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亞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維奇·莫洛托夫(Vyacheslav Mikhaylovich Molotov,1890年3月9日-1986年11月8日),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曾任蘇聯人民委員會主席(後改任人民委員會第一副主席)兼外交人民委員,蘇聯國防委員會副主席。他是史達林的親密戰友和堅定的支持者,成為史達林領導班子的二號人物,支持史達林的集體化政策並參與領導了大清洗。1939-1949及1953-1956年任蘇聯外交人民委員(外交部長),是史達林國際談判的主要代言人和顧問,曾多次冒著生命危險飛越敵戰區上空與西方領導人斡旋。他善於使用外交手段維護蘇聯的利益,能言善辯,被譽為外交天才,儘管史達林對他並不完全信任,他的妻子也遭到史達林的迫害,但他至始至終都在堅定的支持史達林。戰後,莫洛托夫歷任蘇共中央委員和中央委員會主席團委員、蘇聯部長會議第一副主席兼外交部長、監察部長等職。由於對蘇共二十大的反史達林政策有不同的意見而於1957年6月被打為“反黨集團”頭目,被降為駐蒙古大使,1964年被開除黨籍,勒令退休。1984年被恢復黨籍,1986年去世。80年代中期,他與蘇聯著名詩人丘耶夫結為好友,在丘耶夫與他進行的139次談話中對史達林給予了高度評價。他是列寧的戰友中少數幾個活到20世紀80年代的。
基本介紹
人物生平
人物評價
談話選節
1941年任蘇聯外交人民委員(外交部長),是史達林國際談判的主要代言人和顧問,曾多次冒著生命危險飛越敵戰區上空與西方領導人斡旋。他善於使用外交手段維護蘇聯的利益,能言善辯,被譽為外交天才。由於對蘇共二十大的反史達林政策有不同的意見而於1957年6月被打為“反黨集團”頭目,被降為駐蒙古大使,1964年被開除黨籍,勒令退休,但他始終為史達林奔走。80年代中期,他與蘇聯著名詩人丘耶夫結為好友,在丘耶夫與他進行的140次談話中對史達林給予了高度評價。1984年被恢復黨籍,1986年逝世。莫洛托夫是與列寧、史達林同時代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馬克思列寧主義者,直到八九十歲高齡的晚年,仍然堅持青年時期的信仰和理想,堅持共產主義理論,殊為難得。他對“什麼是社會主義”這個問題的思考與論述,在今天依然發人深思,其中涉及的一些理論觀點,值得進一步探討和研究。莫洛托夫雖然不是一個完全意義上的理論家,但他對列寧主義和史達林對列寧主義的繼承和發展,是有深刻領會的,要比我們的一些所謂“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在位者和“理論精英”,高明得多,因為他始終是站在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的立場上的。
以下摘錄的是丘耶夫《同莫洛托夫的一百四十次談話》一書的“什麼是社會主義”一章。該書採取的是對話的形式,摘錄內容中藍字是丘耶夫及其他人的話,黑字是莫洛托夫的話。每段話下面是談話的日期,由於兩人的對話先後持續達17年之久(1969年-1986年),期間蘇聯政局有很大變化,所以讀時要注意。但正如丘耶夫所說,在這么長的時間裡,莫洛托夫的觀點基本上沒變,這也是難能可貴的。
1976年的談話
1976年4月28日
“列寧說:‘經濟和政治發展不平衡是資本主義的必然規律。由此可見:社會主義首先取得勝利是可能的……‘首先',看見‘首先'這個詞了吧?首先指的是什麼呢?‘這個國家勝利了的無產階級剝奪了資本主義的財產,組織起社會主義生產……’
“一切都說得多么準確!十月革命勝利5年後,即1922年,他寫道:‘馬克思主義的起碼真理說:社會主義的勝利要求若干個先進國家的工人聯合努力。’也就是說,可以奪取政權,甚至可以組織生產,但只能是首先,在一個國家裡。要勝利,就需要聯合努力。最先進的國家暫時還沒有這樣做。
“開始時不需要取得徹底勝利,而只要取勝。可以首先在一個國家內取勝,消滅剝削者,組織起社會主義生產,指的就是這樣的勝利。要取得列寧所說的徹底勝利,目前還不可能。社會主義國家與資本主義國家長期共存是不可思議的。或者保存前者,或者後者。而托洛茨基卻不信……”
“能不能用數學語彙來表達:托洛茨基用的是死板的算術邏輯,而列寧用的是高等數學的增量邏輯?”
“沒錯。儘管有點簡單,但可以這樣比較,”莫洛托夫表示同意。“托洛茨基不相信農民會跟著走。這是他的一個大錯。”
紹塔·伊萬諾維奇說:“我們這是在上莫洛托夫學院。”
“我覺得,一切都說得很明白,但是任何地方都沒有對此作出解釋。有人大大歪曲了列寧的思想,譬如波斯佩洛夫院士介紹列寧的生平時,只引了列寧這段話的第一部分(可以取勝),而第二部分(需要聯合努力)卻沒有引用。連專門印刷的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引語中,也只有第一部分,沒有第二部分。”
“列寧曾直截了當地說過,勝利了的無產階級需要時可以在其他國家發動武裝起義,需要時也可以發動戰爭,——這是一位多好的護國派!”
“說過,但它不適合現在的形勢,因為現在是和平共處。這就是階級鬥爭。資本主義不會讓步,既然我們已經捲入,那就只有兩條出路:或者我們既加強內部,也加強外部,通過推翻法國、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若干個主要資本主義國家中的資本主義,使帝國主義無力對我們宣戰,或者我們就應當準備好,如果革命提前爆發,他們就會幹預,到時就可能爆發核戰爭。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也就是說,形勢可能嚴重地激化,引起連鎖反應。一個國家的勝利本身並不解決問題。
“德國進攻過。明天美國也可能發動進攻。這就是問題之所在。所以,說階級鬥爭在熄滅,這當然是不正確的。”
1971年7月29日,1972年12月12日
1976年6月3日
“21大上(過去從未報導過)赫魯雪夫說過,在我們這裡,社會主義已經取得了完全徹底的勝利。如果已經取得完全徹底勝利,那還有什麼好建設的呢?以此為理由,他們說:我們要建設共產主義。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為了用漂亮的招牌掩蓋工作沒有做好的事實。消滅階級可是一項艱巨的革命任務。‘我們建設共產主義’的說法,只是為了繞過這個問題,背離革命方向。說什麼,在共產主義社會中,階級會自行消亡。其實這是典型的右派觀點。說什麼富農不用消滅,他們自己會……
“我們應當找到無須採用強硬手段的理由,應當做人道主義者,應當遵守法制——這就是他們的道德標準。但這不是革命的道德,它不能推動事物前進,而只會掩蓋困難,繞開難題,藉口是:我們在建設共產主義。
“列寧說過,應當消滅階級。人們說:‘那是在共產主義社會。當然,我們會漸漸地把一切都消滅的,暫時就聽其自流吧。’毫無困難地,如用和平共處的方式,則會更快……赫魯雪夫因此贏了一著,或者說贏得了意識形態方面的大多數。您看看列寧是怎么說的吧。他說,我們推崇的不是贊成或反對上帝的意識形態,也不是贊成一種教反對另一種教的意識形態。我們的意識形態是:用社會主義革命推翻資本主義!這就是我們的意識形態。
“如果信仰這種意識形態,我們的道德就是革命的,目的是實現這些任務。我們的人道主義是馬克思主義的,它不可能與資產階級的人道主義相像。他們的人道主義是不使任何人受委屈。無論是基督教的還是反基督教的人道主義,都是資產階級的人道主義。托爾斯泰曾經鼓吹過,在培養人的同時不要觸動資產階級制度。這是因為他是地主,他不知道,不改變制度就不能改變人。
“如果我們的道德是為了培養人的優秀品質,可是卻不去觸動制度,仍然保留行賄受賄和盜竊的老制度,那么這種道德將依然是腐朽的。而如果我們提出了摧毀舊制度、完成沒有完成的事業的革命任務,那么就應當使道德為勝利和爭取勝利的鬥爭服務。這是另一種道德。可是大家都想繞過它們。所以關於道德和人道主義的議論都是虛偽透頂的。如果沒有根,我們為什麼要奮鬥,如果沒有目標,我們為什麼而奮鬥,我們要走向何處?為了和平共處。那么就是同一種道德。
“我們這裡還不是社會主義。我們這裡有行賄受賄,有盜竊,有種種胡作非為……
“托洛茨基是滑頭,百分之百的滑頭。他指責史達林,關於資本主義發展不平衡的話,資產階級哲學家就說過。當然,他們仿佛是說過,當他們還相信自己的力量,還贊成革命行動時,是說過近乎真理的隻言片語。總之,英國的查理被砍了頭,需要的時候毫不留情地處死了路易。但是革命沒有就此結束。也就是說,地主被打倒了,這是偉大的革命事業。而再往前走,他們就不適合了。可是工人還不夠強大。我們能不能就此止步呢?不能。這就是問題癥結之所在,應當懂得當前的革命任務,知道任務是什麼,不是光喊共產主義,也不是只說和平共處的漂亮話,而是要消滅階級。任何其他決定性的革命任務都不存在。如果存在,那您說出來……
“現在無人談及它們,因為這是革命任務。一下子不可能把階級都消滅,那么讓我們討論一下怎樣才能做到。可是無人討論。也不想討論。是否有別的途徑呢?
“需要的只是工作,工作。為此要教育人。當然,要發工資,但是此外,還要教育。可是沒有這樣做。大家都以為有錢就能辦事。我們的道德只能是革命的。我們的革命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們應當盡一切努力防止世界大戰,我們不應當交出陣地,而是要加強陣地。如何辦到?通過鬥爭。可是鬥爭是有危險的。那么就請作出選擇吧。”
1976年12月7日
“我再給你們念一段托洛茨基的話:‘能否想像,在今後40至50年內歐洲社會主義將衰敗,而無產階級無力完成革命……’恰好50年過去了。這可以說是他的主要毛病。
“‘從何種意義上,我作為一個共產黨員,有理論和政治義務,責成自己接受關於歐洲無產階級在40至50年內不會奪取政權的推斷呢……’
“瞧,他沒有接受!
“‘我肯定,我沒有任何理論或政治依據認為,我們同農民一起建設社會主義,要比歐洲無產階級奪取政權容易。’
“我的批語是:‘這不是理論論述。’
“‘史達林同志1924年寫過,一個國家,一個農民國家的力量不足以建成社會主義’……
“1924年2月說過,在一國可以組織起生產,但是不能徹底建成社會主義,”莫洛托夫說。
“可是在這裡,托洛茨基仿佛是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上,”我說。
“他利用了馬克思主義,只是利用得很狡猾,用來反對馬克思主義,這就是問題之所在。”
“在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之間應當有一條界線。”
“這不言自明。這是一條更為鮮明的界線。在共產主義社會沒有國家,說在共產主義社會還會有國家,這是史達林的看法。從列寧主義觀點看,這是荒謬的。史達林說:共產主義社會中不應當有國家,但是,如果它處於資本主義包圍中……”
“軍隊和國家機關也會存在。”
“這叫什麼共產主義?”莫洛托夫說。“住得好,生活好,豐衣足食,從小市民的角度看,這樣就可以心滿意足了。如果所有的窮人都能過得不錯,這就是社會主義,而不是資本主義。其實這不是完全的社會主義……”
(外孫女來電話。)
“要么拋棄私人小鋪,要么向國家納稅!她在複習功課,可是不願意從事真正的工作。畢業論文沒有交,為什麼不交?我問,為什麼不交?大家都交,你為什麼例外?好好想想!”莫洛托夫在電話中說。他對我說,看來,外孫女的論文寫得不好,我對她說,你寫的是一派胡言,應當修改,你是個不笨的人,可是……(我感覺到,他愛自己的孫兒女勞拉、柳巴和斯拉瓦,當然也愛重孫波林卡。他能夠為每個人找到合適的話。我記得1955年在阿爾捷克與少先隊員告別時他說:“我去看外孫女。否則外孫女會說:‘我的外公跑哪兒去了呢?”——原注)
“馬克思說,在建立在集體原則基礎上的社會中,生產者不互相交換商品。不交換,難道把商品扔掉?不,只是他們不用通過交換。沒有商品貨幣關係。這就是社會主義。”
“那么共產主義與這種社會主義的區別何在呢?”
“區別很大。瞧,事情是這樣的。沒有階級,沒有商品貨幣關係,但生產水平還沒有達到按每個人的……”
“最大限度地滿足?”
“不,不是最大限度,而是較大限度。最大限度地滿足任何時候都做不到。史達林這樣說純粹是信口開河,也可以說是玩弄手腕。最大限度指的是什麼呢?人人都要有鋼琴,都要有汽車,這是謊言。也就是說,不是最大限度地,而是只能滿足基本需求。大家都擁有,任何人都能使用的是公有的東西。譬如說,我,所有的部長以及其他人都在食堂用餐,一個月交60盧布就可以得到各種食品。幹了100個勞動日,你就能領到報酬。馬克思也說過,每人都能按勞動天數獲得報酬。你幹了活,制出了皮鞋,100雙皮鞋,用100天時間制皮鞋,但你只能得到1雙皮鞋,其餘的99雙鞋,你將換來其他商品,可以按需要挑選。”
“用什麼辦法計算?社會主義是要計算的。”
“用最嚴格的辦法。最嚴格的。共產主義則要先進得多,因為那時商品將很豐富。那時候不僅要消滅階級,還要消滅體力勞動與腦力勞動的差別。城鄉差別也可消滅,但在水平上仍有差距。”
“如果階級已被消滅,城鄉差別怎么還會存在呢?”
“恩格斯說到過這個問題。他說,將不再有農民階級,山區居民將過上與以前不同的生活,他們不願再住在山腳下。他們有他們的問題。不要把一切都拉平,這樣做沒有必要,任何人都不會阻礙這樣做。你想留在農村,請便,不過文化條件將差些。劇院少,但是你也許能看上電影或電視。”
“交往也會不同。”
“當然不一樣。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這也沒關係。要使社會關係中的差別消失,當然還需要一段時間,這不是一下子能徹底消滅的,更不用說腦力勞動與體力勞動之間的差別了。
“商品不會一下子就十分豐富。也許還要定量配給。以後,在社會主義社會裡,列寧說過:任何一個公職人員的收入都不能超過工人的平均收入。任何一個公職人員,這包括總書記、人民委員會主席和部長會議主席,任何一個公職人員的收入都不應超過工人的平均收入。巴黎公社就是這樣做的。難道我們這裡也做到了嗎?
“我們粉飾了尚未做到的事。關鍵是,只要有的人一月得100,有的人卻得1000,那就無法克服官僚主義……
“……只有工人階級才有能力組織,而傳播社會主義思想,則要由受過科學教育的人,即知識分子來承擔。”
“把知識分子稱作階層對嗎?”
“對。階層指的是什麼呢?”
“這聽起來有點貶義。”
“階層就是階層。你想當階級?這並不更好。列寧要求消滅階級。”
“西方說:布爾什維克黨人放棄了世界共產主義的綱領,是嗎?”
“上帝啊,我們力量不大時都不怕,現在有什麼好怕的呢?他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們沒有放棄,只不過有點糊塗。
“……我們什麼都有。有強大的國家,也有社會主義大家庭。我們誰也不怕,什麼也不怕,只怕自己渙散,懶惰和不守紀律,為了加強社會主義事業,必須同自身的這些不良現象作鬥爭。
“現在生活更加複雜了。而以前的生活是比較艱苦,比較艱苦。
“你們的任務是要認真思考。我已經老了,可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應當認真思考。因為不能不這樣做,否則就會變成瞎子。一會兒倒向這邊,一會兒倒向那邊。
“在社會主義制度下,什麼可以代替物質刺激呢?我不同意宣揚茲洛賓(茲洛賓(1931-),建築行業的革新者。1970年在住宅建設中推行了施工隊承包法——原注)包工隊,這是十足的包工隊,這樣的包工隊在沙皇時代就多的是!我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出了在我看來可以代替社會主義制度中的物資刺激的6項因素:
“妥善而科學地計畫生產。
“社會主義競賽。
“選好乾部。
“整個社會有共同目標(一切組織都為一個共同目標而工作)。
“社會主義的國際通盤經濟一體化。
“對党進行思想教育(這種教育應涉及國內和國際的實際問題),”莫洛托夫列舉道。
1975年7月17日
1973年的談話
“我建議你們讀一讀列寧1919年底的著作《無產階級專政時期的政治與經濟》。我用自己的話來介紹,事後你們再讀讀原文,加深印象。我可以準確地轉述他的思想。
“什麼是社會主義?文章是這樣說的:社會主義就是要消滅階級。消滅階級只有在無產階級專政的條件下才有可能。因此需要無產階級專政:否則就不能消滅階級。
“而在我們這裡,是要消滅剝削階級。可是卻在保護農民,集體農民。但是集體農民不應當受到保護,如果你希望農民幸福。要使農民脫離農莊,使農民變成社會主義農村的勞動者。就是那些主張保留農民,保留民主的人,恰好是反革命,他們企圖讓農民永遠停留在原先的狀態。這些人被小資產階級的市儈習氣蒙住了眼睛。”
1971年7月29日,1972年12月12日.
1976年6月3日
“誰手上都有列寧的著作。歷史學家格雷澤爾曼引用列寧《偉大的創舉》一文中的話寫道,共產主義是個沒有階級的社會,消滅階級是個長期過程,階級的最終消亡要到共產主義才能實現。他們也提出這種觀點。但是問題是,整個馬克思主義,整個馬克思主義辯證法都必定要經歷一個歷史發展過程,一個在任何地方都不停頓的發展過程。列寧正確還因為他認為社會主義等於消滅階級,也就是說,不會有社會差別,但是這種差別的最後消失,則要等將來……因為人也是從嬰兒逐漸成長為學者的。譬如你先是兒童、少年,然後成了大學生,青年科學家。後來又變成了成年科學家。要在這些階段中劃分明確的界線是不可能的。”
“可是列寧構想過在社會主義社會中就消滅階級。”
“不是構想,這與他的學說完全相符。但這絕不意味著什麼都徹底完成了,因為它還要發展。列寧也沒有把消滅階級的事推到共產主義社會。事實就是如此。而那些人卻要把消滅階級的事往後推,而且還固執己見。這是沒有革命性。這是不能推遲的。有時候的確要把某些事往後推,要先作準備,在這種情況下就應當那樣說。而這裡卻是把消滅階級的事推到共產主義。可是問題是,不解決這個問題就不能進入共產主義社會。這是最主要的。他們卻想跳過這個困難的問題。這個問題是不能跳過的。
“列寧說,小資產階級民主主義者生來就厭惡無產階級的階級鬥爭,幻想躲避這種鬥爭,力圖把稜角磨平。馬克思也寫過,在這個過渡時期,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之間只可能有無產階級專政,此外別無他途。可是,我們這裡都把它說成是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之間!各種著作中都作了這樣的修改。黨綱也不例外。”
1976年4月28日
“你們結束了鬥爭,”紹塔·伊萬諾維奇說。
“我們什麼都沒有結束,”莫洛托夫答。
“我是指在國內。”
“在國內我們也什麼都沒有結束。還只打了個基礎。”
“赫魯雪夫曾準許……”
“即使在赫魯雪夫時代也沒有結束鬥爭。相反,我們蘇共綱領中的意識形態起的是阻礙作用。”
“天哪,黨綱不對。”
“並不是黨綱不對,而是它妨礙建設社會主義。工人在幹活,才推動事業前進,農民,即集體農民儘管慢,但也在前進。他們沒有真正的領導,相反,人們要忙於應付一些嚴重問題。無論馬克思、恩格斯還是列寧都沒有描述過金錢繼續發揮統治作用的社會主義。沒有這樣的社會主義。你們找找看。而我們卻繼續這樣。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都沒有提到過我們所說的那種社會主義,在已經完全建成的發達社會主義社會中還存在兩種所有制的那種社會主義。本應克服過渡時期的這種殘餘,我們卻把這種殘餘保護起來,從而阻礙了其他過程。而且還描述,說我們已建成共產主義。這是謊言。意識形態正是為此服務的。”
“在《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書中,史達林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正確嗎?”
“正確。開始時有點猶豫,最後採取了堅決態度。只有他一個人正確。我們起先甚至還不能完全理解。在這方面他有錯的地方,我曾同他爭論過。他把已經發表的部分和還在修改的第二部分的手稿都給我看了。他說,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都沒有提出過保留貨幣,而且大量保留貨幣的社會主義。
“集體農莊這是過渡形式,過渡性的。任何社會主義,完全的社會主義都不可能有兩種所有制。而我們卻說,我們已生活在發達社會主義社會中,聊以自慰和就此剎車。我們應當消滅這種現象,動員人民的所有力量。一切都在激化,而且總會爆發。可是我們的領導人還不懂得,為他們起草檔案的人只不過是一批小資產階級思想家,他們什麼也幹不成。基礎已經打好,不能後退,於是就說:‘這就是發達社會主義!讓我們向共產主義過渡!’等等,等等。我們無法作任何過渡。勃列日涅夫就是沒有懂得這些道理的領導人中的一個。他們不懂,不是因為不想懂,而是因為遵循的是市儈的意識形態,小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這種寶貝在我們這裡還很多,這不能不起阻礙作用。而有意思的是,你找不到考慮這一問題的認真的人。有誰發表過應當向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提出的社會主義思想靠攏的主張嗎?這樣的人您是找不到的。”
“如何推動?從何開始?從農莊還是從別的什麼東西開始?”
“實際上是從農莊開始。”
“是消滅農莊,實行國有制嗎?”
“對,對。要這樣做,應當開展大規模的準備工作,但我們還沒有這樣做,以為什麼都建成了,結果耽誤了消滅農莊和貨幣的準備工作。我要告訴你們,除史達林外,誰都沒有下過決心,而且其他人根本就不懂得,我曾讀過史達林的論著並同他討論過這一問題。史達林開始時說得不明確,而在最後一封信中說得十分明確,即20年前他就說過,農莊已開始成為阻力。農莊可以依靠自己的資源,如果國家再投資呢?這將大大加快速度。黨綱中說,農場是農莊的榜樣,那末為什麼不向榜樣過渡,如果我們已作好準備,如果我們是在建設共產主義?不能無休止地議論。究竟為什麼我們這裡搞不好呢,就是因為沒有機械化。美國既不缺糧食,也不缺棉花和甜菜,為什麼?因為那裡到處是機器,一切都已全盤機械化。如果我們也能做到,就能超過他們。儘管如此,我們不是把一忉都投入到這一事業上並且開始起步,而是仍把大量投資放到農業上……可是,如果我們改為農場式的建設方案,國家就會盡一切所能使生產全面通盤機械化,那就太好了。簡直棒極了。我認為,農業對我們來說不是問題。我們會很快解決農業問題,只是我們暫時還缺少機器,適於各地區使用的機器,可以互相配套,適於各種作物、各種品種的機器。如果我們能科學地、經濟上內行地真正實行機械化,這項任務不難勝任。我們只關心在軍事技術裝備上不落後。所以我們應當全力……”
“主要的是工業。大家都重視這個部門。”
“當然,此外已沒有別的要重視的了。我們的處境很有利,是世界上不依賴進口石油和天然氣的唯一國家。美國要依賴,法國、英國,還有其他所有國家……我們完全不依賴。只是機器不夠,有文化的人也不夠。當然主要的是機械化。只要懂得了並且堅決地奉行這條路線,我們會很快地前進。
“……所以我們應當懂得什麼是社會主義,懂得這個事業。”
“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人談起這一點。”
“怎么沒有人呢?有,而且非常多。哲學家議論,經濟學家也議論。我們有兩本關於科學共產主義基礎的書。它們是由馬列主義研究院院長費多謝耶夫編纂的。你們讀一讀,看他對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胡編了些什麼。”
“弄混了?”
“是的,全混了……和平,和平,和平把人的頭都搞昏了。尼克森不會用雙手給你送來和平。將是一場嚴酷的鬥爭,我們無法避開這場鬥爭。而你們卻天真地喊和平,和平!寫這種胡言亂語,不如把手摺斷。和平,和平!和平是爭來的!
“……我們利用了某種東西:把手伸到了近東。但是手伸得太長是有害的。我們曾經向聯合國建議:要是我們的夥伴同意,為了近東和平,我們將提供自己的軍隊,我認為這是我們最不謹慎的一個舉動。”
“美國人也要提供自己的軍隊。”
“我們幹嗎要管閒事?這樣做是多餘的。過去我們利用了薩達特,為的是讓阿拉伯人在更大的程度上武裝起來,與帝國主義相對抗,已使人們在某種程度上尊重他們,尊重阿拉伯人。阿拉伯人知道,應當聯合起來,他們開始提價,限制石油出口,這只會對我們有利。就讓薩達特這樣乾吧,這對我們有什麼壞處呢?有我們的幫助,他的行動會更積極。要是我們走開,只會幫帝國主義的忙……”
“弗·伊·列寧和約·史達林會容忍薩達特消滅共產黨嗎?”紹塔·伊萬諾維奇問。
“您想想!列寧接受了布列斯特和約,而史達林同希特勒媾了和。他們不是傻瓜,是聰明人。您的想法太幼稚了。”
“那是因為沒有別的出路。”
“應當明白,當時大家都認為布列斯特和約太丟人,但列寧簽了,而托洛茨基卻反對。托洛茨基有多么聰明!我們同希特勒簽了和約,而他們後來竟然又進攻我們,我們有多蠢!可是我們卻幾乎贏得了兩年時間。贏得了!
“後來簽署了禁止核試驗條約,這是個同美國和英國的帝國主義者簽訂的反對社會主義中國的條約。禁止中國擁有武器,為什麼?中國唾棄這一條約,照樣研製。法國也不理睬這一條約,我們自己卻暴露無遺,而這成了毛澤東與蘇聯斷絕交往的主要理由。條約的簽訂,促使了中蘇分裂。這個錯誤幾乎無法糾正。中國人後來繼續往下滑,因為他們不是馬克思主義者,而是半馬克思主義者。(此處莫洛托夫的看法是有問題的——引者注)”
“看來是赫魯雪夫驅使我們走了這一步。”
“不是驅使,而是把我們卷進去的。簽了條約就有和平,和平!但是沒有戰爭就不會有和平。”
“我們把數十億盧布送到國外,結果錢都白扔了!”紹塔·伊萬諾維奇說。
“錢被扔到哪兒了呢?”
“譬如扔到智利。幾年前您就對我們說過,智利堅持不了多久。”
“好,智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可是還會有許多這樣的智利,有勝利也有失敗。”
“給薩達特幫助……”
“這是小市民式的議論,街談巷議。”
“要是薩達特倒向美國人呢?”
“要是!他一定會倒向美國人!”
“算了,我不再說了。俗話說得好:走著瞧。歷史會證明……邱吉爾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史》……”
“您對歷史研究得不怎么樣,只用邱吉爾的書研究歷史,如果只靠邱吉爾,就會犯大錯誤。犯很大的錯誤。”
“可是我們並不依靠邱吉爾。”
“你們靠了,靠了。”
“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認蘇聯提供的數十億錢。”
“瞧你們,真是庸人,小市民!小市民。誰都不能否認……瞧你們說的!”
“赫魯雪夫吹著口哨走了。”
“你們去哪兒了呢?吹著口哨。你們在哪兒吹了口哨?哪怕把責任推給別人。不,不能這樣……我有時候責備你們。在你們看來,我們國家要等200年後才能有社會主義。所以最好讓我們來乾點實事。
“我看,這是上好的美國水果——穗桔。我想,喬治亞人可以學著種。”
“我們已經有了某些資料,但還不夠,”克萬塔利阿尼說。
“應當學,這是很好的水果,我建議你們種。”
“要是戰前我們沒有把每個銅板都投到經濟中,要是我們這樣隨意揮霍,我們就不能獲勝。”
“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們應當弄清是非了。”
“宣傳機關應當作出解釋。”
“但是我們不能重複宣傳的錯誤,也不能重複它的缺點。”
“電視播送了我們把體育綜合體送人的訊息。綜合體開幕時,甚至都沒有說,這是蘇聯送的。”
“這裡有穗桔,請挑吧,要美國的還是古巴的……”
“古巴靠我們生存,就讓它靠吧。”
“它什麼也沒有靠。”
“也讓智利靠我們吧。"
“不,不行。我議論這個題目時很謹慎……可是你們是政治上的大庸人,”莫洛托夫對紹塔·伊萬諾維奇說。
“維亞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維奇,我還清楚地記得您的話。我說,我捨得把一個月的工資都給智利,而您卻說:‘工資算什麼?為革命應當獻出生命!’您當時就是這么說的。”
“還遠沒有到要獻身的地步。”
1973年11月9日