收合理的費用,保護這條路線上所有行商客旅的安全。
但卓東來也有著他的弱點,或者說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孿生子,本來應該有個弟弟,在母體中和他分享營養的弟弟。他先生出來了,他的弟弟卻死在她母親的子宮裡,和他的母親同時死了。卓東來是個殘廢,發育不全的畸形殘廢者。他的左腿比右腿短一點,他發育不全,只因為他在娘胎中已經受到另外一個人的壓擠。因此他走路的時候都要竭力保持平衡,使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他以無比的決心和毅力克服了他手足的先天障礙,自從他成年後。就沒有人能看得出他是個跛子,也沒有人知道他以前常常會因為練習像平常人一樣走路而痛得流汗。但他永遠都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身體上的某一部份永遠都像是個嬰兒。這使他陷入瘋狂,在對弟弟和母親的愧疚感和野心之間徘徊,自虐。
他運用他超凡的智慧與手段,每每讓他的兄弟,江湖豪傑心目中偶像,高大強壯英俊,威武豪爽的司馬超群在開戰前就獲得勝利。只因為他將司馬超群當成了他自己的化身,他不允許司馬超群失敗。他使用美色囚禁了一位絕頂的高人,作為他的智囊。從他的口中,他得知了高漸飛和他手上淚痕劍的來歷。原來淚痕劍是江湖之上,普天之下,獨一無二的蕭大師所鑄之劍。而高漸飛則有可能是他的後人。
在他的安排下,他的兄弟司馬超群打敗了最後一個對手——雄獅堂的朱猛。他故意讓蝶舞接近高漸飛,然後又利用蝶舞來打擊高漸飛。最終,長安居上,痛苦的蝶舞以她手中的刀,砍斷了自己輕盈的雙腿,從此,蝶舞不再舞,舞者已到末路。
司馬超群勝利了,但是他卻沒有一點快感。因為他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兄弟卓東來安排的,他的生活他的事業他的全部都被他視如手足的兄弟卓東來控制了。他沒了自己。連雖紅杏出牆他卻仍然深愛的妻子吳婉和愛子也在一夜間慘死(吳婉為了使卓東來和司馬決裂,竟然親手毒死自己的一雙兒女和陪嫁丫鬟和奶娘,真是一個毒辣變態的女人)。他與卓東來決裂了,他要找回自己,成為自己的英雄。但他不是卓東來的對手,卓東來沒有責備他敵視自己,說只要他肯認錯,他永遠是大鏢局的英雄,大鏢局的司馬超群,卓東來此生的兄弟,唯一併且永遠的兄弟。可是他不肯回頭,決裂後負氣而去,他雖然還活著,心卻已經死了。但吳婉竟然死而復生出現在決鬥之地,手帶絕戶針想要殺死司馬,司馬超群與吳婉再次相見,愛恨交織,他原諒了吳婉曾經的背叛,也原諒了吳婉殺死那么多親人並想殺自己的瘋狂,最終雙雙自殺,死在彼此的原諒和愛中,成全了自我。
最後,在紅花集,卓東來吩咐手下把司馬和吳婉的屍體運回長安以後,就獨自一個人面對在紅花集朱猛,高漸飛,知音等人,殺死知音間接為司馬報仇之後,與高漸飛為朱猛的生命而戰,就在這時,蕭淚血突然出現,以一把專門克制卓東來的武器扭轉了整個戰局,之後卓東來奪到蕭淚血手中的箱子中的那件武器,認為計謀即將得逞,將無敵於天下,不料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愕然死於高漸飛的“淚痕劍”下。死時,鑄在劍上的那滴淚痕神秘消失了,而江湖中人都知道,只有鑄劍師的兒子的血才會使淚痕劍消失。
主要劇情
卓東來對於小高朱猛這樣英雄來說是一個可怕的噩夢,他們面對著的是一隻充滿可怕智慧卻沒有人類感情和道德感的怪物。卓東來不是一個單純的邪惡魔鬼,他靈魂深處充滿的不是邪惡的黑色,而是怪異的紫色。在一般梟雄惡魔身上大都能找到明顯的行為動機,但是卓東來的動機非常的特別。 開篇古龍對卓東來酷愛紫色的鋪陳就顯示了一些端倪,接著他與司馬超群的微妙關係更令讀者懷疑。古龍一點點地剝開卓東來這位梟雄的心理表層,直至卓東來在浴室“風呂”洗澡才完全顯示出他的變態人格。卓東來在他母親的子宮裡被他的兄弟擠壓成畸形,而他的母親與兄弟因此而死去。潛意識中卓東來認為他自己是罪惡的,因為母親和兄弟因他而死。卓先天的畸形造成了卓潛意識中自己是被上天懲罰的產物,所以他渴望找到一個替代品,替代他不曾存在的兄弟,也是他想像中完美的自我。而司馬超群就是卓東來想像的兄弟和完美的自我,他通過把司馬塑造成標準的英雄,完成了一種“移情”來彌補他心理和生理上的畸形。那個不曾存在的兄弟和意象的替代品司馬超群涵蓋了卓東來生命的快感,他的一切行為的動機也來源於此。
《英雄無淚》中精彩人物極多,但是,最出色的人舍卓東來取誰。卓東來依稀有著《天涯明月刀》的中
公子羽的影子。但是,卓東來卻不是公子羽。公子羽被有意刻畫成一個類似神、魔、妖的形象。而卓東來卻是人。活生生的人。無論他如何聰明絕頂、算無遺策、武功驚人,他依然是一個人。這就是卓東來身上最讓人感嘆,也是古龍寫得最精彩的地方。
替身並不是稀罕的事。替身也許可以分為兩類,一類不過是
燕南飛之流,一如當紅影視明星由於危險、辛苦而把一些危險辛苦的事讓給別人做。另一類卻是替自己實現夢想的人。在《鹿鼎記》中的康熙在某種意義上也把韋小寶當成了替身。卓東來不是康熙,他沒有那么幸運。母體中競爭,就已經落了個兄弟夭折,自身殘廢,母親死亡。夢中,甚至他會喊:“我是個兇手,天生就是兇手,我一出生就殺死了我的母親和弟弟。”卓東來並不是不能成功,人力能改變自己的,他都改變了。取得成功對卓東來而言不難。可是他偏偏是個完美主義者。殘缺的人卻奢求完美,注定讓無法忍受自己的不完美。所以,他找到了司馬超群。
高大英俊,擁有最好的外形的司馬超群和他最優秀的計策,這樣的組合才是完美。的確,這樣的組合達到了輝煌。無庸置疑,司馬超群的成功。如果可以忍受自身的殘缺,卓東來一個就能成功,可惜他卻無法忍受。這是卓東來的悲哀。一樣這樣的人卻注定了殘缺。上天可曾公平?以我心、我智、我力抵抗上天,創造出一種完美,是對上天的嘲笑,也是人間的一曲悲歌。可是幾人能懂? 內心最深處卓東來並沒有看上司馬超群,他不過是因為無缺的外形而讓卓東來選擇中實現夢想的人。替身。所以,只有接受他的安排。而亦是內心最深處,卓東來又太看重司馬超群了。骨子裡是不是把他當成了自己夭折的兄弟?把他當成了自己唯一的寄託。兩個人,一條心。一而二,二而一。司馬超群的成功就是卓東來的,於是,卓東來為了得到渴望的勝利,越發耗盡心力。這種感情投入得太深,即使是卓東來,也是不妥的。畢竟兩個人不可能是一條心,何況,司馬超群真的了解卓東來么?
司馬超群也是個人。甚至是一個普通人。他甚至沒有完全了解過卓東來。當卓東來能給予他他所需要的一切的時候,他沒有拒絕,而當這個遊戲膩了後,司馬超群就想走了。走,當然也可能有很多種理由,但是,這一場替身遊戲中,卓東來付出一切沒有得到回償。有誰會為這樣一個邪惡的人哭泣?可是這樣的邪惡,卻依舊是一個人。所以,司馬超群敗了。卻沒有被殺。感情投入得太多了,即使是卓東來也是不妥的。“可是他相信,就算沒有司馬超群,他也一樣會活下去,大鏢局也一樣會繼續存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注定了結局。後來,高漸飛一節,只是鬧劇。高漸飛在卓東來心目中不過是司馬超群的替身而已。 再後來,卓東來親自出動。勝敗已經無關緊要。他必輸,甚至他自己已經迷失了自己。如果不是這樣追逐完美,如果不是這么濃厚的感情,怎么又毀滅掉自己。有這樣的一個人,故事已經是絕妙。更何況,精彩的人物在《英雄無淚》中還有許多。
人物評論
「紫氣東來」卓東來和「四靈之首」
龐文在古龍筆下都是以算計出名的超絕人物,雖然不是正派人士卻有一股邪魅的魄力。他酷愛紫色,李賀比喻塞外將士鮮血染過的大地為:“塞上燕脂凝夜紫”。中藥稱人體胎盤為“
紫河車”,母體娩出時為紅色,稍放置即轉紫色。紫色似乎可以理解為卓那個成為一團模糊血肉的兄弟凝乾後的紫色。卓通過紫色可以感到他的兄弟存在的滿足,宛若在“風呂”中感受子宮裡壓迫一樣的蒸汽。而司馬超群則是卓東來畸形心理的潛意識在現實的再現,卓東來把司馬超群看作是自己那個兄弟,也看成自己想像中完美的自我。卓生命所有的畸形扭曲都是通過司馬的卓越來補償,司馬已經成為卓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卓一方面按照自己的意圖去打造司馬,一方面又深深地把自己潛意識或者已經上升為意識中的畸形快感投射到司馬身上。卓與司馬的關係不同於公子羽與燕南飛,後者也是心理上的一種滿足,但本質是利益上的。所以卓與司馬,有點像父子,也有點像兄弟,甚至像同性戀(蝶舞與吳婉似乎都這么認為),實際上司馬對於卓來說更像是森林女巫的魔鏡,卓在司馬身上感覺到了他的兄弟與完美的自我。先天造成了卓的一部分畸形人格,但古龍並沒有停留在本能上。 書中三處交待卓東來以前的生活,並且一句話帶過。但這三句看似漫不經心的帶過隱藏了很多的東西。第一處寫到卓與司馬是在貧窮的泥沼里一步步爬上來的。先天的畸形與後天的扭曲必然地結合到了一起,或許司馬是個比較單純的人,在江湖中奮鬥成名書寫一部大俠的成長史,而對於卓來說看到的可能更多是命運與現實的殘酷。第二處寫到卓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是跛子,強忍著畸形雙腿的疼痛學正常人走路。跛子的痛苦可以從
傅紅雪身上感受到,而卓每走一步就會疼得幾乎流下眼淚來,第三處說到卓的刀,從十三歲用竊來的殺豬刀刺死“殺豬老大”到經過無數次慘痛教訓、經過無數次挫敗和無數次勝利之後,才蛻變出的一把刀。卓先天的畸形固然是常人
所沒有,後天經歷的複雜與殘酷也是很少人能有的。在這樣的熔爐里煉出的卓東來才會如此的可怕,而另一方面後天複雜殘酷的經歷進一步扭曲著他先天的畸形,讓他更能比別人看得清殘酷的真實,更能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滿足。所以卓的生命里沒有英雄豪情,也沒有俠義道德,更沒有人類感情,甚至也沒有利益,一切真正的動機是為了他投射自己潛意識需要的快感。在“風呂”中感受子宮裡的壓迫,現實中躲在司馬的陰影里感受類似子宮壓迫的快感。一旦他的這種快感被干擾破壞,卓就會如同受傷而又冷靜的野獸去撕咬每一個侵犯者。當司馬不再甘心當卓的替代品,卓就如同女巫失去了魔鏡,再也無法投射與補償畸形。卓與司馬反目,卓殺死很有野心潛質的卓青,卓對後事的安排像是即將遠行的長兄千叮嚀萬囑咐猶不放心幼弟;卓一刀斬到司馬的脖子上卻沒有流血,卓不能殺死司馬,司馬是卓那個不存在的兄弟,也是卓自己,卓渴望扮演的角色,如同貝斯渴望扮演他母親一樣。 最後吳婉向司馬動手,卓如同被打碎魔鏡的女巫一樣瘋狂。司馬離去卓也想尋找替代者,他選擇了小高,小高可以在利益上代替司馬,但無法取代卓畸形心靈中的司馬。司馬與吳婉相擁而死,卓東來黯然嘆息。“他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的朋友,不管他怎么樣對我,我對他郁沒有變。”司馬是卓東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卓通過躲在陰影里欣賞司馬的英雄完美來滿足他空洞生命里唯一真正的需求。正如司馬所言,卓的自高自大的外表下隱藏著畸形扭曲卑微的心靈,只有通過司馬這面鏡子才能滿足他所有幻想的本能快感。卓是一個幾乎無法擊敗的蓋世梟雄,但同時他也是被先天和後天扭曲了畸形怪物,最終卓東來死於“淚痕”劍下,也是一種寓意,寶劍上的缺憾伴隨著宿命的實現而消失,卓東來一直渴望擺脫的畸形也許通過死亡得到矯正。死亡是卓東來的必然,即使沒有神秘的宿命,他的存在只是一種痛苦,想像一隻僅有通過活在司馬的陰影來補償畸形滿足自己的怪物,連那一點僅存的滿足都失去了,死亡是卓東來的宿命。
宿命中或許也安排了爺這輩子注定是孤獨的,不再有情,不再有義,不再仁慈,不再畏懼。爺的失敗不需要人扶持,爺的成功不需要人褒揚;爺的悲傷不需要人安慰,爺的歡樂不需要人分享;爺的孤單不需要人陪伴,爺的淚水不需要人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