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
再給我一座城市。
文/六米
謹以此文獻給所有經歷過刻骨銘心的人,今日陌生的,是昨日最亮的某某某。希望這個故事不是戳中了你的傷口,而是替你說告別,以及更好的遇見。
人物:
女:夏歡喜
男:趙小北
男:陸森/Sam
女:楊思樂(夏歡喜閨蜜)
女:老太太
女:陳穎/穎姐(房東太太)
【丟下了我,你八輩子都不會遇見第二個我】
一個城市,一個故事。說了再見,其實是再也不見。
還有太多的話,太多的情緒還在,而你的影子,卻早已經在人群中暈開。
這是我來石獅的第二天了,每天都很早睡下,也很早就醒過來,五點不到我就躺下,凌晨二點醒來。是很早吧。
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聽到有人在試著開門的聲音,頓時警覺醒來。沒有開燈,我怕我亮起的燈光會導致對方的暴走引來不堪的後果,於是黑暗中摸索著朝門走去,順手抓起了賓館酒柜上的香檳。
透過貓眼,我看到一個男子,帶著不多的行李,公文包,還有攝影器材在開我房間的門,看起來沒有什麼惡意。
“先生,請問你有事嗎?”我打開門。對方似乎嚇了一跳,“你好,小姐,不,女士。不好意思,我住3208號房,這……”
我把門側拉一半,指著門牌號“先生,請你看仔細一點,這裡是3206號,你的房間在對面。”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出差來這裡遇到些狀況,我叫陸森,你可以叫我……”眼前這個男人不停的解釋,卻依然彬彬有禮。對於這樣半夜陰差陽錯的不速之客,我沒有多給好臉色,沒等他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房間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的寧靜,我光著腳,穿著一件洗過無數次寬長的棉質T恤。這件衣服陪伴我從大學到工作,小北曾經拽著它很嫌棄的說,你這件破衣服,穿了多少年了,等我賺錢了。給你買最好的。可是現在,小北呢,你在哪裡。
走到陽台上,窗外萬家燈火,那是不可能的事,這裡不是上海,是石獅。而上海,我已經回不去了,也不想再回去了。
我叫夏歡喜,是上海一家雜誌社的主編。那也是曾經,我辭職了。我最好的閨蜜楊思樂就因為這個破口大罵,你個瘋婆子又抽了么,你花了多少時間多少精力才有今天,就因為一個趙小北,他媽一個狗屁不如的趙小北你就要辭職。
我想起走之前最後和小北的一次爭吵,我以為那是一次和之前一樣再普通不過的爭吵,總會過幾天就有低頭認錯的一方,可是不是。以前趙小北只有我,可是這次趙小北有別人了,他不會回來了。
“歡喜,我們分手吧!”我剛開完新聞發布會,由於我主辦的《悅己》雜誌銷量一直領先集團其他雜誌,接受社長的邀請即將推出《悅己》旗下第一本副刊《悅微》,這意味著我從一本小小的雜誌主編升級成為獨立的雜誌社分社的總編。我剛想把這個訊息和趙小北分享,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我走進去,一字一字的從嘴裡崩出這幾字,笑容還沒有完全從我臉上退去,就頓時凝固在那裡,隨著一起僵制的還有空氣,空氣的每一粒塵埃,每一次呼吸。
“小北,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我找不到更好的話來打破這場對峙。
“我沒有在開玩笑。沒有我,現在的你也可以過得很好。”這是趙小北第一次很平靜說這樣的話,聽起來好像已經訓練了很多次。
我極力找尋自己如魚得水的狀態,那種在工作上運籌帷幄,對於問題剖析精闢以及每一個談判據理力爭。“是,我需要空氣陽光,還需要水食物,可是我不能嫁給他們,難道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是因為我需要你,而不是因為愛嗎?”
“歡喜,你聽我說。我累了,我每天等你回來,順著你的脾氣,為了你改變了太多太多,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趙小北點了一根煙,他明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菸草的味道。
“趙小北!你曾經說這些都是你最開心的事,你當年說會愛我一輩子。我深信不疑,怎么你卻忘了呢。”
“是,我說過我會愛你一輩子,可是你還是當年的夏歡喜嗎。除了名字一樣之外,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什麼和當年一樣!”他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架碎紙機,把我這么多年努力構建起來的美好藍圖毫不容情的絞得粉身碎骨。
我變了,是,我變了。當初那個跟在趙小北背後轉悠的夏歡喜如今是一個精明到愛情、生活、工作都計算的無比精準的人了,可是再精明又怎么樣,我還是算漏了趙小北的性格,忘了這個男人當初是為什麼和我在一起,所以當我從一個乖順的小甜心變成獨立強勢的女強人坐擁了可觀的物質基礎之後,愛情卻沒有了。
我的眼淚終於飈了出來,羞恥心和自尊心全都拋到九霄雲外。我蹲在地上,竟然想開口挽留他,卻看到茶几邊上趙小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原來,這個男人早就已經準備好要走了,只是自己太傻的以為,趙小北他就是夏歡喜的,趕也趕不走,丟也丟不掉。
趙小北的電話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響起來了,他走過去看了看螢幕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你怎么打電話來了,不是說我這邊好了以後就聯繫你嗎。”
“什麼,你先回去,我馬上就好,等會就去找你。”
電話很短,但隱約感覺對方是個女的。我奮力爬起身沖向陽台,樓下有一輛計程車,旁邊站著一個女人,小北也跟著沖了出來他拉住我,看到小北,那個女孩沖她招了招手。“小北,趙小北!是不是真的,你有別的女人了?”
我愣在那裡,這樣夜空霹靂的感覺來得更加有真實感一些,身體裡所有對趙小北的憤怒仿佛瞬間被掏空。“歡喜,別這樣。是我對不起你。”我蹲在陽台,抱著唯一觸手可及的窗簾布,仿佛是洪流侵襲中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倒吸一口氣,確保能夠說話的時候流暢有力。
“歡喜,這不重要。我不想說了”小北想把我扶起來,到客廳去。至少這裡,他覺得沒有安全感。除了我家住在七樓之外,下面還站著一個他想保護的人。
“你不想說,九年了。我們在一起整整九年年了!你現在要跟別人走,我連輸給誰都不知道。這些年我這樣努力,為了我們能夠在上海這個地方有個家,我們能夠在這裡更好的生活,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現在我真想把所有的髒話都用在你身上可是我沒有,只想你給我一個理由,而你卻為了保護那個女人,來對我做出這么殘忍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管了,連這些年一直在堅持的都瞬間傾覆了,我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我真想用手上這塊救命的窗簾布結束了自己。“趙小北,你簡直就是個人渣!”
“我是人渣,我該死,是我該死。”小北也哭了,用力打自己。蒼白的臉龐還是那樣俊朗,他蹲在我身邊哭泣,淚水順著他濃密美麗的睫毛劃落,這個手足無所的小北,這個失落無奈的小北,這個曾經說過我給我一輩子幸福的小北。
那一秒,我忽然就放棄了。幸福,小北,既然你給不了我一輩子的幸福,我強求又有什麼用,那就換我放手成全你的幸福吧。“不要哭了,我答應你,小北,你走吧。”
我丟掉手中的窗簾布,站起來,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房子是我的,貸款我自己還。現在你可以淨身出戶了。”小北看到我笑的樣子,也笑了,和當年籃球場上我說好的時候一樣,悲傷的快樂,就像演戲一樣。
“歡喜,謝謝你。”突然間這個當年文學社的才子的語言也變得好貧乏,也是,此時此刻我扮演了一個大義仁慈的角色,他作為一個拋妻棄子的陳世美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我把這場戲能演的都已經演完了。
“你走吧,再見!”我也什麼都不想再說下去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下一秒的情緒,我怕再多看見趙小北一秒就會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情緒的堤壩又會在此刻崩潰。
趙小北很識趣,趕忙拖著早已準備好的行李走出門去。我雖然沒有看見他帶上門時候的表情,但我似乎感受到了他步伐的輕快,還有臉上那一絲釋然的微笑。
是啊,離開了我這樣的女人,誰能不釋然呢。和趙小北在一起九年,買下這套房子還不到九個月,所有的裝修都是我按照他的喜好他的品位來設計的,如今他卻走了,什麼都沒有帶走,一切都會改變,上天,你這是對我的恩賜還是殘忍。
我不應該再從陽台往下看,看到那個女孩衝上去抱著我的小北,那個女孩,小北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雙擁鑽進計程車。這個畫面,我才是多餘的,似乎我才是那個惡人,剛才我做了一件空前絕後的善事,成全了一對委曲求全的苦命鴛鴦。
【不會回來的人你何必等】
回憶一點都沒有少,而我卻不再擁有
那確確實實不是夢,可是,也會醒。醒了之後發現我們曾經是相愛的。
回到房間,把門關起來。得到總是伴隨著失去,我為自己構建好了未來的所有,卻失去了裡面的最重要的人。既然這樣,容我在自己的世界裡,默默的流淚喝水。回憶和現實只不過一念之差,昨天到今天卻萬劫不復。
接下來,我只用了一天時間,辭職、賣掉那套屬於我和趙小北的房子,把大多數裝飾都隨房附送給了新主人,買家表示很感動說會好好珍藏,其實那些多半是我和趙小北一起買的東西,以前每一件都能如數家珍,而現在都是廢品了。其他東西丟給了閨蜜楊思樂,她聽見我辭職的訊息,破口大罵,“你瘋了,你在這個地方辛苦奮鬥了這么多年才有現在的事業,為了一個人渣趙小北,你都不要了!”
思樂終歸是疼我的,在不停數落了我十幾分鐘之後抱著我“沒事,沒有了趙小北,沒有了工作,我和你過一輩子,我養你一輩子。”人生有這么一個朋友也足夠了,認識楊思樂比趙小北更早幾個月,大學以後我們就沒有再分開過。
經過一天一夜沒有合眼的煎熬,我開始這次行走。放下疲倦,放下不捨,放下過去,只需要帶上自己。
走到陽台上,在這裡我只看到幾盞奚落的燈光,固守的亮著。我以為我會嘆氣,會仰天長嘆一聲,會淚流滿面垂頭喪氣痛不欲生。可是我卻打了一個噴嚏,清了清嗓子試圖順手抓一張紙巾搽鼻涕,可是附近都沒有紙,作罷。
夏歡喜失戀了。現在能夠承認的也只有失戀帶來的痛苦遠比傷風流涕要難熬得多,並且卻又必須要堅信失戀和傷風流涕一樣是能夠被治癒的,只要你肯吃藥。這個過程也許需要你一個人鬱郁獨行很長很長一段時光,穿梭於不同的空間地點去找尋一個出口放自己一條生路,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看到出口處的光亮。
也許明天醒來,也許明年,也許明明白白。我太了解自己,知道沒有什麼痛苦是無法終結的,失戀就是一個失憶的過程,要翻箱倒櫃把那些曾經讓你輾轉反側痛不欲生的回憶全部倒出去,你永遠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能夠倒完,在哪一個轉身能夠痊癒,只是,這些時光你得熬。
趙小北,從大一認識他的時候開始,幾乎就是我全部對於未來的構想,而現在,我要親手把這座全神貫注悉心用一磚一瓦鑄造起來的溫暖房子一點點拆毀,變成一塊平底,空地,荒無人煙,人跡罕至。
頓時滿腦子都是小北,那年他還是大二,他穿著白色的襯衣,笑的仿佛人間四月天,我去看他打籃球,突然打到一半。他撇開一群人衝到我的身邊,“歡喜,看我打一輩子球好嗎?”籃球場上頓時情緒高漲,小北的笑頓時就在我的心中融化成為甜蜜,光透過的兩夾的汗珠閃爍出很耀眼的光,滴落在他的肩膀上,那時候我覺得小北就好像美好得像一個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
石獅這座小城頓時大雨傾盆,剛才那幾點微弱的光亮也被這滂沱大雨湮滅的一點不剩。而此刻的小北,也許正在和他的新歡沉溺在幸福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開始沉沉的睡了過去,多希望,這是一場夢。可是夢醒來,生活卻睡著了。我生活里的未來美夢,就昨天,全部破碎,一點不剩。再見,小北,再見,我愛的人。
【未聞花名,憂傷早已傾城。】
異地小城,每一處畫面都像一滴淚,聚焦起來,變成傷感的海洋。
一路行走,卻讓我感受生命的氣息,觸碰到生活里的一度溫暖。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喚醒的,陽光斑駁的透過落地玻璃窗照進來,我緩緩睜開眼睛。空氣氤氳著塵埃的光,有一種混沌感。玻璃門大概是昨晚在陽台回來的時候忘記關緊,開了一小溜,新鮮的空氣伴隨著植物的味道迅速串滿全身。我爬起來走到陽台,被雨後的石獅美景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傷風感冒竟然破天荒的好了,收拾好的心情,準備認真走走這座寶蓋山。
石獅這座三十萬人口的小城,來自菲律賓、新加波、越南等地的華眷就占據了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和台灣隔海相望,有著悠久的地緣血緣關係。據說石獅市的台胞就有三十多萬人,居住在台灣的同胞有二三百人。淺淺的海灣阻隔了親人們的相聚,卻斬不斷深深的思念。《泉州府志》有記載“關鎖水口鎮塔也,高出雲表,登之可望商舶往來。”可見它是一個航標,是遠行人們的一個指路的燈塔,照亮了他們回家的路,而遠航的家屬們也會來這裡等候他們的歸來。而在人群中走散彼此的人們,會不約而同的來這裡等待彼此。
有人說,所有等候的人都會去姑嫂塔,所以尋人的人也會去那裡,很多失散了多年的愛人、親人、朋友都在那裡重聚,而我,帶著一段清晰的記憶去姑嫂塔,在那裡我能找到我的小北嗎,那個心裡只有我的小北。
因為今天不是周末節假,來這裡的人不多,一路往上走,不高。卻被一路的黃色小花朵吸引,駐足在路中間,呆望著它們。“姑娘,這叫相思樹,這剛好是它開花的季節。”從身後傳來一串聲音,好像是對我說的。我轉過身去,後面站著一位老太太,佝僂著背,拄著拐杖。
“老奶奶,你好像很熟悉這裡。”
“老婆子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了,我是看著它們長大的呢。雖說這相思樹是閩南一帶極為常見的喬木,卻寄託著我們許許多多人的守候和思念啊。它春天長出眉一般的綠葉,夏季開出帶茸毛的小黃花,結成細長的豆莢,到深秋,便把紅褐色的相思籽撒落一地。”老太太一邊往上走,一邊向我介紹。
“奶奶,你是在等人?”職業病總是驅使我去對各種人事做猜測,並且總有一種刨根問底的好奇心。對於我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眼前這位老太太似乎很驚訝,透過她散發出的執著而有力的目光,我似乎能感到她年少時候那種不尋常的際遇。
“姑娘,不瞞你說。我是在等人。那年我十九歲,老頭子就跟著國民黨的部隊四處打戰,臨走前我們約好,如果失散了就每月的十五號在姑嫂塔下等。後來聽說國民黨打輸了,遷去了台灣,可是我一直相信他會回來的,一等就是七十年,住的地方都換了好幾次了,老頭子再回來也認不得了,我一定要在這裡等他。”
我突然想起爺爺奶奶那一代的愛情,你翻一座山,我越過一條河,二人見了面。男的不禿不瘸,女的不懶不饞便在一起了。物質匱乏,願望簡單,可是一見面就是一輩子的執著與堅持,而我們現在不一樣,我們的愛情從滋生的那一刻起,就被這個時代賦予了壓力和特點,計代價算得失,四周充滿了誘惑,愛情是自由了,卻比從前脆弱得多。
趙小北,我一直認定了你就是我夏歡喜這輩子正確的人了,可是事實證明他就是錯誤的,可既然是錯誤的,為什麼回憶總是分分鐘都要竄出來輕而易舉的就把那些細節抽絲剝繭般在我心頭放映一遍一遍。而現在,我只能一個人把這場苦情大戲的後半場演下去。
“奶奶,你每月都來嗎?”我扶起老太太,和她聊了起來。
“是啊,七十年了,風雨無阻,只是有一次病發去了醫院沒有來。對了,小姑娘,怎么稱呼你?是來這旅遊的?”
“我叫夏歡喜,來這裡打算小住一段日子。”我簡單的一語帶過,老太太還想問點什麼,突然呼吸急促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喘息有些困難。“我……我有心臟病,藥……藥,在……在袋子裡。”老太太艱難的吐出這一字一句。我趕緊從老太太的口袋掏出一瓶白色小藥瓶,掏出一顆給她服下。順手從包里掏出一瓶水,給老太太送藥。
“老奶奶,我送你去醫院。”老太太的情緒開始一點點平靜,呼吸也開始放緩。“歡喜,謝謝你,老毛病了,沒事的,我還要去等老頭子呢。”
“您這樣的情況,今天別去了,你看上面也沒人,我送你回去,要是身體垮了還怎么等。”我勸道。“哎,人老了,你說的也是,萬一我出事了,怎么等老爺子回來。”老太太似乎對我的話很聽從,並且很樂意接受我的幫助。
送老太太回家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住,孩子在廈門,很有出息。據說後來也幫老太太去台灣找了很多次,始終沒有音訊。十年尚且不好找,何況已經幾十年過來了。
幫老太太做了幾道家常菜,這些真的要感謝趙小北,和他在一起這么多年我持家的本領真的是分分鐘都在增加。能燒得一手好菜只是因為小北說過“歡喜,你燒一輩子的菜,我就幫你洗一輩子碗。”說的多動聽啊,趙小北,我還在燒菜,你也還在洗碗吧,只是不是幫我洗了而已。如果此刻這樣的畫面他也在的話,怕是他最想做的就是拿一塊記憶的橡皮擦,把那些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一字不落的從我腦袋裡抹掉吧,包括他曾在我生命中出現過這件事。
“歡喜,你真是好姑娘,從看到你那時候起,就感覺你特別像我年輕的時候。”老太太開始打開話匣子。“奶奶,這是我們的緣分呢。快來吃飯吧,可以吃了。”
“歡喜,真看不出來,你的廚藝真不錯。”幾道家常菜讓這位多年守候的孤獨老人感覺到家的溫暖。“奶奶,你要是喜歡,我經常來燒菜給你吃。”
“好好,你來,奶奶高興。就怕你嫌我老人家煩。”
“怎么會呢,奶奶,我很喜歡你。你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親人。”
老太太抬頭看著我,似乎眼裡泛光。老人們總是容易感動,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欣慰。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歡喜,要是沒別的事,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奶奶給你講故事。”
那天晚上,奶奶和我講了姑嫂塔的故事。
從前,寶蓋山下居住著一對窮夫妻還有一個小妹妹,一家三人,生活困苦。俗話說:“鹽水也有口渴的人喝。”大兄只好離別年輕的妻子和妹妹,孤身一人,往南洋謀生去了。
大兄去了南洋,幾年沒有回家,也沒有寄來一枚錢一封信。他到底是死是活,是好是歹,真叫姑嫂兩人牽腸掛肚,日夜思念。他倆經常登上寶蓋山頂,對著大海看啊看,可是每次卻只能看到一個灰濛濛的大海,哪有大兄的歸帆呵?為了能看得很遠很遠的大海,她們一次又一次的扛來石頭,堆迭起來,年久月深,成為一個高高的站台。她們站在石台上,踮起腳尖,不停地看啊盼啊,可是一月過了又一月,一年過了又一年,大兄還是沒有回來。
有一天,姑嫂倆看到孩子們在放風箏,她倆心想,我們寫封家信,把它綁在風箏上,讓它隨風飄到南洋去吧。可是放風箏,得有風箏繩索呵。她倆就剪下自己長長的頭髮搓成風箏的繩子。這繫上家信的風箏,就這樣飄起來了。那頭髮編織的風箏,繩子也越接越長,突然一陣大風,繩子被吹斷了。那風箏飄在南洋上空落下來了,系在風箏上的家信被番客們撿到了。這信終於傳到大兄的手裡了。
原來大兄到了南洋後也沒有找到什麼好利路。他落泊在外,沒什麼好訊息可告慰妻妹,連家信也懶得寫了。如今,他讀著姑嫂倆這血淚寫成的家信,悲痛得大哭起來,就急急忙忙收拾行裝,趕回唐山,以安慰親人的思念。
這日,天氣晴朗,姑嫂兩人又登上寶蓋上頂的站台,對海眺望。一會兒,只見她倆眼睛放亮,興高采烈喊著:“啊!來了!真的來了!”大兄正駛著小船回來了,親人相聚就在眼前了。可是,就在這一霎那間,狂風大作,海浪滔天,一個浪頭打了下來,小船翻沉海底了。姑嫂眼睜睜看著即將相會的夫、兄頃刻間又葬身大海,呼夭搶地的慘哭幾聲,也相抱跳崖自盡了。
後來,鄉親們為紀念這對姑嫂,就在她倆迭石堆台的地方,建築了這座石塔,叫姑嫂塔。塔里還雕著姑嫂的石像。
【一轉身,發現一場相遇在等你】
緣分真的是會遇見的,你走在路上。
強烈的感覺他在那裡,其實,如你所願。那就在你身邊。
故事很長,講到最後奶奶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夢中還拉著我的手。我輕輕的把她的手鬆開,然後躡手躡腳的關好門窗離開。奶奶說晚上的姑嫂塔才特別漂亮,對於之前的一半的行程,我突然轉念一掉頭,決定晚上再上一次寶蓋山。
當我真正站在姑嫂塔下的時候,山下夜色已深。放眼鳥瞰整個石獅城,竟然如此美麗,星光閃爍萬家燈火,每一點光亮背後都是安詳溫馨的幸福,我陷入深深的幻想之中。
曾經我也是這萬家燈火之中的一盞吧,趙小北曾說,要和我有一座大房子,養一隻狗還有一大堆的植物,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我就這樣坐在山頂,仿佛時光凝滯不再走下去,我也不用再去面對所有。突然一道閃光燈從我餘光邊閃過。我轉過身去,是一個拍照的男人。大半夜的竟然也有和我一樣閒情逸緻的人。不對,閃光燈是衝著我的方向。
“喂,你是誰,幹嘛拍我。”我沒有禮貌的朝著他走過去。
“你好,我叫陸森,是個業餘攝影師。你可以叫我Sam。請問這位女士怎么稱呼?”對方彬彬有禮。我走上前去才看清,好像在哪裡見過,努力回想。他,不就是昨晚開錯我房門的那個男人。今天又在這裡遇到,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大半夜的你來這裡乾什麼,還有為什麼要拍我?”我基本忽略了他的問題。發現有過一面之緣之後,開始慢慢放下戒備,但是對於他偷拍這個行為,依然沒有什麼好感。更何況,現在我的態度就是你讓我一分我敬你一丈,你惹我一毫我踹你十萬八千里外。
“這位女士,對於剛才的行為,我感到抱歉。我是來看風景的,喜歡拍不一樣的視覺。姑嫂塔,你剛才那個角度非常好,我給你看看我拍的照片。”
“照片就不用看了,你愛拍哪拍哪,別拍我就行了。”我想結束這場唐突的對話,迅速回到一個人的狀態。似乎這個男人還不肯作罷。好像是對於剛才拍照的歉意“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看你一個人在這裡多不安全,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是啊,石獅農貿市場嘛!我全家都在那賣菜的行不行!你趕快走,我本來挺安全的,你在我反倒覺得不安全。”我夏歡喜徹頭徹尾就是個女漢子,哪個敢對我意圖不軌,最後整慘的肯定是他吧。
“我想起來了,你是3206。對不起對不起,對於昨晚的冒昧,我更應該賠禮道歉。”這個叫Sam的男人開始不依不饒了起來,對於剛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我也感覺一絲愧疚。“我姓夏,你叫我歡喜就行。”
“嗯,歡喜。你爸媽給你取名字的時候一定很喜歡你吧。”
“歡喜和喜歡有什麼關係,你來石獅幹嘛?”
“其實,我是來出差的,談一筆單子。因為對方爽約,所以這次出差變成了一次旅行。你呢?”
對於突如其來的問題我有點措手不及,我從來沒有想過在異鄉盡然會有人問我這個問題,還是一個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我是個作家,來找靈感.。”我是雜誌社的,說是作家也不算是撒謊吧。
“怪不得,聽說熬夜的女作家脾氣都不好。”
“那是因為你總是半夜出來嚇人,對你笑臉相迎的那都是女鬼!”
“哈哈,文藝女青年走得路子果然和別人不一樣。”
文藝女青年,當年大學那會穿著棉布長裙,堅持讀書電影寫字詩這些東西還被賦予文藝范,可是我現在看那時候拍的故作的照片都會笑掉大牙的。文藝這件事情在上海跌打滾爬這些年裡早就已經磨得乾乾淨淨了。如果還剩那么一點,那估計就是只有長相文藝了。
“嗯,現在大街小巷都流行文藝,也算是社會的進步了。以後文藝女青年成了媽媽哄孩子的時候倒是真能講出點有營養的故事。”
“歡喜,你真的和別人不一樣。我剛跟了你好久。從寶蓋山一路走來,好像每一步子都有千斤重,可卻讓人覺得每一步又那樣充滿信念。”
“從寶蓋山一路跟蹤我,你有什麼企圖!”
“誤會誤會,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突然間闖進了我的鏡頭,我就產生了好奇心。”
“一個男人好奇心那么重,真八卦。這會,我是看風景的人,倒成為了別人的風景了。”我開始認真打量坐在我旁邊的這個男人,透著橙黃的燈光線下臉上的稜角透著分明的冷俊,稠密的眼眉叛逆的稍微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一雙深邃清澈的眼球,亞麻色的髮絲在風中隨心隨風飄著。這樣的男子大抵不用來勾搭我一個失戀女文青,只要往大街最繁華的街燈下一站,自然會有一打打姑娘上前來主動搭訕吧。
小房子不大,但平實而精緻,顯得自然,輕鬆、質樸,是這座小城獨有的生活格調。可見主人也是善於生活的人。三層帶一個小院子他們住在二層,希望把三層租出去,並且他們沒人的時候幫忙照看家。女主人叫陳穎,一聽我是奶奶介紹的,她表示很放心,給了我一個不錯的價格,並且我隨時都可以搬進來。
當天晚上我就退了房,搬去了新居。“我準備在這常住,酒店太貴搬家了。”
“夏歡喜,對於你這種不告而別的行為,我表示很生氣。你把電話號碼給我,省的我下次又聯繫不到你。”
“好呀,你猜,猜中了我就告訴你。”
“夏歡喜,你……”陸森一把搶過我的手機,並把他的丟給了我。“算了,我不問了,這樣就行了。”
“好好,Sam,我告訴你告訴你。”對於剛才的小聰明陸森似乎很得意,並且順利得把我的電話號碼存進了通訊錄。
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小貓咪似乎捨不得我了。我走一步它跟一步,我停下來它也停下來。,保持那個距離。“歡喜,這個你養的啊。”
“不是,這是只流浪貓,我剛餵了它,估計它是想著我的食物了吧。”我走回去,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它眼神里泛著一點驚恐和可憐。我不忍心就這樣離開。姑且是餵了一次的貓咪都會有感情,小北啊,我們九年的感情怎么就像塵埃一吹就散了。“Sam,我想把它帶回去養。”陸森似乎也很喜歡這隻小貓咪,把它抱了起來。“好啊,小傢伙,還挺沉的。”
我想去接過小貓咪“我要回去了,你把它給我吧。”
“這隻貓咪很沉,我送你回去吧。”我看著餓得骨瘦如柴的流浪貓,陸森竟然說他沉,真是什麼藉口都可以說的一本正經。我沒有拒絕,開始對這個大男孩的可愛和執著有一些感動。
到家的時候,在門口與陸森道別,進屋之後和房東太太說明緣由,她似乎並沒有對這只不速之客感到反感。潁姐說她也喜歡貓咪,只是因為工作忙,沒有時間照料,家裡從來沒有養過。現在我有時間,正好可以照料養一隻。對於穎姐的通情達理,讓我在這個座小城感到了溫暖。
【幸福像花兒一樣,頹敗以後會結出果實】
陽光開始照進來,白光也折射出繽紛絢麗的色彩。
美好是一場預謀,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侵襲。
幾天后的一個早上,我還在睡夢中,突然被一連串的敲門聲吵醒。“歡喜,起來了。今天有行程。”我打開門,竟然是陸森,這個人怎么總是陰魂不散
“你怎么在這,穎姐怎么什麼人都往裡面放。”我睡眼朦朧的低估著。“什麼叫做什麼人都往裡面放,我珍重的和你介紹一下,我叫陸森,你可以叫我Sam,以後我就是你的鄰居了。”
“什麼,鄰居!”我大聲喝道,頓時馬上清醒到可以直接上考場參加高考即便是做最討厭的物理也可以十二分精神的狀態。“對,就是穎姐把你對面的房間租給我了,所以,以後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請多多關照,歡喜小妹妹。”
果然沒有聽錯,我竟然莫名其妙多了一個鄰居,還叫我小妹妹。這個世界真的要瘋了。“什麼小妹妹,老娘還有三個月就三十歲生日了,我看你這個小毛孩最多也不過二十的樣子。”陸森笑著說:“三十了,還真看不出來呢。別廢話了,趕緊起來,今天奶奶生日,我們去買點東西幫他祝壽。”
“奶奶”陸森口中的奶奶難道就是我那天邂逅的老太太。這個大男孩越來越讓我琢磨不透,好像幾天時間,他就對我生活了如指掌,而且打入我的軍營內部俘虜了我所有的同盟。我還沒來得及問,陸森就轉身下樓,“我在樓下等你,給你十分鐘時間。否則我就自己去了。”
我趕忙拾掇了一下拽上包就下樓了。陸森竟然帶我去了石獅農貿市場。
“我們不應該去超市嗎?”這是在上海多年養成的習慣,什麼東西都去超市選購,怎么燒的菜都買搭配好的,快捷方便,而且有促銷又不用討價還價。
“難道你不知道市場裡的蔬菜要比超市里新鮮嗎?”這真是個持家有道的好男人。
農貿市場比起超市還真不差,貨品蔬菜真的一應俱全,而且還新鮮。很多都是大爺大媽從自家地里摘的。除了買菜的一些正常的商鋪,竟然還有買花的姑娘、修鞋的師傅、配鎖的大師……每一個細節都顯得如此生動詳細。我一路走著,對所有的東西無一不擺弄一下,路過早餐店,點了這邊的面線糊吃了起來。
陸森帶了相機,一路走一邊拍照。我也沒有拒絕,配合他擺著各種搞怪的姿勢。一溜逛下來收貨自然是不可少的,海蠣干貝、西紅柿豌豆,鮮肉水果陸森滿滿的拎了好幾袋,陸森再也沒有多餘的手來擺弄他的相機了。
“聽說泉州的木瓜不錯,我要多買幾個。喂!你還能拎不。”
“木瓜不錯,可是小姐,我想問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九,有問題嗎。二十九歲就不能吃木瓜了,我還在長身體的時候!”
“二十九歲還熱衷於木瓜妄圖長身體的女人真是罕見了呀。”陸森猥瑣的目光瞄了我某個部位,下意識用手一檔,並飛快踹了一腳“怎么了,有意見!”
“投降投降,敗給你了,夏歡喜!”說完很紳士的幫我拎了一大袋的木瓜,我走在旁邊,這樣的場景突然想起了小北,我好像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小北了。以前逛商場,我總是會精打細算到四捨五入的每一毛錢。而最後的結果就是遇到商場打折的時候,小北就必須要幫我大包小包拎一堆的打折商品擠公交。小北也會發牢騷,“為那么幾塊錢,打個車會少你一塊肉啊”。“就是會少一塊肉,鮮肉9塊錢一斤,打個車30快,少好幾斤呢。”可惜那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再有主角也不會是你。
“歡喜,快一點,我們快趕不上公交了。”我沒有聽錯吧,這個大男孩竟然要帶我坐公交。果然是了解我夏歡喜勤儉持家的風格。我快步追上前去“來啦。”
公車上人不多,我們可以選著後排的空位坐下,心中竟然生出一絲溫暖。“歡喜,我這樣前途大好的事業型男人以後一定會配備專職司機,到時候你想去哪我都給你派司機。”“好呀,那我就眼巴巴盼著你有司機的那一天。”我大笑起來,陸森也跟著笑了。
到奶奶家的時候臨近十點,奶奶看到我們來,甚是意外。用很神秘的目光注視我們,嘴角竟然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奶奶,我們來看你啦。”老太太很高興,迎我們進屋,並堅持要親自燒飯給我們吃。我自然不肯,陸森就挽了挽袖子“今天讓我來,你們兩姑娘去聊天,等著開飯。”
陸森竟然燒的一手好菜,廚藝絲毫不遜於我。吃晚飯後我要去洗碗,陸森堅持陪我一起,我推開他。他指了指老太太,示意我有老人在呢。我就沒再推辭,洗碗變成戲水,老太太看著我們竟然開心的笑了起來。我們陪著老太太度過一個下午,講故事,拉家常,陸森總是時不時就崩出一句話讓我們笑到不行。老太太一整天都很開心,好像我們就是她孩子一樣,笑得都沒有合攏嘴。
傍晚,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對了,你一直還沒告訴我到底你是怎么住到我對面來的。”我還是想從陸森這裡聽一下原委。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送你回家後就去找了穎姐,他看我帥就讓我住進來咯。”陸森一臉得意的樣子,邊上要是有條溝的話,一定把他塞到溝里去,最好是條臭水溝!
“Sam,你撒謊!奶奶今天都告訴我了,穎姐不答應,你就跑去求奶奶,纏了她三天,又是送菜送飯拖地洗衣,奶奶拗不過你只好答應,還拿出我的照片說我是你老婆,離家出走是吧!可真有你的。”我是很生氣,可又想笑。陸森一臉無辜,委屈的把我往我身上靠。“你終於知道我不容易了吧。”
我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快走啦,別楞在這裡。”那一刻,我兩竟然配合得如此默契,那種心無芥蒂無拘無束口無遮攔的融洽感,讓我想起了小北,可是那些年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陸森似乎看出了我表情的變化:“歡喜,也許你是個好作家,也有獨特的思維,可是你真不是個好演員,什麼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別人一看就知道你的心情。”我不知道說什麼好,被這個大男孩一語戳中的感覺,就像把自己赤裸裸的擺在餐桌上供人品嘗一樣尷尬。“要你管,我賣字不賣相!”
”
【遇見你讓我找到回另一個的自己】
除了一個接一個的浪花,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放空。
我喜歡這樣的感覺,一樣的陽光也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第二天似乎我們都累壞了,在家收拾了屋子,把丟丟洗了個澡。忘了說,丟丟是我們給撿來的貓咪取的名字。它似乎很喜歡新家,因為得到了大家很好的照料,毛色開始變的更加順滑有光澤。
直到傍晚,陸森突然來了主意“穎姐,把你那破皮卡借我一天。”陸森衝著二樓喊去,順手拿了放在茶几上的鑰匙。“我幫你把油加滿。”
“啊……明天下午要運貨,記得給我開回來!”穎姐看陸森這不可阻的架勢,並衝著加滿的油,迅速妥協了。陸森借了運貨的皮卡,一把拽上還在切木瓜的我就朝他心中的目的地開去。一路上無論我怎么問他都賣著關子不肯說。
沒過多久,我們就到了目的地,陸森示意我下車。外面有點涼,似乎聽到海浪的聲音。沒做,是海邊。“陸森,你怎么知道我喜歡海。”他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我都說了,歡喜喜歡把喜歡的事物都寫在臉上。”
這個陸森,又開始混了,總是不好好說話。“好吧,我昨天趁著你睡覺寫你臉上了呢。”不過,對於眼前這個渾厚、善良的男子,我又多了幾分讚許,他做每一件事,都會考慮那么周全,對身邊每個人,都細緻入微。
晚上的黃金海岸很漂亮,天上掛著月亮,不圓。我喜歡殘缺的月亮,總是帶著的遺憾卻又有點期待。美。我們坐在邊上的木頭搭建的大棚里,我要了一杯檸檬水並且還要了一些燒烤,陸森對於食物好像沒有我這樣的迫切,他只是順從的點了一杯果汁。食物對我來說好像就是填補內心的材料一樣,吃下去越多,心裡空的越少,才不會有空落落的感覺。
“我想看日落。”
“日落,這大晚上的怎么看日落啊。”
“那就看日出!”
“歡喜,你沒發燒吧,從現在到日出還要八個小時,你要在這裡……”陸森一臉驚訝的望著我。
“那你先回去吧。”
“好吧,既然我們夏大小姐想看日出,我小森子一定伺候著。”看海變成看日出,陸森似乎對我的突發奇想有一些沒緩過神來,但他開始死命搶我的燒烤吃,“你幹嘛搶我吃的!”對於剛才他自己不點而現在卻開始拚命吃我的事物感到憤憤不平。
“姐姐,我餓啊。為了保持我矯健的體型和完美的身材,過了晚上九點我是絕對不進食的。可是要到明天早上六點,慢慢長夜萬一太餓吃了你怎么辦,我這可是為了你著想。”他邊往嘴裡塞食物一邊振振有詞的說出這么一大堆道理來。
“那也不行,想吃你自己去點,你吃的是我的!”
“那好,我就吃你了。”
陸森朝著我的位置挪過來,我趕緊起身就跑。“你給我坐著不許動,我是你姐,你得聽我的。”他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我只好繼續再往前跑,突然驚擾了鄰座一對正在打情罵俏的小情侶。我趕忙說“不好意思,抱歉抱歉。”陸森卻一臉壞笑的走近沖他們笑笑:“打擾了,你們繼續繼續,別停。我們換地。”
重新回到餐桌,陸森乖乖的去拿了一些吃的,又離開了。我暗想,這會要是有煙火那真是齊活兒了,不過這裡肯定不允許放煙火吧。邊想我邊拿過一串魷魚往嘴裡送,突然海邊泛起了點點光亮,是孔明燈。好多孔明燈徐徐從夜晚的黃金海岸升起。
我看見一個大男孩正在向海邊所有的人們派發孔明燈,最後這個男孩款款向我走來。“怎么樣,陸森年度巨獻,有沒有給你這位大作家帶來靈感呢?”這個陸森,原來去買下路邊老人手中所有的孔明燈。煙花只不過是我心中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他竟然在此刻和我不謀而合了。“謝謝你,Sam。”
“先別忙著說謝,來,這只是你的,快寫上願望,等會放飛它。”
我接過筆,寫下幾個字“趙小北,我不要你了。”陸森幫我點燃它,然後它緩緩飛向黑暗的天際,就好像從此,把趙小北名字永遠加入黑暗之中不再提起,不再看見,不再想起。永遠。陸森問我寫了什麼,我不肯說,他繞著想看,孔明燈飛遠了。
我們坐在海灘上,看著搖搖晃晃飛遠的孔明燈,它帶著我們寫下的願望去遠方,我不知道身邊這么大男孩寫下了什麼。可我們誰都知道,這正是一種形式,而真正美好的願望,需要心中那盞燈去點亮。
每一個海浪間隔著每一段時間,一點點過去,陸森不知道從哪裡又弄來一把吉他,彈唱了一首歌[GoodbyeGirl]。這是一首不長的英文老歌,優美動聽的旋律,加上陸森獨特並且深邃的嗓音。一聲再見,一句永遠。習慣兩個人之後,突然要適應一個人生活是非常孤獨落寞的事情,而陸森的陪伴讓我不曾感覺到沒有了趙小北之後天塌地陷的孤寂感。我是要謝謝他的,這個大男孩,陸森。
夜開始深入人心了,沙灘上的人已經熙熙攘攘到最後只剩下我們。陸森陪我看著蜿蜒的黃金海岸,偎依著細細的白沙,一次又一次的仍海浪拍打著腳下,空氣中瀰漫著腥氣。海浪拍打礁石,互相撞擊,衝擊沙灘,共同演奏著一首孤獨的歌。最後我還是被這海風吹趴下了,找到了一個舒適的角度沉睡過去。
陸森叫醒我“歡喜歡喜,快醒醒,太陽要出來了。”我早已靠著這個大男孩睡去,可是他卻醒著。我換了一個場景換了一個城市換了一個身份,卻對這個幾乎日日都見的太陽這樣的雀躍,我跳起來,伸出雙手擁抱他,第一道光線吻過額頭親遍身上每一塊肌膚,平行的日光在海岸線上拉開一道道長長的影子,躺落在沙灘上的石粒也顯得金光燦燦,形成一條條冗長的散落,相互追逐。
回到家的時候,穎姐已經餵完丟丟去市場了,臨走前切了一半的木瓜也被穎姐收進了冰櫃,沒來得及收的衣服也整整齊齊的放在床上。我似乎已經成為了這個家的一份子,再竟然在他方的小城,真切的感受到樸實的情感。
【帶上記憶回到熟悉的城市隨心所欲的穿梭】
來的時候帶著滿載的心事與傷痛,離開的時候換成了幸福的回憶。
離開,或者停留都是一次選擇。可是,這段生活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賜。
陸森好像隱約在電話里和人吵架,吵得有點凶。我沒有過問。
接下來的日子有條不紊的過著。我開始忘記自己多久不去想趙小北了,還有那些曾經念念不忘的事情,我不知道是笑好還是哭,枉有千言萬語,枉有萬般情深,也抵不過時間歲月。而現在,我愛上了這座慢節奏小城,氣溫總是來得剛剛好,清晨海風拂過你的臉,我們躲在同一個屋檐下聽雨聲,每個夜晚帶走丟丟走一些僻靜小路,陸森為我們記錄了每一個時光。
陸森的電話開始越來越頻繁,電話那邊的音調也越來越高。我隱隱聽到。似乎是因為一些工作上的事。陸森去餵丟丟的時候,茶几上的手機響了,簡訊提示的界面我偷偷看了一眼。
“兒子,你快回來吧。你爸爸這回真的是生氣了,你去談契約,結果就一去不回,丟下一大堆事情。你這樣不負責任,怎么讓爸爸和公司董事會交代,怎么放心讓你接管家族企業。”
電話又響起了。這次陸森和電話那頭的人吵得很兇,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陸森發這么大的火。等他掛了電話,我走過去問:“Sam,怎么了,是工作上的事嗎?”
“我還在休假呢,管他們幹嘛”他撒謊。我清清楚楚的聽到電話那頭老頭子嚴厲的聲音:“啊森,你要是再不回來,就再也不要回來了。”很明顯他家中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了。
“Sam,工作重要,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他依然笑盈盈的逗著我,“怎么,我老是跟著你,妨礙你泡帥哥啦。”我沒有理他,他總是這樣,一眼就看穿我所有的擔憂與趙慮。
在石獅這座小城,我知道我快好起來了。在陸森的陪伴之下,可是這樣對他來說又公平嗎,這個比我小整整四歲,本來正是大好的青春年華為了事業而奮鬥的時候,卻因為我而要去辭掉工作,留在這個小城市,每天陪我瞎逛。而我也真的不知道,還要活多久才能原諒十九歲時天真懵懂的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像原來一樣去愛一個人。
我在心焦灼到窒息的時候遇見了你,而當我把一切放下,卻要微笑著與你揮手道別,默默轉身離開,等著時間讓彼此漸行漸遠,我始終都要邁出離開你的第一步。。
和穎姐道別並且囑咐她不要告訴陸森,如果讓他知道我要走,他一定不會同意。甚至也許我去哪,他就跟我到哪。和陸森像往常一樣道晚安,然後關門,走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很安靜。丟丟似乎發現我要走,跟著我出了門,我把她抱回窩裡,並且拍拍它的腦袋,它才乖乖繼續睡覺。
白色小屋子離我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視野之中,那種之滋味真的不好受,我終於明白邊笑邊掉眼淚的那種感受。我現在覺得離開很幸福,因為陸森而高興。但又有些難過,因為至始至終沒有告訴陸森我心裡的想法。但是我會好好的,為了你好好的。
回到上海的時候,思樂早就已經守在虹橋機場。看到我一臉淡定笑容滿面的沖她走來的時候,好像她懸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來了。
我並沒有找工作,思樂說雜誌社找過我很多次,希望我會社裡幫忙,我還是婉拒了。找了一家咖啡館服務生的工作,每天見很多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天氣開始漸漸轉涼,我看見一隻很像丟丟的貓從咖啡館門口經過,我突然很想念丟丟,想念奶奶想念那裡的一切。給穎姐打去電話。
“喂,誰啊。”
“穎姐,我是歡喜。”
“歡喜,歡喜啊,這么久了,你還好嗎?”
“我很好,在上海。我很想你們。”
“我也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穎姐,你說。”
“關於陸森。你走了以後,他發了瘋似的到處找你。問我們你去了哪,打你的電話也不接。他幾乎找遍了所有你們去過的地方,天天守著奶奶和丟丟等你回來。可是,一點音訊也沒有。直到上個月,才回去,好像聽說家裡再也不讓他出來了。”
“喔,穎姐。謝謝你,我很想念丟丟,我想有空就回去看你。”
“好啊,什麼時候回來都行,房間還給你留著。住多久都沒問題。”
“嗯嗯,謝謝穎姐。”
掛了電話,那個大男孩出現在我世界裡的所有畫面都瞬間全部湧上來。遇見了一個人,我的生命改變。原來有人會在你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離開,打亂了你全部的生活軌跡,而有人又會在你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出現,陪你走過所有艱難,然後陪你收拾殘局,願意和你走完剩下的每一個四季。
和思樂做了道別,我帶上的全部財產準備重新回到石獅。這一去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一輩子。我用全部的積蓄在石獅盤下了一家店,開了一家咖啡館。名字叫做【陌森】。
【尾聲。邂逅之城,一眼萬年。】
多年以後我將何以致你,以擁抱,以淚水,還是愛?
我偷偷再看了你一眼,殊不知,這一眼就是一輩子。
很久很久以後的一個早晨。穎姐拿了一個包裹給我。“歡喜,陸森寄來的,他說如果你回來了,讓我轉交給你。”
我打開包裹,裡面是一張明信片,還有厚厚的一疊照片。每一張照片背面陸森都用記號筆做了記錄。
“歡喜:
有一天我們年華終會老去,我不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但是卻希望能夠為你記錄每一刻青春。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方式,我把那些照片寄給你,希望你在翻看這些照片的時候,還能記得你當年的情緒以及為你拍照的攝影師。
我不知道多年以後,對於你我會是牽絆,是思念還是幸福……我只希望你能夠聯繫我。
Sam”
我收起包裹,把一張我和陸森的合照用相框框好擺小店最顯眼的位置。好像有人進來了,“您好,歡迎光臨陌森。”
“你就是這樣招待你的客人嗎?”這個聲音,是陸森。我轉過身去,我拿起那張明信片“我才不要記住當年的情緒呢,那樣糟糕的心情給我五千萬都不要再想起了。”
“我失業了,老闆娘,你願意收留我嗎?”
“可以,包吃包住沒有工資。”
後記。
原來最幸福的事情,不是追尋所有的付出都得到回報,而是努力之後,活成真實的自己。愛趙小北的時候,我是真的愛他,我們曾披星戴月的約會,以為能夠千山暮雪到白頭,是真心真意的想走完這一生。而不愛他的時候,是真的不愛了,愛、憎、恨都是太大的痛苦,我曾受不起,你頭也不回的就走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再也沒有一毛錢關係了,生命里再也不會有你的痕跡,偶爾聽見你的訊息,心若無痕,這就是我對這段感情最好的註腳和結尾了。生活,你永遠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就像你不知道將會在什麼地方邂逅什麼人,然後遇見再也不分開。我看著陸森,我們必須要努力了,因為下個月的房租還得賺。
電影劇情
石獅當地傳說,上個世紀當地故事美好傳說。
當愛情在城市中遇見,一個華僑和來自上海的姑娘在這裡遇見,相識,相戀愛,生活。
演職員表
演員海選中,稍後公布
女:夏歡喜
男:趙小北
男:陸森/Sam
女:楊思樂(夏歡喜閨蜜)
女:老太太
女:陳穎/穎姐(房東太太)
角色演員介紹
女:夏歡喜 都市麗人,作家編劇,女強人
男:趙小北 城市白領,獨立人格思想
男:陸森/Sam 華僑,富二代,攝影師
女:楊思樂(夏歡喜閨蜜) 死黨,閨蜜,毒舌
女:老太太 等待丈夫歸來的女人
女:陳穎/穎姐(房東太太) 熱情的阿姨
原聲資料
《再給我一座城》--音樂總監:本劇邀請閩南知名音樂人--鐘楊波 為本劇打造原創電影音樂
再給我一座城,歌詞也得到作家杜暉的創作歌詞作為候選歌詞:
但凡是愛,深藏於心
——《再給我一座城》主題曲
同題:
[邂逅之城,不說離分]
詞/六米
離開那座城
光陰虛化成背影
記憶在心上馳騁
喚醒還在做夢的星辰
思念釀不成情深
胭脂冷卻了溫存
前方是模糊的征程
也要迎接下一個天明
再給我一座城
帶我走出這囚困
賒欠的那筆天真
喚不醒來時的稚嫩
離別種下情根
淡化世間浮塵
蕭瑟了太久的青春
也開始有幸福的回聲
相遇和離別不過是一個轉身
愛情與邂逅每一天都在發生
心動劃破瞬間留下永恆凝固了這城市裡的沸騰
春秋冬夏,相伴走過生命的光陰
寒來署往,與你一起走完下半生
邂逅之城,永遠永遠不再說離分
[深愛於心]
詞/六米
時間匆匆略過悲喜
把思念化作不痛不癢的情緒
到底要翻越多少山脊斬斷多少荊棘
才算得上是圓滿的結局
時間偷偷治癒舊疾
讓幸福化作塵埃在身邊雲集
和你一起領略風光迤邐看湖面又掀起漣漪
我們能不能不負彼此在一起
日子不一定要扣人心弦
幸福也不是轟轟烈烈
平凡中滲出愛的氣息
恬靜里摻入愛的驚喜
我們一起走進時光里
時光流淌著夢中的小溪不知疲倦一路千里
我們一起牽手天涯
看夕陽消失在海天一線里赴一場不散的筵席
同題:
邂逅之城,不說離分。
詞/絕塵
離開那座城光陰虛化成背影
遠處的鳴笛一聲聲告別了一場夢
記憶被遮蓋大多的情緒還在
你卻從人群中暈開
說再見不再來
叫不醒裝睡的人等不到離開的你
昨天到今天為期我要找回我自己
未來是座城擦肩邂逅與別離
以為再見遙遙無期
心卻又泛漣漪
雲霧已散開心中執念化塵埃
傷心淡薄漸生歡喜
此情此景有你
歲月年華會老去刻錄你青春印記
離開停留無可預計珍惜生活的交集
擇一城終老尋一人共白頭
相思漫漫結紅豆
傾情一世溫柔
年華歲月會老去
一起看煙火沉寂塵世紛擾無所懼
美好從第一眼遇見你
同題音樂候選:
邂逅之城,不說分離
--七棱霜
引語:熟悉的城市有你有我的回憶漸漸地成為過去
彷徨的走在街口心惦記著你
千百次打給你你卻在逃避
蒼茫人海千與千尋
每個背影如此熟悉
可惜都不是你你會不會忘了
忘了我們曾經的話語
那些零散的回憶就在相遇那時
不再熟悉
愛已成風怎能不放棄
若不是珍惜怎會如此不捨
對不起的我留不住你
就這樣不要再聯繫
回憶里
再讓我再讓我愛你~
啟動儀式花絮
【再給我一座城】電影啟動儀式花絮
影片評價
2014年,石獅值得期待的本土微電影。
經典影評人“當一個故事被:影、音、文、畫、沙、像等包裝之後,會有怎么樣的神奇發生?”
本劇由泉州當地知名影視機構--克拉映畫全程拍攝
本劇值得期待的幾個靚點:航拍石獅、姑嫂塔傳說、革命年代流傳下來的愛情故事、沙畫元素、閩南音樂元素、漫畫版、小說版、長篇小說版等。
本劇二維碼:
影片幕後人物
導演:黃文彬
監製:尤解平
編劇:杜暉/六米
策劃:阿平
音樂總監:鐘楊波
石獅左岸影城出品
克拉映畫影視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