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秤者說

內容簡介

該書分4個部分，由《釘子釘在釘孔中是孤獨的》《今天開始進入猴年馬月》《一句話就是一隻老虎》《恍惚中的瘋人院》《一個古老的細節》等詩歌組成。這些詩歌呈現出湯養宗對生活的感悟，對自我的沉思，對歷史和現實的叩問，集中體現了湯養宗的關懷和反思精神。

作品目錄

輯一驚堂木	後來／釘子釘在釘孔中是孤獨的／驚堂木／大米咒／制秤者說／妙不可言的事／受命於恆星／今天開始進入猴年馬月／螞蟻的生日／最後的利器／一句話就是一隻老虎／醉鄉往返錄／不合身／大事／瘦的金／出生地／家山望日出／丙申春月又到祭掃日，再作清明詩／連環殺／壁虎斷尾／路易十六王后／生死有命的事／雕花的床／速度之王／過招／左撇子／慢與快的身體／天空又出什麼事了／恍惚中的瘋人院／一個古老的細節／白鯨／投降日／哭喪／隔江而治／工程學／下手／經過你的動車／是與是／太多的臉還是要變回去／欠條／總是一而再地拿自己的自以為是當作天大的事／我想去天堂一趟／對2014年最後一天一句話的延續／有時，我會用手摸自己的身體／孤品／提燈走人／在三亞與大海失之交臂／聾子聽見啞巴說瞎子看見了真相／父親與爸爸絕不是同一個詞／我一貫地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獨自也是喧譁的
輯二紙上的繩索	禱告書／陰陽書／孤憤書／紙上生活／夢見空火車／身體中有一些開關／大往／尋虎記／掛刀／丟鞋賦／一再地／致二月十四日柏拉圖式的致敬／一些事在暗中越長越白，有些不是／頭頂有星星經常發出尖叫／五步蛇／鷹笛／白鷺鷥／訪妙一禪師不遇出蔭峰閣／車裂／絕望的嗅覺／盡餘歡／鑰匙在這裡，門在別處／傳說里儘是些憋屈的人／圖窮見／砌牆咒／八卦魚／天空之城／全球洗手日／在月光里／王位／捨棄／擺棋局的人／好字都是壞筆寫出來的／那人的墳，埋著他人的屍／我每天過著指鹿為馬的生活／生死訣／活命自古盲目而新鮮／古人為什麼要在屋頂上放那么多小獸／紙上的繩索／私章／難道我與阮籍得有同樣的病／一條河的第三條河岸／最後一根火柴／無望
輯三面壁吟	青草吟／面壁吟／頭顱吟／坦白／雕花的身體／在人間，一切都沒有走樣／沒事做／關心／懲罰／樹影／茅台鎮的麻雀／萬法寺／迷局／在地球上，我已是箇舊人／殺傷力／一扇門／從天而降的人／墓地／我想擁有一段昆蟲時間／小語種／左是山右是水／這不可能／任性／森林裡／打盹的鳥／聲聲慢／致一個不知道的閱讀者／紅豆詩／河流的氣味／馴狼人／獨自一人在霞浦東衝口看日出／找不到的身體／越來越信任用假腿跑過的路／賢村的酒神／古道斬／念去去／大清靜／獅子吼／許多時候，我正在飛檐走壁／在敘述的斷裂處，總是傻子金身閃現／半山妖
輯四白頭頌	古玩們／迷宮／我望星星時星星也在往人間張望／獨行俠／天底下看不住的亂／螞蟻的翅膀問題／建善寺即景／從洗腳屋出來的女人／都失敗了／秩序的魔法／—些口誤／認從／借我一用／複製品／木馬／捉月／懸壺賦／修煉／白頭頌／數紙張／小命如粗糧／在兩隻老虎之間，喝酒記／明山和尚／誰來看管這取死的時間／斷腸草／一家老小／大年／私生活／致大海書／甲殼蟲／埋在空氣中的黃金／每天都要面對許多刀刃／有仙氣的人／上水村／堅信／掌嘴／鎖骨／奇怪

作品鑑賞

相比陳詞濫調，該書中的一首首詩歌都是“驚堂木”，是心中的秤，是面壁吟，是白頭頌，是詩人飽經滄桑後的回眸，有自覺、覺他和醒世之用。道盡無常的是《後來》。詩人寫訪而不遇，先是場面白描：“你”叩響的柴門露出了木質，青磚質地硬朗，而“我”就在門後，“在問不出的緣由中”——估計是因為衰老、抱病等變故才避而不見（也可能沒有原因，就是怯於相見），這是第一回合。劇情繼續翻轉。荒謬的是當“你”沿著荒徑爬上遠山山巔時，看到這屋升起炊煙，“像一個死過去的人，又動用了呼吸”。“你”看到的可能是幻覺。無論真幻，“你”與“我”心中都不會好受。別後多年心如死灰也好，惺惺相惜也罷，能存留的是記憶。因緣生滅不已，緣來緣去如水中月，不必太當真。命中的事有些是不得已而為之，有些是身不由己。比如“一想到天下的釘子這刻正釘在各自的／釘孔中，就悲從中來，喘不過氣／一想到它們，正被自己的命夾住／在一頭黑到底中／永不見天日，再無法脫身……”“釘子”如靈魂，釘孔似肉身，靈魂注入不足百年、日益衰老的色身正是“接受時光指定的刑期。／一進去，就黑到底”。受限帶來孤獨感，孤獨有抑制作用，而這首詩夾敘夾議夾呈現，寫得自如、無所羈絆，結尾令人意外。

讓人意外、驚詫的還有《驚堂木》。“灌下一碗辣椒水，為的是／誅形誅心”“哆嗦的我不敢看那震怒的人”“向這顆頭顱，吆喝另一顆頭顱”“雙手反綁”“綁到皮開肉綻”……詩人製造諸多驚駭場面是為了驚醒“夢中人”，一旦“你”認出這是夢，駭人場景就不算什麼了，只想快點醒來，免受夢中之苦。《大米咒》中，大米是空性的（糧食本身沒有好壞）。民以食為天下，天下糧倉是否充盈關係到政權。大米是母親探望病人時的“伴手禮”，而“讓你們全家都吃白米飯”是罵人的話。結尾“這么不要命的話，竟然用上了這么要命的大米”寫得口語化，指涉日常性和人的生存狀態，使用悖論達到精妙的言說效果。回看標題，《大米咒》與《大悲咒》僅一字之差，大米“血一樣糾纏，每一粒／都有記性。還有，大夢所倚”，是詩人對民生、民計的關注與悲憫，如薩丕爾所說：“每個社會的文化都描述了他棲身於其中的那個世界。”

敘述自如，鋪陳灑脫，忘掉技法而無羈絆是詩人擅長的。《大事》寫一個女人穿衣服與不穿衣服各有其美，選這個主題是危險的嘗試。但詩沒有陷入情色，沒有帶來道德的焦慮，反而輕鬆揭示了令人愉快的真相。穿衣、脫衣是大事，圍繞這個展開的變奏突破了某些禁忌，兼有形而上、形而下的可靠性。米沃什說：“人類一直被一個法則分成兩個物種：那些知道而不說的人；那些說而不知道的人。”在這首和其他更多詩上，湯養宗是第三種人——知道而說出，沒什麼不可入詩（沒什麼不可反觀）——這就是生活禪。畢竟，“世界從我的故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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